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如此悲苦。
“老奴余生都会吃斋念佛,乞求佛祖保佑世子爷跟少夫人能过得和和美美,老奴今生别无他求!”
云初起身扶起姚嬷嬷,淡淡道:“姚嬷嬷的话我已明白,姚嬷嬷回了老家后,便好好过日子吧,府里的一切就莫要再去理会了。”
只怕姚嬷嬷是没法如愿了。
她终归是要离开裴源行、离开侯府的。
姚嬷嬷不疑有他,又细心叮嘱了几句,便打算退下了。
还未走到门前,姚嬷嬷忽又折回到云初面前,低声道:“除了太夫人,还请少夫人多多提防侯夫人。”
云初听得云里雾里,晃神间,姚嬷嬷的身影已消失在屋门外。
一早,刚在饭桌前坐下,紫荆便进屋来禀:“少夫人,适才侯夫人屋里的香堇过来传了话,说是今日侯夫人身子不适要卧床静养,已免了众人的请安。”
云初拿筷子的手一顿,心里不免觉着有些意外。
昨日去兰雪堂请安的时候,侯夫人看着还是身体安康的样子,怎地一日不见便病倒了?
既是婆母病了,她合该去侍疾的。
况且前世福佑寺的沙弥为何临时调换厢房,此事又当真是否跟侯夫人有关,她也想趁便打探打探。
云初简单用过了早膳,换了件衣裳,便带着青竹一道去了兰雪堂。
丫鬟撩了帘子,云初进了屋,便看见侯夫人屋里的一等丫鬟香堇面色凝重地从她身旁经过,见是少夫人来了,向来待她恭而有礼的香堇只朝她胡乱行了个礼便匆匆忙忙地走开了。
许是侯夫人教导有方,这侯府上上下下一大群人里,也就兰雪堂的丫鬟婆子们待她还算恭敬。
看来侯夫人当真病得不轻。
云初一壁沉吟着,一壁掀帘进了内室。
侯夫人身边的何嬷嬷看到云初来了,忙招呼道:“少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听下人说母亲今日身子不适,我过来看看,兴许能帮着做些什么。”
何嬷嬷眸中带了点真诚的笑:“少夫人有心了。”
何嬷嬷在床榻前摆了张绣墩让云初坐下,自己垂手侍立在一旁。
云初看着阖眼躺在床榻上的侯夫人,低声问道:“可有找大夫瞧过了?”
何嬷嬷目光躲闪了一下,语气莫名透着点虚:“夫人这是……这是老毛病了,倒也无甚大碍,喝过药睡一觉便好了。”
云初只作瞧不见她的异常,又轻声问了句:“可喝过药了?”
这回何嬷嬷回话明显爽快了些:“回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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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方才香堇已差人抓药去了。”
云初颔首道:“那便好。”
何嬷嬷见屋里有云初看着,又想着侯夫人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心里惦记着还有好些事情没做,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屋子。
云初坐在床榻前,静静地打量着侯夫人。
屋里一时安静得可怕,只听得见侯夫人清浅的呼吸声。
侯夫人睡得并不安稳,挺秀的细眉始终皱着,面色苍白如纸,无一丝血色。
心中终是有些感激侯夫人平日里待她多番照顾,云初心下不忍,拿起帕子轻轻拭去侯夫人额上冒出的冷汗。
侯夫人两眼紧闭,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低声哽咽着。
云初心念微动,朝侯夫人面前凑近了些。
声音极轻,但她还是隐约听见侯夫人嘴里低声呢喃着:“律哥儿,律哥儿……”
云初知道,律哥儿就是侯爷的嫡长子,侯夫人的亲生儿子裴源律。
裴源律是侯府的禁忌,裴源行还只有五岁的时候,六岁的嫡长子裴源律就已因病夭折了。
侯夫人神色悲戚,一滴滴泪水从眼角处滚落下来,将枕在下面的锦枕也打湿一大半。
云初心里也不免觉得有些悲痛。
她的亲娘孟氏在三妹沁儿两岁的时候便逝世了,时隔多年,她仍想念着她,时不时会梦见她,梦见自己孩提时黏在亲娘身边的种种,每每醒来时,总觉得心里抽痛得厉害。
侯夫人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大抵也是如此。
她不忍再看下去,起身走出了内室,寻思着该去看看汤药熬得如何了。
到了外间,却见何嬷嬷迎面走了过来。
见云初面色凝重,何嬷嬷心头一紧,不由问道:“少夫人,可是发生了何事?”
“无事,我只是想去外头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
何嬷嬷吁了一口气,道:“少夫人,夫人可是醒了?”
“母亲眼下还睡着。”云初踌躇了一下,才道,“母亲许是梦见了什么,嘴里一直喊着‘律哥儿’。”
闻言,何嬷嬷的眼中划过一丝了然,悲悯地喟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命啊。”
何嬷嬷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刚要说什么,便听见内室传来了侯夫人咳嗽声,何嬷嬷顿时没了旁的心思,步履匆忙地走了进去。
云初想着主仆二人定是不喜有旁人在,索性去了屋外,看着丫鬟蹲在廊下煎药。
丫鬟转头朝她望来,笑着道:“少夫人,这里烟大味儿重,仔细熏着您了,莫如您去外间坐坐吧,这里有奴婢看着就成。”
云初笑着摆了摆手:“你放心煎药便是,无须在意我。”
丫鬟这才不同她客气了,扭头继续煎药。
云初站在原地半晌未动。
方才何嬷嬷感叹说——
命啊。
何嬷嬷指的是什么?
夭折的律哥儿?抑或是痛失亲生儿子的侯夫人?
“少夫人,汤药煎好了。”
丫鬟的声音打断了云初的思绪。
云初端着汤碗朝内室走。
刚要撩帘子,隔着帘子便听见侯夫人和何嬷嬷压低了嗓门在谈话。
声音极轻,应当是在说着私密话。
此番情形下,她不便去打断她们,何况她本就带着些私心来的,想从侯夫人身上发现些有关前世的真相,故而便静静地站在外间等着。
见侯夫人听不进劝,何嬷嬷隐忍地叹了口气,音量也跟着提高了些:“夫人,律哥儿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您合该想开些。若律哥儿泉下有知,也定不会愿意见您如此悲痛。”
侯夫人带着一丝哭腔道:“今日是律哥儿的忌日,侯爷却早已不记得了。”
“夫人,您莫要这样说,律哥儿是您的儿子,可他也是侯爷的亲骨肉。您觉着伤心,侯爷心里自然也是痛的,侯爷又怎会忘记律哥儿了呢?”
侯夫人不听劝,自顾自道:“他哪还记得律哥儿?他以为他将行哥儿送到我屋里养着,我看在行哥儿跟律哥儿长得有几分像的份上,便能忘了律哥儿,不再伤痛了。”
侯夫人抽抽噎噎了两下,语气带着几分幽怨,“他哪里懂得,我每每瞧见行哥儿那张脸,便总能想起我的律哥儿已经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夫人,律哥儿虽不在了,可您还有行哥儿和少夫人膝下承欢,我瞧着少夫人倒是个顶好的孩子,今日过来的时候,得知您病了,便留在屋里尽心侍奉着您,方才还去了屋外留心着您喝的汤药呢。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您合该想开着些,不然长期以往,于您的身子也不利啊夫人!”
屋里沉寂了下来,唯有侯夫人仍在低声地啜泣着,痛不欲生。
“夫人,且不说少夫人,就说世子爷吧。他也算是老奴亲眼瞧着长大的,他虽性子清冷,沉默寡言的,但老奴想着,他终归是在咱兰雪堂的孩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心里头何尝不孝顺您,不把您当作他的亲生母亲呢?”
侯夫人却恹恹地道:“行哥儿他不是我儿子!”
第三十三章
侯夫人抬眸看着何嬷嬷, 眼神绝望而空洞:“我只有一个儿子!”
“侯爷自然是不稀罕我的律哥儿。”她红着眼眶,语气已然透着些歇斯底里,“反正律哥儿也好、行哥儿也罢, 都是他的儿子。”
侯夫人揪着被角, “他以为什么?!他将行哥儿视为律哥儿, 我便也该学他那般淡然处之,将行哥儿认作是我的律哥儿吗?律哥儿是我十月怀胎, 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我还记得那年, 律哥儿才走,侯爷竟连问也不问我一声,便将行哥儿朝我屋里一塞, 嘴上还说着, 行哥儿是个懂事的, 又刚没了亲娘, 也是个可怜的,从今往后便由我来抚养, 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他凭什么?!”她嚎啕大哭, 直问到何嬷嬷的脸上, “何嬷嬷,你说他凭什么?!假的便是假的, 无论再怎么长得像,便是跟我的律哥儿长得一模一样又如何, 行哥儿他永远都当不了我的律哥儿!”
何嬷嬷叹息一声, 上前轻抚着侯夫人瘦弱的脊背。
她是侯夫人的奶娘, 她怎会不知这些年来侯夫人心里有多煎熬。
行哥儿不讨侯夫人的欢心, 侯爷又是个让人心寒的,每年律哥儿的忌日前后, 总是留宿姨娘的屋里,哪还有心思记起他的发妻和已夭折多年的嫡长子。
有着三妻四妾、只图自己心里痛不痛快的男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只是苦了侯夫人和行哥儿了。
云初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转身便要离开。
才转过身,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幽深的凤目中。
谁能料到裴源行就站在她的身后。
云初的指尖轻蜷了一下。
也不知他在外间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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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握紧了手中的托盘,压下心底的那丝窘迫,进了内室。
听见有人进来,何嬷嬷收回搭在侯夫人脊背上的手,讪讪地看着云初:“有劳少夫人了。”
“何嬷嬷客气了,这原是我份内之事。”
何嬷嬷上前几步,殷勤地伸手接过托盘:“由老奴来喂侯夫人喝药吧。”她勉强挤出个笑,“少夫人辛苦了,此处有老奴看着便够了,少夫人还是先回屋歇息去吧。”
云初了然于胸。
何嬷嬷不愿劳烦她固然是真,恐怕也有几分不想让她窥探到侯府私密事的心思在的。
云初来到床榻前,向靠在迎枕上的侯夫人屈膝行了个礼:“母亲,您好好静养,初儿就先退下了。”
侯夫人极轻地点了点头,面容仍带着几分憔悴:“快回去吧,这里有何嬷嬷伺候就行了。”
云初掀帘走出内室,裴源行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仅怔忪了一瞬,便与他擦身而过。
再过不久她便要离开这个侯府,府里的恩恩怨怨她管不了,也与她无关。
她径直回了听雨居。
踏进院门,留在听雨居的玉竹便向她迎面走来。
她扶着云初进了屋,不解道:“少夫人,世子爷没跟您一道回来吗?”
云初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他为何要跟我一道回来?”
“少夫人,您有所不知,今早您去了兰雪堂没多久,世子爷便回了听雨居,见您不在屋里,便问奴婢您去了何处,奴婢说紫荆方才已传了话,侯夫人身子不适,少夫人去了兰雪堂侍疾。世子爷听奴婢如此说,转身便离开了听雨居,奴婢还以为世子爷是去兰雪堂找您去了。”
云初顺势朝身后的方向望去,想起了僵立在外间的那道身影,静默片刻才开口道:“他……留在了兰雪堂。”
玉竹点了点头道:“少夫人说得有道理,侯夫人是世子爷的母亲,侯夫人病了,世子爷服侍病中的侯夫人也是应当的。”
云初不欲多谈此事,淡声道:“这会儿觉着有些干渴,替我倒杯热茶过来吧。”
玉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憨憨一笑:“奴婢这便去给您倒茶去!”
云初在临床的大炕上坐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不知裴源行找她是有何事。
今日她去侍疾,其实是带着几分私心去的,没想到侯夫人一时悲伤过度,竟说了好些她不知道的事。
前世福佑寺烧的那场大火,还有被人从外面锁死的门窗,皆证明了她死于那场大火绝非意外,而是蓄意被人害死的。
跟她调换厢房的不外乎是太夫人或是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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