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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八原完结篇——异变（一）
——然而。
当短暂的交谈结束，脚步刚刚踏出鸟居的瞬间。
“……”
眸光一闪，中原中也立即转过身，背对着还没有看清礼品屋落地玻璃外景色的夏目玲子：“啧，没有眼色的家伙……”
下一秒，他低低的话语尾音尚未落下。
“唔……”
几乎和他同步的，原本在恋人怀里睡得安安心心的小姑娘，刹那间从睡梦中惊醒。
离开神国之后，日和在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礼品屋结界外，肆意弥漫在横滨街道上的浓郁血腥气息。
“残念的说，看来今晚不是游玩的好时候呢。”
熟练地恢复成更加适应夜晚的妖怪形态，黑发少女轻巧落在木制地板上，望着窗外遗憾地小小叹了口气：“对不起，婆婆的游览计划可能要稍微延迟一两天了的说。”
可是。
与妖怪神明相处征战百余年，实际自身早已脱离了普通人类的概念。
在赭发少年样神明闪身试图挡住自己视线的前一瞬，身着水手服的茶发女子就已经看清了街道上的惨状，更不用提还有呼啸的风所带来的根本遮掩不住的阵阵爆炸与枪声。
尚未正式退休的桃源乡五代目叹息着，从随身配着的半旧天蓝色巾着袋里，抽出了那根不知何时已经绘满了符纹咒印的木制棒球棍——
“老婆婆想看到的东西，不只是好的一面。”
信手将棒球棍扛在肩上，茶发少女模样的人类女子在孙女与孙女婿的注视中利落地活动了一下肩颈，还顺便压了压腿：“体验一下大城市的夜晚余兴节目，也是旅游的重要组成部分——还有，你们两个，现在不是招待乡下来的婆婆进城观光游览的时候吧？”
棒球棍指了指在街道一端的丁字路口不断持枪抵挡。但显然因为不断有同伴受伤而节节败退的一群小混混模样的少年与青年；还有一边时不时回身开火支援同伴，一边向礼品屋方向狂奔而来的一个红毛少年。
“日和，从这里去公寓的路线给我，老婆婆替你们去看看那三个孩子。”
夏目玲子笑眯眯地越过有些迟疑着看向自己的赭发武神，接过眸光一亮，接着瞬间找出纸张的孙女折好的引路纸式，在浑身都是擦伤的红毛少年扑到被小姑娘擦得透亮的玻璃店门上之前，将店门固定在保持开启状态的卡位里。
猝不及防扑在了更好擦洗的地板上，满心紧张急乱的红毛少年抬起头，看着面前完全没有印象的茶发水手服少女的模样，比门框上的晴天娃娃挂件还要呆上七分——
“哦呀，再发呆的话，路口那几个孩子就要撑不住了哦。”
茶发少女带着笑意的语调，是与现在横滨突如其来的腥风血雨全然不符的爽朗明快：“好了，我出门了，早饭不用等我。”
“……等等！快回来！”
呆呆的看着这名扛着棒球棍的茶发少女信步闲庭般地向礼品屋外的街道上走去，红毛少年猛然回过神，下意识用还带着狰狞恐慌的表情喊出声，试图喝止她去找死的脚步：“外面那群人有手榴弹和狙击枪！你带棒球棍有什么——糟了！！快趴————”
“咻——乓！”
木器击打声，剧烈的爆炸声和坍塌声，而后是一片死寂。
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街道另一侧的民居屋顶上的灰色身影，被自己扔出去的手榴弹连同落脚点一起，炸成一地碎片。
在红发少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名茶发少女在反手将投掷向自己的手榴弹原路打回之后，还颇为悠闲地低下头，抽空仔细看了看球棍上那些从瞬息的闪耀中重新黯淡下来的古怪咒纹。
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边向街道的另一端走去，一边喃喃自语似的说着奇怪的话：“唔，用来应对恶鬼的咒，果然对人类来说还是稍微过头了一点吗……算了，现在重新调整也来不及，暂时用一下吧。”
“……发呆发够了吧。”
居高临下的熟悉嗓音唤回了红毛少年的意识：“按照那群家伙跟我签订的协定，这里是禁止交火区域，是哪个白痴敢主动违反？”
“还是说……”
尽管那件白色短袖衬衫看起来十分学院风。但看起来一如既往是不良少年的模样。
双手抄着裤兜，礼品屋的旦那桑表情非常不善：“我离开的这几天，这里（横滨）又出了什么事？”
原本红毛少年的表情还带着几分平时凶神恶煞的模样。但在呆呆地看着赭发少年长达三秒之后，他眨眼间在黑发少女的好奇视线中，汪的一下哭成了傻狗：“呜呜呜呜呜！大哥！您终于回来了！！！！”
被凄惨的哭号吓得连抱着晴天娃娃的爪子都哆嗦了一下，但是——
“嗨……嗨……没关系了哦……”
习惯性绕过挡住自己的恋人蹲下身，温温柔柔顺顺这只惊慌至极的人类幼崽的头毛，少女鬼王熟练地放出了暖呼呼的治愈日光：“发生什么事了呀？还有……”
“唔……”
好看的不得了的黑发女孩子可可爱爱歪歪脑袋，蜜色眼眸亮闪闪的满是好奇：“大哥是指……中也先生？”
“光……好温暖……是异能力？”
笼罩在过于温暖柔和的日光之下，红毛少年一时间没能意识到面前的少女在问什么，而是怔怔地发现自己的伤口竟然全部愈合了：“……还是治愈型？”
“难道说——”
压根没看到头顶上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大哥突然僵住的表情和动作，以及骤然凶暴的眼神和格外狰狞颜艺的闭嘴口型。
灵机一动，幸运地联想起了前辈们平时说的话。
才刚加入这个似乎完全不知名的小型街头Mfi组织不到半个月时间，激动过头的红毛少年恍然大悟，恭敬又兴奋地翻身就是一个土下座：“大姐头！非常感谢您的治疗！！！”
眼睁睁看着这个白痴的全部表情变化，使了半天的眼色彻底白费。
中原中也：“……”
虽然是相当著名的妖怪黑道之一的首领，但作为传承性组织，向来是被称为少主或者未来的六代目；而经常碰见的友人觉作为下町之主，也是更经常被恶鬼们称为老大。
因此，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听到大哥和大姐头这样的人类黑道组织称呼。
隐隐约约对这个称呼代表的含义有点印象，日和忍不住有些新奇地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蹭蹭还在打瞌睡的晴天娃娃：“唔……大姐头什么的……”
另一边。
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激动过头的红毛少年终于对上了来自头顶的死亡视线：“——”
直到这时，才想起前辈们反复叮嘱的最后一句话——
绝对不能叫旦那桑“大哥”或者“老大”，尤其是在“那一位”……笨蛋！就是“那位”啊！
哎，你小子不是见过的吗？“那位”就是这片街区的看板娘，那位礼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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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啊！记住，在她面前的时候，绝对不能叫老大、呸！叫旦那桑“老大”或者“大哥”之类的，明白了没有？
——骤然明了。
机器人似的一格一格转过头。
眼神死寂地看着礼品屋那只娇娇小小特别好看的老板娘抱着大布娃娃，认认真真仔细思考自己刚才那句话的可爱模样，新晋组员稻一君，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当着老大的面，做了什么好事。
死定了。
刚加入组织还不到一个月，就迅速遇上了殃及整个横滨所有Mfi组织的灾难事件，甚至还没来得及趁机建立功勋，就又紧接着在重要关头得罪了刚回来的老大，横滨中学国八年级不良生稻一君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已经走向了末路。
雄心壮志全歇。
摸出刚买没两天的宝贝匕首，红毛少年绝望地决定以死谢罪。
“欸，那些幼崽好像要撑不住了。”
天籁般的声音，阻止了新晋组员稻一君尚未开始的命运转向BE结局。
多多少少被夜晚影响了思考速度，加上嗅到了街道上愈发浓郁的血腥气息，日和决定暂时放弃纠结这种关于称呼背后含义的小事情。
人类的事，当然要交给人类解决。
遵守着与某些人类的约定，鬼王级大妖怪没有多少犹豫，转眼恢复了平时软绵绵的人类模样。
抬起头，抱着完全没有一点武器模样的晴天娃娃，人类形态也很厉害的日和对表情稍微有点急躁和心虚的恋人笑得阳光明媚：“总之，中也先生安心的说……日和也来帮忙……”
第332章
八原完结篇——异变（二）
“嘁，稻一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看上去年纪最大的混混模样青年背靠着掩体，动作飞快地更换上了腰带上别着的最后一枚弹夹，头也不回的吼道：“喂！谁那里还有多的弹药？”
“没了！旦那离开横滨之前刚转手掉一批军火，这已经是仓库里压箱底的那批货了！”
边上比他稍微瘦弱一些的耳环青年显然非常焦躁，一边大声回答着他的问题，一边抽空指挥后面几个最多不超过高中年龄的少年带着物资和伤员慢慢往后撤：“良太把手榴弹和炸药留下，苍介你们几个把冷兵器和那边那把枪带走，黑川你掩护大家继续撤退，我和石田留下足够了！”
“桜井哥，芥川前辈的电话还是打不通。”躲在他后面的褐发眼镜少年拿着又一次陷入忙音的电话，用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镇定表情和语调向耳环青年汇报情况：“苍介桑还在试着用密线联络旦那桑，我应该能过去替他把东西搬过来。”
桜井：“……”
回头看看这小子随时能被炸飞的瘦弱身板，又看看有一半暴露在被炸开的掩体外侧的那几把匕首弩.箭和枪支；
再回头看看蹲在墙角满头是汗疯狂摆弄三台便携无线电设备的金发青年，还有正在给半路陆陆续续捡到的路人伤员包扎伤口的平头青年，和那几个高度紧张地拿着冷兵器警戒背后的小鬼——
实在分不出多余的人手了。
作为唯二的主要战斗力，自己更是在安排后勤的同时，还要将大半注意力放在开枪掩护前面的石田这件事上，耳环青年横横心，一咬牙：“记住，跑快点，先捡枪，别的拿不回来就算了，知道了吗！”
即使出生在贫民窟，没有加入Mfi的孩子也不可能有过面对这种正面交火战场般的经历。
——虽然比其他同伴看起来都要镇定得多，但悠斗的手一直在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能够独自在贫民窟长大的经验和直觉，都在叫嚣着让悠斗现在、立刻抛下这里的一切，尽快躲藏到安全的地方。
而不是冒着被冲锋枪或者手榴弹击中的生命危险，去帮身后没有战斗力的几个同伴和根本不认识的路人捡什么可笑至极的手枪。
但是……
但是……
但是——
短暂的深吸两口气，胡乱抹掉眼镜上沾染的厚厚火药味灰尘，只穿着简单T恤短袖和长裤的褐发少年死死盯住有大半暴露在掩体外的背包侧面，那支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二枪身掉出拉链范围外的手枪——
“背叛同伴这种事！本大爷已经受够了啊！！！”
“咻——”
“轰——————”
鼓足勇气怒吼着扑向背包的男孩子，身影刹那间淹没在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烟尘火光之中。
“悠斗！！！”
掩体后方，耳环青年声嘶力竭的吼叫完全隐没在惊天动地的震响之中。
……
我死了吗？
啊啊，真希望下辈子……不，还是不要有下辈子了吧。
“唔啊……小幼崽呀什么的，是不可以学大人说脏话的哦……”
浅浅的、淡淡的、如同煦日般温暖的光芒，如同湖面漾开的圈圈涟漪似的，奇迹一般浮现在眼前。
在扑出去的瞬间就意识到这个位置早就被对面锁定了多时，只要试图捡起那个背包，必定会被对方的半数火力狙击——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眼镜少年死死抱着那只装有最后一点后备物资的背包，呆呆地抬着头，望着掩体外两步之遥的地方，那名抱着一只几乎等身高的巨大白布娃娃，对自己笑得明媚又温柔的黑发少女，无意识地张了张嘴：“……”
直面死亡的恐怖尚未从身体里消散，男孩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不对呀……”
好看到简直不像人类的少女眉眼弯弯，全然没有背对战场的恐惧：“~中也先生背着日和，偷偷捡回来养在外面的崽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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