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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的房子时,忍不住向上看了看,猛然发现居然有灯。他想起孙雷说过小叶陪他一起回武汉过年,寻思不该有人啊,难道又租了出去?他忍不住跑上去,抬起手敲门的时候喊了一声:“请问有人吗?我是楚离。”里面没有动静,楚离把耳朵贴在门上,除了呼呼的风声,没有任何声音。门缝里也没了灯光,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他跑下楼,再次看着五楼,发现没有灯光。拿出手机想给小叶打个电话,想了想估计是自己看花了眼,摇了摇头,还是放好手机。
年夜饭定在吴思颖喜欢的柴火湘菜馆。楚离除了喊春来,范明,还有那两个伙计之外,又叫了老吴,并让他把媳妇带上,老吴憨憨地拒绝了。吴思颖上楼的时候就看见一帮旧同事,高兴的她哇哇乱叫。到处跟人家介绍自己是楚荣公司首席设计师,英文叫cdo,把些小女孩唬得一愣一愣的。春来带着范明来的时候,差点都认不出来了,范明胖了一大圈,再没有丝毫以前的样子,吴思颖看着她,半天不说话,慢慢的,温柔地说:“这是幸福的模样。”
那两个伙计都是江西人,吃辣不成问题,楚离把饭店里的好菜都喊了一遍,堆了满满一桌,又喊了些啤酒。
席中范明那破锣嗓响了起来:“daniel辞职了。”
楚离愣了一愣,自觉这是和自己无关的事啊。但是既然范明主动说起,就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几天前。听说和梁括合不来。”
“活该,外强中干的家伙。”春来恨恨地说。
“他人还好。就是不太管事。”范明的女性视角显然和春来不同。
“现在向杨华和李晓红都还好吗?”
“向杨华蛮好的,晓红姐她想去深圳。不过这边看样子也走不开的。最近又开始裁员了,好多部门都有人走。真奇怪,订单那么多怎么还一直裁员。“
”快吃饭!你话真多!“春来瞪了一眼范明。
两伙计话不多,只管闷着头吃饭。其中一人站起身,毕恭毕敬的对楚离举杯,又把酒杯朝向吴思颖:”我敬老板,老板娘一杯。“
春来和范明突然笑开了。楚离赶紧站起身,刚准备说话,吴思颖站起来说:”来,来,老板娘不是,老板他娘也不敢当,我是首席设计师。“
那人尴尬异常,变得更为少言寡语。楚离被提醒,先又给众人加了些下酒菜,才走到外面和母亲打电话,叮嘱母亲多注意保暖。言语中能感觉到母亲欲言又止,楚离有些惊讶,李浅慧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他追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母亲只是说过年没见到他,一个人有些无聊,让他过完年有空回来一趟。楚离又给政委去了电话,听见师母在旁边说:”明天孙雷和董锐都要来,就差你了。“
几人剔骨吃肉,直吃得撑肠拄腹。把一只酱板鸭,一只甲鱼,一只烧鸡吃的干干净净,两箱啤酒也喝个精光。饭后范明和春来回了出租屋,楚离让两工人带着吴思颖打车回去,结果她非的要坐在破自行车后座,一路上笑着骂这路怎么这么巅啊?说屁股都要开花了。
然后她忽然又哭了。楚离停下自行车,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说没有。吴思颖跳下车,两人并排走着。楚离直觉告诉自己,她可能是想家了。但是她父母各有各家,正是因为不知道回哪个家,才跑来东莞的。楚离不敢对她太温柔,他已经害怕感情这种带刺的花,吴思颖比自己小了接近十岁,她应该有她的生活。而他自己,内心还在期盼,有朝一日,也许陈思会回来。他回想两人在一起的那短暂时光,每次相见都如同预见了后来的不幸一般,疯狂的相互给予,不再有明天般的贪婪相爱。她也许已经忘记了,但是他还经常记起。
几乎没有路灯的偏僻土路,渐渐远离了集镇的霓虹,天空深邃幽蓝,哪怕是悠然一撇,也能看见几颗星星,如过盯着天空不放,会不断的有新的小星星映入眼帘。没了冬雪风霜,这个春节不像春节,而让人觉得春天意外的过早降临。
回到仓库,楚离让她先洗澡,新装的热水器够她一个人洗个通透。缺了个电视,他心想。今天是有春晚的,一阵孤独油然而生。他在机器中穿梭,闻着机油和钢铁的气息,混杂了亚克力特有的有机物的气味,防锈漆虽然已经被密封,但还是渗透了些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中。吴思颖洗好没有直接去睡,反而用电脑放起了春晚,楚离也加入进来。结果才看了半小时,他就发现她已经靠在“床”上睡着了。吴思颖的长发披散在耳朵后方,乌黑乌黑的盖没了枕头,又有几根短发翘着散在平坦白净的额头,眉毛弯弯的整整齐齐,鼻梁笔直,人中精致修长如雕刻,那末嘴唇依然像个小孩,朱红饱满。又不断提醒自己该回避了。他把声音调到最小,又帮她盖好了被子,才去洗澡。
第一次,在东莞洗了个热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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