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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宣槿妤虽没有习过武,但一身神力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且她不似许玉娘那般爽朗大气,性子要娇气许多,便是掐人、取笑夫君这样的事,被她做出来,也总给人一种让人心怜的感觉。
甚至还会让人因此迁怒被她欺负的人。
苏琯璋就是这样,很多次都从“被欺负”的那个,被误会为“欺负”了人的那个,倒是得了好一通埋怨和责备,有苦难言。
而另一项手段,咬人,宣槿妤倒是喜欢。
但苏琯璋从未见过母亲咬过父亲,至少明面上没有。至于私底下有没有,他当人儿子的,也不会去窥探父母的隐私。
且他那样的性子,也很难生出探究的想法。
“小弟将岚姐儿的小像送来了是不是?”门再次被敲响,不待屋里的人去开,来人已经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苏琯文风风火火地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一串人。
苏琯煜和苏琯武走在最后,中间是一连串穿得严严实实的小萝卜头,一个个圆滚滚的,走路都险些走不稳。
常湄言和丁茜茜走在两旁,时不时扶一把、捞一下要摔的孩子。
“你这人,怎的进祖母房中也不等人开门就自己进来了?”
苏二婶盯着幼子苏琯武关了门,又去教训长子苏琯文,“怎的就那般急?学过的规矩都进狗肚子去了?”
苏琯文许久没有被母亲这样张口就骂,还真有些怀念。
他掏了掏有些发痒的耳朵,又去抱苏二婶,“母亲别气,儿子这就给祖母道歉。”
苏老夫人看穿了他的把戏,“得了,祖母看着你长大,还能不明白你心里的小九九?”
道歉是真,但更要紧的,是趁机看她手中岚姐儿的画像
罢?!
她方才可是还未见其人,就已经听闻其声了。
“来来来,”她招呼其余眼巴巴地盯着她手中小像的人,“都过来排队,从小到大排序,文小子你排你大哥身后。”
苏二婶笑出声来,拍了拍苏琯文的背,“去排队罢,小子。”
姜还是老的辣。
婆母这一招好啊!
这臭小子,都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性子还是这样风风火火说风就是雨的。
是得磨一磨才好。
“哇!”那头第一个看小像的慕哥儿叫了起来,“妹妹和小婶婶好像。”
他小心地摸了摸小像,又去对苏老夫人笑,“曾祖母,慕哥儿也当哥哥了。”他不是家中最小的那个孩子了。
苏老夫人搂着他的小身子,笑着附和,“是啊!我们慕哥儿也当哥哥了。”
雯姐儿是第二个看小像的人。
那日得知宣槿妤苏琯璋没事,她还得了一个小堂妹之后,那些阴影仿佛就从她心里被驱逐了出去。
常湄言观察了多日,只看到孩子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悬着的心便放下了大半。
“妹妹和小叔叔好像。”雯姐儿摸了摸小像上岚姐儿的眼睛,认真地对慕哥儿说道。
慕哥儿摇了摇头,“明明是和小婶婶好像。”
“小叔叔。”雯姐儿纠正。
“小婶婶。”慕哥儿坚持。
……
两个孩子就这么争论了起来,惹得后头的孩子们个个都围了过来,再顾不得排队了。
许玉娘、苏二婶互视一眼,笑着看孩子们吵作一团,各执一词。
再看苏老夫人,也早没了不能出门的不满;只乐呵呵地被孩子们围着,听着他们的要求,去当那个裁断的人。
“你们怎么知道送来的是岚姐儿的小像?”许玉娘问长子苏琯煜,有些纳闷。
分明长媳拿过来的时候,信封还是未开启的状态,她当是第一个看到孩子画像的人才是。
苏声猜测着接话,“宣家三兄那里应当也得了一张。”他说着幽怨地看了一眼妻子,还记得她方才将自己推出去独自面对母亲怒火的事。
岚姐儿的小像宣文晟确实也得了一张,若非他的炫耀,苏琯煜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
只宣文晟炫耀完了就将小像塞回信封,往怀里一放就跑回院子里了。其他人看不到,抓心挠肝的,便都一窝蜂似的,过来追许萱娘方才手中的那封信。
苏老夫人的屋子热闹着,宣文晟屋子却十分清静。
岚姐儿的小像,宣文晟捧在手中看了许久。直到双眼朦胧,什么也看不清,才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将眼泪拭去。
“肯定是槿妤提议的画小像,”宣文晟嘟哝道,鼻音很重,“妹夫才没有这样的自觉。”
这倒是冤枉了苏琯璋了。
给孩子画小像这件事,本就是苏琯璋主动去做的。
他画了三份,给苏家人和宣文晟各送去一份,他自己和宣槿妤留了一份。
想着每隔一个月,便给孩子画一张,好记录她从小到大的变化。日后孩子大了,也是一份珍贵的、独一无二的回忆。
带着父母对她的珍视,和满满的爱意。
不待小像画完,孩子已经困得闭上了双眼,窝在娘亲怀里睡得酣甜。
白隼送信去了,宣槿妤、苏琯璋夫妻俩围在孩子身边,看着她的睡颜,久久挪不开目光。
大盛不怎么讲究满月宴。
只好歹是女儿的第一个好日子,夫妻俩到底好好地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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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庆祝了一番。
嗯,所谓庆祝,便是将山外头亲人送来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
夫妻俩被困在这崖底,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女儿的。
不过,宣槿妤身上倒是有沾了佛性的东西;且经她半年多的佩戴,沾了她身上的温度和体息。
便是苏家二姐苏琯绵从佛寺求回来、托苏琯煜带过来的那枚平安符,和一串七宝玲珑佛坠。
孩子还很小,担心硌倒她,宣槿妤只将平安符压在孩子的小包被里。至于那条七宝佛坠,则挂在了小竹床上。
这段时日,苏琯璋给孩子打造了一张四周有围栏的小竹床,稍稍做得大了些。便是孩子长大了点,会爬了、可以站起来了,不仅能继续睡,还能阻止她滚落在地。
这勉强也算得上是他作为父亲,目前力所能及可以送给女儿满月的礼物了。
小竹床上方还撑起一个半圆的弧度,是用打磨得极为光滑的竹篾条,一根一根仔细围起来的。
日后若是蚊虫多了,还能用细细的绢纱铺在上头,相当于一床质地细密的蚊帐。
苏琯璋说,孩子可以视物的范围不大,所以宣槿妤将佛坠吊到那暂时用不上的半圆弧的竹篾条上。
挂完了一看,佛坠便像是一个不会发出声响的小铃铛,倒也增添了几分童趣。
孩子醒着时,若没人抱起她,她也能乖乖地盯着佛坠看个好半晌。实在等不到爹爹娘亲的抱抱时,才哼哼唧唧起来。
“越发像只小猪崽了。”苏琯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着对孩子娘亲说道。
宣槿妤掐了掐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晚上睡前,夫妻俩都好好地抱了抱、亲了亲女儿。
“岚姐儿,”宣槿妤亲昵地用鼻尖轻轻地蹭着女儿挺拔的小鼻子,“日后爹爹娘亲可以这么叫你啦!”
盛京城中有习俗,孩子未满月时一般不叫名儿;只“孩子”“哥儿”“姐儿”“儿子”“女儿”地混叫着,因怕折了孩子的福寿。
满月之后,便可以称呼大名了。
生产前夜宣槿妤和苏琯璋商量好的小名儿,到底也没有给女儿用上。
一则孩子的大名变了,小名便不大合适;二则,大盛不似前朝,给孩子取名,什么大名、小名儿都取了,成年后也取了字。
大盛以武起家,并不看重这个。
只宣家文人世家,才会给孩子取个小名儿。但大盛建立后,到底也随了新朝,没有取字的习惯了。
岚,山中雾气。
他们将汇集了这灵秀山水的名字给了女儿,希望她日后也如这山水,福泽绵长。
翌日午后,宣槿妤在苏琯璋怀中醒来,便听他说,“槿妤,我有话和你说。”
他神情端肃,显然说的不是什么小事。
宣槿妤窝进他怀里,“你说。”若是他说的事让他害怕了,她就躲进他怀里。
她动作时,发尾扫过他胸膛,他闻到了略微陌生的清香。
宣槿妤昨日才被他伺候着濯洗过一头青丝,此时顺滑无比,还带着花露的味道。
他闻到的,便是花露的味道,和她清甜和暖的体香不大相同。
这山洞花草甚多,看来也可以自制适合她的花露。
苏琯璋揽住她,分心想着。
宣槿妤坐月子的时候,他也没闲着。
每日里照顾宣槿妤和孩子、外出寻找吃食之余,他还采了不少草药。
或是晾晒、或是炮制,此时外面小山洞不靠近水源的三面山壁上,用竹子搭建起来的架子里,全是些他处理妥当的草药。
其中两面山壁竹架子上,尽是些产后大人和小孩适用的药草。譬如补气血的、下奶的、治疗恶露不尽的……治小儿热症、黄疸、惊厥等的。
当然,这一月来,用得上的草药,也不过是补气血的几味而已。
驱蚊虫蛇鼠的药草也有不少,这段时日,连山洞外头爬过的窸窣声都少了不少。
制作花露,耗时不比制作草药的耗时长,也并不费力。他日后继续处理草药时,也不过顺手的事。
这想法只是在苏琯璋脑中一闪而过,被他记在心上。
眼下,他确实有顶顶重要的事情要和宣槿妤说。
苏琯璋一手揽住她,一手从挂在床头竹架子上的外袍上取出早前被他藏起来的,宣文晟写的那封信中信。
苏琯璋亲了亲她的额头,和她对视,“槿妤,三哥不是你亲哥哥,你知道吗?”
宣槿妤震惊地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
三哥哥不是她亲哥哥?
宣槿妤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或是他消息有误。可观苏琯璋神色,便知她没有听错,他也不是虚言,而是有确切的证据。
“这些是三哥给你的信,叮嘱我等你坐完月子再给你看。”苏琯璋将那信中信拆开,取出厚厚的一沓信纸。
信纸中还夹杂了几封未拆过的信封,只待宣槿妤亲手拆开。
这一个月他常依靠白隼玉爪和崖上的人通信,信的内容多数都和宣槿妤说了,唯独瞒了这件事。
苏琯璋凝视着她由红润转为苍白的脸,凑过
去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先看信。”他心里有不忍,但她总是需要知道真相的。
宣槿妤拆开信封。
……
宣槿妤已经看完了所有的信,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苏琯璋轻柔地替她擦着眼泪。
“三哥哥不是我的嫡亲兄长,”宣槿妤忽然开口,“教我的女夫子竟是三哥哥的生母。”
她有些恍惚地说着,“十岁那年,女夫子在我面前自焚。她对我说,永远不要为男人动情。”
可是女夫子自己前后动了两次情,最后自焚,分明就是因为她放不下。
她回想着女夫子留给她的信,这信被宣文晟贴身藏了许多年,如今才给到该给的人看。
“女夫子本是官家小姐,只一日在自家庄子散心时遇上了一名年轻富商。”
宣槿妤和苏琯璋说着女夫子的故事。
官家小姐和年轻富商,二人一见钟情。只家中不满富商的商人身份,又不满意他的性情,觉着他非良配。
但闺中小姐一朝动情,哪里听得进家人的劝解。
她在富商的撺掇下,和他私奔了。
二人柔情蜜意地过了两年,家里人也终于松了口;要她回家,替她准备嫁妆,让二人名正言顺地成为夫妻。
官家小姐欣喜不已,带富商回京,准备回家待嫁。
但回京路上,富商遇到了一名贵人,那贵人多看了他妻子一眼。
当夜官家小姐就被送到了贵人的床上。
官家小姐醒来时有多崩溃绝望可想而知。
可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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