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杨惜自玉屏手中接过托盘,径直向碧梧院走去。
碧梧院内只点着疏疏落落几盏灯,光线昏渺。
杨惜走到萧鸿雪寝殿门前,见门没有关紧,豁着条缝,还是先叩了叩门,“……阿雉?”
“兄长进来了?”
杨惜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屋内却一直无人应答。
他觉得有些奇怪,故将门轻轻推开,走入内室。
内室里只点着一盏暗灯,萧鸿雪静静地趴在桌案上,似乎是睡着了。那头柔顺如缎的银发垂到他脚踝边,随夜风轻轻舞动。
杨惜怔了怔,心想自己是出去累了一天了实在困乏,才准备早睡。可萧鸿雪怎么也睡这么早,这才傍晚吧?
难道想要成为最不可一世的龙傲天,必先拥有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晚六点睡早六点起的老头作息?!
他惜见萧鸿雪衣着单薄,也没有盖条毯褥之类的,怕他受凉,故将手中的托盘搁在一旁,把自己身上的外氅解下,蹑手蹑脚地靠近萧鸿雪,打算给他披上。
走到萧鸿雪身侧时,杨惜没忍住,欣赏起了他的睡颜。
平时他都不怎么敢直视萧鸿雪,而此刻终于能细细观察他。杨惜见萧鸿雪眉头轻蹙,呼吸均匀,蝶翅般纤长的眼睫在面颊上投下一片阴影,昏黄的灯光将这张平日里清冷矜傲的脸晕染得极为柔和。
杨惜忽地想起那句“灯下看人,要比平常更添几分颜色”,果然不假啊。
杨惜不忍破坏这副静谧美好的画面,他动作缓慢,将呼吸都放得极轻,正要将外氅盖在萧鸿雪身上时,眼前寒光一闪——
萧鸿雪猝然睁开两眼,攥着袖中的匕首朝身后刺去,将杨惜手上的外氅生生划开一道裂口。
“滚开!我说过,别碰我!”
萧鸿雪紧皱眉头,嗓音嘶哑地吼了一声。他轻轻喘着气,额边渗出冷汗,身体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自突厥人的营帐中死里逃生后,萧鸿雪每夜都睡得极浅,甚至冬夜根本就不敢入眠,只能在白日里勉强休息养神。他最害怕的,就是突然自身后伸来的手。
杨惜被萧鸿雪这激烈过头的反应吓了一跳,忙后退了两步。
他觉得萧鸿雪似乎正处于一种极度的不安和害怕中,状态很是反常。
不安、害怕,是因为萧成亭给他留下的阴影吗?
杨惜心觉不忍,柔声安抚道:“阿雉,你别害怕……是我。”
这话一出口,杨惜自己都感觉挺无力的,他知道自己和萧成亭是两个人,但是旁人又不清楚。还让萧鸿雪别害怕,开玩笑,整个显德殿他最该害怕的人就是太子吧……
萧鸿雪肩头微微起伏,闻言转过身,见来者是杨惜,面上的戒备神色明显松了几分,但依旧满脸嫌恶,道:“……又想干什么?”
杨惜忙晃了晃手中的外氅,自裂口处掉下一些棉絮团,他解释道:“抱歉,吓着你了吗?本来只是怕你受凉,想给你盖件外氅……”
“不必了。”萧鸿雪见杨惜也只着一件单衣,冷笑一声。
“太子哥哥自己都穿得单薄,臣弟岂敢独自享暖?”
萧鸿雪的眸光自杨惜的脸上微微下移,见杨惜墨发垂肩,领口敞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怔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道:“哥哥就这样来见臣弟……是打算勾引臣弟吗?”
萧鸿雪轻笑了一声,语气讥讽。
杨惜闻言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只松松垮垮地披着件宽大的里衣,好像确实衣衫不整,不太端庄。因此,虽然萧鸿雪讲的话有些暧昧,他也只当萧鸿雪是在讽刺自己。
不过,他本来都打算就寝了,是半路被揪起来的,穿得随意点怎么啦?
杨惜扯了扯衣领,将外氅穿上,面色平静地转移话题道:“……阿雉,既然你已经醒了,我来给你上药吧?”
“玉屏说你不肯用药,我实在担心你……”
“担、心?”
萧鸿雪闻言,轻轻勾了勾唇角。
“哥哥为了贺萦怀朝臣弟射来这一箭的时候,冷静果决,不见你这么担心啊?”
萧鸿雪微微仰起头,望着杨惜,尾音仿佛带着小钩子,非常惑人,那双幽深如湖的紫眸中却满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担心臣弟是假,哥哥是觉得这张脸,就这么毁了很可惜吧。”萧鸿雪不容拒绝地捉起杨惜的手,用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抚挲过自己颊侧那道细长的伤口。
“……摸清了吗,这道一寸半的伤口,明明是哥哥亲手给阿雉的啊。”
“现在,又来惺惺作态什么呢?”
萧鸿雪敛了笑意,倏地将杨惜的手甩开了。
第29章 上药好啊,那哥哥来吧。
杨惜指尖还残留着抚过萧鸿雪脸颊时那种柔腻微凉的触感,他抿了抿唇,面上依旧是一副平静的表情,但胸口莫名加速的心跳让他自己都愣了愣神。
奇怪……难道是我和萧鸿雪单独相处,太紧张了吗?
杨惜有些讶异,低头看见萧鸿雪对自己一副警惕防备的模样,轻声解释道:“阿、阿雉,我那时是一时情急,没控制好力道,但我真的只是想劝架,不是有意要伤你的。”
“哦……太子哥哥想劝架,然后那支箭就‘恰好’擦着臣弟的脸过去了?”
萧鸿雪单手支颐,微微侧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杨惜。
“哥哥说自己是一时情急,可阿雉倒觉得,哥哥箭法如神,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昔年雪》 24-30(第9/12页)
是想以这一箭震慑阿雉,毋再对那位贺小侯爷出手啊。”
“看来……他在哥哥心里,确实很有些份量呢。”
萧鸿雪背对书案而坐,两腿交叠,他笑了一声,素白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案沿。他的声音很轻,但听得杨惜心里一阵发毛,甚至,还有些没由来的心虚。
萧鸿雪这是真和贺萦怀杠上了?就因为贺萦怀是自己传闻中的“相好”,所以萧鸿雪恨屋及乌了吗?好担心小贺哥的人身安全……不过,怎么总感觉有种正宫质问偷腥的丈夫,且放出狠话要收拾小三的诡异既视感啊。
杨惜心里这么想着,以有些紧绷的姿态站在萧鸿雪身前,没有答话,悄悄盯着他的脸发了会儿呆。
昏黄的暖光将萧鸿雪平素有些冷冽锋利的昳丽眉眼给晕染出了几分柔和意味,视线再往下挪一寸,便是他落垂在肩上的如瀑银发,和一截光滑洁腻的雪肤纤颈,美到让人有些舍不得挪开眼。
……他好美啊。杨惜由衷地感叹道。
质疑萧成亭,理解萧成亭,成为……不对,我在干什么啊?
杨惜摇了摇头,眸光瞥见方才被自己搁在一旁的药膏,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定了定心神,道:“我和萦怀只是朋友之谊……阿雉,你脸上的伤口一定要及时处理,要是溃烂感染了,兄长就愧上加愧了。”
杨惜走到一旁取回一罐治脸伤的药膏,他将罐盖旋开,指尖挑起一撮湿凉的脂膏。
杨惜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抚姿态靠近萧鸿雪,用指腹的温度将药膏煨暖了些,才试着往萧鸿雪脸上的伤处抹。
但药膏尚未触及萧鸿雪的伤处,杨惜的腕骨便被萧鸿雪攥住了,他微微仰着头和杨惜对视,冷笑一声,“哥哥……这算是什么啊?”
“打完巴掌,再喂颗甜枣?”
“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脸上一条微不足道的伤口,我们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又何必挂怀至此?”
“臣弟可不觉得,哥哥是会为作践、轻侮他人而感到愧疚的人呢。”
萧鸿雪勾唇一笑,眼神中满是讥讽。
杨惜:……
杨惜感觉自己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还半点都说不动萧鸿雪,他实在倍感心累,索性不再解释了。
杨惜挣开萧鸿雪的手,试图强行给他上药。但萧鸿雪并不打算让他如意,他眯起幽紫色的漂亮眼眸,掷下冷冷的一句:“别、碰、我。”
就碰。
杨惜咬了咬牙,打算无视萧鸿雪的威胁,继续手上的动作。而萧鸿雪眼神一凛,再度将杨惜的腕子攥住,所施力道很重,快要将他生生捏脱臼了。
杨惜疼得表情扭曲,准备换只手进行,萧鸿雪则故技重施,极力挣扎阻拦。
好几个回合下来,本就又冷又疲惫,只盼着给萧鸿雪上完药后能早些回宫睡觉的杨惜有些急眼了。
他借一个萧鸿雪不注意的空档,使了个巧劲,反手将萧鸿雪冷玉一样冰凉的手腕给攥住,重重地摁在桌案上,磨出了一圈红痕。
萧鸿雪的武力值是挺高,但架不住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力气差距啊,何况他还在病中呢。
小男主,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以大欺小。杨惜心想。
“萧成亭,你干什么?!”
萧鸿雪怒视着杨惜,吼了一句。
“不干什么,”杨惜目光深邃,语气强硬,“教训教训不听话的幼弟而已。”
“听话,别动……难道要我把你的手脚都绑起来,你才肯乖么?”
“阿雉既然这么清楚你的太子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也应该明白,本宫,向来不介意对人用强。”
杨惜一手压着萧鸿雪的手腕,一手撑着几案,倾身而上,将萧鸿雪的身形整个笼在怀中。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摆在书案一角的那书的蓝色封皮,轻笑着开口:
“最近在读《论语》啊……那阿雉,这书中的兄弟之节、君臣之义,你学到哪里去了?”
萧鸿雪一愣,不明白他话中所指。
“阿雉不清楚没关系,本宫教教你。兄弟之节、君臣之义……那就是本宫现在要给你恩宠,你就该涕零跪谢,好好受着。”
“而不是这样恶意揣度、出言相讥。”
杨惜薄唇轻启,冷冷地甩出几句话,声音里有些极力克制的愠怒。
他眯起眼,将萧鸿雪的下颔轻轻挑起,“你以为本宫在外奔波了一日,都已经躺到榻上了又合衣赶过来,是为了谁?”
“难道本宫真是闲的慌,只是为了站在你面前吹吹寒风,听听你的冷嘲热讽,觉得这样很好玩儿吗?”
杨惜冷冷一笑。
“本宫还没这么爱犯贱。”
“你恨本宫,本宫难道不知道?但玉屏说她劝了你一天,你都不肯用药,你身上本来就有伤,如果不是担心你,本宫何苦上赶着来讨你嫌啊。”
萧鸿雪望着眼前神情陌生的杨惜,怔了怔,任杨惜将自己的手腕压在桌案上,不再挣扎了。
他微微转过脸,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惜见他这副任自己动作的柔顺模样,也愣住了。自己方才是被惹急眼了爆发了一下,以前在家就没少教训弟弟杨忱,一时间当大哥的职业病犯了,语气极其强硬。
杨惜意识到这点后,也觉得自己确实太凶了,萧鸿雪虽然心性老成,其实也就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自己方才说的话好像有点太重了……
杨惜叹了口气,将语气放软,伸手轻轻摸了摸萧鸿雪的头。
“抱歉。”
“我方才……气过头了,乖,我轻一点,不会弄疼你的,不怕啊。”
杨惜自药膏罐中重新蘸取了一些脂膏,同样是小心煨暖后,才轻轻拭抹到萧鸿雪颊侧的伤处。
抹药时,杨惜认真专注地捧着萧鸿雪的脸。萧鸿雪纤长的眼尾微微发红,眼睫轻轻颤动,像蝶翅一样在杨惜指尖扑闪了几下,带起些微痒意。
杨惜手指一边动作,一边在心里默念,这张顶级建模的脸可千万不能留疤啊,听说面容有缺会让人心情抑郁,还会找不到老婆,找不到老婆呢他就会很孤单,很孤单就导致他会变得更黑暗残暴,然后把我扁得更狠这个恶性循环啊!
脂膏散发着温热的暖香,被杨惜指腹的薄茧蹭过伤处时,萧鸿雪有种难言的感觉。他将脸转回,不言不语地打量着杨惜。
杨惜眼尾边的两点滴泪痣在垂眸时看得很分明,此刻他眼神平静而温柔,并无半分情欲之色,全然不似自己在梅园初见太子时那副蜜口阴猾的模样。
萧鸿雪在杨惜身上闻到了那日杨惜去王府救他时,他在他怀中闻到的那种冬日暖阳般温暖干净的气息,心绪不由得平静下来……
回过神来后,萧鸿雪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萧成亭这种变态竟然能让自己感到安心?
杨惜动作间微微倾身,热息喷洒在萧鸿雪的耳廓,萧鸿雪忍不住轻哼一声,向旁边轻轻挪动了一下。
杨惜听着这道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