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等哪吒回来后她要捧着这些照片,一张张指给他看,然后……再拉着他,把那些路,重新走一遍。
这一天,天晴,云清,瑶夭抱着小橘子窝在躺椅上,火尖枪伫立在旁边看莲花。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语,“哪吒可以回来了吧?”
“……瑶夭?”一枪一猫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惊疑不定。
不知道瑶夭怎么突然问这个。
火尖枪始终没学会人的感情,但已经从小橘子那里学来了一点猫情世故,他艰难开口:“瑶夭,两界的通道已彻底消失,他不会回来了。”
瑶夭却笑了笑。
“这么久了,他肯定疗好伤了。”她说,“我给了他这么久的时间……”
心知他要修补两界的时空缝隙,定然会费许多灵力,付出许多代价。
即便他有了心。
瑶夭等了很久,等到如今。
她看着莲池涟漪,看着莲花摇曳,掷地有声道:“他会回来。”
因为他有了心,他一定舍不得她,一定会回来。
*
云蒸霞蔚,山风渐起,天际被染成橘粉烟纱色,白日的喧嚣褪去,山野陷入静谧,唯有风过林梢的娑娑声。
与纸笔摩挲的沙沙声。
瑶夭盘腿坐在一张古式的桌案前,认真书画着什么。
黄符纸,朱砂笔,她一笔一划勾勒“聚灵符”的轮廓,鼻尖窜入黄纸上天然木浆的香气,这次的她凝神屏息,心无旁骛。
眼前,耳边,甚至是鼻尖闻到的气息,都凝聚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似那个红衣少年,仍在她身边。
他仍会散漫却又灼灼望着她,不时轻点她眉心,含笑道:“瑶夭,再画不出,我就要亲你了。”
火尖枪在她背后,看着她形单影只的模样。
他与小橘子低语:“她这是要做什么,用聚灵符凝聚灵气?她想重新破开时空?”
这个世界几乎不再有妖,唯一几只妖力微弱、心存善念的妖才能留下,譬如小橘子。
魅妖成了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
若真要破开时空,也只有她能做到——但哪吒好不容易将两界的通道关上,以防这个世界再生妖患,瑶夭本接受了这个结果,她真的会愿意哪吒的努力功亏一篑吗?
她已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小橘子摇头,它也不知道。
日月轮转,桌案上的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云海浮动,时时不息。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
瑶夭画了一张又一张的符咒,每一张都是哪吒教给她的聚灵符,千千万万,数也数不尽。
她从春至夏,由夏至秋,秋转冬来,听过夏蝉鸣,见过冬雪尽,一日不曾懈怠地画。
不止是哪一年的春,水软山温,新芽生发。
她欣喜地和他们说:“可以了!我可以让他回来了。”
一枪一猫不解,但决定陪她一起接哪吒回来。
朝阳的脉脉光华,透过薄薄云雾,将妙云山笼罩。
春风拂过瑶夭长长的裙摆,她墨发红裙,像一团亘古不灭的烈火燃烧着,伫立在山崖前。
没得感情的火尖枪,头一次露出极其明显的担忧,毕竟这是件大事,“瑶夭,你该不会真要破开时空吧……”
瑶夭闻言,才知道两小只一直在想什么,她哑然失笑,摇头。
“不是呀,我只要他回来。”她复又看向天边。
千千万万的聚灵符被她抬手一扬,随风铺满整片山崖,符纸被朝霞照亮,透出柔丽的光泽。
“要他回来,仅此而已……”她说,“他答应过我的。”
*
山崖之间,少女盘腿静坐,倏然又从腰侧的口袋取出一张薄薄的金光符纸。
这张符被她整齐收叠,保存的十分用心。
其上灵力满溢,朱痕力透纸背。
火尖枪瞳孔微滞,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请神符。
瑶夭画了这么多聚灵符,都是为了这一张符纸。
这是哪吒曾给她的仙符,仙神的力量附着其上,妖力无法企及。
她仅有这一次机会。
“日月昭昭,神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弟子诚心皈命礼……”
少女的颂祷声不大,却顺着风穿透云霄,清晰至极。
她呼出口气,静了一瞬。
而后,心一横,手一挥,“恭请天神降坛门!”
数之不尽的聚灵符飞扬如蝶,成聚万千灵气,全部施加于这张“请神符”之中。
唯见仙符散发灼灼红光,悬浮于云海中,岿然不动。
良久良久,也没有动静。
周遭的空气凝滞,风未起,雷未鸣,万籁俱寂。
小橘子见状,跳去她身边,劝慰道:“瑶夭,没事,我们回去吧……”
火尖枪也道:“是啊瑶夭,不行就算了,要不下次我试试能不能再画一张给你?”
瑶夭眼中只有那张符纸。
她摇头,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火尖枪来拉她,她不肯,小橘子跳去她怀里,她将它放下来,犹自走去山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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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纸依旧不动,只有明明灭灭的红光不断闪烁。
她喃喃着,“他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她一遍遍呼唤,声音隐没在风声云雾里也不肯停。
“哪吒,回来。”
“我的哪吒,回来。”
“我的哪吒,快回来吧……”
……
骤然,轰隆一声巨响——
雷电轰鸣,飓风狂飙,天气迅速以一种极为诡谲的速度阴沉下来,广袤云层像浪花一样卷涌。
仙符之上浮现一株极艳的红莲,盎然盛放,栩栩如生。
一簇红到近乎发紫的火焰从花蕊中心燃起,迅速将整张符咒燃烧殆尽,只余下那圈朱色轮廓。
风的席卷叫人睁不开眼,但她依旧固执地立在狂风之中,任由红裙翻腾,墨发飞扬。
她听见了一声唤,朦胧而不真切。
但与此同时,少年的身影却极其清晰,他足尖虚点,浮在空中,色泽明艳的红衣压过了漫天阴云。
昳丽明艳,无可方物。
瞬息,风雨停歇,阴霾遍布的天重新晴空万里。
瑶夭见他唇角翕动,轻勾弧度,笑意柔丽,
少年的声线清亮透着磁性,尾音却散漫,有些倨傲的上扬,却是她熟悉无比的声音。
她终于听清了那一声唤:
“瑶夭。”-
正文完-
第55章 哪吒妖若生心,仙亦动容。
自哪吒出生起,或说他出生前,身边便总围绕着许多人。
他的母亲怀他三年零六月,陈塘关周遭谣传,皆说他是杀星降世,命犯杀戒。
但他刚出生,太乙真人就从乾元山远道而来,收他为徒。言之他为灵珠子化身,天生天赐,有万千神通,当守凡世安康。
李靖便让仆从对哪吒多加看护,即便他生来就有灵识,能言,能思,但对方似乎怕极了他会在稚童时期出事,辜负他生来的使命。
是了,使命。
他的一生,都将与使命相伴。
待到五岁,能文能武,即便只是垂髫年岁,他已经有了一柄剑。
李靖见他接过剑,眼前一亮,期盼又惧怕地对他道:“我的儿,往后你就要担起你的责任,守护凡世,诛杀妖孽,不辱使命。”
何为责任,何为使命?
哪吒尚且不懂,已经要拎着一柄剑大杀四方,鲜血总是染红他的衣襟,黏浸他的发丝,他憎恶血腥味,却日日与此作伴。
可笑的是,是人说他生来命犯“杀戒”,又亲手让他去犯这“杀戒”。
更可笑的是,人忌惮他。
他们忌惮他总是一身血气,忌惮他拥有凡人没有的神通,看他的眼神,剥离那一分虚假的尊敬,其下都是丑陋的惊惧、厌恶、甚至是恨。
因而他讨厌妖,更讨厌人。
在外人看来,他总是孤僻难以接近,实则他也无人可接近,他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夜深人静时,无人与他作伴。哪怕他身边有师父、双亲、兄弟,还有仆从。
他每日重复着同一件事,朝夕如此,年月不停。
杀妖。
李靖与太乙真人,也都与他重复着同一句话:“杀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妖,便是守护凡界。”
人与妖同生于凡界,而仙神高高在上,或在天,或在海。
人想要驱逐异族,自己做凡界的主宰,无可厚非。
哪吒看清了人的心思,但他自己也是人,人七情复杂,欲望贪婪。
他也有欲,他发觉只要自己杀的妖足够多,父亲与师父便会对他展开那一丁点笑颜,好像就能更走近他们一些,而不再是孤身一人。
于是他便一直杀妖,杀到又开始厌倦,杀到心起波澜,亲手放走了一只妖。
自那时起,他便有些分不清杀戮是为什么了。
既然杀妖也是杀,杀人也是杀,为何不可一起杀?
——有时,他会如此想。
他心想,就算他永不承认自己的心是一颗杀心,可他的心到底被杀戮染透,再也回不了头了。
直至……
李靖说让他去杀尽东海龙族。
只待诛杀完海族这唯一的祸端,不说凡世,至少陈塘关可得到真正的安宁。
为此,李靖甚至不惜给出诱饵:你我父子情分就此了断,你可以自由地去做你想做的事,可好?
那一瞬间,他那颗因永无止尽的杀戮而古井无波的心,竟然泛起了涟漪。
他想,自由。
只可惜,讨厌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人心叵测,贪婪专私,他早就见识过,于是被倒打一耙,甚至在他削肉剔骨、重伤至极,李靖伙携手万妖想要一同诛杀他。
意外么?痛恨么?失望么?
濒死之时,他在一遍遍自问。
或许有吧,他想,但他更后悔的是,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自由,就要死去。
*
但更意外的事发生了。
他唯一放过的妖,竟然来救下了他。
风沙与血气凝滞的战场,她一袭红裙翩翩,是那般令他憎恶的颜色,可当她眼尾弯起,那双澄然的眸子中仿若有了难以言喻的神采,漂亮的,晶莹的,灼灼的,像是火焰一样亮眼。
耳边是她足下银铃的泠泠晃响,是她衣袖被风鼓起的娑娑声,是*她甜润婉转的嗓音……
像是上好丝缎的墨发拂过他的手腕,时而她施法,红袖也会蹭过他身躯。
但他魂体虚空,所有的美好才刚刚靠近,又如烟消散,他触碰不到。
哪吒心想,魅妖不愧是魅妖,她本该与世人一般丑陋不堪,贪欲横生,可她却生了双极纯粹明媚的眼睛,如朝霞,似弯月,又像鹿一般鲜活灵动。
漂亮极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由自主响起,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耳朵不好,没有回答。
他便又道:“与人相处,不是好事……你若生情,不是好事。”
《妖录》中曾说,魅妖以情为基,终为情殒,情生则道散。
虽然他并不想被救;
可十分突兀地,他忽然也生出并不想让她死的念头。
“我为何要生出情?”魅妖并不懂情,她璀璨的眸子里满是疑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
“那你在做什么?”他问。
对方眼中神采无限,她答得很快,十足纯粹坦然:“我在寻我自己的道。”
……
魅妖以情为基,终为情殒,情生而道散。
哪吒自小颖悟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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