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被踩得发亮,沟边的水缓缓流着,偶尔漂过一朵栀子落花。
巷口的暗影里,谢执停住脚步。
他抬眼望去,院墙不高,墙头爬满了紫藤,花穗沉甸甸地低垂。门扇开着一线缝,里面传来低低的说笑声。那笑声温温和和地流淌出来,像在慢慢享受着这宁静的日子。
他一只手按在墙檐的青砖上,薄薄的灰沾上指尖,双臂一撑,跃上了墙头。
院子不大,却十分干净。正对着门是一方青石砌成的水井,井口覆着木盖,旁边摆着两只粗陶水缸。井边立着几根竹竿,上头晾着几件刚洗好的衣裳。
檐下挂了几只竹编的笼子,里面雀鸟吱吱啾啾,声音清脆。
院子靠墙处有一块掘出来的土地,规整的整齐,土面细细平过,边角压着几块碎石。土里有几株嫩苗,翠色鲜嫩,叶片还带着露水。旁边还有一处花架,种了许多许多的花,颜色各异,神态恣意。
谢执伏在墙头,视线一点点掠过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忽然,有声音自内传出。
“林婶,那把锄头借我两日,等我把菜畦翻了就给您送回去。”
“拿去拿去,你这手细皮嫩肉的,翻畦累得慌,可千万别逞强。哎哟,这花儿栽得真齐整——这是栀子?开了香得很。”
“嗯,想着开了花,就更像个家了。”
谢执喉结重重一滚,胸腔里沉郁的气息猛然滞住。
那声音何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她真的在这儿。
胸腔里的空气像被硬生生抽走,他喉结滚动,想要压住呼吸,可心口却越来越闷。他阖了阖眼,眼睫阴影沉重,耳边的声音却越发清晰。
那笑声……他许久不曾听过了。
他记不清,上一次见她这样自在地笑,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或许是及笄前?她还会依赖地唤他一声“阿兄”,会牵着他的衣袖,笑得天真烂漫。
可自从他亲手,亲手掐断了她的无忧后,那笑容便再也没出现过。
他的视线落在院中,近乎贪婪地搜寻,想看见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直到看见那个挽着竹篮的身影出现在花架下,鬓角汗湿,袖口沾着草屑,正弯腰去扶被风吹倒的雏菊。
谢执盯住那个身影,连呼吸都忘了。
她眉眼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却因日光与汗水沾染上了另一种生机。鬓边的碎发被风吹乱,她却懒得理会,只是低头轻轻掸去雏菊上的泥点。
他目光贪婪追随,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举动。
她蹲下身时衣袖滑落,露出纤细的小臂,皮肤被日光映得白净透亮。
她抬头时眉间不再有惶惑与忧虑,神色安宁,唇瓣还噙着微笑。
门外有脚步停住,挎着篓子的少年探头:“昭娘子,我娘让问,你要的鸡蛋今儿下多了,送三枚给你。”
“这么巧?”她起身,笑着接过,“替我谢你娘。”
“谢啥呀,邻里互助,应该的!我娘说,等我们收麦了,就让你来尝饼。”
“好。”
那少年跑了两步,忽然回头:“你笑起来跟我小姑姑一样,好看。”
他隔着墙,看见她怔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谢谢。”
少年走了,她低下头,把鸡蛋放在竹筛上,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蛋壳。阳光落在她侧脸,睫毛的影子在面颊上颤动。她伸手扯了扯发带,额角一缕碎发不听话,她笑着轻轻呵一口气,吹走了它,又去看菜畦里新冒出的嫩芽。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总爱跟在他身后跑,一头碎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她总扯下发带顺手便递给他,说“阿兄帮我系。”,他总是宠溺地笑笑,蹲下身,轻车熟路地替她挽好,然后她会扬着笑夸赞“阿兄系得比娘亲还好。”。
起风了,栀子叶沙沙作响。他从阴影里退半步,肩背贴着墙,目光却牢牢锁在她身上,舍不得移开。胸腔里像有两股力气在撕扯——一股把他按在原地,另一股逼他走进去。胸口的旧伤忽然抽疼,像是被记忆从骨缝里硬生生挑了出来。
这时,夏枝端着一锅汤走入院中,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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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咿呀两声,示意谢昭快来尝尝。
她应了一声,绕过方桌,揭开锅盖。热雾涌出,带着豆腐和鱼的香气,她尝了一口,微微皱眉,“咸了。”
两丫头互看一眼,哑着嗓子都要说是自己,她摆摆手:“不碍,明儿淡一点。”
她盛了三小碗,先递给夏枝和春桃,又自己端一碗,吹了两下,坐在矮凳上慢慢地喝。
“一会傍晚我去街上买一些针线。”她忽然说。
夏枝和春桃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谢昭慢吞吞又喝了一小口汤,又说:“明日若是天气好,我们就去后山瞧瞧,找一些花株移到院里来。”
他在墙外听着,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她说“傍晚”,说“明日”,她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又一个日子,那些日子里,似乎不需要他。
饭后,她把碗叠起来,熟练地端到井边冲洗。很快,便洗好了。
她把碗交给夏枝,随即挎了个竹篮说:“我出门啦。”
她走得不快,边走边和邻里打招呼。巷子里晾着的衣裳被风吹得鼓起,孩子们追着一只纸蝴蝶跑,鞋底拍在石板上“啪啪”响。
有人在门槛坐着打补丁,抬头笑问:“昭娘子,晚上一块去听书?那说书的讲到了江南曲子。”
“好。”她笑着应。
他沿着对街的屋檐走,身影隐在瓦影下,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顾长安坠在他身后,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一时思绪万千。
街尽头是杂货铺,铺里悬着一串铜铃。她进去的时候,铃声轻轻响起。
掌柜的是个瘦长汉子,笑着招呼:“又来买线了?”
“白线、青线各一轴,再要两包针。”
“你家针真费。”汉子打趣。
“衣服太多。”她说,“而且……补不好。”她耸耸肩,眼睛弯了起来,“慢慢学。”
她拿了两卷粗布,又挑了两尺细花布。掌柜算好账报价,她点头,从袖里抽出一只小钱袋,袋口绣着一朵小小的兰。她仔细把钱数到掌柜手里,多了一枚,又自己拿回去一枚:“差不多。”
“差不多。”掌柜也笑。
她提着刚买的东西出了铺子,而后看见街角的猫蹲在角落里,耳朵动了动,便停下脚步,弯腰冲它打了个招呼。
猫警惕地瞟她一眼,懒懒打了个哈欠。她笑了,自顾自低语:“哼,不理我。”
谢执想起她小时候也是这样,手心攥着豆子等鸽子,鸽子不吃,她就一直等,等到日头偏西,鸽子终于低头啄食,她便笑得眉眼弯弯。
那时他站在廊下,看见她笑,嘴角也会跟着牵动。
她继续走,又路过一个豆花摊。
“昭娘子,来尝一下。”老翁舀起一瓢递给她。
她接过小碗,尝了一口,认真地说:“甜了些。”
老翁哈哈笑着挠头:“那明日少点。”
她把碗推回去,“再给我两碗不加糖的——带回去给夏枝和春桃。”
老翁应声,手脚麻利地装好。
她付钱时多给了两枚铜子,老翁摆手不要,她说:“上回借你凳子摔坏了一个,还没赔。”
“那凳子本就该换。”
“余伯,你这样,下回我可不敢再找您帮忙了。”她假意生气。
“好吧好吧。”余伯无奈收下。
他站在不远处的柳树阴影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投入他心湖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那些涟漪层层叠叠,几乎要漫溢出来。
黄昏渐深,街面的人少了,买完东西她便回了家。
很快,屋内便燃起了灯,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墙外,谢执的脚已经站麻了。麻意从脚背爬到小腿,他依然没有动。
头顶一只夜鸟飞过,翅膀掠过空气发出轻响。
他忽然想,如果就这样站到天亮,她推开门时会不会看
见他?
灯光透过纸窗,映出她的身影在窗上移动,坐下,又起身,最后伏在案前写了些什么。
夜深了,街上只剩下风声。巷子尽头那家说书的,把故事收到一个慢悠悠的调子上,几声零落的掌声飘过来,旋即被夜色吞没。
她屋里的灯灭了一次,又亮起,像是想起什么事儿,又去做了一下。第二次,灯终于真正熄灭了。
他才慢慢把手从墙上移开。掌心被青砖磨得发红,长久不动,肩背僵硬如铁,他微微活动了一下,骨节发出极轻的声响。
他没有离开。
他沿着墙根慢慢坐下来,夜气带着潮意,从地缝里往上钻,他却觉得这凉意顺顺当当地穿过胸口,把白日里翻腾的情绪一点点压了下去。
风吹过墙头,紫藤的花穗轻轻晃动,落下几片花瓣,落在他膝盖上。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昭昭。”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一只流浪猫从他脚边溜过,停了一停,鼻尖嗅嗅,没被惊动,绕开他,轻巧地跳上墙头,尾巴一甩,跃进她的院子。
他听见猫落地那一声轻微的“嗒”,嘴角不由得向上牵了一下。
顾长安蹲在他旁边,在心头藏了整整一日的话语,终于问出口:
“大人,我们……不进去么?”
第53章 第53章爱到底是什么?
邑井镇的清晨带着薄雾,鸟鸣清脆。
顾长安站在谢昭家隔壁的院子里,与一位背着包袱的中年汉子低声交谈了几句,将五百两银票塞进对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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