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道有些沙哑的女声响起了。
“……你是新来的?”
杨惜目光逡巡了一圈,竟然没有看见发出这个声音的人。
“别找了,我在你脚边,看着点,别踩到我了。”
杨惜这才惊异地发现自己脚旁还躺着一个少女,她的姿势有些诡异,用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平静地望着杨惜。
“别白费力气和她们搭话了,她们在这个不见光的地方被折磨了太久,连话都忘记怎么说了,不会理你的。”
“我之前试过,就算把她们逼急了,也只是呜呜啊啊地往后退。”
“这是怎么回事?”杨惜闻言,眉心微皱,俯下身询问那个躺在地上的少女。
“你先把我扶起来——难道你很喜欢我这样躺着和你讲话?”
“……啊?”
“别愣着了,我自己起不来,”那少女朝杨惜笑了笑,晃了晃自己绵软无力的手掌,“之前悄悄给外面那帮畜生的酒里下毒,被发现了,他们把我的手筋给挑断了。”
第64章 施血“你喜不喜欢女人?”
杨惜听完那少女的话,赶忙伸手将她搀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墙边坐好。动作间,杨惜脸上那张巾纱落到了地上。
“长得挺好看。”
“你生得这么美,你爹娘怎么舍得把你卖到这里来?”
杨惜弯腰去拾巾纱时,那少女一直用平静专注的目光打量着杨惜,嗓音低沉沙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杨惜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偏了偏头,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是丰乐乡的姑娘吗?”
“不是。”
“我是一个路见不平来行侠仗义的侠女。”
少女转过脸去,给杨惜看了看自己耳后的那枚火焰印记,“认得这个吗?”
杨惜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
“好没见识,”那少女睨了杨惜一眼,然后以一种颇为骄傲自豪的语气回道,“这是赤衣盟门人的身份标识。”
“赤、赤衣盟?”杨惜愣了一下,思绪飘得很远。
杨惜对这赤衣盟有所耳闻,据传这是一个以江湖术士吕敬为首,纠集了一帮穷苦的底层百姓起事暴动、反抗皇权的组织,类似汉朝末年的黄巾军。
他们曾火烧官府,刺杀县令,盗取仓库的银粮。做完这些事,还将那些被他们谋害的朝廷命官的官服剥下,将人赤身裸体地扔到大街上,简直是对朝廷的公然挑衅。
但因为赤衣盟这帮人鱼龙混杂,行踪不定,组织行事又秩序严密,朝廷多次追捕都无功而返,即使偶然抓得一两个落单的,要么当场自尽,要么用尽了十八般酷刑也不开口,令人很是头疼。
睿宗为了这赤衣盟多次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叱骂他们为“赤衣贼”、“赤衣妖匪”。
杨惜还从谢韫那里得知,那日在司天监门前说自己身上有“天命”的那位国师孔仪宣,正是赤衣盟的人。
他在司天监留下一张“燕日已沉,赤天将立”的血书挑衅后,便不知去向了。
这孔仪宣此前和萧幼安有过往来,不仅一眼看出萧成亭已不是本人,就连那诡物惑心花,谢韫也推测多半是出自孔仪宣的手笔。
谢韫对杨惜说,在他将出宗人府之际,萧幼安曾以孔仪宣说的话向睿宗揭发说萧成亭被人夺舍。但因为孔仪宣是赤衣盟中人,睿宗对此事将信将疑。
杨惜陡然想起那日在淑妃榻前,睿宗对自己不着痕迹的试探,顿觉脊背发寒。
“……赤衣盟妖人?”
望着那少女耳后的火焰印记,杨惜心绪恍惚,不自觉喃喃出声。
但那少女将杨惜的话听得分明,陡然变了脸色,冷笑一声,声音有些愠怒:
“呵……外面就是这么传我们的?”
“你们都不明白,吕大人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赤衣盟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组织。”
少女微微挺起胸脯,语气坚定,眸中光彩熠熠。
“这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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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族豪强横征暴敛,像蛭虫一样趴在百姓身上剥民脂、吸民血,若没能投生于公卿高门,一辈子都是苦着活。”
“贫家的女子要穿麻布衣,吃稀粥,住破屋,为了应对官府征收绢帛,终日在纺布机操劳,到了年纪便稀里糊涂地嫁人。”
“遇上个好丈夫还算幸运,可多的是遇上对自己拳脚相加的丈夫、刻薄的婆婆,生不出儿子还要被随意休弃。”
“而贫家的男儿一出生,就要背上沉重的徭役,要么给皇帝老爷修宫室修到死,要么在沙场上拼得肢体伤残,运气不好的埋骨他乡,运气好的,服完徭役回到家中,面对的是园中生葵、苛税佃租,连栖身的房屋都要卖了充税。”
“可是凭什么呢?我们也是人,不是牛马牲畜,凭什么灾年时那些朱门子弟仍能饮酒吃肉,而我们就该被活活饿死?”
“皇帝老爷手中的玉玺、贵族身上的丝帛绢缎、士绅案头的书简,全是由这些被他们视作‘蝼蚁’的百姓的血汗垒成的。”
“那些高门出身的尸蠹之辈,永远不知道《菜人哀》怎么唱,永远不理解民间怎么会有人易子而食,就像他们明明不知晓内情,便将赤衣盟视为洪水妖魔,将吕大人打为妖道一样。”
“吕大人自己就是士族出身,原本没必要和我们这些人混迹,但大人悲悯百姓的苦难,常施舍饭食给贫民,还靠自己的医术为患了重病的百姓诊治施药,分文不取。”
“去岁青州地震,大人还将自家的百顷良田卖掉用以捐赈。”
“青州地震……不是应由朝廷赈济么?”杨惜轻声询问了一句。
“朝廷,呵……”那少女冷笑了一声。
“我就是青州人。”
“知县贪墨,对外宣称灾民太多,朝廷下发的赈灾钱粮短缺,其实那赈灾米堆积在县衙的仓库中,发霉生虫了,老鼠都给养得身长肥硕,都没发到百姓手中一捧。”
“地震之后江河断流,千里无炊烟,城内每日都有几百人被活活饿死。”
“是吕大人带我们去杀了那狗官,火烧官府,开仓放粮。”
“旁人都以为吕大人是个分发符水治病的神棍,只有我们知道,那不是什么符水,符纸是用糯米纸制的,符灰一入沸水便成了掺了糁米的稀粥,救命的粥。”
“那个冬天,真的好冷啊……若不是吕大人,还有更多人要被活活饿死。”
“你说,这样了不起的一个人,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看不惯他?”
她没有等杨惜回答,直接道:“因为他们心虚。”
“赤衣盟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威胁到这些既得利益者了,他们害怕吕大人不是别无所求,是所求甚大,故意煽点我们。”
“可事实上,吕大人从未要求我们这些信众为他提供什么,无论是女色还是钱财权位。被他照拂过的难以计数的百姓,都是自愿聚拢在他身边,奉他为圣师。”
“皇帝换谁来做都是一样。反正我们这些人,永远都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上官总是打着爱民、忧民或恤民的幌子,或者以行“惠政”为名,推行政令。可这反而给百姓增加财物负担,我们既要送往迎来,应酬官吏,又要劳神伤财以应付上官摊派的任务,永远都疲于奔命。”
“与其这样,还不如随吕大人一同天街踏尽公卿骨,洪水滔天万鬼同哭,也好过让那高门贵族独立庙堂上。”
“在我们这些人眼里,赤衣盟就是世外桃源,乱世中唯一的庇护所。”
杨惜听了少女这番话,内心感触颇多,垂着眼沉默了许久。
“说了这么多,我口好渴,你弄得到水喝吗?”
少女抿了抿自己干焦的唇,眼神一错不错地望着杨惜。
“这里……不给水喝?”
“这里送水和饭的时间都是严格规定的,过时就没有了。”
杨惜起身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水,只好自地上捡起了一颗尖石子,对着自己的腕口来了一下,划出了一道细长的血口。
“先用这个将就一下吧。”
杨惜将自己的手腕凑到那少女唇边,她惊异地看了杨惜一眼,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我只是随口一说。”
然后,她张开唇,任由杨惜的鲜血滴入自己的嘴里。
“甜的诶。”她伸舌舐了舐自己的唇角,眸光深沉地看着杨惜,眼里闪烁着一些杨惜读不懂的情绪。
然后,她对杨惜勾唇一笑,“我叫红药。”
“你叫什么名字,喜不喜欢女人?”
红药以一种热诚的眼光看着杨惜。
“你很漂亮,还主动给我喂血,我挺喜欢你的,你要不要跟了我?”
“虽然我双手被废,但我来之前给吕大人传过信,再熬个几天,他肯定会来将我们救出去的,我可是赤衣盟七大门主之一。”
“啊?”
杨惜被她这番直白露骨的表白给问懵了,旋即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女子装扮吗,怎么会被红药看上?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红药不仅是赤衣盟的高管,还是个女同。
“喜不喜欢女人?”红药盯着杨惜,又问了一遍。
杨惜愣了一会儿,脑海里莫名浮现了萧鸿雪的面影,答道:
“应该……不,不喜欢吧。”
自从那夜和萧鸿雪温存过后,杨惜便不再挣扎,认命地接受了自己是男同的事实。
他以前从来没谈过恋爱,刚出新手村就遇上萧鸿雪那种顶级魅魔了,怎么想都不是他的错吧?!
“等等,你,你有喉结,你是男人?”
一直专注地盯着杨惜的脸看的红药,目光不经意下移时,瞥见了他颈上那块被隐得很好,若不细看很难发现的喉结。
“嘘……我没有恶意,我和你一样,是混进来救人的。”杨惜赶忙解释道。
“呕……我刚才喝了男人的血,好恶心。”红药偏头干呕了几声。
杨惜:……
发现杨惜是男子后,红药对他的态度陡然冷了许多,说话的语气都瞬间变了。
杨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搓着手问道:“……侠,侠女啊,这蛇窟里是什么情况?你既然不是丰乐乡的姑娘,怎么会到这里来做蛇妻?”
红药瞥了他一眼,道:“我是代替丰乐乡的一个小姑娘来的。”
“那日办完吕大人交代的差事后,我路过丰乐乡,看见有个浣衣的姑娘坐在河边的大石上哭。”
“我走过去给她擦了擦眼泪,问她怎么了。”
“她向我讲述了事情原委。说自己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却在蛇神庙里抽中了那支花签,要去做什么蛇妻。我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世上竟有这样荒谬的事?”
“我让她莫哭,躲在家里别出门,我替她去,我不信这个邪。”
“我父亲是个江湖剑客,我自小跟着他学剑,很有些本事,于是孤身来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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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洞窟中竟然还真有个能操纵蛇群的奇人。”
“就是那些人口中的‘蛇神大人’?”
“狗屁蛇神大人,”红药轻嗤一声,“不过是个身怀奇技的凡人,到这个以蛇为尊的地方来对口行骗而已。”
“他就是个皮条客。”
“这里的人称那个能控蛇的人为梅老板,这位‘梅老板’将蛇神显灵的故事编得有模有样的,其实只是为了把丰乐乡的小姑娘骗过来给那些大人物蹂躏取乐。”
“所谓的‘蛇神大人’也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为了隐藏身份,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大人物皆着白衣,都以金面具遮住半张脸。”
“大人物?”杨惜眉心微皱。
“就是京中的大官,都很有来头。我之前找机会将一个白衣畜生灌醉了,从他嘴里套出来的。”
“这些大人物戴上那层薄薄的面具,便成了真正的禽兽。”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姑娘,都会被拉去竞价拍卖,价高者得。那些畜生折磨人的手段,残忍到你无法想象。”
“你知道他们管欺凌这些乡野人家的姑娘叫什么吗?”
“……什么?”杨惜听了这番话,攥紧了指掌。
“叫‘吃野味’。他们嫌在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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