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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0-15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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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奴才在。”

    “拟、拟旨,让……让庆王回京。”

    陈屏躬身应道:“是,奴才这便去。”

    廖重真淡淡一笑,甩了甩拂尘,功成身退。

    拟完旨,宫里派人去封地请赵嘉铎回京,工部户部忙成一团,宫变之后,皇城损毁了许多,急着重新修建,这里本就需要一大笔钱款,六科不知道哪个想溜须拍马的又上折子说要大兴土木修建道观寺庙给久病的成元帝祈福,在大朝会上被一顿臭骂,遂罢休。

    梁齐因身上的伤开始结痂,季时傿还去看了一趟谢丹臣,他一条手臂上绑着木板,人还算生龙活虎,戚相野几日前跟着她回京,负责皇城内后续的整顿工作,一眼看去颇有大将风范,戚阁老看在眼里甚感欣慰。

    只是季时傿怎么都没想到,从驿站回来后的第二天,成元帝便忽然下旨让庆王进宫侍疾,谁也想不到,一个废太子此生居然还有再次踏入京城的机会。

    这个消息倒也不算什么,然而紧随其后的加急军情则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朝局又再一次沸腾。

    负责传信的士兵缺了一条胳膊,人已经僵硬如石,仅凭着一口气吊着,马不停蹄地跑回京城传信,好不容易攒够力气爬起来处理政务的成元帝顿时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挲摩诃率军亲征,突然发难,将平靳关都炸翻了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到众人头顶,季时傿看着军报上“辎重地被偷袭,伤亡三万”几个黑沉沉的字,胸口如同被堵住一般,她有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到底认不认识字,要不然这封信怎么看得她那么头晕眼花。

    季时傿还没有来得及向成元帝请示北上援军,温玉里风尘仆仆地从西南赶回,带回了南疆巡抚杨和荣走私“芥伽”的消息,南洋港口的防禁名存实亡,西洋人登堂入室,新式舰船上装了上百个鸟铳,火炮,炸得西南驻军毫无反手之力。

    她刚入京,岐州全线沦陷,鞑靼军兵临城下的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朝中,而此时,挲摩诃已经逼近京城。

    大殿上,文武百官七嘴八舌的叫嚷声几乎要掀翻金銮殿顶,成元帝本就病重,半个大朝会下来,另外半个身子仿佛都要瘫了一般,双手不停抽搐,台阶下的众人正吵得起劲,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龙椅上的成元帝已经翻出眼白,直到陈屏大喊了一声“陛下”,吵闹声才戛然而止。

    季时傿跟着几个阁臣以及武官进了养心殿,戚方禹愁容满面,兵部尚书王众一脸菜色,急得在殿内转来转去。

    其中有一人忍不住道:“哎呦,王大人,下官求求您了别转了,头都给您绕疼了!”

    王众只好停下,不转圈之后又开始不停地唉声叹气。

    过了会儿太医从内殿出来,神色凝重,“陛下醒了。”

    众人涌上前,赵嘉铎惶然地被挤到角落。

    成元帝捂着胸口喘气,喉咙里堵着痰不上不下,他好一会儿才顺通畅,听着众人商讨防守措施。

    季时傿淡淡道:“挲摩诃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是去年他们部落被西北驻军重创,按理说不会这么快恢复,现在想来,他应该早就和西洋人牵上线了。”

    其余人不置可否,王众点点头,“西南那边又是怎么回事,竟然一夜都没撑住,南疆十万兵马,都死的吗?”

    “杨和荣走私,收了西洋人的贿赂,南疆那么多人有没有一半还向着我朝都不好说!”

    王众转过头,“大将军,您看如今该怎么办?”

    季时傿沉默片刻,“今早我已经让人去给贺利良传信,以防东瀛人趁乱上岸,挲摩诃已经打到钺州了,蜀钺二州地势险峻,还能周旋一阵,京城现在能调配的兵力……”

    她声音低下去,不言而喻,刚经历过一场哗变,外敌也是看中了这个机会,趁火打劫,禁军死了一大半,剩余的是刚招降的叛党,不定数太多。

    如今唯一能调动的兵力可能就只有她从漠州借来的兵。

    “不到两万。”

    话音落下,殿内气氛沉了下去。

    “哎。”

    一人试探道:“要不……迁都?”

    殿内十几双眼刀向他飞去。

    “我胡说的……”

    “这样。”季时傿站起来,“从漠州调的兵一分为二,渟渊,松清留在京城,我明日带兵北上支援。”

    众人没有异议。

    季时傿略一颔首,转头面向龙榻,隔着一道帘子,“宫变既已平定,还请陛下收回虎符。”

    陈屏挥了挥手,其余人识趣地退下。

    半晌,成元帝艰难、冗长地抽完一声气,嗓音含糊,“不用了,就放在你那儿,朕咳咳……朕放心,如今国土有难,全境的兵马……可随你调配……”

    季时傿心情复杂,一瞬间啼笑皆非。

    干巴巴地抛下一句“陛下保重龙体”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了宫。

    出了宫门,梁齐因已经等在外面,神色焦急沉郁,看到她之后却像什么事也没有一般露出笑容,“出来啦。”

    “嗯。”季时傿走上前,“我明天……”

    梁齐因打断她,“厨房里煮了汤,喝了暖暖身子。”

    季时傿话音顿住,此行凶多吉少,什么话也不必多说,明明昨日他们还在争着马上入冬了要喝什么汤,今日心境却已经天翻地覆。

    “煮的什么?”

    “山药排骨。”

    “好哇,我明明说了胡椒猪肚鸡汤更好喝。”

    “明明是山药排骨。”

    “胡椒猪肚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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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药排骨!”

    ……

    虽然梁齐因嘴上是这么说,等季时傿回家之后才发现煮的还是胡椒猪肚鸡,辣得她胃里都暖暖的,临行前只有这一夜可以修整,然而最后连这一夜她都没能睡得安稳。

    许多结果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爆发的种子,从成元帝让肖党南下改革的时候,就注定了今日外敌来袭,走投无路的蜀州暴民会大开城门,引狼入室。

    任凭中原地势优越,鞑靼军依旧如履平地,一夜间打到了京城外。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使命

    端王造反之后被损坏的宫道还没有修好, 申行甫行走在坑坑洼洼的宫墙下,被迎面跑来的内侍撞了个趔趄,他吃痛地爬起来, 对着惶恐的内侍骂道:“国还在呢,一个个的跑什么跑,赶着去投胎吗!”

    内侍心惊胆战,两腿抖得像大风中的草木竿儿, 申行甫忍着脾性,仔细一想如今这个时候人人自危, 和奴才计较也没有必要, 他无力地摆了摆手, 继续往前走。

    太医说,成元帝的大事就在这些时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 君王病危与敌人兵临城下两件事同时发生, 申行甫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天,大风卷起,白云一泄千里,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大靖王朝的气数在他眼前奔腾流逝,怎么都抓不住一般。

    申行甫一个激灵,将这种念头从脑海中挥去,他径直出了宫, 京城还没有破,但满街荒芜, 世家权贵望风奔逃, 然而鞑靼军攻得太快, 未等他们来得及出城便已打到眼前。

    城门下临时搭了个棚子, 大大小小的武官从其间穿梭,季时傿草草地让军医处理完她肩上的箭伤,面不改色地指着桌上的京城布防图,“兵器署那边还有多少存货?”

    王众面露犹豫,“战车三十辆,弓箭两万,火炮五十架。”

    季时傿皱了皱眉,盯紧他的眼睛,“就这些?”

    “就、就这些……”

    “放你大爷的屁!”季时傿一巴掌呼过去,吓得给她包扎的军医手一抖,血又渗了出来,“什么时候了还给我藏着掖着,有多少说实话,全给我调出来。”

    “不行啊大将军!”王众愁眉苦脸道:“这是要掏空家底啊,以后可怎么办?”

    季时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蛮子都打到家门前了,你现在扣扣搜搜,是准备明日被抄完家后拿出来给自己当陪葬品吗?”

    王众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让人去调战备,一副家养白菜将要被糟蹋的绝望神情。

    季时傿看见他那张脸就烦,找来两人将他打发出去了。

    “城门处弓箭手准备,必要时火炮往下压,战车先行,注意码头附近,防止有人从后袭击。”

    话音落下,接二连三有新的军情传过来,岐州失守,西北一大半沦陷,东瀛人果然趁乱袭击了海东港口,幸好贺利良早有防备,派出了八十艘舰船,硬是没让一个东瀛人上岸。

    只是西南那边的情况很不好,军民中或多或少都有患了毒瘾的人,士气大减,西洋人从港口登岸,一路抢掠,最后碍于南疆山林密布,不得不停了下来。

    “钺州还在吗?”

    “在。”

    谢丹臣点点头,“西北大军退至岘门关内,钺州是最后一个城,再退西鞑就要打进来了,樊大哥如今就死守在钺州城内。”

    “老罗呢?”

    谢丹臣顿时哽住。

    敌军偷袭辎重地,战车军备被毁了大半,罗笠无力抵抗,扛着长炮轰死了一名鞑靼将领,他自己也被长炮的后坐力震得尸骨无存。

    季时傿从这段沉默中意识到什么,手指蜷曲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继续指着布防图道:“倘若西洋人打过来,会沿着江河流域往南,直入中原腹地,台州驻军的参将是哪个?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守住这条路线。对了,楚王殿下有消息了吗?”

    谢丹臣摇了摇头,神情凝重,赵嘉晏音信全无,生死未卜,季时傿揉了揉太阳穴,不敢在部下面前露悲,她又简单地吩咐了几句,随后披上轻甲登上了城门。

    几日交战下来,西北战报上所提及的“锯齿虎”露出了全貌,兵器署的人初步观察,所谓“锯齿虎”,其实是一种改良后的战车,大概有两人高,其上装有长筒状的火炮,底座中空,内里可以容纳最多五人的弓/弩手,普通步兵难以近身,防备性很好。

    最重要的是,战车上所装备的火炮射程极远,易于操控,鞑靼的战备一直落后于中原,不难猜测这背后必定有西洋人的手笔,兵器署的人愁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日夜不辍地研究新型军械,户部将全部家底掏了出来,也赶不上城防的消耗。

    关外的风沙像是割喉利刃一般,瞭望台缺了一个角,城墙岌岌可危,负责传递军情的将士被炸得只剩上身的躯体,如一张破布一般挂在残缺不堪的城墙上,北风呼啸而过,像是一击无形的铁锤,大钟发出凄厉悲壮的嗡鸣声,哀转久绝。

    西鞑大军压境的当天,钺州的知州便逃了,妻女对其深恶痛绝,不肯苟同,双双自尽于家中,西北大军退守岘门关,樊徊璋拾起了钺州的城防工作,一守就是二十七日。

    前有西鞑虎视眈眈,后有趁国难聚集的叛军为非作歹,钺州城并不好守,二十七日下来,城内几乎弹尽粮绝,举国上下四处危在旦夕,难以调兵支援,樊徊璋几乎是死咬着牙守在城门上。

    火箭滚油,诱敌诈降,减灶反攻,能用的计谋都用了,镇北侯季暮留下来的兵书几乎快被翻烂,身为将领,比敌人更清楚自己还能撑多久,而一个合格的将领,则要将这个极限继续扩大。

    连续三日,前知州奉西鞑人之命到城下招降,他已身穿鞑靼服饰,换了发髻,操着最正宗的中原官话让钺州城百姓投降,樊徊璋站在城墙上,一手紧紧按在腰间,摸了摸还没做好的手笼。

    “樊大哥,咱们还能打赢吗?”

    樊徊璋摇了摇头。

    方才问话的将士眼里露出绝望。

    “打不赢也要打,以前大帅告诉过我们,将士之所以守在边关,并非我们铜墙铁壁不怕死,而是企图以凡人之力比肩神明,以血肉之躯守住国门,是为了我们身后无数个小家,无数个如我们一样的凡人。”

    乌泱泱的人群集聚在眼前,城内的老弱妇孺捧着仅存的口粮送到战士面前。

    城破只在今日,前知府苦口婆心地大喊道:“事已至此,大靖气数已尽。识时务者为俊杰,将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樊徊璋你一个千户到底为何固执至此啊——”

    “区区鞑靼走狗,我樊徊璋还不屑去做。”

    樊徊璋将招降书扔下,泰然道:“尔等食君俸禄,深戴国恩,身体里流的是汉人的血,如今却身穿鞑靼之衣,不觉得无颜见我大靖忠义之士吗?”

    钺州百姓紧随道:“钺州人誓死不降!”

    城墙下的西鞑将领冷笑一声,“不识抬举。”

    樊徊璋最后一次摸了摸腰间挂着的手笼,指腹从小老虎的斑纹上拂过,眼底柔情流动,再抬头时赫然道:“无需多言,速速开战,我大靖将士绝不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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