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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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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他没说话,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宋迎心头一凛,下意识坐起身,却被身上的异样感惊得僵住。

    ——她的腿,横在了永昭帝的腰间。

    “陛下醒了?”她飞快收回腿,拢了拢散乱的衣襟,强作镇定,“可要臣传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不必。”

    永昭帝盯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倒是你,昨夜……似乎没歇息好?”

    宋迎心猛地一沉,抬手抚上眼睫,肿得这么明显的吗?

    见她沉默,永昭帝眉心渐拢,冷笑道:“可是梦到了什么伤心事?”

    他忽然倾身向前,咬牙切齿地唤了她的名字。

    “宋、迎。”

    “臣……臣是想起家了,”宋迎垂下眼,避开迫人视线,“京州大雪连绵,不免想起家乡辽州,一世情动……”

    “是么。”

    听出永昭帝语气狐疑,宋迎忍不住腹诽,她又没说错!的确是想家了啊!

    京州大雪都下了几天了,昨日不情动,前日不情动,怎么偏偏跟朝臣去了趟暖阁就情动了?

    郁气翻涌,烧得他胸口疼。

    永昭帝撑身欲起,似乎想下床。

    动作间牵动了伤口,带出一声闷哼。

    “陛下!”

    宋迎赶忙伸手去扶。

    手刚碰到胳臂,就被永昭帝反手一把攥住。

    永昭帝沉沉地盯着她:“朕,今日可上朝。”

    “啊?”宋迎一愣。

    之前装病的时候不上朝,单偏偏今日就要上朝了?

    “陛下龙体尚未痊愈,”宋迎劝道,“昨日太医言,还请再修养两日。”

    昨日昨日,还是昨日!

    她果然想支开他!

    永昭帝眼神骤然转冷,猛地拂开她的手。

    宋迎:……?

    宋迎被推得身子向后微倾。

    他醒过来还甩上脸子了?!

    她给他擦屁股都快给他擦到屁股缝了!

    丫的,难怪说“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术,向来如此”了!

    今日,她算是领教得明明白白!

    “怎么?”永昭帝讥诮问道,“朕若上朝,是怕耽误了你的……”

    目光触及她瞬间下拉的眉眼,永昭帝心口蓦地一刺,刻薄话还是咽了回去,生硬地转了个弯,“……大事?”

    宋迎利落地翻身下床,退后三步,双手相握道:“臣不敢。臣所作所为,皆为陛下分忧。既然陛下执意上朝,那臣即刻去为陛下准备朝服。”

    你以为我喜欢天天加班啊,果然当皇帝的疑心病重。

    不就是怕她功高盖主吗?

    男人都一个样,想得永远都是自己。

    自私自利的爱,可真是让人畏惧又……心寒。

    宋迎越想越委屈,干脆甩袖转身,没入屏风后。

    宋迎情绪外露得太过明显。

    屏风上水墨山河的影子微微晃动,隔不断视线,也隔不断她身上凛然怒意。

    她居然还敢生气?她背着他邀人赏雪的时候怎么不对那个男人生气?

    “咳咳咳……!”

    怒火攻心,这一夜的煎熬,真就让他气血逆行,心口绞痛起来。

    他又瞥了眼屏风,这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没听见。除非她聋了!

    然而,屏风后的人,毫无动静。

    永昭帝叹了口气,默默闭上了双眼。

    屏风后,窸窣的穿衣声很快停了。

    宋迎再出来时,已是朝服齐整,玉冠高束,手里捧着明黄朝服,赌气似的摔在桌上。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殿门。

    “站住。”

    宋迎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朕说了,今日上朝。”他几乎是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替、朕、更、衣。”

    宋迎闭了闭眼,按捺住情绪。

    她转过身,脸上挂着恭敬:“遵命,陛下。”

    永昭帝一寸寸描摹着宋迎的动作。

    可她却始终垂着眸,没有与他对视一次。

    她为他披上外袍,神情专注,像是侍弄器物。

    毫无感情可言。

    她指腹温热,偶尔擦过颈侧、胸膛、腰间,却能激起一圈圈战栗。

    永昭帝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又滚。

    终于,她为他束好玉带,指尖在他腰侧停留了不足半息,便如避蛇蝎般迅速后退,拉开距离。

    而后,躬身,垂首。

    “陛下,请。”

    ……

    ……

    朔雪未歇,宫门大开。

    百官入内,脚步却齐齐一凛。

    头戴十二冕旒的君王,竟然早早端坐其上。

    冕旒珠帘垂下,他面色苍白,唇色也淡,却无人敢将他与“病弱”二字联系起来。

    那双凤眼半阖,目光如刃,寒光自俯首众臣头顶刮过。

    天威,重临。

    宋迎立于九龙金座之下。

    待百官入定后,内侍高声道:“有事启奏——”

    话音刚落,工部尚书便出列上奏,辽州雪灾一事。

    “启禀陛下,辽州雪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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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积雪数尺。臣等连夜商议,拟开春后加固辽河主堤,征发民夫三千,以防春汛成灾。请……陛下圣裁。”

    那一声“殿下”险些脱口而出,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这方案中规中

    矩,挑不出大错。

    是稳妥的选择。

    众臣以为此事将就定下——

    “不可!”

    有人急声反对道。

    盛向明自列中走出,高声继续说道:

    “启禀陛下,启禀殿下!辽河水文与别处不同,其下游支流繁杂,百年前有先贤魏公,曾依地势修筑暗渠分流,名为‘魏公渠’!若只固主堤,不通暗渠,一旦春汛来临,主堤承压,河水倒灌,届时决堤之祸,必将十倍于从前!”

    他的话掷地有声,却引来一片窃窃私语。

    “魏公渠?闻所未闻。”

    “怕不是什么乡野杂谈,也敢拿到朝堂上来说?”

    “图纸何在?史料何在?岂容盛大人,凭一句乡野传闻,便空耗国力?”

    永昭帝:“工部所议,乃历年成法。盛卿之言,可有实证?”

    盛向明被驳得面色涨红,乡间野谈,百姓口口相传,如何能拿出证据?

    他急得额角冒汗:“图纸早已失传,但、但此事在辽州人尽皆知,臣……”

    御座之上,永昭帝余光自始至终,笼着宋迎一人。

    他看见她,看着她秀眉微蹙,看见她望向盛向明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忍?

    下一瞬,宋迎动了。

    她先是跨出一步,接着,清越声音响彻整座金銮殿。

    “启禀陛下,盛卿所言不虚!”

    盛向明猛地抬起头。

    而永昭帝的眸色,顷刻间沉了下去。

    宋迎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盛向明身上。

    “辽州民谣有云:‘雪花大如手,岂能不拜魏高台’。(1)”

    “这‘高台’,指的便是魏公渠上最关键的一处泄洪石阀。它不在主河道,而在下游三十里外的‘回龙湾’。”

    “此乃辽州百姓代代相传。”

    盛向明震惊地望着上首,是了是了!就是这句俚语!

    长揖及地,他才猛然反应过来,难不成摄政王……竟也是辽州人士?

    疑问尚未落地,他已直起了背脊。

    盛向明复又望向上首,正好迎上宋迎弯起的双眼。

    她几不可见地颔首。

    这一幕,尽数落入龙椅上那双幽暗眼眸。

    他听不懂那句俚语,他不知道什么魏公渠,他更不明白回龙湾在何处。

    他只看到,在朝堂之上,他的摄政王,在他眼皮底下,用一个他闻所未闻的典故,与另一个男人。相视一笑。

    心脏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活生生撕裂,滚烫血液轰然炸开。

    杀了他。

    将那个碍眼的男人,碎尸万段。

    不,不行。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样会把宋迎推得更远。

    永昭帝笑了,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传朕旨意。”

    此言一出,宋迎同众臣一齐跪下。

    他目光依旧缠在宋迎的身上:

    “盛向明,忠君体国,心系民生,如此栋梁,朕心甚慰。”

    盛向明一愣,随即大喜,自己的谏言可是被采纳了?!

    “既是辽州栋梁,自当为家乡分忧。”

    “特擢其为巡查御史,总领北上河运诸事。”

    “——即刻启程,无诏,不得返京。”

    调回自己家乡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不,何止是福气!这简直是天大的恩典!

    盛向明激动得叩了又拜,拜了又叩。

    “多谢陛下隆恩!臣,领旨谢恩!”

    宋迎缓缓抬头,看向龙椅上的人。

    明升,实贬。也就只有盛向明会发自内心的高兴了。

    如此冲动,毫不算计,这不是狗皇帝的风格啊。

    永昭帝撞上她眼中不解,唇角笑意加深。

    “退朝。”

    他拂袖而起,“摄政王,留下。”

    第37章 第37章这家伙……好像不是在装……

    厚重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方才还喧嚣鼎沸的金銮殿,顷刻间死寂下来。

    斜阳投下一道狭长光斑,不偏不倚地,落在两人之间。

    永昭帝坐在九龙宝座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宋迎。

    接着,他起身走下高阶。

    脚步落地很缓,身形却有刹那的踉跄,这点虚弱霎时酿满了眸底骇人戾气。

    永昭帝走到宋迎面前,停下。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宋迎,是朝堂上的宋迎。

    过去,他只能从隐卫的密报中窥得一鳞半爪。

    可亲眼所见,远比想象来得更让他心旌摇曳——

    声线低沉,透着不容违抗的威压,跟在他面前那副鹌鹑样截然不同。

    颇有他的风范。

    这种感觉——

    就像是悉心浇灌了一朵花,看着她破土抽芽,果真,她不负所望,开出了惊艳世人的花骨朵,还生出了锋利漂亮的尖刺。

    只是这刺,连主人都敢扎。

    “摄政王今日在朝上,真是让朕……”永昭帝微眯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才吐出下半句。

    “……大开眼界。”

    宋迎不动声色地向后微撤半步,避开了他的笼罩。

    垂首敛眉道:“为陛下分忧,为朝廷举贤,是臣的本分。”

    “盛向明确有才干,臣不敢因私废公。”

    来了来了又来了。

    举荐是拉帮结派,辩驳是意图专权。

    正话反话他都能说,怎么说他都有理,

    谁让他是皇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迎心中腹诽万千。

    “本分?”

    永昭帝低声重复着,又猛地逼近一步。

    他进一步,

    宋迎便退一步。

    “那你方才与他眉目相交相视而笑!心中所想……也是‘本分’二字?”

    永昭帝步步逼近,几乎是咬牙切齿。

    步履交错,直至腰抵凭栏,宋迎双手下意识地撑在栏上,稳住身形。

    她什么时候和人家相视一笑了?

    宋迎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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