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瓘半个救命恩人,但这心里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面上却不露分毫,翻过身去睡了。
怀里突然空了,高孝瓘有些不明就里,试探着去搂她,那人又挣扎开来,她就明白这是在使小性子了,于是伏低做小只求她一笑。
“歆儿,我跟你保证,我决没有对谁油嘴滑舌过,你若是不信大可让连翘去打听打听,在京中权贵子弟里是不是我的风评最好,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
二人成亲多年,她仅有一房侍妾,这本就极为难得,更难得的是这侍妾也早就被她打发回了家,郑子歆心里稍霁,还想听听好话便不怎么搭理她。
高孝瓘急了,抓耳挠腮,掰过那人身子,一通语无伦次的解释:“真的,你别不信,我这些话也是从军中……咳……兵营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年纪小难免见样学样……不过我可从没狎过妓……就是这些话听多了便也印在脑海里了,不过我可不是敷衍你,字字属实,句句真心,我以兰陵郡公的身份起誓,若有半句虚言……”
郑子歆扑哧一声笑开,眉眼间春情还未散去,披散了头发在枕头上,乌发白衣,雪白的颈段上还有她留下的痕迹,犹如红梅落雪,灼烫进了眼底。
本就情热,更受不得她巧笑倩兮的样子,心底那一丝丝邪火又被勾了出来,高孝瓘看得痴了,情不自禁俯下身将她那一句:“原来你治军如此宽松,我要参你一本……唔……”堵回了唇里。
“那又如何,本将军弓马娴熟,你且放马过来”
连翘在廊下守夜,听的里面好一阵窸窸窣窣,隐约还有几声暧昧的低语,粉白的脸微微红了红,站远了些,嘀咕着:“大半夜的不睡觉夫人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从苏州到豫章不过五六日的脚程,她二人等了约摸十来日还不见来人,郑子歆有些着急又担心他们路上出了什么事,高孝瓘便让她宽心,自己快马加鞭出了城。
她的追风一日千里,自己武艺又好,郑子歆心里稍定,静等她们归来,如此又等了三四日,高孝瓘才带着郑道昭与萧含贞一同到了豫章,同来的还有个孩子。
她急吼吼地冲进门把人放在榻上招呼她来看看,“歆儿,这孩子不大好,你快来看看”
怎么出一趟门就带了个孩子回来?
郑子歆心中疑惑但眼下不是问的时候,救人要紧。
“连翘,把我的银针拿来”
她一边诊脉,当下就皱了眉头,萧含贞看她脸色再看那孩子情状,脸色发青,紧闭着眼睛,唇色都是紫的,估计也不怎么好,便道。
“这孩子是我与郑大哥半道上救下的,说是无父无母,孤苦伶仃,郑大哥怜她可怜便随我们一起上路,岂料半夜里就发起高热来,看了几个大夫都没什么起色,反倒愈加严重了,因此耽误了脚程,还好高……高公子来的及时,快马加鞭把人送了过来”
说到最后她瞥了高孝瓘一眼,她做寻常男子打扮,玉冠束发,靛蓝长衫,腰间坠了一枚荷叶双鱼佩,足下祥云履,清贵不凡,活脱脱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
她在观察高孝瓘的同时,那人却连一个眼神都没递给她,黏在郑子歆身上不肯挪动一丝一毫,萧含贞暗叹了口气,挪开视线,且听她怎么说。
“这不是热症,这孩子中了毒”
第96章 担忧
这毒性之凶猛闻所未闻, 也难怪那些乡野村夫看不了, 若不是遇着郑子歆,恐怕这孩子多半也救不回来了,饶是如此她找不到毒源也只能暂时将那毒性压一压, 不然毒气攻心这孩子也是九死一生。
一番忙碌之后,那孩子渐趋于稳定, 脸色回转过来,也不再浑身抽搐, 高孝瓘这才松了口气, 去扶自家夫人,却发现早已汗湿衣襟, 脸色苍白了。
不由得有些担心,倒将那孩子安危置于一旁了。
“夫人,喝口热茶缓缓”
郑子歆接过来抿了一小口润嗓子,“没事,施针久了手腕有些酸, 你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高孝瓘不大情愿地应了,三步一回头地看着她, 生怕她一走那人就晕了似的。
看完全程的萧含贞心下佩服她的医术嘴里却还是要嘲讽几句的:“呵,自己都跟个纸片人似的还给别人看病”
郑道昭扯她一下,去摸了摸那孩子额头, 不再发热才放下心来,“妹妹师承董奉传人,论医术天下无双的”
郑子歆倒是不生气, 捧着热茶暖手,“有师傅在不敢当天下无双,这孩子中毒太深,我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哦?无法猜出中的是什么毒吗?”郑道昭奇道。
“中毒又不是生病,还能对症下药的,中的毒不一样症状也不同,其中千变万化又因个人体质不同,难以琢磨”
高孝瓘端着药从外面进来,因和她在一块儿待久了,对这些医书药理耳濡目染,也无师自通了。
郑子歆唇角浮起个笑意来,“正是这个理儿,且看今夜如何吧,能熬过来就好,熬不过来也没法子了”
高孝瓘当下命连翘好生看顾着,几人粗粗用了些茶饭,见郑子歆精神不太好也没让她消食,饭后就回屋歇息了。
豫章药庐偏僻有偏僻的好处,依山傍水,又是山清水秀之地,药草比别处生长的都要茂盛些,她住的还是从前那间屋子,一半是女子闺阁,一半置了医书药架,便于她摆弄些药材。
高孝瓘催了她好几次上榻休息,那人不听,坐在窗边捣鼓她那些药材,当个宝贝似地看了就来气!
“我看萧含贞说的没错,自己都是个纸片人了还顾着别人,早知如此就让那孩子死外面得了”
她向来在她面前是心直口快的样子,这一番话出口郑子歆的脸色就沉下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旁人的命是命,你自己的就不是?”怜她体弱多病,又气她不爱惜自己,高孝瓘简直要跳脚了。
君迁子那番话还言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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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她的眼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身子骨本就弱,就算学了医术自己能强身健体自给自足,那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如何能不急不气?!
郑子歆握着药杵的手紧了又紧,她虽性子淡泊但骨子里极为要强,这也是她能自己做的事绝不假借他人之手的原因,这一路行来高孝瓘待她极好,处处小心,她虽感动但也有愧疚,如果她的眼睛能好她就不用承担那么多,又不想叫人看低了去,因而咬着唇不发一言。
气氛一时僵硬下来,两人都是为了对方好的心思,偏偏又都是倔强性子,谁也不肯低头服软,高孝瓘有心给她个教训,便也没再哄,恰逢郑道昭来叫她吃酒,招呼也没打就出门去了,留下郑子歆一人在屋里枯坐着。
郑道昭也有一肚子苦水,跟自家妹妹吐吧,未免太小家子气,再加上她身体又弱不欲让她劳心劳力,就叫了高孝瓘出来喝酒,顺便聊聊怎么才能讨女孩子欢心。
于这些事上高孝瓘也是一知半解,在子歆之前她从未有过心上人,和她也是历经了千难万险才走到一起的,对她自然是掏心掏肺的好,可若真要叫她讲便也讲不出来的,喝了半天闷酒也只吐出一句:“情到浓时顺其自然”
二人你来我往间都各有心思,不知不觉便贪了杯,几坛薄酒下肚,被冷风一吹她才想起来子歆还在房中,登时打了个激灵。
“不喝了不喝了,改日再聊,我得回去了”
屋内一片漆黑,她以为那人已经歇下了,稍稍定了定心,蹑手蹑脚推开房门,走到榻前想要摸摸她才看见一团黑影缩在榻上,也未躺下,只是双手环膝抱住自己,瘦弱的让人心疼。
“歆儿?”她抬手想要摸摸那人柔软的发顶,被人避开了。
高孝瓘只好收回手,放低了声音去哄她:“怎么不点灯?下午用的少,我给你带了甄糕,吃一点儿?”
她从怀里掏出还热乎的甄糕,凑到她面前,“你闻闻,可香了”
那人还是没动静,高孝瓘若有所思地收回手,“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哭了没脸见人”
“你才没脸见人!”郑子歆气呼呼地反驳她,嗓子到底有几分喑哑,一抬头鼻尖都是通红,她便知道这人肯定心里难受了。
“一身酒气又去哪里鬼混了!”凑的近了那人身上酒气窜进鼻子里,隐约还有几缕胭脂香气,郑子歆便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叫她去喝酒,萧含贞多半也在,扔下她待了这半晚上,也不知聊了些什么,醉醺醺地回来,郑子歆心里酸涩,咬紧了下唇,慢慢红了眼眶,又把头埋入双膝里做鸵鸟状。
平生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自己媳妇哭的高孝瓘立马慌了神,将那人揽进怀里,有些笨拙地替她拍着背。
“我……我哪也没去……就和郑大哥在前院饮了些酒,连翘也看见了的,不信你让她来对质!”
她力气大郑子歆挣了几下没挣开反被人抱了个满怀,她家夫人冷漠疏离的时候好看,巧笑倩兮的时候好看,红眼睛梨花带雨的时候更好看,高孝瓘心里怜惜更甚,拿拇指轻轻替她拭着泪。
“你若不喜我喝酒,以后不喝了就是,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口也疼”
那怜惜化作酸涩尖锐地盘旋在心头不去,高孝瓘蹙着眉,把人抱在怀里亲一亲蹭一蹭,只有这样那酸涩才能减轻一丁点儿。
“我……我不是气这个……”
她百般温柔,郑子歆心里稍霁,嗓音还是闷闷的,窝在她怀里,一双手却缠上了她的腰间。
“你是气我三言两语口角便弃你而去?”聪慧如高孝瓘稍一点拨便明白了个中道理。
“我是觉得……”她欲言又止。
“觉得什么?”
高孝瓘觉得有些不妙,将人扶起来看着她。
“觉得……我……拖累了你……”
高孝瓘浑身一震:“你怎会这么想?!”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为我好我也知道,有时候也盼着你不要对我这么掏心掏肺,万一……万一……天有不测风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能走的干脆利落点,你也不必诸多挂怀,徒劳伤神……”
高孝瓘只觉得胸腔里那团酸涩一齐涌上了眼眶,还有翻腾的怒火,她有些咬牙切齿,扶着那人肩膀的手也稍稍使上了力气。
“你想得美,这辈子别想干脆利落,你走哪儿我跟哪儿,哪怕是阴曹地府老子也要闯一闯”
“高孝瓘!你能不糊涂吗?!”头一次将生死之事摊开来说,郑子歆心里何尝不难受,又听她言语竟是殉情之意,感动归感动也气她太不爱惜自己!
“你不糊涂,早早想好退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大不了一死了之,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世上举目无亲,你以为这样就是对我好了,就是怜惜我了,如果后半辈子这样活着,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从八岁那年遇见你,到现在已经十五年了,我最美好的日子都是与你一起共度的,你何其残忍,说不要就不要,我试问你,就算是死!你能死的甘心吗?!”
一字一句虽是质问但字里行间仍透了依恋,郑子歆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听出她话中的颤抖,她有些错愕地抬眸,有温热的液体打湿了自己指尖,她放进嘴里,是咸的。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高将军居然落泪了,这是比她哭还要稀罕一百倍的事。
“阿瓘……”她轻轻唤那人名字,没有回应,她匆忙去摸索她的脸,胡乱替她拭着泪。
“你不要哭……我……我不说了……”
她不会哄人,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高孝瓘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扶着她肩的力道也松了。
郑子歆心中一慌,径直扑了上去投入她怀中,将人紧紧抱着不发一言。
有时候一个拥抱比语言来得真实的多,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抬手也回拥住了她。
嗓子还是沙哑的,眸中却有了些神采。
“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她鲜少表达,这次却轻轻“嗯”了一声。
“你师傅是神医,你也是神医传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咱们慢慢来定能寻到解决的法子,在这之前你得照顾好自己,不能先离我而去了,我一个人多可怜”
因她这一个嗯字就定了心,高孝瓘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发,万般温情都在其中了。
“你既钟情于我,我也属意于你,那么便一辈子不分开,等老了头发白了牙齿都掉光了再一起寻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或者就在这里,手挽手躺在榻上一起去那极乐西天才好”
她既说着,郑子歆眼眶一热,又涌出些泪来,唇角却浮出笑意,捶了她一拳,高孝瓘笑着受了,又把人抱在怀里,两人亲亲热热地说了会儿话,困意席卷上来,依偎着对方睡着了。
第97章 灭门
次日清晨, 她是被门外一阵喧哗之声吵醒的, 隐约听见萧含贞说着什么“你不能走”之类的,郑子歆撑着额头坐起来,身旁早已没人了, 被窝还是温热,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高孝瓘耳尖, 从门外闪进来扶她起身,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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