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殃的眼神有些涣散,缩在他怀里额头贴着他的胸膛,许久才缓过来一些,抬头看向他,与他隔空对望。
他描蓦着那张脸的轮廓,突然启唇吐出两个字,嗓音沙哑,“江桎。”
鸠漓微微一愣,“你叫我什么?”
“……江桎。”祁殃原本空濛的眉眼间染上一抹哀伤,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我想和你回去。”
“回去?”
“回那里,回家。”
鸠漓搂着他的腰,低声道,“家是哪里?”
“山风,种满松树的大山,老家的平房顶,藏蓝色的天,你,还有我,我一直想带你回趟老家。”
在对方无声的静默中,祁殃摸着自己的耳坠出神,红肿的唇瓣泛着淡淡水光,“鸠漓,我总是做噩梦。”
“……梦到什么?”
“梦到我害怕的东西。”
“梦都是假的。”
“但是我害怕,你也会死么。”
“是人都会死,殃殃。”
“好吧。”
好吧。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妈妈,当时妈妈也是这样回答的,那晚他一直在小声流泪,被吵醒的爸爸埋怨妈妈给小孩讲这些干什么,好像大人都不在意这个,在他们只想要安安稳稳睡一觉的夜晚,无意间得知事实的祁殃只哭着想要一个天真到可笑的保证,他本以为人是长生不老的,至少他爱的人是。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会哭泣了。
“殃殃,你是不是在怨我。”鸠漓抚摸着他的脊背,神色不明,“怨我背着你计划的一切,因为那个人。”
“……我不在意。”
不在意。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半垂着眸,指腹无意识地捻搓着一点衣料。
实际上他说完那句话就想蜷缩着身子抱*头痛哭一场,但是他没有力气流泪,空虚的大脑和精神让他做不出任何输出情绪的反应,为过去,以后,生命,生活,放手,宽恕,晏宿雪,鸠漓,爱恨……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承担这些。
你说,我为什么要交付,为什么要回答,为什么要原谅,为什么要反思,我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为什么变得如此不堪、难割难舍,过去困住了我,未来堵死了我,我忘不了初中三年,死在不抱期冀的高中之前,来到这个世界,又由魔界再到修真界,认识你再认识他……
其实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可以不在乎,我最在意的还是为什么当年在班级受尽冷眼,那道伤疤不是第一道,却是让我终年腹热心煎的唯一一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对不起,而那么多年从未得到。
他们家庭美满事业如常生活安宁,那我呢,从包装过的硫酸桶中爬出来,从生走到死,一步一溃烂,此后见到我的所有人都是无妄之灾,我又觉得你和晏宿雪都是受害者。
你求而不得的爱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就是枷锁,就是负担,你自以为是的真心根本救不了我。
这些他能向鸠漓说么,他不能,他怎么能质问埋怨那人呢,那人没有错,鸠漓那么无辜那么喜欢他,等了他好多年。
他幻想自己褪去了血肉、内脏和神经,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骷髅在这里,丢失了名姓和身份、声带和心跳,无人认领无人相识,因此再没有去爱谁恨谁的义务,也再没有被谁爱谁恨的权力。
“吉时已至,新人拜堂——”
耳边响起司仪的高声唱喏,他眼珠一转,昏暗的视野亮堂起来,供桌上的烛火,殿内纵横牵扯的红绸,端坐高位的师尊,两侧见证的同门,一切景象如迷雾下的洪流茫茫袭卷而来,自己则一袭红衣立于后退成残影的白光之前,身体不听使唤地缓缓跪下。
他心有所感地看向身旁人,见那人婚服曳地,跪时肩背挺直,额发垂落衬得脸侧线条冷硬如玉,周身那股清冽气息与醒目的红色没有丝毫违和感,祁殃竟觉得对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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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还好看。
他现在不再是“叶允”的身体,眨了眨眼,声音很轻,像是在询问某场交易,“我们要当多少年道侣?”
双双跪拜的那一刻,他听到身边人平静的声线——
“三十年。”
第24章 缚情障抱
无风无声,三千弱水若一望无尽的琉璃镜面,巨大的星命盘沉在水底,跪坐中间之人,长发沉寂在道炁星芒的点缀中,低眉阖目,纤长指尖于膝头虚垂,悬在水面一寸处。
天地未开,世界为卷,每粒尘埃都各安其位,好似连呼吸都亘古不变。
直至一点凉滑攀上指节时,以为是水下某颗星子脱了线。
小蛇的白鳞带着潮意,胆大包天地绕了半圈径直往上攀,湿润的尾尖扫过他指腹的刹那,膝下水面突然漾开第一圈涟漪。
他抬眸的瞬间,剔透寰宇蓦地被扯皱出几分浅淡界痕,如平静眼底一缕猝不及防映出的细碎波光。
那活物带着不属于这片空间的暖意,在他毫无温度的指根处缠了一个银白莹亮的圈。
星芒在此刻于弱水中沉浮,原本近静止的道炁如咬合的齿轮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运行起来,无形的气域开始倾斜,分开了桃源与无间、上苍与地面、东晨与西暮、瑶池与不周,空间在重组,旷寂的周身平空立起万丈水墙,而他仍端跪坐在原地,看那条小蛇在指间舒服地蜷了蜷。
天道的声息自远方而来,于耳畔回荡——
“待你勘破情障,吾便为尔等辟天门、开神道、许长生,百年苦修,只此一步便可得道飞升……”
“契约解除时,彼为首神,创世之功。”
契约解除时……
“我们才刚成亲就共白头了?”
晏宿雪倏然抬眸,瞳色冷寂没有半分情绪起伏,微微偏头,循声望向倚在自己肩处之人。
二人婚服未脱,祁殃与他坐在殿前的台阶上,一只手挽着他的手臂懒懒靠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指放于空中,任寒风携着碎琼卷过指间,“……这雪下早了。”
晏宿雪的视线落在他被风吹起的几丝额发上,搂着他的腰,轻轻抚去他眉间的雪花,将他的手握入掌心,“冷不冷。”
“不冷。”
天幕黑沉,月光清凉,风雪漫天簌簌翻涌,像场温柔的龙卷风将他们围困其中。
祁殃掀起眼皮,目光细细勾勒他的眉眼,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左耳耳垂。
晏宿雪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映出他被红衣映得愈发精致的脸,眸光微动,“嗯?怎么了?”
“没怎么。”
也是,这个时候,他还没给我戴耳坠,我也没有耳洞,没有重生,没有碎魂台,没死。
祁殃默默道,慢慢放下手。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他意识溟濛,瞳孔不怎么聚焦,察觉到自己又要不受控制地走神了,低声喃喃道,“我要是死二十年,你想不想我。”
“……想。”
“如果我有一天犯了很大的罪,被抓起来了,你会不会去看看我。”
“会。”
他不敢走神,害怕再稍有不慎眼前的场景又转换成了别的,变成某种不可言说的噩梦,他想留住面前这个“晏宿雪”,于是只能强迫自己保持一定的清醒,不停地和那人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以此来抗拒灵魂随时会与肉。体抽离的感觉。
“要是我为别的人杀了你,或者和别人联手设计害死了你,你恨不恨我。”
“不恨。”
“那我和那些人比,你觉得谁重要?”
“你重要。”
祁殃顿了顿,“你骗我。”
沉默。
“你无话可说了。”
祁殃淡然陈述,也没看他,松开挽着他的手,起身往殿前那颗树下走,明艳的红衣泯没在飞舞的雪花之中,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晏宿雪静默看着他被黑暗隐去的那一条雪中白道。
不到一会儿,他又踩着那趟脚印慢悠悠地回来了,手中拎着一根细细的枝条。
他坐在那人身边,捞起往里灌风的袖袍压在膝上,在雪地上用枝条写——
晏宿雪。
他问道,“你这个名字,有没有什么寓意?”
“……应该没有,”对方的目光不自觉跟随着他毫无章法顺序的笔画,“记事起就已经在修道了。”
祁殃轻笑一声,“也是,说不定你本来就是为天道而生的呢,生来就是当主角的。”
晏宿雪看向他,像是不太懂。
“如果你不再是天命之人,你也就不叫这个名字了,像个实验品的标签代码一样,不当了就撕掉了,贴着就还是。”
“你不喜欢?”
“这不是废话么。”
“那如果,我再从头开始,换一个身份,你还能认得我么。”
“能吧,”祁殃用指腹将小枝条立在地上撑着,说话间是沁人心脾的凉气,白雾朦胧,“世界上像你这样高傲冷淡不正眼看人嘴硬心硬又脾气不好的有几个呢,我感觉很好认。”
听他其间不间断说的那么一串,晏宿雪唇边浮起一分极难察觉的笑意,很快又淡淡落下去,“去了这个身份,你找不到那种人了。”
“你是说不当实验品你就不是你了?”祁殃的语气略微不满,看他一眼,后而又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主角就算能投胎转世重生也还是当主角的命,说这些根本不切实际。
“你认不出我。”
他低声道。
“认得出的,”祁殃不知道他在这种虚无的设想上又执着起了什么,心底无来由漫上股烦闷,用树枝戳弄拨乱阶前规整平坦的雪面,刻意避开了自己方才写下的那个名字,“不管你再怎么不符合人设我也认得出。”
“做的事也是原本不可能做的。”
“嗯,那你叫我什么?”
“夫人?”晏宿雪说这话的时候偏头看向他,不再是那么目中无人地俯视着,而是自下而上地抬起眼皮,这种动作像是潜意识的,语气带着一丝疑问。
祁殃愣住了。
然后,他忍不住笑出声,“谁让你这么叫了,我是问你不当主角后叫我什么,比方说好好地叫我一声师弟……”
话到后面他的音调难以保持平稳,“师弟”这个词还没出来,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
晏宿雪看他紧抿着唇,看那轻笑着的人话没说完突然就难以自控地泪流满面。
祁殃将枝条扔开,抬起手背抹了下脸,咬着唇哭声从喉中挤出来,泪如潮涌。
晏宿雪重新将他搂入怀中后,衣襟很快就湿了一片,低头为他擦眼泪,效果甚微。
“叫你夫人,有什么不对,还气哭了?”
他将他抱起,走进殿内,殿门将寒夜的风雪隔绝在外,室内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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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意熨贴着二人的身体。
沾着雪花的婚服被扔落在床边,红丝帐轻飘飘落下,掌心贴上脸颊细细抚去消融的冰粒和泪水时,他能感到晏宿雪手上带着温度的薄茧,指腹擦过皮肤,那人的睫毛,鼻梁,呼吸,嘴唇,挤进视野落进眼睛里,如见山开,如遇河竭,如冬雷震震夏吹雪,在他心里卷起了同样波澜壮阔的一场纷飞。
他不道德地庆幸,发觉晏宿雪也并不比自己好到哪儿去,幸福自由一样也没有偏袒向那个人,这种无法言说的感情,在嘴中酝酿成一种经年吐不出也咽不下的酸苦,直至将喉中蚀哑,一困至少困住两个人。
天地倒斜而来,重力规则不复存在,所有风花云雨水鸟茫白作天灾尽数将他们湮没埋葬其中,连带着二人惶惶终日的纠葛,彼此讳莫如深的爱恨。
于是过往恩仇尽数推翻,前尘旧怨化为乌有。
九冥宗大弟子与合欢宗小妖萍水相逢一见如故,一人宗门翘楚有众仙之范,功参造化为人称道,一人风情卓绝宠冠一方,机缘同行情分日深,相识于微末相伴于朝夕,最终红绸绕柱,喜烛高燃,结成一段人人羡艳的姻缘。
于是他们晨昏朝暮相依偎,人界庙会赏花灯,桃花树下埋新酒。
于是二人游历人间时得一无父无母的奇异幼童,取名小白,送其在合欢宗安顿下来,由宗内同门一起照料。
于是祁殃在成亲前一日伸手向他要额外的聘礼,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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