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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9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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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庭瞬间苦下脸,恼捶了下船沿。

    待飞槎落地,他最先跳下船,生怕被人抢了似的,拔开嗓子就喊:“钟福易在哪儿?”

    “诶!在这儿!”一个抱着小孩儿的男人站出来了。

    “你是钟福易?”闻守庭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瘦长男人,面露狐疑。

    穿得倒富贵,但面黄,双颊往下陷得厉害,耷拉的眼尾将无神的眼遮去大半。

    跟那小像上的富贵相沾不上半点干系。

    “是嘞,正是!仙家有啥子事?”

    他口音杂,乱七八糟地搅在一块儿,让闻守庭愣了一愣。

    他不快皱眉:“怎么回事?你与这画像上天差地别!”

    钟福易干笑两声:“仙家莫怪,这不走南闯北,画得俊些更招人信嘞。”

    闻守庭暗啐一口奸商,又看了眼他怀里的娃娃。

    估摸着四五岁,胖乎乎的。周围这么多些人,他也不怯,低着脑袋玩颈子上挂着的财神爷金坠。

    他道:“倒稀奇,头回见不挂平安锁,挂财神爷的。这么个小娃娃,你要他发什么财?”

    钟福易又好脾气笑道:“仙家莫怪哩,打小这样养着,长大才坐着趁钱嗦——小秤儿,快叫速速!”

    闻守庭听得头都大了。

    小孩儿抬起脑袋,糯糯唤了声:“速速好。”

    闻守庭:“……”

    原来是叔叔。

    “你!”

    算了算了。

    想着面前两人皆是寻常百姓,他硬生生压下怒火。

    “这小孩儿你也要带去?”他问。

    “对嘞。”钟福易客客气气的,“屋里头没人看着娃娃,不放心。”

    闻守庭欲言又止,心底不断默念着“算了算了”。

    至少比那两组省心。

    他斜过视线,落在另两人上。

    那叫卞映禾的小姑娘窝在轮椅里,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搭在扶手上的胳膊活像截削了皮的竹枝子,又白又细,看得人心惊。

    许是出行不便,她还带了个丫鬟和侍卫。

    另一个叫虎子的男孩就更不用说了,那草纸上写着他十二岁,可眼下一看,跟七八岁的小孩儿差不多。

    瘦、黑、矮,浑身的肉估摸着还没小秤儿多。

    闻守庭心觉奇怪。

    之前听赵师姐说过,去黄粱城许愿得先寄钱,至少也得十两白银。

    这么个衣服都要打补丁的小孩儿,哪儿来的钱?

    没作多想,他便抛之脑后,心底生出几分快慰。

    还好选了那商贾,相比起来还是最轻松的了。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闻守庭忽觉神清气爽,“早些到了也好先歇息歇息。”

    银阑走至溪旁,吐出两字:“即刻。”

    即刻?

    闻守庭一愣,随即看见那条溪流竟像被人劈裂一般,纵生出一条漆黑的长洞。

    “走罢。”银阑没多作解释,抬步踩进了那洞里,身影逐渐消失。

    等、等等!这黑洞是怎么回事?

    里头是什么东西?

    闻守庭傻了。

    但虞沛已经紧跟而上,轻巧跃进洞里。

    再后面便是烛玉。

    有前几人做了示范,其他人也都稳下心神,接连跟上。

    “等等我!”眼见洞口逐渐变窄,闻守庭撒开了腿往前跑,赶在那洞口闭合前跳了下去。

    跳下的瞬间,脚底陡然窜起一股凛冽冷意,又攀上小腿、脊背,最后刺进头顶,冻得他浑身一哆嗦。

    他缓睁开眼,这才发现周身景象已变。

    放眼望去,天地共色。

    两侧雪山连绵,脚下是宽阔雪原。雪原尽头隐见袅袅青烟,应有人户。

    他冻得手脚发麻,忙掏出赵师姐之前给他们的御寒符,往衣服里贴了好几张——据说黄粱城天气多变,没到那儿谁也说不准是冷是热。

    体温渐渐回暖,他长舒一气。

    “黄粱城周围设了结界,最近仅能到此处,再往前走一里地就到了。”银阑言简意赅,“暂且用御寒符顶着,等进了城再更换衣物。”

    其他人应好,顶着风雪往城里赶。

    银阑在前开路,他生得高大,小虎子紧跟着他的鞋印儿踩,风雪也被挡得干净,走路倒不费劲儿。卞映禾由侍卫背着跟在后面,轮椅早被银阑收到了储物囊里,也行得稳妥。

    但这印子叫好些人踩过,压得紧实,后面的要再走不免打滑。

    滑过两回后,压尾的虞沛索性往新雪上踩。

    一步下去,能没过半截小腿。

    没走多远,那御寒符似也失了效,冰水一阵阵往里沁。

    一点雪也想为难住她?

    做梦!

    她抬腿使劲儿往雪上踩去,嘎吱嘎吱的声响淹没在呼号的风中。

    一旁的烛玉扫了眼她打架式的走法,笑出声:“使这么大的劲儿——你这是打算把腿种进地里?”

    “我——”虞沛刚张口就接了满嘴雪,只得拎起衣领挡住嘴,“我力气足得很!”

    说着,又往前快跑了两步。

    烛玉突然拉她一把,两人本就走在后面,这会儿更是慢了一步。

    “怎么了?”虞沛警觉,四下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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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发现什么异常了?

    “不好走?”烛玉松手,低声问她。

    虞沛摇头。顿了半晌,又诚实应道:“其实有点儿。”

    她实在没想到黄粱城是这等严寒天气,雪也厚,她穿的是平日里修炼用的鞋子,鞋口浅,着实不好走。

    烛玉伸出手去,掌心平摊:“我也不好走,牵着走要好上许多。”

    虞沛面露狐疑:“你是不是往手里藏冰渣子了?”

    烛玉:“……”

    他哼笑一声,突地抬手贴上她的后颈。哪怕还有头发隔着,虞沛也感受到了彻骨寒意。

    “嘶——”她被冰得跳起来,随即抓了捧雪往他袖口里一塞,“新年礼提前给了不用谢!”

    说着,又往前快跑了两步。

    烛玉抖干净雪,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还没有所动作,耳畔陡然落下一声:“就快到了,跟好。”

    两人齐齐抬头。

    说话的是银阑,看似在提醒大家,实则那双戾眼正冷冷盯着他俩,脸臭得要命。

    虞沛:?

    可他们一直跟着的啊。

    跟得紧紧的。

    见他俩没打闹了,银阑才回身。

    只是那股郁结之气仍未消散,堵在心口。

    这时,他听见闻守庭小声埋怨:“早知道就不把那些衣物送去洗了,这样还能多带两件,也不知道这黄粱城里有没有衣坊。”

    银阑记起前天碰到过他一回,是在从虞沛寝舍出来的路上。

    他看见闻守庭支使几个奴仆抱着竹篓子往东赶,原是要去清洗衣物。

    银阑想起那只被虞沛甩来甩去的枕头,上面沾了灰尘,想必也要濯洗。由是,他问:“学宫里男女浣衣在一处?”

    “怎么可能?!”闻守庭大惊失色,“我们都住在东边儿,女弟子皆在西边。各有各的居处,哪有通用之说?”

    西边?

    银阑稍怔。

    可那日沛沛不是打东边来的吗?

    他低声问道:“东西之间,可有什么界线?”

    “有啊。”闻守庭答得自然,“就那岔路口,往左走是寝舍,前面再分岔,就是东西两处。”

    如此,她竟真逛到那边去了?

    银阑眉头稍皱,看来这梦游之症,还是个不小的麻烦。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意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他怎么就答应了?◎

    快到城门时, 远远就有人相迎。

    领头的是个面善瘦高的灰袍老人,身后跟了十好几侍卫。

    他笑着上前,拱手道:“殿下远来辛苦, 只是唐大人近些时日在闭关修炼,一时难以离开, 便令我来迎殿下进城。”

    “无妨。”银阑向来任达不拘, “你是唐管家?”

    “是。”唐管家又一拱手,“前些年随大人去了趟和绛海域, 实有幸焉。”

    银阑不欲周旋,直言:“若要上山祈愿,当如何?”

    唐管家:“请殿下和各位仙家先随我去。祈愿之前还需花些时间做准备,今日不若暂在府中歇息。”

    银阑应好。

    一行人入了城,直奔城主府。

    虞沛还没忘记赵师姐说过黄粱城里可能有异, 没休息多久,就约着烛玉和霍小承出了府。

    城主府坐落在黄粱城的东方, 背靠高山。

    白雪漫天,唯有城主府后的那座高山一派葱茏,鲜绿如春。

    黄粱城不大,仅一条主街,两侧如叶脉般横生出不少小巷, 衣坊客栈、酒肆茶铺……店铺林立。

    乍看之下, 与寻常可见的边陲小镇没什么两样。

    镇子虽然不大,但要从中找出异常也比大海捞针简单不到哪儿去。

    三人索性兵分三路, 分头行动。

    虞沛去了西街。

    黄粱城内的风雪比外面小了许多, 人群攒动间, 地面很难积起雪。

    没走多远, 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城里的居民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她自小在鲛宫长大, 像什么水妖、鱼妖,总爱以原型示人。

    而常化作人形的鲛妖,也会保留些许妖貌——比如眼尾的浅蓝色鲛纹、尖耳、利牙。

    即便是现在隐瞒了身份的烛玉,在和绛海域的时候也时不时会露出龙角或是鳞片。

    但这整座黄粱城里,竟没有一个人露出妖貌。

    要是外人不小心闯进来,根本不会把这里与妖城扯上半点干系。

    看着平静无常,反倒让人觉得怪异。

    她又往前行了一段,正犹豫着该不该找人问问,忽听见一声尖叫——

    “啊——!别打了,别打!”

    她循声望向右侧的一道狭长小巷。

    哀嚎声从最里头传出,但巷子里挤了四五人,没法看清。

    那痛呼尖利,可来往人群就像没听见般,连步子都不曾放缓。

    虞沛不作犹豫,快步上前。

    “你们都在凑什么热闹?”她神情自若地往里挤,“也让我瞧瞧。”

    “挤什么挤?!滚”最外围的一个高大男人不快转身,正要推开她,却神情陡变。

    “抱……抱歉,我不是有意冲撞。”他往旁避了两步,还不忘拍了下同伴的肩,“是外头来的修士。”

    他有意压低嗓音,但这宛若蚊蝇的一声还是成了掷进湖泊的碎石。

    几人齐刷刷看向她,就连正落着拳头的两人也僵怔抬头。

    倏地!好几个半妖扶着墙往后退了几步,眼底的惊恐不作假。其他几人也接连站起,争相仓皇往外逃去。

    短短几息,巷子里就只剩下了痛苦的沉闷喘息。

    虞沛:“……”

    她连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不过好像的确是这样,这一路上遇着的半妖,看见她时多多少少都像遇着了瘟神,或避或逃。

    ——这座城里的半妖似乎都不怎么喜欢修士。

    对。

    是不喜欢,而非纯粹的惧怕。

    想到这点,她没急着上前,而是停在原地问:“你怎么样?”

    那人被揍得很惨。

    蜷成一团,露出的半边胳膊满是淤青,痛吟从刚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

    地上也是,白皑皑的地面洒了不少梅花似的血点。

    听见虞沛的声音,他一僵,随即抬起脑袋。

    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肤色偏深,眼睛却亮,尖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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