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花灯飘在河面上,带着所有人的祈愿流向远方,流向天边,化作天上的一束光。
放完了花灯,他们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坐在火堆旁,和村里熟稔的人聊了会儿天。
过了年没多久便开春了,有的人计划着要去隔壁县找活儿干,一人说起这事儿,便有几个年轻汉子凑了过来。
他们都是十四五岁左右的年纪,家里有田地的,就跟着爹娘耕种,田地少的,就得四处找活儿干了,这个年纪干几年活儿,攒攒银钱,没两年就能娶媳妇儿娶夫郎。
一想到过两年就能娶媳妇儿夫郎,这几个汉子各个来了精神,说着说着,从找个什么活儿干聊到了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夫郎。
赵炎当初出去找活儿干,脑子里全是挣钱,压根没想过找媳妇儿夫郎这种事儿。
也幸亏没想,不然他哪里能二十一岁才成亲,要不是这么晚成亲,他也遇不到小夫郎了。
他转头看了一下小夫郎的身影,小夫郎和田柳坐在不远处,两人头挨着头,不知在聊些什么,他只能看到小夫郎含笑的侧脸。
小夫郎长得是真好看,尤其那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许是他盯得久了,小夫郎蓦然回首,火光摇曳,轻轻笑开。
赵炎看着人,微抿的薄唇也扬了扬。
到家时,家里人都睡了,只有院里的灯笼还醒着。
灶上留了热水,赵炎舀了一盆,两人面对面坐着一块儿泡脚。
赵炎人高大,脚也大,占了好大一块儿地方,他踩在盆底,让小夫郎踩在他脚背上。
他自己的脚底板粗糙厚实,小夫郎的脚却是细腻软滑,脚跟有点小茧子都软软的。
此时灯火昏黄,万籁俱寂,独一方天地,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让赵炎忽地生出些旖旎心思。
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小夫郎精神不好,他也就没想过这个事儿,然而他明日便要回去上工,这半个多月时间,他们日日在一块儿,夜夜睡一起,眼看着又得分开,叫他心里不舍。
他喜欢黏着小夫郎,人没在跟前,总要惦记着,在跟前了,又想挨着蹭着,时时触碰着。
这本该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才有的粘|腻心思,可他都二十一了,怎的也这般黏人?说出去,怕是惹人笑话。
赵炎也不怕别人笑话,他黏自家夫郎,天经地义。
他心里想得多了,喉结攒动几下,忽然起了身。
青木儿被他这般突然的举动弄得懵了,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去火灶前烧火。
“怎的还要烧水?”
赵炎开口时,声音有些低:“一会儿用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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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儿没听懂什么叫“一会儿用得到”,没等他想明白,突然被人抱起,他连忙揽住赵炎的脖子,刚想问他怎么了,抬眸一看,看懂了赵炎眼底翻涌的情绪。
这话,也不用问了。
别说赵炎舍不得,青木儿也一样舍不得。
他已经习惯了目光所及之处,定有这高大汉子的身影,然而明日过后,这身影只有晚上才能见到。
他心中升起一丝情愁,蹙着眉仰头,由着汉子在他脖颈处流连。
这汉子浑身热腾腾,喷出的热气似要把他烫伤,他躲了两下,攀着那汉子的肩头,连忙提醒:“小被……”
赵炎顿了一下,小被在木柜里呢,半个屋那么远,他有些不想去拿,被小夫郎推了一把,不得不起身。
小被一铺,后头的厚棉被一盖,所有的小声音大动作都隐藏在这被子里。
赵炎有些急,他没想过那么多花样,把肉吃进嘴里解了馋,才渐渐缓了动作。
等他理智恢复些,方才发现小夫郎似乎有些僵硬。
如果说他是个莽头小子,兴许他察觉不出,但他被小夫郎教过那么多花样,自然知道区别。
以前的小夫郎羞涩又主动,然而现在小夫郎只揽着他,板板正正,声音都没了。
他以为是自己急上了头,伤到了小夫郎,连忙撤出,伸手摸了摸,没发现什么不对。
“哪疼了?”
青木儿怔了一下,他抱紧赵炎的脖子,摇了摇头:“不疼,你、你来便是……”
赵炎皱了皱眉,翻身下去,揽过小夫郎,低声说:“你不舒服,不来了。”
“没有。”青木儿急道:“我没有不舒服,你——”
“那是怎么了?”赵炎问他。
青木儿抿紧双唇,没吭声。
若是不知他小倌儿身份之前,他还能说这是出嫁前阿娘教的,可现下赵炎知道了,不用想就知道他这些花样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这些手段脏得很,他一想到这个,就不自觉绷紧了,就连到嘴的哼声都被他咽了回去。
“我就是,”青木儿期期艾艾地说:“就、就是……”他闭了闭眼,有些难以启齿。
尽管赵炎说过很多次不在意他是小倌儿,但他心里的坎儿不是那么快能消散。
“无妨,不愿说便不说。”赵炎摩挲他的后颈,轻声安抚他:“今日不弄了,我去舀水。”
说完刚要起身,被小夫郎拉住了。
青木儿咬了咬下唇,赵炎满心信任他,他也该回以同样的信任。
若他一心将话憋在心里,不让赵炎知晓,任由赵炎独自猜测生疑,只怕会生出隔阂,他不愿这样。
他不想和赵炎渐行渐远。
青木儿眼睫轻颤了两下,启口道:“我之前那些,都、都是院里学来的……那些东西不好,所以……”
赵炎愣住,连忙抱紧他,低声道:“不要多想,木儿,没有不好,你很好。”
青木儿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他仰起头看那汉子,指尖轻抚他的脸颊,凑上前亲了一下,细声道:“你来吧。”
赵炎顿了一下,还没说话,青木儿又偏开眼小声说了一句:“我、我想要。”
他全身都汗淋淋的,红晕的脸颊淌了薄薄的汗,他钻进赵炎的怀里,羞赧道:“我想要你。”
青木儿闭着眼睛,任由赵炎粗|大的舌头顶入他的口中,唇角的涎水从下巴流下,滴在赵炎的喉结上,再顺流而下,小被洇湿。
赵炎触碰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然而下一瞬,他便放松了。
赵炎揽着人翻了个身,矮身亲了他一下。
“可难受?”
青木儿羞得眼眶都红了,他不想回答,但这汉子非要他说话才肯罢休,他揪了那汉子一下,声音细若蚊吟:“……不难受。”
“嗯。”赵炎应了一声,没动。
不上不下的,磨得青木儿浑身泛红,他知这汉子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主动呢。
青木儿受不住了,只能遂了这汉子的意,便是这一下,让这汉子发了狂。
打铁的汉子惯会使力气,捶轻的有巧劲儿,捶重的有狠劲儿,再硬的铁块烧红了敲打了都得变软,又烫又软。
红帐内热得像火炉,床板都随之弹跳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青木儿已然分不出时辰,他眯缝着眼看着木窗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心里想着现在应当是什么时辰了,他喉间干渴,不自觉咽了几下涎水。
赵炎拥着他,嗓子也哑得不行:“我去舀水。”
灶房里的水烧了这么久,柴火应该熄灭了,不过应该还热着。
青木儿捋了一下微湿的发梢,轻轻应了一声。
赵炎去灶房了,青木儿仰躺在床上,没等那汉子舀水回来,便慢慢睡沉过去了。
第64章 不舍
翌日清晨。
青木儿醒得很早, 他惦记着今日赵炎要去上工,早早起来忙活儿早饭。
他起来得很小心,抱着衣裳下了床才穿。
木门的吱呀声有点响, 他看了一眼床上, 没听到动静, 遂放下心, 小心翼翼地关了门。
这年一过, 年味也随之消失殆尽,山脚下的小村庄炊烟袅袅, 家家户户开始新一年的忙碌。
青木儿用木撑子把房梁上的竹篮撑下, 里头放了几个韭菜饼,各个皮薄馅儿多, 简单煎一下满满的韭菜香。
按照赵炎的食量, 一个韭菜饼吃不饱,最少得三个,才能撑到午时吃饭。
青木儿估算了一下, 竹篮里总共十个, 正好全煎了。
他把手放在大锅上头感受了下温度, 随后舀了一勺猪油, 用勺子摁着猪油均匀抹了一圈,十个韭菜饼排排贴在大锅壁。
这韭菜饼本就是熟的,热一热就能吃。
热完了韭菜饼,又拿了两个鸡蛋冲了一盘小葱蛋花汤。
忙完这些,赵炎也起来了。
青木儿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铁勺迎过去,笑说:“时间还早,在家里吃了再去。”
“好。”赵炎垂眼看到小夫郎项间泄出的红痕, 抬手理了理小夫郎的衣领。
青木儿愣了一下,红着脸捂住自己的脖子,催他:“洗脸去。”
“嗯。”赵炎又看了他一眼,勾着唇角笑了。
灶房里有小木桌,青木儿把木桌搬到屋檐下,夹了四个韭菜饼,两碗蛋花汤,剩下的全煨在锅里。
两人在屋檐下挨坐着吃完了早饭。
青木儿跟着赵炎走了一小段路,直到拐去村大道,才停下脚步。
他看着赵炎转身朝他挥了挥手,他笑着也挥了挥手。
转身往小院走时,青木儿忽然有了些不舍的情绪,这才过了个年,就已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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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年前那几个月赵炎早出晚归的日子了。
明明,那样的日子才是常态。
他叹了叹气,收好惆怅,回家干活儿去了。
给美夫郎立的衣冠冢,定在了二月初一。
前两日下了一场春雨,泥土被冲得湿润松软,一铲子下去,挖出一个小坑。
包袱布埋下去,青木儿填了第一捧土,他不知美夫郎的真名,便让做木牌的木匠刻了一支梨花,左下留下“美夫郎”三个字。
他跪在墓前,抿着唇笑了一下,他心里攒了好多话想说,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说出口时也没什么条理,说他逃出来了,说他做了假夫郎,后来,又成了真夫郎。
说他身边这个人是他的相公,对他很好,说他做了簪花,能挣钱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说来说去,到最后,只剩一句——谢谢,走好。
青木儿磕了三个头,拿起酒杯一撒,旁边赵炎点燃了黄纸纸钱和纸衣。
烟雾升起,一阵春风吹来,吹散了烟雾,飘散于林中。
他看着那飘起的烟,愣了会儿神,等赵炎递了布巾过来,方觉自己哭了。
赵炎在一旁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低声说:“回吧。”
“嗯。”青木儿擦干眼泪,笑着和美夫郎说:“清明我再过来。”
日子悠然,冬去春来,初春意盎然,菜地里破土长新苗,山林间枝桠冒嫩芽,一株株嫩菜尖都挂着春雨水珠,这会儿的野菜嫩得出水。
手一掐,光听声儿就知道脆嫩得很。
天微亮,青木儿和周竹带着双胎进吉青山摘野荠菜,荠菜长得快,没几天就容易长来,想吃脆嫩的荠菜,就得赶早去摘。
野荠菜一长便是一片,他们寻了一片,四人各自找了地方蹲下,拿着小锄头挖。
野荠菜可以留着根一起吃,拔出来后,甩了甩泥土就丢进竹筐里。
“哥夫郎!紫色的花!”赵玲儿不懂这是什么花,只觉得这花长得漂亮,便叫哥夫郎来看。
青木儿闻声走过去,这花有四瓣,开得娇艳,拨开草丛,竟是长了一大片。
这个时节的花叶斑斓多彩,随手折几枝嫩绿色的枝叶再摘几株娇红的花儿,攒在一起,彷佛攒住了整个早春。
青木儿用姹紫千红的嫩叶鲜花给双胎做了两个花环,戴在头上,漂亮极了。
周竹见状,笑道:“哎哟,好看。”
青木儿转头给阿爹也弄了一个,不过不是花环,是半月簪花,斜插在发间。
“这花这么艳,戴着这个怕是惹人笑话。”话是这样说,周竹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阿爹好看。”青木儿说着给自己也折了一支挂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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