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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短歌
石燃接到的命令只有七个字“务杀骆寒于今夜”
这是袁老大的命令。
袁老大已经铁心,务杀骆寒以定江南大局。骆寒一个人当然不足以摇动什么江南大局,他也无意为之,但他一剑惊现,那星星微火随时可能点燃江南一向久蕴的危局。石燃想起接令时袁老大那镇定而浓烈的怒气,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颤袁大哥已很久没有这么动怒了。最近两月,不只石燃白鹭洲中伏,辕门七马所受逼迫也日益为甚,除他之外,羽马、铁马一一暴露,这都是袁辰龙所不愿看到的。而且他在朝廷上所受压力也日重,更何况骆寒一出手就伤了他一直最疼爱的二弟。
他布下的第二波伏击马上就要开始,这是一场猎杀,不比适才石头城下的围袭了。他们要以“长车”快马之力,搏杀已负伤在身的骆寒于方圆百亩之内
石头城下秦淮河对面的江边却是一带平畴,有数百亩大小,俱是农田。空旷的田野里,冬小麦才播种,些微有些杂草,深不掩腕。骆寒行至江边,召来伏好之驼,才涉过冬日的秦淮河,驱退宗令,喘息未已,就看到了那支破空而起的旗箭。他也听到了那声呼喝“长车”那喝声极响,骆寒一抬眼,只见江右树影之中,枝条闪动,不知有多少人正破伏而出。骆寒忽仰天吸了口气,天上的空气冷冽干燥。他一回头,就见江心有一只小舟正在停泊,船上之人手里的旱烟管一时一灭,那是赵无极
骆寒眉毛一挑,就知自己已落入他人算计。
他这时正驻驼平畴,归路已断,后面就是“长车”隐于树影灌丛中的埋伏,他已返不回江边,无法再次借水而遁。而这空旷农田上,更是无可遁形。
辕门选的好位置
骆寒一挑眉。然后只听车声辘辘、马蹄踏踏,怪异地在这空旷的平畴上响起,然后只见一辆辆快马战车奔涌而出“长车”之猎竟真的是一架架战车组就的杀局
山坡之上,连对“长车”声势早有预计的文翰林也不由得骇然色变。他选择这么个山坡草寮观局,实在也有其深意。只为这里地势高耸,站在上面一眼望去,视野极为开阔。而草寮本为春游所建。为图豁亮,并无四壁。时值变夜月晕之像果非无因,坡下渐有北风吹起,渐猛渐烈,文翰林与萧如心中忧切,均无心安坐,俱长身立在了坡右悬崖之畔。微月长畴的夜色下,他们就遥遥见一个少年骑驼而立。田野之上,他孤身当风,纵遥隔百丈,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出来的那种孤锐的傲气。
那辘辘的车声就在他左右两侧同时响起。文翰林不由得大奇在他心中,战车本是汉代以前两军交战时的利器,后世嫌其冗笨,久已不用,他向闻辕门内隐有“长车”一股实力,一向还以为只不过用其名号以壮声势,没想到对岸那树影之中奔腾而出的竟真是一架架快马战车。他细数了一下,现身的未现身的,怕不有百架之多。那车俱是双马所拉,车身轻巧。车上,一士控辔,一士执戈,纵横呼啸,转瞬即至。文翰林沉吟道“战阵之中,原以轻快敏捷为要,袁老大布此长车,可有什么说法吗”
萧如微微一笑“岂不闻建炎初年,金兵劫掠东京方退,康王嗣统,李纲用相,于治兵之道首先提及的就是一句步不足以胜骑,骑不足以胜车,请以战车之制颁京东、西路,使制造而教习之。当日靖康之乱后,朝廷弃河北不守,河北巨盗杨进聚众三十余万,与丁进、王再兴、李贵、王大郎纵横京西、河南,另有王善辈,拥众七十余万,战车万乘其所以可以喑呜叱咤、纵横于一时者,所仗就是这兵车之力。翰林,你于武学一道浸淫已久,只怕兵戈之事却少有知闻。百兵之用,各有不同,人为负累所限,不能尽携身边,战车虽较战马略显笨重,但可携之物多,攻可摧坚,驻可固守。何况这长车练来本不是为一般江湖打斗的。”
要知袁老大身兼要职,所图也大,不只是一味只想在江湖中逞雄称霸之辈。他这“长车”,说起来倒是为两军对敌时潜伏一支护卫主帅的精锐之师而建,是他视为手下双锋的左右“双车”亲手操练。当日金兵曾数迫高宗赵构于窘境。袁老大也是感念于此,才创此“长车”。
文翰林轻轻点头,有萧如在侧,果然每言必让人有所进益。
只听萧如继续道“何况,若论轻疾险锐,当今天下谁又偏捷得过骆寒他那九幻虚弧,纵淡定如你的袖手谈局心法,只怕也难制其锋锐。今夜,倒要凭这笨重之势克他于石头山下了。”
骆寒穿得单薄,北风乍起,他忽将左手伸进了驼颈下那块松软的毛中那里有这整个世界都没有的温暖。“长车”当前,他却忽平静下来,发丝沾颊,瘦肩当风。风吹着他为适才一战流浸着汗水的皮肤上,微觉凛烈。只见他俯下身,将右颊贴在那骆驼的脖颈上厮蹭了会儿,才喃喃道“驼儿、驼儿,辕门果然难惹,除了那秘宗门暗杀之伏,竟还有这长车之利。嘿,谁叫你当初不管不顾踏入江南掺和这危难之局呢现在怕收不了场了吧就不知咱驼儿的脚力好,还是他们江南的铁骑快。你若比不过,我是定要战死的了,可你也就要羞死。”
他似把座下的驼儿当作这世上唯一的庇护与助力。那骆驼似也听懂了他的话,四只蹄子一阵乱踏,兴奋莫名。它一向纵蹄塞外,于狼群马匪略无畏惧。只见它鼻子里喘着粗气,那气息白腾腾地在这暗夜里升起,骆寒向前够了一够脖颈,像要把头伸入那升起的白汽里因为那是这个寒凉的冬夜中他所能捕捉住的唯一的温暖了。他的面前忽似浮起了一张朋友的脸,心里隐有微痛。那骆驼却忽仰首长嘶它身前身后,已有两拨车骑,各五十余乘,直逼到了他们一人一驼百步开外。
左后方带队而来的就是“羽马”米俨。他身为七马之一,隐身刘琦帐下,原为军中壮士,自于车战之道极为谙熟。
右后方的来势却稍慢,因为他们等了一等统军的石燃。
石燃炽眼浓眉,双目紧紧盯着骆寒。他与他一样,同样有着一双炽烈的眼。只是,骆寒在平时却远较他显得困顿。
前方不远,似也隐有车骑暗布,那里的统领却是“铁马”常青。
辕门三马,倾力同出,长车布阵。为擒塞上明驼,同领“长车”一派。
他们直逼至骆寒身前不远,才倏然停步。
左面的米俨忽道“骆兄”
骆寒一抬头。
米俨见长车之阵已成,心下稍安,含笑道“就请下马受缚何如”
他年纪虽轻,但领兵日久,极有气度。北风吹起,拂得田野里百余骑马儿鬃毛飘拂,把这秀冷的江南的冬景平添上一股凛烈的杀气。
骆寒却静静道“我骑的不是马儿。
“只有那骑马的人才会下马受缚。我骑的却是一匹纵蹄横沙、不解羁绊的驼儿。”
他拂了拂袖中孤剑“所以我不懂你的话。”
说完,他忽一扬首,天上暗云飞渡,月华为之一暗。他话音一落,就趁势一拍驼颈,喝道“左”
那驼儿如满弦之箭,闻声在这天地一暗间突然就向左突出。
萧如和文翰林也觉眼前一暗,天上云月相搏,地上的树影便时隐时现,时相斑驳,时陷暗寂。
文翰林道“阿如,你觉今日局势如何”
那盆炭火已被弃在他们身后,如两人间曾勉强燃起的一点儿温暖。才才共拢过,只一时就已抛弃。
萧如淡淡道“难料。”
文翰林微微一笑“你该也看出辕门之厄了吧。阿如,袁老大屡犯豪强,不知自制。纵无骆寒出现,日后也定无好的结局。你该回头了吧”
萧如侧望文翰林,知道这才是他想说的话不错,今夜局势,到目前看似骆袁之争,但一直还有隐于暗处的他人。辕门若败,天下正不知当有几何人拊掌称快,额手相庆。坡上不是就有庾不信手下三大祭酒坡侧还有金日殚暗伏。今夜萧如冷冷地想弄不好自己真的回不去了。
天上月华时灭时明,明时两人就见得到远处的车骑奔突,暗时却四下里阗然一黑,萧如还未答言,只见月影又被厚云所掩,天地间猛地一暗。长夜寂寂,只有北风声起。远处米俨忽发断喝“燃箭”
倏地,只见对岸火光忽起,那是“长车”中人弯弓搭箭,百矢齐发。那箭上沾有油脂,风中能燃,一支支如流星般在对岸旷野里亮起,此起彼伏,照得骆寒身影时时可见。骆寒坐骑虽快,但毕竟在众骑围中,奔逃不易。“长车”的妙处也是此时才现,他们车中竟带了不知多少兵器,远则箭射投枪飞斧、矢石俱出;近则相攻长戈剑戟,不一而足。那车上之士分明久经训练,车中更有百兵可择,无往不克,无远弗及,端的凶悍无比。
骆寒的驼儿却并不走直路,它身形虽大,却转折便利。仗着这驼儿,骆寒左奔右突,虽陷百车之围,却一时并不落下风,要疲痹敌手后以寻可乘之机。
但车马之战,俱为远攻,骆寒剑短,自是还手不易。只见他偶发啸叫,必腾身从驼背上跃起,九幻虚弧,缥缈一击,略沾即退,不肯缠斗。只为对方还有三个“七马”中的高手。石燃、米俨、常青,名列七马,果非凡响,俱允称一代强横。只要骆寒窥得那“长车”稍有可乘之机,犹未得发,米俨、常青、石燃便已飞马而至,补上缺口。
数里之内,一时只见火箭流星,百车杂沓,车声辘辘中,有一驼疾驰。那驼剑虽锐,却如豹走狼群、螳入蚁穴,虽指牙尖利,却仍难脱困厄。
石头城上赵无量与赵旭犹未离去,他猜得袁老大出手可能不只设下胡不孤暗伏一击,却也不虞犹有此变,只听他喃喃道“厉害、厉害,袁老大果为人才。”
赵旭却一脸紧张道“骆寒,他是不是已无路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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