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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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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司马厝微眯了眸打量着他。

    自古将领与监军产生矛盾是常有的事,可若是将领胆敢得罪或者私自斩杀监军,便是犯下了不尊皇命的大罪,若有朝一日被揭发到朝廷上少不了担责。

    可若是死无对证,无人知晓事实呢?

    云卿安如今竟是独自一人在这里等着他还同他说这些,是真不怕死,在拿命来赌。

    有什么好赌的?

    “云督才是杀人不眨眼,兵不血刃,伏尸如土。”

    “不止杀人,我还鞭尸,只不过对你的话,鞭尸的手段不大一样罢了。”

    “若真有那日,我自行火化。”

    如果没有岑衍多留了个心眼的去而复返、要挟警醒,如果没有那能杀人的大雪夜韵,司马厝都不会多留下来看云卿安一眼。

    他拎得清。

    只是后来,当司马厝将云卿安背在身后,踩着那被泡得发烂的黑甲过河时,他拎得清的,便只有身后人那单薄的体量。

    冷风砭骨,霜雪欲摧。

    济州城外果是纷乱嘈杂,在那紧闭的城门之外,数不尽的蓬头垢面百姓围拢在此,神色激愤。

    被派去探路寻消息的斥候回来时略带忧心地回禀道:“州城在几日前便已全面封锁,全面禁行。从前边一路逃难下来的百姓如今全被拒之门外。”

    贺凛闻言面色凝重,转头望向司马厝等着他的决断。

    照理来说,此举虽有些不近人情,倒也可以理解,无论是从城内秩序还是护城安全等方面考虑,大量难民涌入城实有些不妥,恐其中混有细作。况且守城责任重大,不容有失,官兵又不是活菩萨。

    司马厝的面容隐于兜鍪投下的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不知是何意味地道了句:“田遂良是个谨慎的。”

    贺凛心下轻叹。

    这时,城门却忽然被打开了,门缝很小,只堪堪容得下一列骑马兵队从中而出。

    围守在城门的百姓一下子沸腾了,一窝蜂地朝前涌去,而守城的兵卒却毫不留情地拦住了他们,以冷刃胁迫,以暴力威慑。

    “城兵出列,闲人退避,擅闯城门者,格杀勿论。”

    可冷冰冰的警告并没有让百姓平定下来,反而越发激起了他们的怒火,多日来风餐露宿、颠沛流离早已让他们难以忍受,依靠着信念支撑求生,只求到了济州城能够受到庇护,却未想事实如此残酷。

    “尔等欺人太甚,罔顾人命!田参将更是视我等如猪狗,他不配为人,更不配为将!”

    “天理不公……”

    有人大喊着不管不顾地就往前冲,甚至自送入刀口,鲜血迸溅,前仆后继推搡成一片,场面渐渐有失控的趋势。

    司马厝望着这一幕眸光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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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方才自城门口出来的那一列兵队中,为首的那人自马背上跃下,恭敬躬身道:“在下田参将手下千总杨旭,参见长宁侯。”

    田遂良收到消息便立马派人前来迎接,丝毫不敢怠慢。

    “城内现今如何了?”司马厝没有叫他起身,只是淡淡开口问。

    “回禀侯爷,田参将早已将守城部署传令下去,如今城民安定,备况良好,侯爷大可放心。”

    司马厝瞥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追问道:“那些不安欲迁的城民,是怎么被安抚下来的?”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毫无异样。

    杨旭闻言却先是僵了僵。

    怎么安抚的?很简单也很有用。禁令一出,城卫日夜巡视四方,违者抄家清口,死罪难逃。如此一来,见着了众多丧命的活靶子,那些个惶惶不安想要连夜逃出的城民也就只能敢怒不敢言,哆哆嗦嗦地藏回家里。

    可杨旭在司马厝面前却有些难以开口,尽管他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便打了马虎眼道:“此处不便多言,还请先入城详谈。”

    周遭越发闹哄哄的,一对像是父子俩的百姓正跟守城兵起了冲突,那位年纪大的老头被推得摔了一跤,而原先搀扶着他的那青年急急忙忙地上前理论。

    人群中的起哄和唾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司马厝讥笑了声,倒也没拆杨旭的台,转而吩咐道:“有劳亲迎,老褚先带人进城。”

    一直在司马厝身边待命的褚广谏忙应下,心下却有些纳闷,依着总兵这意思估摸着是要……

    果见司马厝翻身下马,头也不回地朝人群中走去。

    褚广谏也不怠慢,出言令下部众有序进城,随杨旭带领的兵队在多人的铁刃开路下缓缓朝城门处驶行。

    天色似乎暗了些许,不只是乌云蔽日亦或是人动所致,黑压压地笼罩到了这片区域。

    云卿安在后边一直默不作声,只看着外边那人渐渐消失的背影时微勾了勾唇角,却在下一刻面色微变。

    “快停下,要碾死人啦啊……要死人了!”人群中有人惊叫出声,只见先前那被推出去老远的老头踉跄着摔倒在了杨旭率领的列兵跟前。不论是马蹄还是车轮,碾过时他必死无疑!

    杨旭神色不悦,并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

    “迅速给本督停下。”

    伴随着云卿安的叫停,周遭却好似被彻底点燃了般混乱不堪,尖叫声此起彼伏。

    杨旭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瞬却已是来不及防备地摔下马。浑身骨头都似要散架一般,他却没功夫顾及,心高高地提了起来,对着那急掠而过的人影急喊出声:“侯爷小心!”

    “吁——”惊马扬蹄之时,那跌到前来的老头早已不见踪迹,而那同他一伙的青年慌忙逃窜出去。

    宛若清冽的冰面被刹那间击得破碎,堤岸摇摇欲坠。

    “务必将那人抓回来,严刑拷问。”云卿安沉声下令道,目光逐着那逃跑的青年,神色冰冷。

    “是。”贺凛先是微微一愣,转瞬反应过来后忙带人去追。

    此番前援,恐早就有人意图阻拦,混杂的情势便是造乱之机,来者不善,早有图谋。

    云卿安克制住不顾一切出去找人的冲动,强自冷静地命人将场面控住,手心却出了层薄汗。

    似乎过了很久,又貌似只是在电光火石间,不远处突传出闷雷般的爆破之声,紧接着刺鼻的硝烟浓味,在这人仰马翻的乱局中弥漫开来。

    第35章 荡戈平

    压城的黑云渐渐散了, 曦和落银粟,平静地似是唯恐惊扰这荡起的连戈。

    “参将,云监军已在里头等候多时。”听着手下人的禀告, 田遂良的面上除了疲惫再没有其他的神情,他挥退手下, 将盔甲摘下深吸了一口气进了里边的待客堂。

    青瓷杯在云卿安手中轻转, 他偏头瞧着田遂良时, 却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从容,只是那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既客套又疏离,“田参将功劳不小。”

    “云监军这可是折煞我了, 劳侯爷多加费心, 监军多加提点。”田遂良在云卿安身边和他并排坐下, 苦笑了声道,“城民安置有欠妥之处,实乃我等之失, 顾虑繁多, 万望谅解。”

    无人问责时,他田遂良作为济州城守营参将自是说一不二, 不容置喙, 关起城门来想做什么那都是他的事。只是现在外人一来还插了手,更何况此次司马厝执意命开城门迎流离百姓, 又议另商安民之策, 那多少是落了他的面子,就差明面上指着骂他无能了。

    田遂良也就是表面端的客气罢了。

    云卿安轻笑道:“久居澧都不晓济州事, 司马莽撞, 此番叨扰,田参将还勿见怪。”

    田遂良微微一怔。

    他对这位云厂督亦有所耳闻, 万没想到对方态度这般客气,话语间竟似乎还有对司马厝的维护之意,可这两人又分明是极不对付的。

    “可有审讯结果了?”云卿安敛了神色,问。

    田遂良重重地拍了拍桌案,含怒道:“咬舌自尽,只字未吐,但定是细作无疑。我早知当下多的是混水摸鱼居心叵测之徒,千防万防不料还是让其有了可乘之机。”

    云卿安眸光微暗,并未答话。

    生民以身携炸.药,一经碾压定是剧烈爆破,如非司马厝及时阻断,后果不堪设想。事关重大本该追究到底,若就这样断了线索着实难办。

    “城门出事,连累了侯爷,又惊了云监军,无论如何我也难逃其咎,不日定会给出一个交待。”田遂良郑重保证道。

    门外响起一道通传声。

    云卿安微一颔首,在抬眸时便对上了司马厝那含霜的眼。

    已沉静无异。

    司马厝移开了视线,大步迈入,他周身的装束已然换过,离了那因受牵连而带血残破的胄甲,仿佛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身而出的人并不是他。

    那被司马厝掷出老远的老头当场被炸得血肉横飞,连同周遭的人多多少少伤得不轻。总归是没在密集点出事,大大减少了损失。

    云卿安垂了眸。

    他看不见他的伤。

    田遂良起了身,礼貌性地想要同司马厝寒暄几句,却被他打断了。

    “敢问田参将麾下人几何?”

    田遂良一顿,复正色道:“守备、左右营游击各数十名,马战兵七百二十三名,步战兵二百七十七名;官马五十匹,兵马七百二十三匹,驮炮骆驼七十只。总共有普通官兵四千余人。”

    司马厝直入主题道:“同京军整合收编迫在眉睫,借田参将权一用。”

    此话出时,屋内的地龙张开了獠牙攀上了冰沿,热晕被挡了挡,便成了一团雾气默不作声地缭开了。

    云卿安低着头仿佛听不见似的,用指腹在瓷杯上按了按,那僵僵的感觉却丝毫未消。

    “来人。”田遂良哈哈一笑,转头冲一边唤,等待命的属下出现在两人面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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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嘱道,“稍后带侯爷了解边军相关事宜,凡事皆听他差遣,不得有异。”

    那人顿了顿后,赶忙应下。

    话罢,田遂良对司马厝道:“劳侯爷先恭候于此,且容我训一番那些个不成器的兵种,以防不驯。”

    司马厝神色松了松,目送着田遂良匆匆离去。

    扑面的雪气来了又散了,打了个飘然的圈,却停留在了这里头。

    静了片刻,云卿安先柔声开口道:“田遂良若是个计较的,这会恐是记恨上你了。”

    司马厝扫他一眼,不以为然,“记恨上我的人多了去了。走到路上都能得罪人,我还能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你若不想出门,没人推得动你。”

    司马厝踱上前几步,平白在坐着的云卿安面前形成一种压迫,“云督招一招手,不是就巴巴地摇着尾凑到跟前来了吗?”

    云卿安在仰头时弯了眉眼,抬手扯住司马厝的腰带将他又拉近了,将脸埋进他身前,鼻尖蹭上他的衣料。

    “我圆滑周旋,容你自性昭彰。”

    司马厝低头时只能看到云卿安柔发下薄削的后背,载不了雪也盛不住阳,一落上便会顺着那流畅的线条流下了,仿佛只适合倚靠在彼端。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不劳费事。但云督城门当断立决,司马记下了。”

    云卿安没答话。应该的。

    “云督高枕,余事勿近,繁事勿扰。”司马厝是在防着他。

    可是怕什么呢?

    潮汐非随风动,但追逐暖岸,仅此而已。

    ——

    沉蔼压星河,兵骑若生烟。

    夜深时城内的军事演练场却一片火热,进退的鼓号和旗语变化不定,或“鸣金收兵、一鼓作气”,或“天门镇、八阵图”,队形阵法皆随之而变。

    “侯爷,‘操’法已进展至大半,不出几日定可磨合顺利。”杨旭早已满头大汗,连凉风都吹不消。

    京营中央军与地方边军自是有很大区别,若不能彼此适应,找准配合,则必定是不成气候,非益反害。

    司马厝表情平淡,等杨旭急得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才“大发慈悲”地道:“那便先到此为止,明日继续。”

    杨旭刚想要松一口气,却又听司马厝接着补充道:“转以‘术’法,射御替之,非令勿停。”

    所谓“术”,就是指单兵搏斗厮杀的技术,射箭、驾驭战车等,此外便是根据装备选用兵器进行戈、矛、枪、戟的适用练习。

    这怕是得通宵。

    杨旭脸色变了变,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司马厝身边一圆脸少年二话不说地出列执令。

    正是时泾,本得了司马厝的允许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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