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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沉默中他几乎快要认命,提着越承昀带回的包袱,转身向正屋走去。
“把床烧了吧。”身后传来幽幽的动静。
声音极轻,却把松闻惊诧得差点跳起来,扭头盯着他。
“公子?”
他自小就被买入府中,陪公子一道长大,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自是一清二楚。
自小端方持重的公子竟能说出这种话?
松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越承昀面色沉静,眼眸中仿若浸着幽潭,可是细看又仿佛能瞥见一丝难言的痴狂。
他冷静地重复道:“烧了。”
悄悄烧了床,自然不能睡了,澹月轩也一团糟,自己不就能顺理成章的离阿容更近一步了吗?
越承昀不觉得自己的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前世自己就是太在意脸面了,即使最初因小事产生矛盾、吵完后觉得不妥时又始终拉不下脸,以至于夫妻越走越远。
可夫妻之间,脸面又有何用?不过是一张薄薄的面皮,虚名在外、充作装点的门面。
怎能坐以待毙,自己得使点手段破局才是。
想到这,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微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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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重山别梦(重生)》 5、第 5 章(第2/2页)
入夜。
薛蕴容从净房出来,发梢还滴着水。见屋内无人,又隐隐听见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心生惑意。
绕过屏风走到门前,一把挑开珠帘,屋门恰在此时从外被推开,她刚好对上秋眠略显惊慌的脸。
打开门后,原本像蒙了层纱的声音霎时清晰起来。
“外面怎么如此吵闹?”薛蕴容问道。
旋即注意到秋眠无措的眼神,她心中浮起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殿下,澹月轩走水了。”
听见这话,薛蕴容一时没反应过来。
“说是驸马看书时,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把帷幔点着了,屋内一团糟,应是住不了了。”
秋眠一边说着,心里一边盘算着驸马今晚能住哪里。公主府分东西二院,除了清晖院与澹月轩外,仅有的侧厢都被充作库房,剩下的便是侍从所居。
总不能让驸马去挤下房吧?
秋眠暗自思索着,又抬起头看向薛蕴容。可她并未发话,屋内静了下来。
几颗水珠顺着薛蕴容的发梢滚落,在地上溅出几个不规则的点。
……
“殿下?殿下?”
见公主仍愣着,秋眠在一旁小声提醒。
薛蕴容视线从地上一滩水迹上移开,对上眼前的男人。
越承昀素来白玉一般的脸此刻沾了几处黑灰,束得整齐的发冠早已散乱,几缕散发垂落在颈侧。披着大氅,里面仅着单薄的中衣,袖口仍在滴水,落在地面上渐渐聚成一小滩。
屋内几乎静悄悄的,唯有越承昀的喘息声。
“你去……”
薛蕴容终于打破沉默,刚起了个头又一梗。
能让他去哪里,总不能真让他和松闻挤一块吧。
越承昀听见她开口,黑洞洞的眼显得脸色又白了几分,他攥着氅衣的手愈发紧绷,以至于掌心的被木刺所割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瞥见他手掌边缘的红痕,薛蕴容才发觉他受伤了。
“罢了。”她顿时泄了气,“你就留在此处吧。”
这是最后一次心软,薛蕴容有些恼怒,别过头去。
秋眠悄悄松了口气,领着一旁的小女使进了里屋。
直到女使重新铺完床,薛蕴容都没再开过口。
时隔两年半,屋内重新多了一个人让她很不习惯。
一片缄默中,身侧陷下一块。
几乎没有犹豫,薛蕴容转过身,只用后背对着越承昀。
帷幔被放下,密闭空间下,声响和气味都被无限放大。
越承昀睁着眼,仰面躺着,视线一寸寸描摹过锦帐上的芙蓉暗纹。
这顶金纹芙蓉锦帐他记得。
他们大婚于怀正十六年的秋天,彼时公主府内木芙蓉初开,阖院都浸在香气中。新婚的少年夫妻之间,如同盛开的木芙蓉一般,充溢着甜蜜的气息。十二月的除夕宫宴后,薛蕴容捧着一匹锦缎神秘地回府,被他问起时只道是父皇赏赐来做新衣的。但没多久,里屋的帐幔被去除,望着一旁新制成的锦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顶芙蓉帐,是他们二人亲手挂上的。
灵动欢悦带着羞涩的眉眼,似乎重新浮现在眼前。
而此刻,只余冰冷。
薛蕴容背朝他,如云的墨发拢在身后,隐隐传来香气。
她不喜用梳头水,因此发间只有洗完头后佩兰的清香。
被放大的发香萦绕在鼻尖,熟悉的气息,越承昀几乎在被凌迟。
几缕发丝扫过他的耳际,他轻轻抬手,指尖碰了碰这缕头发。
力道极轻,唯恐惊醒身侧人。
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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