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儿连忙说:“不会。”
定亲宴席本就冲着热闹去的,人多才显得这家人缘好。
田雨家地方大,是个二进的院子,田婶娘带着两人跨过另一道木门,沿着木廊往里走到最后一个屋,便是田雨的房间。
到了门口,田婶娘轻轻拍了拍门,扬声说:“雨哥儿,柳哥儿和清哥儿来了。”
没多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小哥儿从里走出来,他的头发简单束在身后,腼腆地冲青木儿笑了笑。
青木儿也笑了一下。
田婶娘笑说:“行了,你们弄吧,我先去前院了,有事儿喊我便是。”
田柳说:“行,小婶娘放心吧,保准给雨哥儿弄得好看!”
“好好。”田婶娘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是不太相信这清哥儿的手艺。
她原先想请镇上的喜娘来给田雨梳妆盘发,奈何田雨不知从哪听到了陈家那小哥儿原先长相不过尔尔,梳了妆上了妆面,竟像换了人,那天见了的人都夸赞,更别说让那定亲的猎户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话一听,她就觉得是夸大了,那弄得再好看,不还是那个人?
哪有这般玄乎,也就田雨年纪小,听到啥就信啥。
田婶娘扶了扶鬓发,往前院走去,罢了,左右现在也就是定亲宴,又不是真成亲,田雨喜欢就随他去了。
田雨没亲眼见过青木儿的手艺,可村里同龄的小哥儿都会在一块儿玩,他是亲耳听到陈云吉和他说的。
陈云吉说:“清哥儿特别厉害,盘的发式,从未见过。”
嫁了人的小哥儿就成了别家的夫郎,大多不会和他们未出嫁的小哥儿一块儿玩,因而田雨只远远见过青木儿几面,还未说过一句话。
此时近近地看到,方觉这新嫁过来的清哥儿,当真是好看。
远着看时就觉得好看,近了看,只想凑更近去看。
田雨躲在田柳身后,时不时探头去看一眼,连田柳说的什么都给忘了。
“是你要定亲还是我要定亲啊?你再不坐下,我们可就走了啊?”田柳白了他一眼。
田雨小走了一步,下意识问道:“我、我坐哪?”
青木儿见他手忙脚乱的,不知他是怎么了,被他弄得也有些紧张,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他。
田柳两手一摁,把田雨摁到梳妆台前,瞪着他:“你自己家你还不知道坐哪?傻了这是?给我坐着别动。”
田雨刚想回头说话,田柳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指着他说:“再动就抽你了。”
田雨不敢动了。
青木儿见他二人相处自然,不禁笑了一下,轻声问:“你可有喜欢的发式?”
“没有。”田雨还未说话,田柳便抢说:“这小子天天折腾他那几根头发,也没见折腾出花来,你怎么整,他都觉得好。”
田雨狂点头,双眼发光且乖巧地看了青木儿一眼。
青木儿有点扛不住他这莫名崇拜的眼神儿,拿起木梳说:“我先弄,你若是觉得不好,再换。”
田雨又是狂点头。
田柳对盘发这种事情并不上心,他见桌上放了些瓜子,便坐过去,抓了一把磕。
青木儿心里回想着在院里见过的发式,挑了一个普通一些,看起来像是正经清白人家的小哥儿才会有的发式,院里的夫郎大多以娇媚勾人为主,但官人的喜好千千万。
独独有些官人,就好清白人家那一种,院里有些夫郎娘子为了官人的喜好,也会盘这样的发式。
虽说看起来简单了些,可花的心思并不少。
不过青木儿没完全按照那样的发式来,田雨和陈云吉一样,是真真正正清白人家的小哥儿,和他、和院里所有的他,都不一样。
青木儿盘完的时候,不知为何情绪有些低落。
他借着那簪花的动作,快快地眨了眨眼,将心底蔓延的难受压下去,他照着铜镜比对了几个簪花,轻声问田雨:“你喜欢哪一个?”
“蓝色的吧。”田雨说。
“嗯。”青木儿给他戴上去后,觉得还不够,又看了下桌上的簪花,说:“光是蓝色太简单,不如加点黄色的小珠?”
田雨点头道:“我听你的。”
青木儿拿起黄色的小珠子,方才发现这珠子和黄色的簪花黏连在一起的,想要弄下来,得用剪子剪开,这样便把好好的簪花弄坏了。
他一看便知弄不了,又放了回去,正想着要用点什么别的替换。
这时田雨抬起头说:“剪开就是了,坏了就坏了,我用针线缝起来,我针线活儿特别好。”
不等青木儿说话,他上手直接扯。
青木儿愣了愣,连忙阻止:“不用这个也成,再看看别的,别弄坏了。”
“不要紧,这个少了几颗珠子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再让阿娘去镇上买一朵同样的回来。”田雨说。
青木儿无言半响,想了想说:“这簪花我可以重新做,不过我不会沾,我弄好之后,你用针线缝起,可好?”
“好!”田雨喜道。
这簪花他早就戴腻了,要是弄一弄就变新的,那可太好了!
青木儿拿了两个簪花,比对了一下,扯下花瓣,重新编了样式。
原先这蓝花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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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花簇成一团,用木簪插|入发髻上就可以了,黄花虽花瓣有些不同,可细看和那蓝花没什么分别。
可经青木儿这么一缠,三朵蓝花错开,用细丝挑起,再点缀着几颗黄色小珠子,簪上去,脑袋一动,那蓝花如同在风中摇摆,瞧着假花似真花。
“清哥儿,你这手也太巧了。”田雨惊叹:“你这比镇上那些做簪花的娘子夫郎们还要厉害。”
青木儿笑了笑,没说话。
他哪能跟那些真正做簪花的人比,他不过是自己没事弄一弄,也就田雨第一回见,觉得稀奇罢了。
哪料在一旁嗑瓜子的田柳也凑过来说:“确实好看,我看镇上那些簪花样式都普通,就你这个看着还挺有趣。”
青木儿只当他们胡乱夸,并未放在心上,他赶在吉时之前快快把田雨的发式弄好,弄完之后,田雨得在自己房里呆着,青木儿跟着田柳回前院找田婶娘。
田婶娘来了一看,登时觉得自己方才想岔了,这手艺当真是好,也难怪田雨央求着要清哥儿来。
这下,她是真心实意地请青木儿留下吃饭。
但青木儿只是过来做发式的,没打算留,再三拒绝了。
不过田柳作为田雨的堂兄得自是走不了,他本想把青木儿送回家再过来,青木儿一听,失笑道:“都在村子里,我还能走丢不成?你回去罢,阿爹在河边洗衣裳,我正好去找他。”
“那行吧。”田柳说:“回头你家看好了水井,回头说一声。”
“好。”青木儿笑了笑。
青木儿没往河边走,而是拐去小路,沿着小路慢慢往家里走。
刚下过雨的小路满是小水洼,且是被青草遮得严实,若是不注意看,一脚踩上去,那鞋子保准湿透。
幸好阿爹做的棉鞋鞋底厚,小心些,鞋面不会被弄湿。
这条小路有些偏,远远望去,只有种了油菜花的田地和杂草丛,冬寒,这些小草也不曾枯败,顽强地生长着。
路上没人,这让心绪杂乱的青木儿感到些许轻松。
路上,遇到一丛芦苇,他折了一根,这时,一阵风吹来,他扬起手,定定看着那芦苇飞絮随着冷风而去。
他大概是有点羡慕的。
一点点,随着风飘走了。
还没回到赵家小院,路上便遇到了周竹和双胎,他们刚洗衣裳回来,见了青木儿,周竹问道:“那边弄好了?”
青木儿点点头,说:“盘好了,雨哥儿挺喜欢的。”
“我们清哥儿弄的,能不喜欢么?”周竹笑道。
青木儿抿着唇笑了一下,说:“阿爹,午饭做什么?我去做。”
“你爹今早上山砍竹子,还砍了不少冬笋回来,一会儿吃冬笋,这你还不会做,我来就成。”周竹说。
“那我去搭火盆晾衣裳。”青木儿又说。
“行。”周竹说。
冬天下了雨衣裳难干,得用火盆在底下烤,烤上一两个时辰,衣裳也就干透了,摸在手里还暖烘烘的,晚上洗完澡穿在身上,身上也暖暖的。
晚上赵炎去洗澡时,青木儿特意给他拿了白日用柴火烘过的亵衣。
赵炎不明所以,只知道今日的小夫郎,似乎有些不一样,笑吟吟的,还有些,黏人。
往常他去兑热水,小夫郎都会在房里呆着,今日不知怎的跟着他一块儿来了灶房,看着他兑水。
青木儿往火灶里塞了一根木柴:“我今日去了田雨家,他家请了镇上的师傅做饭呢,堆了三个火灶,我没见过,瞧着稀奇。”
“可是石砖垒的?”赵炎问他。
“嗯。”青木儿点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下:“四五层这样。”
赵炎见他眼里亮亮的,忽地起了个念头,土灶炒菜跟家里火灶炒菜没什么两样,但有一样还算稀奇,便问他:“可吃过叫花鸡?”
“叫花鸡?”青木儿抬起头看他:“听过,不曾吃过。”
“我在上水县打铁,师傅做过几回——”
赵炎还未说完,青木儿蓦地起身,挨过来问道:“你会做?”
赵炎张张口,他其实没做过,但垂眼看着小夫郎那双期盼到发亮的眸子,想着即便现在不会,问一问人,怎么也得学会,便说:“待到休沐时,做一只。”
“当真?”青木儿欣喜没一会儿,又压下眉头说:“不成,家里的鸡得卖钱,可不能胡吃。”
一只大鸡能卖三十文到五十文呢,家里这么多鸡鸭,卖出去,能挣不少钱。
青木儿盘算了一下,年前把家里的大鸡大鸭卖了能换回多少钱,还有家里的鸡蛋,也攒了不少,这么一想,他又开心起来。
赵炎垂眸看着小夫郎一会儿欣喜一会儿愁眉,转眼又高兴的模样,心里忽地发痒,他将手里的葫芦瓢一丢,走去灶房门外看了一眼,关上了门。
青木儿看着赵炎关门,愣了愣,还未问为何关门,只见赵炎大步跨来,单手将他抱起,他吓了一跳,小声问道:“怎、怎么了?”
赵炎没吭声,抱着人转了半圈,坐到了方才小夫郎坐的小板凳上,他让小夫郎坐在他腿上,双手圈着人,急不可耐地啃了一口。
青木儿被啃得发懵,回过神时,用力想推开,奈何他那力气实在不够,怎么都推不掉。
这灶房的门没锁,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若是被爹爹或是阿爹瞧见,这脸面当真要不得了。
这样随时被撞破的可能让青木儿的心慌乱得不行。
他揪着赵炎的衣领扯了几下,然而赵炎一点没退,甚至抱得更紧,咬得更狠了。
他扯不动赵炎的衣裳,便扯赵炎的头发,然而他又不能真的下重手去拉扯,只能被迫让赵炎搂着亲。
青木儿挣扎了许久没挣脱,便破罐子破摔,由着这汉子去了,他搂着汉子的臂膀,慢慢有了点回应,
就这一点回应,让那汉子突然将手伸了进去。
两人坐在火灶前,赵炎那双手早被火烘得发烫,顺着小夫郎的衣摆伸进去,他没往上,而是三两下扯开了衣带。
这时,外头突然有脚步声响起,且由远及近,似乎,就在灶房门外。
两人蓦地停下。
“阿炎?”是周竹。
青木儿一惊,猛地想起身,被赵炎搂抱住,按在了怀里,他感觉自己的魂都丢了。
他现下衣裳大开,裤子也被扯下一半,如此狼狈的模样若是被阿爹瞧见,以后还怎么见人!
他狠狠地抓了一把赵炎的脖子。
小夫郎下手有点重,赵炎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他抱紧小夫郎,扬声道:“阿爹,我在洗澡。”
“好,你洗,我是来装点热水喝,等你洗完再装吧。”周竹回道。
脚步声远去,消失。
青木儿猛然松了一口气,他恨恨地抬起头,瞪着那胡来的汉子,刚想骂他,便看到他脖子上,多了三道血痕,心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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