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谄媚,跟着大赞三皇子孝心。
被禁足半月的四皇子谢禹樊为了重获帝心,此番寿宴献上一个金子打造的梁帝金像,足足有九尺高,由几个宫人抬上殿,在宫灯的照耀下大放光彩,金光灿灿。
众人也是一惊,居然直接造了个帝王金像,得花不少银子吧,四皇子真是阔绰。
谢玉庭折扇掩面,笑个不停。
旁边的动静实在难以忽视,姜月萤不明所以:“你笑什么,被刺激傻了?”
谢玉庭把脑袋凑过去,贴着她的耳朵:“你不觉得很丑吗哈哈哈哈哈哈……”
简直胆大包天,居然说帝王金像丑,万一被人听去偷偷找陛下告状,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姜月萤一把捂住他的嘴,竖起眉毛瞪他,用眼神警告他收敛一点。
好在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金光闪闪的帝王像上,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
等到快轮到谢玉庭献上贺礼,姜月萤突然正襟危坐,尽可能忽视周围的灼灼视线。
她扬起下巴,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谢玉庭上前,众人的兴致散了大半,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只会写寿字,还写得奇丑无比,一点意思都没有。
显然梁帝跟众人想法一样,率先问:“太子的书法可有长进?”
“回禀父皇,儿臣今年准备了更好的贺礼。”
梁帝深沉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今年不写寿字了?倒是稀奇。
百官亦产生好奇,兴致勃勃看向太子。
唯有姜月萤在桌案底下抓紧罗裙,攥出道道褶皱,生怕谢玉庭弄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惹人耻笑。
四皇子谢禹樊就爱跟谢玉庭唱反调,催促说:“别卖关子啊六弟,到底什么好东西?”
只听谢玉庭吹了声口哨,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掠过大殿,飞到他肩头,稳稳降落。
白鹦鹉扑了扑翅膀,洁净的羽毛轻薄如雪,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纵然被无数人围观,仍旧不惧怕生人,高高挺起毛茸茸胸脯。
满殿鸦雀无声。
没看错吧,太子殿下给陛下送了一只白鹦鹉?一只破鸟也值得当宝贝,百鸟房不是一抓一大把?
毫不留情的嗤笑声响起,谢禹樊叉着腰:“六弟,你这只鹦鹉有何独到之处,总不能是飞得比其他鸟高吧?”
梁帝也一脸莫名其妙,但他早已习惯太子胡闹的行为,并未有太大情绪起伏,至少不是丑了吧唧的寿字来给他添堵。
姜月萤整张脸都僵了,价值连城,千金不换,就这?
就算这只鹦鹉是金子打的也比不过那尊金像啊。
谢玉庭逗弄着肩头小鹦鹉,喂它吃了几粒玉米,笑着说:“这可不是寻常鹦鹉。”
众人只觉得太子在嘴硬。
一只鹦鹉有何了不起。
突然,一道清润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这是北雀山的鹦鹉,生于极寒之地,若是驯养得好,可口吐人言,当地百姓认为这种鹦鹉说的话得山神庇护,有预测吉凶的神力。”
姜月萤睁大眼睛,看向人群中说话的少年。
少年身着蓝白锦衣,面容清秀,说话语调轻缓,一字一句耐心解释。
是八皇子谢郁帛。
居然有皇子为谢玉庭说话,那厮不是说自己把皇子都得罪遍了吗?况且八皇子乃琴贵人所生,与太子谢玉庭并非一母同胞,这深宫之中,就算是同胞兄弟,也会为了皇位厮杀,谢郁帛为何帮太子……
姜月萤满腹疑惑,视线转向谢玉庭。
谢玉庭却看都没看谢郁帛一眼,把他当做空气一般,低头摸了摸小鹦鹉顺滑的羽毛。
见谢玉庭没有反应,谢郁帛垂下眼帘,遮住黯淡的眸光。
四皇子谢禹樊轻哼:“会说话的鹦鹉也不少,凭什么这种就有神力。”
小鹦鹉吃完玉米粒,突然啄了几口谢玉庭,嘴里大呼:“蠢材蠢材!”
“骂谁呢!”谢玉庭瞪眼。
瞬间满堂哄笑,谢禹樊乐不可支:“行吧,现在我信这只鹦鹉有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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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人真准。”
他的话刚落,白羽小鹦鹉突然腾空而起,没有任何征兆地飞向龙椅上的梁帝,在他头顶盘旋不落,口吐人言。
“陛下洪福齐天,仁德盖世,今得见天颜,感慨涕泪,吾观陛下天威可令万邦来朝,开永世太平,万古流芳,与天地同寿!”
说完话,小鹦鹉降落帝王肩头,眼角的泪珠滚滚落下。
见此情状,梁帝神情恍惚,那一大串贺词就已足够震撼,这只鹦鹉居然哭了!要知道就算是专门驯鸟的宫人也无法让鸟流泪,再有灵性的鹦鹉,也不过是重复人说的话罢了。
梁帝喉头干涩:“朕……”
“陛下乃盛世明君!”白羽鹦鹉张开喙。
梁帝久久无法回神,心中想起谢郁帛的一番话,见君落泪,可见真是神鸟。
他满意地摸了摸鹦鹉羽毛,苍老的面容浮现笑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很满意太子送的贺礼,毕竟死物如何比得过活物,还是个能说会道的活物。
姜月萤高悬的心落地。
自古帝王皆求万民俯首称臣,万物生灵也不例外,如今有神鸟祝寿,梁帝自然认为这是天命所归。
“儿臣恭贺父皇大寿。”谢玉庭施施然行礼。
梁帝难得看他顺眼几分,说道:“太子有心了,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其余几位皇子几乎咬碎了牙,父皇向来不拿谢玉庭当回事,这还是头一回他的风头越过他们。
众人心思百转,暗暗琢磨要不要尽早把碍眼的太子拉下位,到时候储君之位空缺,谁能得到各凭本事。
听到有赏,谢玉庭双眼发光,眉开眼笑说:“真的吗,儿臣想要三哥桌上的水晶肘子!”
“…………”
闻言,众皇子大翻白眼,心中警惕霎时散了个干净,也罢,还是让这个蠢货暂且待在太子位上吧。
皇后禁不住揉了揉眉心。
梁帝:“想吃就吃,你三哥不会吝啬一个肘子,没有别的想要的?这样吧,朕赏你一座京郊别苑,那处梅花开得正盛。”
“多谢父皇。”谢玉庭谢恩。
梁帝又瞥了眼三皇子。
三皇子谢欲遂随意挥了挥手,身后侍卫还没来得及动,谢玉庭已经大老远跑过来把肘子端走了。
水晶肘子只有皇子案上才有,谢玉庭笑吟吟,把自己桌上的水晶肘子献宝般递给姜月萤,自己啃起了从三皇子那里讨来的肘子,吃得兴致勃勃。
姜月萤阖了阖眼,摊上这么一个不思进取的夫君,顿觉前路一片灰暗。
等到所有人献完礼,丝竹歌舞继续,辉煌大殿内,笙歌阵阵,美酒飘飘。
姜月萤假装喝酒,实则偷偷吐在了帕子上。
经过一场寿宴,她能感觉到北梁的皇子个个都在竭尽全力讨好帝王,欲图夺嫡,并且心机深沉……不对,除了八皇子谢郁帛。
只有谢玉庭这个傻子,天天只顾自己高兴,完全不拿梁帝当回事。
不过今日送的礼还不错,就先不埋怨他了。
姜月萤轻轻咀嚼膳食,突然,谢玉庭吃着吃着肩膀一颤,猛地吐出一口血,鲜红的血液顺着下颌蜿蜒而下……
“谢玉庭!”她失声惊叫。
宫宴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们身上。
第25章 中毒孤不虚,你这是污蔑
姜月萤的嗓音惊动所有人。
众目睽睽之下,谢玉庭又吐了一口血,染红手边的白玉酒杯,酒香夹杂血腥蔓延,姜月萤本能地扶住了他,吓得嘴唇颤抖不停,说不出半个字。
皇后贺挽红看见谢玉庭吐血,瞬间脸色煞白,拾级而下冲了下来。
“太医,传太医!”
八皇子谢郁帛也迅速离席,跌跌撞撞来到谢玉庭身旁,脸色惨白地看着他。
其余大臣和皇子嫔妃皆惊慌失措,有人捂住眼睛,有人神情茫然。
等到大殿乱成一团,梁帝才站起身,沉声道:“都退下。”
舞姬乐师战战兢兢,快步退出殿门,热闹的大殿安静下来,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张太医提箱匆匆忙忙到来,替谢玉庭把脉。
他按住
谢玉庭手腕,眉头越皱越深,额角的干流水般往外溢,几次话到嘴边,又扭头去看皇帝和皇后,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皇后直冒火。
犹豫什么,这个庸医!
贺挽红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拔剑直接抵在太医脖子上。
谢玉庭接过玉琅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哑着嗓子:“太医你这是什么表情,孤不会得了不治之症吧?”
“胡说八道什么,没个忌讳!”贺挽红立马训斥。
梁帝绷住脸:“太医有话直说,不必顾忌。”
“敢问太子殿下在宫宴前吃过什么?”
谢玉庭耷拉着脑袋,茫然不已:“孤吃过的东西多了……哪能样样都记得。”
“早膳用了一碗杏仁豆腐、罗汉大虾、燕窝鸭子,午膳用了半盏碧螺春、冰糖燕窝羹……”姜月萤对太医答道,“来宫宴之前还吃了不少岭南的荔枝。”
谢玉庭略有惊讶地看着姜月萤,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连孤吃过什么都如数家珍?
姜月萤注意到他的目光,轻轻避开。
倒不是她特别关注谢玉庭,只是因为东宫的膳食太贵重,每吃一样她都要仔细记下来,省得以后出门被人发现自己没见过世面。
张太医沉吟一声,转而去检查案上的膳食。
梁帝脸色黑沉,难不成是宫宴膳食有问题?
众人敛声屏气,默默等待。
直到太医突然跪地,垂首禀告:“回禀陛下,这道水晶肘子中被人加了东西,幸好太子殿下今日吃过荔枝,荔枝催发气血能够去除药性,但是太子殿下吃的荔枝过量,所以才会吐血。”
“太子殿下身体已无大碍。”
百官大为震惊,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在宫宴下毒,好在水晶肘子这道菜只有诸位皇子案上才有,不会波及到他们。
梁帝不解:“为何其他人没事?”
太医解释:“此毒无色无味,若非太子殿下吃过荔枝,可能就神不知鬼不觉……”越说声音越低,几乎不敢抬头。
话落下,所有人脸色苍白。
那岂不是说,可能每个人都食用了毒药,只是他们不知道?
一众恐慌之下,太医院所有太医被叫来殿上,挨个检查每个人的膳食。
经过验毒,得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居然只有三皇子谢欲遂的膳食有问题,太子只是因为抢了他的水晶肘子才被误伤。
一个只针对三皇子的局。
谢欲遂不敢置信,眼底阴沉漆黑,神色阴狠地盯着太医:“这到底是什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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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噗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此毒不致命,但会让人绝嗣,不过殿下不必担忧,一个月内服下解药可解!”
谢欲遂目眦欲裂。
梁帝突然盛怒:“还不滚去配解药!”
“遵旨!”
“去给朕彻查此事,务必把下毒者揪出来!”
好端端的皇帝寿宴闹到如此地步,梁帝早已没了庆贺的心情,沉着脸拂袖而去。
白羽鹦鹉扑闪翅膀越到皇帝肩膀。
宫宴提早散场,众人心思各异,接二连三惴惴离开。
谢欲遂一阵后怕,幸好谢玉庭这个蠢货贪吃荔枝,否则他在宫宴中了毒都不知道,从此绝嗣,试问一个生不出孩子的皇子,如何能继承大统?
此毒阴狠,竟是想让他断子绝孙,彻底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
到底是谁?
他眯起眼,晦暗眸光扫过大殿的诸位皇子。
负责筹办宫宴的光禄寺隶属于礼部,而四皇子谢禹樊因朝贡事务被罚禁足,禁足解除以后主动卸去职务,现在只负责宫内事务。
按照常理推测,老四扎根礼部多年,是最有可能趁机在宴会膳食下毒的人。
但老四会蠢到如此地步吗?
倘若自己出了事,第一个要查的肯定就是他,谢禹樊虽自大狂妄,却不至于蠢笨,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谢欲遂攥紧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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