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看着沉默的女嬴,她也站在城墙前,织金帷帽被夕阳映照出绚丽的光蕴。女嬴的影子与塑像的影子并肩而立,仿佛那里也站着一个人。
女嬴的目光掩藏在帷帽下,姜濯筠看不清楚,她猜,女嬴大约是在看塑像吧?神龙王塑像光荣且不朽,沐浴着永恒不变的阳光。或许女嬴和神龙王也曾来过这处城墙,千万年前,太阳让她们留下的影子,也会像今天一样吗?
在一片柔和的寂静里,夜幕缓缓降临。白天广场上人们来来往往,现在也走净了,只有塑像安安静静地站着。月光投下,神龙王塑像莹白如玉,女嬴走近它,帷帽逐渐往后倾斜。夜风把她的帷帽吹开,显露出苍老的面容,她扶着塑像轻轻咳嗽。
“我老了……但是没关系,我们最后都要去同一个地方。”
姜濯筠耳力比常人好一些,她听见了女嬴的低语,也不知道在向谁倾诉。长垣城的女儿认为哭泣是脆弱,她们要永远坚强、永不屈服。
但天会下雨,天可以哭。细细密密的雨丝,可以把分离已久的天地连接在一起,为什么生死就能轻而易举断了连接呢?
姜濯筠对女嬴的感情很复杂,她崇敬女嬴,也恨女嬴,因为女嬴的安排,就是她不可违抗的天命,让她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但现在她突然平和了下来,有很多时候,她在感谢女嬴选择她,让她得以和戴月相遇,哪怕结局不尽如人意。
她向来很善良,从来没有过反抗的念头,她应该知足的。有时候,她也在想,是不是在更遥远的地方,或许是另一个世界,也有什么东西在操纵女嬴的命运呢?女嬴或许和她一样,都是渺小的。
她不怪她了。
“孩子,你觉得做选择的人,和被选择的人,谁更痛苦?”女嬴问她。
关于女嬴杀死神龙王的传言有许多个版本,有的说她利欲熏心,为了长生不择手段,有的说她迫不得已,要守住极北之地的安全……但女嬴始终没有对那些话回应半分。
女嬴坐在神龙王塑像的手掌心,仿佛回到了从前还是神龙王珍宝的时候。她也难得谈性大发,抓着姜濯筠说起她从前的事。
她这个人,小时候性格顽劣、作恶多端。当时长垣城仍处在蛮荒未开化之地,女神之力稀薄。天外天降下蛊惑,让此地血脉**,繁殖出许多肮脏污秽的孩子,玷污了女神遗民的血脉。人数极速上升,终于闹饥荒,使得女神的遗民几乎死绝。
家人想把她分食,或是剖开她易子而食。柴刀劈下来的时候,斩断了她和家人所有的缘分,她往常就不听教化,因为她极早开慧,明白那些都是来自天外天的虚假箴言。
不知何种缘由,庞大数量的死亡并没有滋养天外天,而是作为活祭唤醒了女神。她和许多孤苦的孩童,共同受到女神的感召,杀死被蛊惑的血亲,替他们赎罪,这样血亲死后不必下地狱受折磨。意外的是,在血亲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竟能恢复片刻清醒。
她们对她说了“谢谢”,她却不懂了。
可惜孩童的力量薄弱,活下来并逃入禁地的,只剩下她一人。再往后便是唤醒神龙王,被送入学宫,此后便作为人族领袖一直存活着。学宫中人慈和严厉,她千万般不愿,也被迫洗去嗜杀天性,竟是装上好人了。
只是天外天贼心不死,在学宫中大肆杀戮,就连指引她走向正道的长者,最终也因为不肯泄露她的行踪被活活烧死了。那一天她才明白,没有力量就无法守护来之不易的安宁。
和神龙王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和谐,净土万物终于回到了正确的轨道。她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天外天仍在窥伺这方小世界,醒了之后她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陷入极端惊惧难以安抚。神龙王不愿她一直活在恐惧中,偷偷前往净土外查探。
却没想到,即使是神龙王那样的强者,也会被天外天在灵魂中动手脚。而这时她身边已经有了强力的臂助,尽管她自我欺骗,相信爱人的灵魂依旧宿在原先的躯壳之中,四圣使却没有像她一样懦弱,能一眼看透来自天外天的虚假灵魂。
这样理智、这样果断的手下,如女儿一般被神龙王和她共同疼爱的手下,也是长成了参天大树。她和神龙王该欣慰的,只有把世界交到她们手中,才能一路走到最正确的未来。
可她不愿意接受。
她和神龙王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不能适应失去对方。她宁可相信,神龙王只是被消去了记忆,她的小龙一点也没有变。那不是占据她爱人躯壳的灵魂,那就是爱人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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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在手下们焦急的催促中,把手臂捅穿了爱人的胸口,却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眼眸。
天外天的来客怎么会爱她呢?那分明是,那眼神和她的小龙没有区别,带着她熟悉的爱意。又更浓烈一些,小龙仿佛在看她,又在看遥远的未来。
神龙是不会老死的,神龙只会消亡。
如果没有意外,她们应该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可是爱飘忽不定,容易消失,容易变得平淡,那个时候人们总会分开,然后各自遗忘,逐渐地,就想象不出还在一起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了。
可是她在虚假的爱人眼中,看见了她们理应走完的一生。
“神龙王”垂下头,在她的肩头落下一吻,仿佛往常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它似乎在乞求原谅,它或许受到躯壳的影响,也把自己骗了。它爱上女嬴,想要背弃天外天交给它的使命,藏头露尾地,和她过一辈子。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爱你啊。”它想这么说的。
最后它垂下头,说:“还是被发现了。”
它不是神龙王,但它想用自己的身份,用自己的名义爱她片刻,哪怕会死。
女嬴却不想继续了,她瑟缩着离开,仿佛疯了一样,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着远离了它。粘稠的血液不断流淌,女嬴慌乱地倒退,手掌、衣袖、裙摆、鞋底以血为墨,在大地上涂画出一个骇人的符号。
她好狼狈,旁人完全看不出来,这个疯癫的女人的手中寄宿着女神的力量。
祖巫白虎圣使颇为冷淡地看着一切发生,似乎像是局外人。
“母亲,多么难看啊,”白虎圣使说,“它自己都承认了,它不是神龙王大人。”
“是它,杀了神龙王大人。”
在朱雀圣使怨恨的目光下,白虎圣使斩下了女嬴的手臂,再一次用手臂捅进了“神龙王”的心窝。自此虚假的“神龙王”带着神龙王残存的魂魄,回到了天外天。
看见这一幕的朱雀没有说什么,她是最早发现神龙王异常的,她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但她从此憎恨白虎,因为白虎把她心里最后的侥幸都掐断了。
青龙缄默不语,此后从长垣城离开,再也没回来。
玄武对女嬴失望,觉得她不堪大用……
杀死“神龙王”,她得到了不死的诅咒。她的手臂被白虎圣使取走,据说要留给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救世主。
许多年后,女嬴依旧没能忘记当年的一切。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变了,或许神龙王出现也不会认得她吧。她把这些话说给姜濯筠听,似乎在表明,她们的处境是很像的。
姜濯筠和戴月的结局,女嬴已经编造好了。她们会和她们一样,其中一方带有遗憾地死去,然后在另一个人心里永垂不朽。
她把这样的结局摊开,提前告诉了局中人,是在期待什么吗?
姜濯筠觉得,女嬴是想让她接受这一切,不要反抗。但女嬴太高看她了,她怎么会反抗呢,她早早就接受了,这还不够吗?神龙王和女嬴那样强大的人物,都要接受摆布,而她不过是个普通人,难道会有改变一切的机会吗?
后来她乖顺地点头:“老祖宗,世界上会有不痛苦的人吗?”
不论是做选择也好,被选择的也罢,凭什么就能逃脱痛苦呢?
……
戴月又回来了,这次她似乎伤得很重。听姜十九说,无相剑似乎和八卦之一的嬴坎打了起来,在学宫中逼出了她的本体,还拔掉了嬴坎的牙齿和毒腺,险些把那位八卦大人打死。
姜濯筠觉得戴月不该是那样狠毒的人,应该是近来她对戴月的态度不好,惹她生气了。戴月抱着剑,在她的卧房门口坐着睡着了。姜濯筠有些费力地用帕子给她擦了额角的汗,虽然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但她做完后手抖得厉害。
她扶着墙回卧房,极为疲累地躺下。不用线香后,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戴月的脸上却出现了血色。
或许……这样就不会再借戴月的命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沉入梦乡的,但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了。她又通过梦境进入了戴月的识海,因为这里有许多她不认识的东西,也感知不到任何灵气。
她穿着繁复的、洁白的长裙,用料奇特,像是纱制成的。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长街上,路中央有四个轮子的铁制法器,跑得飞快,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催动的。天色阴沉,一入夜就下起雨来,路上蓄起积水,映照出了全然发着光的一切。如果不是她抬头看,或许还以为仍然处在白昼。
这里就是戴月的世界吗?
她站在一个屋檐下避雨,突然有两束光打在她的身侧,雨丝在光束中变成金色的穗子,不断沉入积水,把整个世界搅得破碎而混乱。一个人逆着光跑到她面前,把手里一大捧火红月季往她怀里塞,又握住她的手腕:“走吧阿筠!”
在花香里,她被迫提着裙子跑起来,她不知道戴月要做什么,但她能感觉到戴月很开心,她也不由得笑起来。
法器停在一处礼堂,她和戴月被簇拥着站在中间。戴月突然单膝跪在她面前,把一只闪闪发光的戒环推上她的无名指。戴月又像忘了做什么似的,又站起来问她:“阿筠,我们结婚好不好?”
结婚……是成亲的意思吗?姜濯筠鼻子一酸,突然抬头望了望四周。有耸立的巨大白色圆柱,还有红色的、圆顶的房子。远处的广场上,卵石铺成规则的形状,身后是一片蔚蓝的大海,被琉璃制成的墙壁阻隔。
她整理好情绪,觉得自己可以开口了,可是一张嘴眼泪就淌了下来。她又深吸一口气,笑开:“好!”
在她答应的一瞬间,四周的人群传来听不懂的欢呼,戴月抱着她的腰原地转了一圈,一群白鸽扑棱着翅膀,飞向了遥远的天空。
她觉得好幸福,是假的也会感到幸福。
醒来以后,戴月已经不见了,她的院子里多了一只鸟笼。
姜濯筠从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这只雪灵鸟了,她看鸟觉得可怜,不知道鸟看她会是什么心情。后来她就很少见到了,因为她觉得羞愧。这只雪灵鸟和她小时候见过的并不是同一只,但一样美丽。
它的神态看上去,和从前的见过的任何一只都不同。它没有决绝的神色,是温和的。
姜濯筠喜欢看着雪灵鸟发呆。
她曾经想放掉雪灵鸟,却总是不敢和女嬴开口。算了,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还是让它待在笼子里吧。
姜濯筠时常想起戴月梦中的场景,在戴月的故乡,她和戴月成亲需要穿纯白曳地的长裙。但在这里,嫁衣还是崇尚红色,新娘要手绣金色纹样……她唤来侍女,在纸上画下了长裙的模样。
“……衣料要素色的,银白或者象牙色。”
侍女却很疑惑,这个世界活人不穿纯白的裙裳,但……姜濯筠如今是无相剑的未婚妻,无人敢触她霉头。
这桩稍显急促的婚事,最后还是敲定了。
……
无相剑要与长垣城结亲一事在鸿元大陆传开,因为隔了镇邪山破碎暗域的缘故,许多来贺喜的人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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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随了礼物。
没人愿意和破碎暗域的妖鬼玩追杀游戏,除非到了无相剑那种境界。真能随意前来的,已经成了一方大能,大多闭关或者行踪不明。
不知道什么缘故,长垣城外的世界似乎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据说许多与十方台接壤的小门派都被接去昆仑避灾了,恐怕是在担忧无相剑之前那一剑会惹恼涉幽宗,招来什么报复。
手下人也接到了昆仑的善意示警,戴月随手下定夺,最后传回来的结果是,十方台的领地走了一小波人,大部分不愿意离开。归一门则毗邻天道宫,较为安全。
因为无相剑声名狼藉,这场喜宴,外面来的宾客稀少。
戴月毫不在意,她这几日忙着学宫试炼,很少去见姜濯筠,女嬴答应她的换命法门也已经交到了她手里。
万事俱备了。
戴月难得有这么轻快,她这次轮回多数时间都花在提升实力和领地护卫上,即便招纳许多英才,也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而现在她只要等着喜宴开始,就能安稳地度过余生。
虽然这场大典是她单方面逼迫姜濯筠参加的,但她其实不相信姜濯筠说的话,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等到大典结束,她就和姜濯筠解释清楚。
她是不会伤害阿筠的,她不要再杀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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