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简单寒暄后,程九安顶着钱所长的冷嘲热讽,平静而笃定地提出了抽水方案:“北城所派我过来,我就要说自己的想法,即使钱伯伯不同意,这个水还是要抽。”
“你的想法?你爸当年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钱所长瞬间沉下脸,目光如两柄小刀,恶狠狠盯着程九安,仿佛想在他身上挖出来两个洞,“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程九安不为所动。
钱所长:“如果我就是不同意呢?我的地盘上,你还能调得动我的人?”
“调不动你的人,我可以从北城叫。”程九安声音冷下去,深蓝色的瞳仁微沉,仿佛夹裹着夜色。
“哎?所长?程教授?大家都是兄弟单位,别这样别这样。”眼见气氛不对,郑伟连忙打圆场,“咱有话好好说啊。”
虽说明知道这个郑伟是现在局面的罪魁祸首,也明知道他们被当枪使了,但于情于理,徐星辞此刻都只能顺着郑伟的话接:“是啊,程教授,咱们有话好好说。”
“说?”钱所长没理会郑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扫了徐星辞一眼,“你算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真以为北城的就了不起?连个阿猫阿狗都敢在我面前叫唤了。”
之前看着程九安被嘲讽,徐星辞不爽得直想翻白眼,现在轮到自己被嘲讽了,他反而没觉得特别气,不过,该反击还是要反击,最好还要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反击。
“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虽然没编制,但我也是考古所职员,入职手续还是办了的,五险一金也都有。”徐星辞笑着说,“另外,我也不是程家人,跟您没任何交情,您这么出口伤人,小心我哪天想不开去上访哦。”
“你说你要干什么?”钱所长没跟上徐星辞的思路。
“上访啊,您都是所长了,公职人员,不可能不知道上访吧?我哪天想不开了,去这厅那厅的拉横幅、这办公室那办公室的静坐,看见个人就拉着他哭诉被您欺辱的遭遇,再看见个人又哭诉被您嘲讽谩骂不当人看,反正我没编制,丢了工作也不可惜。”徐星辞笑眯眯解释完,又笑眯眯补充,“对了,我还可以把您的视频发到网上去。”
徐星辞:“都不用恶意剪切,就只是原帧原话,再买点儿水军渲染一下,以上欺下、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心系文物只想贪公费、贪到连水泵都舍不得给用的领导形象很快就能立住的。到时候,您有很大可能被网暴,出门被指指点点,在单位被指指点点,还要时不时接受上访调查,就算没有实际影响,光丢脸也能丢得您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光靠人民群众的唾沫星子也能把您淹半死。”
这么个展开过于出乎意料,钱所长瞪了半天眼睛:“你”
“我说到做到。”徐星辞拍着胸脯保证,“牺牲自己脸面无所谓,搞臭您最重要。”
钱所长:
被徐星辞这么一圈说下来,钱所长再想摆出谱,总有那么点儿气短。气短了好一会儿,钱所长皱眉,终于找回声音:“我也没说什么,年轻人不要那么偏激。”
程九安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展开。
他本来还剑拔弩张着,听徐星辞说完,他眼底的夜色消融,再等钱所长开口后,程九安嘴角甚至隐约有了上翘的意思。但碍于这么个局面,程九安最终还是拉直嘴角,没真让它翘起来。
绷着拉直的嘴角,程九安轻轻碰了碰徐星辞,压低声音问:“上访?你怎么想出来的啊?”
“他这种人,一看就思想老旧好面子。”徐星辞也压着声音回答,“贪财者胁之以财,爱利者迫之以利,好面子的人,拿脸面名声威胁最有用。你看,他这不就老实多了。”
“你啊。”程九安嘴角彻底绷不住了。
“就是就是,年轻人不要偏激,咱们都是为了文物着想,有话一定要好好说。”郑伟见缝插针的打圆场,“钱所长的意思,也不是这水就一定不能抽,只是他之前算过一卦,说是水抽了大凶,这才不让我们申请水泵。”
“算卦?大凶?”徐星辞惊奇,“不让抽水,居然是这原因?”
这个好面子、又周身老学究气场的钱所长,居然搞占卜?要真是因为占卜结果不好,就不让抽水,那这事儿其实也好办,让他重新算出来好结果,或者让他意识到自己占卜技术不过关就行了。
确保对方算出来好结果这事儿,徐星辞办不到,但让对方相信自己占卜技术不过关倒是容易,只是在这么做之前,徐星辞还有些事想搞清楚。
程九安会因为抽水的事情跟钱所长硬刚,这很正常,虽然原因暂时不详,但面对工作一丝不苟就是程九安的作风,单这个郑伟,看起来也不是对工作那么热爱的人,他想要给水洞子抽水的原因,就只是内斗这么简单?
从程九安身边慢吞吞挪到郑伟旁边,徐星辞做出压低声音的样子,但实际一点儿音量没压:“郑副所长,您背着钱所长把我们弄来荥城,就只是想抽水保护文物这么简单?”
“他想保护文物?哼,他是听了传言,想找不死药。”钱所长冷哼。
徐星辞:“什么不死药?”
“没有没有,我可没信真有不死药。”郑伟连连摆手,“但好多文献都记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这不是好奇嘛?咱们文化工作者,对未知保持好奇是很重要的。”
“再说,文献里也说了这有大墓,墓葬主人众说纷纭,有说是谁的疑冢,有说是帝王陵,还有说是封印着什么妖什么怪的,要真挖掘出有价值的东西来,这对考古界、学术界都将有重要贡献,甚至可能填补某些历史空白,这意义多重大啊?”郑伟越说越激动,“没发现这墓坑也就算了,发现都发现了却不挖下去,不是白白错过了史书留名的机会?”
听他说完,徐星辞也有点激动。
他倒不想史书留名,他主要是听见了那句封印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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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什么怪的,这个墓里要真封印着东西,那这水还真是非抽不可了。
退一步讲,哪怕就只是有封印了东西的可能,徐星辞也想试试。等着程九安从北城调装备调人手的太慢了,他不但想进墓试试,还想要尽快的试,而最快捷的进墓的方法,就是让钱所长改注意。
“钱所长,您说算出来是大凶?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算错了呢?”打定主意,徐星辞又挪到钱所长身边,“占卜可是门大学问,算错一次两次的很正常。”
“我不可能算错。”钱所长想翻白眼,估计是记起来徐星辞之前的上访威胁,白眼翻到一半,又硬生生顿住了。
徐星辞:“是人都有可能错,要不您再重新算算?”
“重新算?”钱所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冷冷哼了一声,“你当我没重新算过?我前前后后一共算了三卦,卦卦都是大凶。”
“这样啊。”徐星辞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那要不这样吧?您不是确信自己算得准吗?您帮我算算?如果能把我的事儿算准了,那您的占卜算卦我还是相信的。”
钱所长:“我需要你信?”
“肯定需要啊。”徐星辞笑,“您还不知道我和程教授的关系吧?这么跟您说吧,我信了,程教授也就信了。他信了就不会去北城叫人了,这样一来,水就不用抽了嘛。”
钱所长:“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徐星辞:“算不上威胁,一个交换而已。您算准了、我们信了、水就不抽了,但您要是没算准,或者干脆算不出来,那这水不只要抽,还要您派人手派设备来抽。”
在钱所长开口前,徐星辞又补充:“另外,您如果算不准也不能恼羞成怒,更不能因为派人抽水的由头去找程家告状、害程教授受罚哦。”
第47章 邬王孤堆3“我”钱所长眉……
“我”钱所长眉头越皱越紧,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不敢吗?”徐星辞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看起来,您对自己卜卦技术也没有多自信嘛。”
徐星辞:“也是,连我这种没编制的都知道金家才是卜算世家。但您钱所长会卜卦这事吧,我可重来没听过。”
“不过也合理,您是考古所所长,明面上是应该走科学主义道路,不该跟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挂上钩,更不该新封建迷信。”徐星辞笑眯眯补充,“但是话说回来,您说您一个好端端的所长,怎么就卜上卦、迷上信了呢?甚至还把迷信带进了工作之中?不应该啊,实在不应该。”
“你年纪轻轻懂什么!这不是迷信!”钱所长忍无可忍,“不就是给你算一卦吗?我算完,你们就不再打抽水的主意了?”
“不是算完,是算对。”徐星辞纠正。
程九安轻轻皱了皱眉,准备开口。徐星辞赶紧朝他挤眉弄眼。程九安犹豫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
趁着钱所长去准备卜卦的东西,徐星辞赶紧凑到程九安身边,小声道:“相信我,他绝对算不准。”
“你知道钱所长本名叫什么吗?”程九安没说信,也没说不信,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不知道。”徐星辞莫名其妙,“叫什么啊?”
程九安:“我也不知道。”
徐星辞:“啊?”
“但我知道当上所长之前,大家都叫他钱半仙。”程九安说。
半仙?那就是算的准的意思了?这倒并没太出乎徐星辞意料,毕竟能在抽水之前都算卦的人,本身应该有点儿能耐,不过再有能耐碰上他都没辙:“放心吧,半仙又不是整仙,算不出来的。”
程九安没说话。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算出来了,大不了咱们不认嘛。”徐星辞拍拍程九安胳膊,笑得狡诈,“刚才那些话全是我说的,跟你一点儿关系没有,到时候我撒泼打滚耍无赖,你一声不吭调水泵,他还能怎么着?”
程九安挑眉,看了徐星辞一眼:“这还真是符合你的风格。”
“是符合我们。”徐星辞笑,“你不也没觉得这风格有什么不对嘛?”
程九安沉默了。
没一会儿,钱所长拿回来个小臂长的精致竹筒,打开竹筒盖子,里面是很多根细棍。倒出细棍,钱所长找了块空场,准备占卜。
“草棍?”徐星辞探头看了几眼,好心提醒,“这么直的不太好找吧?强烈建议您换个平替。”
钱所长没搭理他。
“什么草棍啊,这是蓍草,钱所长最拿手的蓍草占卜。”郑伟解释,“就是周文王最擅长那个,大衍筮法。你连这都不知道?”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嘛,好歹进了考古所,这我还是知道的。”徐星辞似笑非笑,目光落在那些蓍草棍上。
现在这年头,种蓍草的很少了,就算是种,大部分种的也都是国外引进的品种,但钱所长手上这堆一看就是国内的老品种,想收集到这么多老品种蓍草杆,又都是这么个长度、这么个品相的,并不容易,相应的,价格也不会便宜。
虽说提议的最初,徐星辞是抱着达成自己目的并且*打对方脸的心思,但作为金家血脉,徐星辞天生对这些占卜用品有好感,现在眼看着这么一把精心收集来的蓍草将要被毁,他还是隐约有点儿于心不忍。
当然,也就只有那么一点而已。
见钱所长不把他的提醒当回事,徐星辞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乐呵呵站到程九安身边,环着手准备看笑话。
估计是惊讶于他怡然自得的态度,程九安看看那些蓍草,又看看徐星辞。犹豫片刻,程九安轻声问:“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他算不出来?”
“可能因为我命好?”徐星辞有样学样,也压着声音。
“命好所以算不出来?”程九安明显没信,“我可从没听过这说法。”
徐星辞没接话。
“算不出来的表现是什么?”程九安又问,“是算不准?”
徐星辞摇头,示意他朝钱所长那边看。
蓍草卜卦,流程很简单,先从50根蓍草棍里抽出一根,把剩下的49根随机分成左右两堆,这叫太极生两仪,第二步从右边一堆取一根夹在左手无名指和小指之间,这象征着人,蓍草卜卦的本质,便是人作为主体,参与到天地的变化之间。
夹好这一根后,再分别把左右两堆蓍草以4根为一组进行分组,直到最后剩下1-4根蓍草为止,把两堆剩下的蓍草和手指间夹着的蓍草合并,放到一边,这个步骤叫归奇。
这些加起来,统称一变。一变后,用剩下的蓍草重复整个步骤,得到余数4或8,然后再重复第三次,也就是总共三变。
三变后,根据最终余下的蓍草分组数,能得到第一爻,也就是初爻。
一个重卦有六爻,一个爻要经过3个变,也就是说,一个重卦由18变组成,就算手速再快,正常想算出来一卦最少都需要20到30分钟。
但钱所长这次的卦,明显不怎么正常。
第一爻第一变时,他才刚把代表人的蓍草夹在手里,不知道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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