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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2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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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发地往岸边游。

    山水心中?焦急,回到李景焕身边,小声问:“二殿下,要把她抓回来吗?”

    李景焕摇了?摇头,眸底的神色又沉了?几分。

    风一阵阵吹过?来,他绣着银竹暗纹的宽袖被风鼓起,向后翻飞,而他就那样立在船头,看?着林嬛一点?点?向岸边游去。

    有什么东西在他眸底深处化开?,又有什么在东西开?始缓缓凝结。

    他不动,不笑,亦不说话?,就这般一直一直看?着。

    松竹心里也?升起了?担忧。

    而今虽已开?春,可山里的湖水依旧冰冷,若是?让她一直这般游下去,只?怕不等游到岸边,人就已经出事。虽说这丫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可如今林家的案子到底还没真正了?结,若是?真让她在芷宫行苑里头出事,他们必然也?要受她牵连。

    不敢忤逆李景焕的意思,擅自下船救人,也?不敢彻底放任不管,松竹便让人将?画舫调转回头,跟在林嬛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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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嬛依旧没有回头,小小的身子没在广漠的湖水中?,渺小得宛如沧海一粟。应是?被湖水寒意激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覆着淡淡桃花色的面颊褪得毫无血色。

    又一次,她下水蓄力,可半天过?去,却仍旧没有浮上来。

    湖面静静。

    风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湛蓝色的湖面宛如一面刚刚打磨好的银镜,澄澈清透,却毫无生气。

    李景焕默然看?着,淡漠的脸上瞧不出丝毫起伏。

    山水和松竹都不禁为林嬛叹了?口气,却这时,李景焕忽然从船舱里走?出,褪下身上的外衣旁边一丢,便纵身跃入寒冷如冰的湖水中?。

    漆深的狐狸眼里分明还酿着愠色,可泳向那娇小身影的动作,却坚定无比。

    只?差一寸,他便要抓住那只?缓缓下沉的纤纤玉手,却也?就在这时,眼尾余光中?豁然卷来一袭玄色身影。

    不等他看?清,那人就已先他一步,拉起湖水中?飘零无依的姑娘,牢牢抱入怀中?,蜻蜓点?水般点?足向着岸边飞去,“啪啪”甩他一脸水珠,巴掌一般,冰冷又疼痛。

    起跳的一瞬,还狠狠踩了?下他的脑袋。

    李景焕猝不及防呛了?一大口水,仰头便对上方停归晦暗盛怒的眼。

    没有任何实质,却捅得他心肝大颤,李景焕一时竟分辨不清,究竟是?湖水更?冷,还是?他杀人般的目光更?砭人肌骨。

    林嬛也?惊了?一番,怔怔看?着来人线条俊秀的侧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适才跳水之时,她也?知道自己是?在做傻事。整座行宫都是?李景焕的地盘,她纵是?游到岸上,又能逃到哪儿去?

    之所以还要跳,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就这样像个牵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不甘心就这样被抓回去,连一点?反抗都没做;更?不甘心就这样和方停归在沉默中?彻底结束。

    她都已经这样努力了?,凭什么还是?什么也?挽回不了??

    救不了?家里人,也?帮不了?他。

    甚至连一场宴席也?没法和他好好享用……

    想起听雪阁的祈江宴,林嬛心如刀绞。

    窒息感如同泰山般,沉甸甸压抑在她胸前。出门前刻意装扮过?的华服,那一刻也?都化作条条玄铁锁链,缠裹得她四肢绵软无力。她一时都分辨不清,究竟是?力竭之时继续向前摆臂游动更?加艰难,还是?寒水化作千万根利针齐齐扎向她筋骨更?加煎熬。

    有那么一瞬,她是?当真想觉得自己已经走?到绝路。

    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从湖水斑驳的光影深处,缓缓朝她游来。伸向她的手和她单薄的身子一样颤抖不已,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因为其他,可环住纤腰的时候,却莫名坚定。

    灼灼热意顺着他身上传来,帮她扫去泰半森寒;

    一如现在他牢牢抱住她的手,温暖而有力,即便天塌下来,也?能为她撑起一方避风港,不叫她有丝毫忧怵。

    春祺和夏安已经拿着干燥的长巾,匆匆赶来,想帮林嬛擦身上的湖水。

    手还没伸过?去,方停归就已接过?长巾,抱着林嬛径直去到湖边一座四角攒尖的红亭子里坐下,亲自帮她擦身。

    平日舞惯了?刀枪棍棒的手,照顾起人来也?能细致入微。

    怕她耳朵里进水,长巾擦不到,还特特让人取了?团柔软的棉花过?来,揉成长条状,探入她耳蜗,轻轻帮她把浸入耳中?的湖水吸干。

    每动一下,还哑声轻问:“难受吗?”

    明明动作已经轻柔到搅不起空气中?半分尘埃,却仍旧会担心伤到她。

    然下一刻觑向李景焕,言辞间却又瞬间染上经年的寒霜。

    “今日宫中?设宴,二殿下不去赴宴,反而在这里游山玩水。就不怕陛下龙颜大怒,责怪殿下无状,罚您去宗祠思过??”

    李景焕刚从湖里出来,浑身上下都“嘀嗒”淌着水,松竹找了?件氅衣给他披上,仍抑制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寒。

    本想来这座亭子里坐着休息片刻,岂料向阳的位子却被他们霸占走?,而这占了?鹊巢的鸠还敢这般狂妄地反过?来质疑他?

    呵。

    李景焕克制不住冷笑出声,睨了?眼方停归搂在林嬛腰上的手,本应不觉有什么的心绪,这一刻却无端烦躁起来,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将?这恼人的思绪勉强抛出脑海。

    “一场宫宴而已,父皇再不喜欢我,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大发雷霆。倒是?王爷你,方才在宫宴上想来收获不浅吧?”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

    李景焕没有点?破,只?边说,边不由自主地看?向林嬛,视线一寸寸从她脸上滑过?,不肯错过?丝毫变化。

    似是?在期待从她脸上看?到些什么,却又说不清到底想看?些什么。

    ——就像他明明有千百万种方式反击方停归,却偏偏说不清来由地选了?这“下下策”一样。

    而林嬛的心,也?的确因为这一句,微微牵扯了?一下。

    听到方停归今日入宫,是?因着皇家要招他为婿之事,她若说完全不在意,自然是?假。

    人心都是?肉长的,纵使?修炼得再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也?终归会藏着一些难以言说的隐痛,一抚即伤,一碰就疼。

    若是?从前,奉昭看?上方停归,欲择他为驸马,林嬛自是?不用担心他会如何回答。毕竟拒绝公主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

    可现在到底不同了?。

    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尊贵,美丽,高?高?在上,可以助他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一个是?自身难保的阶下囚,不仅不能为他的仕途提供任何助力,还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让他还未在天子堂更?上一层楼,就把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都统统失去,甚至还会搭上一条命。

    答案显而易见?。

    莫说方停归,连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林嬛不由咬紧了?下唇,心在腔子里“隆隆”作响,仿佛鼙鼓动地,浑身血液随之沸腾,抵在他胸前的那只?手,也?跟着收紧。

    不想再听接下来方停归的回答,也?不想再在此处待下去,她抻拳推他,想赶紧从这里逃出去。

    然那只?帮她擦发的大手,却握住她的小手,如何也?不肯松。

    炽烈热意自他掌心滚滚而来,林嬛的心也?被烫了?下。

    还未来得及挣扎,就见?他勾着唇角,望着李景焕,笑容得意而张狂,仿佛一个志得意满的成功者,嚣张地向手下败将?炫耀自己的胜利。

    猖狂间,竟还有几分少见?的孩子气,幼稚得不行,浑然瞧不出半点?沙场老将?应有的运筹帷幄的沉稳模样。

    “的确是?收获不浅,就在方才,本王已经向陛下请旨赐婚,陛下也?已同意本王和林姑娘的婚事。等改日正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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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还望二殿下千万过?来捧场。”

    一语出,满亭寂静。

    有那么一瞬,整片芷湖都安静得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一丝,仿佛所有人的气息都要被巨大的震撼和惊讶毫不讲理地逼回腹中?。

    林嬛呆若木鸡,仰头愣愣望着说话?之人,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没有答应皇家的赐婚,还请旨另娶。

    娶的还是?陛下一心想要除去的“朝堂余孽”。

    他在想什么?!

    李景焕亦震惊不已,待回过?神,一张脸已凝沉如水滴。

    狐狸眼森然盯着方停归,也?只?盯着他,似是?能从他身上剜下两块肉,浑不见?适才的云淡风轻,“王爷可真是?好本事,连父皇也?能说服。这般徇私枉法,倒行逆施,就不怕寒了?你手底下人的心,往后再遇上类似此番北境之难的事,没有人再肯为你卖命?”

    方停归却只?不咸不淡地回:“军饷案是?公事,本王自会公事公办,而林姑娘只?是?本王的私事,本王凭什么不能娶她为妻?倒是?二殿下你……”

    他哼声一笑,“再敢有类似北境之难的事,还真不知道倒霉的究竟是?谁?”

    狭长的凤眼如同北地荒原上的孤狼,幽幽隐藏着一股厮杀的狠劲儿。

    李景焕才和他对上一眼,便觉一股森寒自脊柱尾端直冲天灵盖,心脏都要瞬间被揉碎一般。

    直到方停归抱着人离开?,同他擦肩而过?,那股寒意依旧融在风中?,挥之不散。

    第17章

    听雪阁位于帝京御街北端, 南望州桥,北眺皇城,毗邻祈江, 乃是京中七十二家酒楼之首, 一日的流水都抵得上寻常人家半年的花销。

    今日又有祈江宴,就更?是热闹非凡。

    才?入夜, 酒楼内外就升起了灯火,亮如白昼。知道今日楼里有老酒出窖,接到桃花笺邀帖的客人,都迫不及待往楼上去,想抢先品一品那沉淀了百年的佳酿。

    而没有这份运气进楼赴宴的人, 酒楼老板也断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的荷包。

    酒宴还?未正式开始, 门前巨大的彩楼门牌底下?就已设好品酒的小摊。

    几个浓妆艳抹的美人儿头戴珠翠玉冠, 身穿销金衫裙, 举着银质酒壶盈盈立在摊前, 向沿途的路人劝酒,身后甚至还?安排了丝竹细乐。

    月色, 笙歌,美人香。

    酒还?未入口,人就已经半醉,再?酌上一小口, 更?是乐不思蜀,可想再?尝一杯时,就只能等下?月,且还?只有十坛。

    乍看之下?, 似是在费力白赚吆喝,然越是求不得, 就越是让人念念不忘。时间一长,这酒的价格能涨到多少,就全?由老板自己决定了。到最后这酒究竟好不好喝,反倒没人计较了。

    听雪阁这么?多年的名声,大多也都是靠这法子积攒而来?。

    为了对得起这盛名,楼里的一应摆设也都颇为不凡。

    方停归带着林嬛离开芷宫行苑,本想直接回王府休息,怕她身上的湿衣裳穿得太久,人会着寒,这才?绕道先去了听雪阁,让掌柜的把早间他包下?的雅室腾出?来?,专门给?林嬛沐浴更?衣。

    掌柜的也是个机灵的,知道林嬛出?身诗书世家,给?她安排的屋子也特特布置成了书斋的模样。

    拱月形落地花罩摆在轩室中央,两侧各置一红木高几,几上又摆细颈美人觚。红杏摇曳其?间,娉婷又娇艳,衬着熏炉里袅袅升腾的檀木篆香,更?显沉敛宁雅。

    也或许是太过雅致,林嬛沐浴完,从?屋里出?来?,人仍旧有种飘飘然的恍惚感,仿佛走在云絮上,想起刚刚行宫里方停归的那番话,人便更?加惘然。

    请旨赐婚。

    太不可思议了……

    他又不是那些勋贵人家出?生的郎子,有家族为他保驾护航,那样单薄的背景,若是没有陛下?的信任,他便什么?都不是。如此,他还?敢违抗圣意,当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难不成只是因为跟李景焕别苗头,才?话赶话说到这儿?

    望着檐上缓缓攀升的霜月,林嬛秀眉轻蹙,若有所思。

    春祺和?夏安端了碗温热的姜汤进来?,伺候她喝下?,又帮她重新梳了发髻,换了新衣,好赴接下?来?的画舫水宴。

    没去过祈江宴的人都以为,这场酒宴最吸引人的,是听雪阁独创的几样美酒佳肴,然见识过的人却深谙,宴席真正绝妙之处,其?实是那段叫酒楼掌柜独揽下?来?的祈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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