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气血上涌,反而更恼火了。
萧凛和柳依依不知因何事起了争执,闹到御花园来,恰好遇上叶霜,此时叶霜正和萧凛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只是一个四肢忍不住发抖,一个因心虚而喉口发紧。
柳依依也顺着萧凛的目光注意到了叶霜,但她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
叶霜这才想起,柳依依的课程排得是比她多的,今天上午应该也是柳依依的课,所以她才会在宫里出现。
但从她见到叶霜的反应来看,柳依依对叶霜出现在此并不意外,只是叶霜这会儿气得脑子发懵,没心思细想。
萧凛嘴唇嗫嚅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
叶霜懒得同他周旋,愤而拂袖,转身离去。
萧凛想追上前,却被柳依依拉住。
“她已经看到了,你再去解释也没用了。”柳依依眼中已没了方才的委屈惊恐。
“你知道她今日会进宫,所以特意在离宫路上拦住我的。”
萧凛仍望着叶霜离去的方向,并没有立即追上,他知道以叶霜如今的性子,他追上去也是说不了半句话的。
“谁让你永定侯到现在还下不定决心,那我便替你做这个决定。与其守着一个旧人不放,不如看看新人。”
柳依依欺身上前,伸手在萧凛的衣襟上打着圈,言语间的暗示不言自明。
萧凛也不闪躲,只冷冷道:“这话我也拿来送给你,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早些成婚,相夫教子,又何必守着一个没有回应的人不放。”
柳依依嘴角讥讽的笑一僵,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事已至此,她也不怕撕破脸,只要能让萧凛娶了她,她愿意用尽一切手段。
“你们之间已经有了裂痕,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也是徒劳,只需一点小小的挑拨,就能摧毁你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和好感,何苦来哉?”
萧凛忍无可忍,拂开柳依依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柳依依没由来地感到一股压迫感,萧凛的眼神很冷,他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她,但想到这些年萧凛对她的纵容,她又大了胆子,忍住想要跪下的冲动,硬着头皮撑着气场。
“干嘛这样看着我,难不成你都忘了,当初是我救了你性命,若是没有我,你早就在刚进平阳王府的时候,就被那群纨绔子弟联手丢进河里了。”
萧凛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微妙转变:“若非念着当初的情谊,你如今也没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柳依依一怔,满脸不可置信。
“萧凛,你别忘了,你当初可是答应了我阿兄,说过要娶我的!”
“我几时说过?”
萧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柳依依已经失了神智。
“当初你同我阿兄说过有心仪的女子,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不是我还能是谁?”
“……”
萧凛一时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件事你恐怕是误会了。”
柳依依急得一跺脚,逼问萧凛:“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不方便说。”
萧凛捏了捏衣袖的边缘,面露难色。
“你若不想遵守诺言大可直说,何必编出这么一个人来?”柳依依说着又软了语气,眼中蓄起泪水,“凛哥哥,方才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可我也是一时情急,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当初只是碍于我要为母守孝,才教旁人趁虚而入,如今我已出孝期,你又独自一人,就让我陪着你照料你可好?”
萧凛正色:“如果我想娶你,当初就不会答应赐婚了。”
柳依依袖子里的手抖了抖,喉咙干涩:“你这是何意?”
“若我想娶你,大可拒绝和叶家的婚约,和你另定下婚约,待孝期过了再迎娶便是,退一万步来说,当初圣上那么想为我赐婚,就算我提出让你在孝期嫁过来,圣上也不会拒绝。”
以永定侯当初的权势,别说娶一个身在孝期的女子,就算要迎娶人妇,也无人敢置喙。
柳依依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啪——
一滴泪打在手背上。
等柳依依回过神来,萧凛早已经离去。
临走时那句“若非念在当初的情谊,我也不会一再对你纵容”,一直在柳依依耳畔回响。
柳依依,你好自为之。
第56章
萧凛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叶霜的身影了。
他知叶霜应是往柔仪殿去了,可柔仪殿到底是在内廷,离嫔妃们的住所也近,他身份不便,正想着是否在宫道上候着,这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侯爷留步!”
萧凛回身:“是张内侍。”
张内侍紧走两步上前,请了个安:“幸好找着侯爷您了,圣上还有事忘了交代,特让老奴来寻侯爷。”
萧凛定了定神,敛了心绪,方问:“圣上有何事吩咐?”
张内侍一扬拂尘:“侯爷还请随老奴来。”
萧凛没动,看了眼长街另一头,面色犹豫。
张内侍往前走了两步,回身等他:“侯爷请吧!”
“霜姐姐……霜姐姐?”
珺娴伸手在叶霜面前摆了摆,叶霜才回过神来。
“霜姐姐这是怎么了,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许是昨夜没休息好。”
叶霜垂眸,摩挲着手中的书页。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心事呢!”
珺娴坐在叶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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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正在摆弄新得的九连环。
“太累了就歇会,左右今日就我一人。”
叶霜这才注意到今日来上课的只有公主一人。
“其他人呢?”
珺娴杏眼微睁,微微讶异:“姐姐怎么又忘了,方才就同姐姐说过,她们几人今日下午都告了假。”
叶霜轻轻颔首,这才想起了:“是。”
“也不知怎么了,上午柳姐姐的课她们都还在,午后竟一个个都有事。”
珺娴把玩着九连环,随口嘟囔着。
“她们不在也好,也省得见着心烦,我还能和姐姐你说说话。”
“那这课业……”
叶霜扬了扬书册。
“这些我都背熟了,”珺娴按下书册,“况且近日父皇忙得很,也没空查问我的功课,正好得了机会偷个懒。”
今日教的是诗词鉴赏,一时不学也没什么,叶霜便也由着她,搁下书,眼神又开始游离。
珺娴并未察觉叶霜的出离,飞快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双肘撑在桌上往前倾了倾身:“姐姐近日可有什么稀奇事?说来给我解解闷。”
叶霜细细回想了一下,抱歉地摇摇头。
珺娴脑袋顿时耷拉下去,委屈巴巴地说:“好吧……整日待在柔仪殿,实是无趣的很。”
珺娴一面说着话,一面以手托腮,望向窗外,视线投出去,只有无垠的碧空,四方宫墙圈起一方天地,仿若一个精致的琉璃罩,将珍稀的金丝雀精心护在其中,避开了危险,但也限制了自由。
叶霜跟着看了好一会儿,殿内一时安静了,微风拂面,带着不知名的名贵花香,很快,珺娴敛起愁容,又换上那副明媚的笑意,眼底的灰暗散尽,仿佛从不曾出现。
宫墙深深,容不下春日午后一位年少公主的哀愁。
叶霜轻叹,她本以为珺娴会是无忧无虑的,还羡慕她年少不知愁,如今看来,她其实比珺娴要幸运,至少可以走出宫闱,自由行走天地间。
可她也依然有阻碍,单论这次开书坊,就屡屡受阻,各项事宜进行的都比寻常男子要难许多。
这世间的枷锁还有多少种呢?
叶霜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她知道自己帮不了珺娴,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安慰实属无用,倒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怜悯。
她相信珺娴没有那么脆弱。
她陪着珺娴又待了一会儿,方起身离开。
走出柔仪殿,恍惚间看见殿外立着一袭墨青色长袍,微一晃神,那墨青色的背影又消失了。
叶霜不禁自嘲一笑,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一般。
娘娘说的对,她应该回来,有些事情必须面对,有些痛苦无法回避。
叶霜长长呼出一口气,整理好心绪,准备出宫。
之后叶霜便一日教一日地忙起来,书坊开业,事情千头万绪,一齐涌了过来,偏又人手不足,她便留下了春桃。但到底还是正儿八经立了字据,每月除了和叶霜闻香同吃同住,另付春桃月支钱三贯。
“书坊刚开业,银钱吃紧,这点月钱比不得侯府的月例,只算是个心意。你若想学识字,我可去拜托书院的夫子,每月来书坊两趟,你和闻香一处进。等手头松些,还要找算珠先生教你二人算学看账簿,你们看可好?”
春桃喜不自胜,自是求之不得,闻香也不像之前那么抵触,笑道:“有人陪着学也好,倒没有那么枯燥了。”
至此,书坊事宜终于打点得差不多,叶霜便想寻个时日去拜祭母亲,这日却收到柬贴,原是叶晟要出嫁了。
叶霜初看不意,待细看一遍柬贴上的婚期,当下气得脸色煞白,猛地合上柬贴,手指不住地发抖。
好个良辰吉日。
叶霜只觉口中泛苦,胸口一团邪火,恨不得连夜烧了国公府。
闻香见她这般,不由得问:“是二小姐的柬贴吗?”
春桃也略有耳闻,不免问:“听说许了新任大理寺少卿刘衍,还是侯爷帮忙做媒的呢!”
闻香横了她一眼,春桃自知失言,吐吐舌头,不作声了。
叶霜此时已听不进任何话了,手里捏着那洒金红笺,直攥得指节发白,只觉得那红底墨色的四个大字尤为刺目,五月初八……叶鸿远竟连这个日子都忘了。
初八这日,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因着办喜事,国公府上正是热闹。人人都道安国公好福气,如今二女儿出嫁又赶上这样的好天气,定是个好兆头。叶鸿远被这些话左一句右一句地奉承着,很是受用。他虽被封为安国公,实则不过是个虚职,在朝中也说不上什么话,很久没有这么风光的时候了。以至于看见叶霜出现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都来不及敛去。待人走到近前,才敛去笑意,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似是不愿多看叶霜一眼。
徐氏一早陪着叶鸿远在门外迎客,这会儿也看见叶霜来了,眼底闪烁不定,嘴角却噙着笑意。
“霜儿,可算把你等到了,我和你父亲还担心你不会来了呢!”
叶霜不动声色,也笑起来:“妹妹大喜,我自然要来贺上一贺,况且又是今日这么个好日子。”
最后那句,却是向着叶鸿远说的,叶鸿远方在兴头上,见女儿这般绵里藏针,不由得冷了脸:“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干脆等我……”
一时气急不觉口不择言,忙止住了。
徐氏忙从中劝和:“大喜的日子,老爷仔细犯了忌讳。霜儿难得回来一趟,就别板着个脸了,好歹也是自家女儿。”
叶鸿远别过脸去并不看叶霜,哼了一声:“我没有这样的女儿!”
因又见叶霜脸上带着倔强,越发生气,不免加重了语气,“圣上赐婚,你说和离就和离,也不过问母族意见,根本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幸得圣上仁厚,永定侯宽和,这才没有追究。否则只怕我和你母亲还有你妹妹都要被你连累!跑出去三年,如今回来了连面也不露,又偏巧选了今日你妹妹出嫁的时候出现,这不是存心要打我的脸吗?”
叶霜梗着脖子,也不退让:“若不是你们下了柬贴,我也不会来。”
叶霜这才递上柬贴,又命闻香送上贺礼。
“谁给你的柬贴,”叶鸿远一把夺过柬贴,定定看了一眼,扭头质问徐氏,“你给的?我不是让你别给她柬贴吗?”
徐氏脸上笑容一僵,转瞬赔笑:“妾身这不是见霜儿许久没回家了,便想着趁今日大喜,邀她回府一聚,也好化解你父女二人的嫌隙。”
叶霜冷眼看着,只觉得厌烦。
叶鸿远被她这副样子激怒,伸手指着她向徐氏控诉:“你看她这样,像是来恭贺的样子吗?我看是添堵还差不多。”
见到此番情景,徐氏不由暗笑,一面不痛不痒劝和了两句,一面抬手轻抚叶鸿远心口,落在外人眼里,还以为叶霜又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非要在妹妹婚宴当日气死自家父亲呢!
“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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