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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0-16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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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天,一杯热腾腾的牛乳似乎不是那么受到喜爱。

    小院里,高凌正‘哼哧哼哧’的磨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像是刨木头那般。冰块下边的铁器也的确有些像刨子,但与之不同的是,铁器中间的部分并不是刀片,而是一排密密的孔洞。

    为了吃到这口刨冰,陈舍微可谓是想破脑瓜,跑到泉州卫的打刀枪剑戟的铁匠那里,要他给自己打一个擦丝器。那图纸展出来,人家还以为是要打刑具呢。

    陈舍微被对方的这个设想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道不是。

    台阶上随意曝晒着几个竹篾,上头无非是些五谷杂粮,但还有一捧已成墨绿的茶叶。

    陈绛手边的石磨可以用玲珑来形容,碾过一道出来的茶粉已经算得上无比细腻,但她还是精益求精的用小刷把茶粉扫到碗盏,倒进铜臼再捶打一遍。

    并不是什么茶叶都可以拿来做陈舍微口中的抹茶粉,这是养在埕围里的几株茶树,在采摘的前一个月里覆上了油布,好让抑制茶叶中的苦味,提升鲜味。

    其次采下来之后并不是炒制,而是蒸,蒸过之后烘干,还要择出茎脉弃之,最后还要再干制一道,掩在阴凉处藏上下时日,滋味会更好。

    陈绛用力碾磨着臼中的妍绿细粉,耳边‘唰唰唰’的响动并不刺耳,反而酥麻麻的好似落沙。

    落下来的也的确是沙,不过是冰沙。

    虽然做不到那种‘绵绵冰’的口感,但应对青松院里被老松树冠一层层削薄的暑热也足够了。

    高凌整整刨了两大碗雪山一般的冰沙,倒不见他有多累。

    陈舍微与谈栩然从书房走了出来,道:“阿绛,往茶粉里兑一点水和炼乳,不要太多。”

    说着他信手拿起盛着炼乳的瓷瓶,用小勺拉出长而甜蜜的黏丝,一条条一缕缕的覆盖上冰沙之上。

    白色叠白色看不清楚,但添了茶粉之后的炼乳酱就呈现出一种可爱的嫩绿来,陈舍微又撒得很多,丝丝密密的覆盖着,几乎成了网,看起来就像冬日雪山和春日草皮共存在夏日里,美好的简直像一个奇迹。

    灶上的小钵里盛着绵软的红蜜豆,已经晾得不烫了。

    高凌捏着钵子的两个耳朵端了过来,陈绛用小勺挖出来,铺在雪山底下一圈,红白绿相映,高凌看了一会,笑道:“真好看,都不舍得吃了。”

    “吃啊。”陈舍微说,“费了这么大劲儿,当然要吃。”

    长柄的银勺被递到谈栩然手里,陈舍微笑道:“茶粉回味会有点苦,夫人吃这个炼乳,纯甜的。吃了上面一层之后,灶上还有梅子果酱,淋上一些,定然也好吃的。”

    ‘这只是一个尝试,日后还可以做撒豆粉,放仙草、绿豆、花生?还可以烤些红糖小饼捏碎,茉莉花茶能不能想法子把味道提出来?啧,只可惜我自家没有冰窖,不然直接把牛乳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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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块来刨,什么抹茶牛乳、红茶牛乳、香芋牛乳、果味牛乳都没问题了。’

    陈舍微正入神的琢磨着,嘴里被谈栩然喂进一勺甜蜜冰凉,同时耳畔陈绛欢快的说:“阿爹,这也太好吃了。”

    擦丝器的孔洞尽可能的做到狭窄,跟一粒芝麻差不多,所以刨出来的冰碎已经极尽细腻。

    纯水的冰碎虽然不够浓郁,但足够的清爽,更何况还毫不吝啬的浇上了那么多的炼乳茶酱,每一口都足够香浓,红蜜豆软烂化渣,若不是细细品味,根本体会不到茶酱的微苦,但又因为这若有似无的回味,而给这份冰点增加了无穷的滋味。

    “是啊。”高凌不知从哪找出个比饭瓢还大的勺子,一勺比得上陈绛四五勺了。

    要是愚公移的是刨冰山,又有高凌这样的大勺子,估计两三口就挖开了。

    “你缓些。”陈绛道:“吃冰不能这样吃的,只怕要闹肚子。”

    “噢。”高凌忙答应了,改成用勺子边缘勾一点来吃。

    梅酱足够甜,本味的酸就变成了点缀,随着飞快融在舌尖的冰沙一道,沁凉着每一个味蕾。

    谈栩然少少的勾了一点沾绿的冰沙吃,发觉回味的微苦令人十分舒服。

    原来只要生活惬意了,就连苦本身都可以成为一种享受。

    汗湿也变成了一件舒服的事情,从阴凉墙角边吹来的风一点点的拂动着发,谈栩然因为极其放松而有些昏昏欲睡了。

    陈舍微看着睡在竹床上的母女二人,心中平和淡然,他努力而奔波的那些日子,都是为了能更好的支撑住现在这般的时光。

    高凌人影一晃,从院门边走了回来,他也不想惊扰陈绛好眠,在陈舍微耳畔轻道:“外头来人说,您五哥从马车里跌出来了,如今还晕在床上未能转醒,要请您去看看。”

    “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从马车里跌出来?”陈舍微诧异压低声音反问。

    谈栩然长睫微微一颤,原本想做些掩饰,但还是睁开了眼睛,带着点刚睡醒的朦胧困惑,道:“怎么了?”

    高凌见她醒了,就又说了一遍,随后解释道:“说是在马车里进了些暑气发散不出,昏倒了所以跌出去了。”

    陈舍微想起自己在田头奔波的那几日,若不是杜指挥使大手笔拨了一笔款子给他,马车宽敞舒适,冰鉴里日日满冰,还有新鲜果品和祛暑汤药,以及谈栩然的松塔香,他和几个随行的书吏估计也会中招。

    伏天中暑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他无所谓的点点头,感受着刨冰残留的清凉和甜蜜,完全忽略了陈舍嗔现在还昏迷不醒的事实,道:“好吧,真是懒得起身啊,让我再歇会子。”

    谈栩然知道他这人其实恋家得很,若不是公务在身,恨不得不出门了。

    “早些去,早些回,今儿不是还让灶上现泼了红油辣子,说晚上要吃冷串吗?”

    陈舍微见她俯下身同他温声说话,眉目如画勾勒,吐气如兰,贝齿含羞,晨起入夜她皆在身侧,可还是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若不是高凌在场,早就扯她入怀亲吻了。

    “嗯。”他懒洋洋应了一声,“我叫他们备了鸡肝、鸡心、油泡豆腐、藕片、莴笋、鹌鹑蛋、虾仁、海带、牛里脊,还有什么来着?”

    陈舍微记不清楚了,反正是时令的小菜都来一些,谁叫家宅出去就是八吉菜市呢?

    他侧首看了眼已经陷入对晚饭的美好遐想的高凌,笑道:“再拌个黄瓜鸡丝凉面可好?”

    “嗯!”高凌连忙点头。

    竹床上,陈绛半梦半醒的翻了个身,高凌连忙屏息,就听她闷声闷气的道:“我还要喝紫苏酸檬饮,嗯,冰的。”

    第154章 为人母为人女

    陈舍嗔伤得很巧妙。

    ‘呃。’陈舍微没兴致的端起茶盏又搁下, 不太明白自己脑海里为什么会忽然跳出‘巧妙’这个词。

    据车夫和随从们说,陈舍嗔是从马车里跌了出来, 后脑和脖颈处狠狠磕了一下, 幸好边上就是蔡家的米行,也很及时的抬了进去,请了大夫, 针扎得好似个刺猬一般,可他还是没反应。

    “大哥凑他耳边说话的时候, 我还以为他要醒了呢, 眼皮一个劲的颤, 像是眼球在颅脑里疯狂的转动,恨不能脱眶而出。”

    要昭示着什么。

    陈舍微搓了搓胳膊,觉得自己描述的太形象了, 太毛骨悚然了。

    谈栩然则没什么反应,望向立在门边, 无望的送走了第三个大夫的蔡卓尔。

    她正用帕子掩面拭泪, 小指微微翘着, 见谈栩然看自己,蔡卓尔没表露太多, 只是微一侧首走进屋里去, 露出似笑非笑的唇角。

    ‘果然。’谈栩然配合的流露出哀切的神色来,只要一涉及到孩子,做娘亲的都会变得凶悍狠辣, 把一切威胁到孩子的人事统统撕毁。

    谈栩然正想着,就见陈舍秋和陈舍刞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顺势起身, 往屋里去了。

    陈舍微现在同大房的关系尴尬, 高凌的事情虽不是陈舍稔做的,可陈舍稔也的确生出了那份报复的心思,打手都找好了,只是叫人捷足先登了,后来又被陈舍秋给压下去了。

    “是不是请人去祖宅做场法事?今年实在是流年不利。”

    这种话,一般都是出自陈舍秋之口,可今日却是从陈舍刞嘴里说出来的,陈舍微一想也就清楚了。

    大房的陈昭念是咎由自取,虽说能走了,可整副骨架都错位了,肩背处的骨头更是乱七八糟,走起路疼痛不说,姿势还一颠一颠的,说得刻薄难听一些,简直像个怪物。

    二房的陈菊也不知该说比他好一些,还是差一些,下半辈子怕是离不开轮椅了。

    曲竹韵与谈栩然商议着,再过两年,想给她找一户妥帖踏实富庶的庄户人家嫁了。

    如此一想,陈家的确是很倒霉。

    除了陈舍微一家外。

    陈舍秋也有此意,当即就答应下来,觑了眼陈舍微,呵呵笑着,似乎从无芥蒂的样子,道:“听说府衙叫你兼了个劝农官。”

    他没细说下去,府衙一级的官员,同知、通判其实没有定员,根据该地方的需求增设,陈舍微在府衙新兼的一个官儿,其实就是通判,有多少实权不打紧,陈舍微又不图这个,问题在于这官是人家捧着来递给他的,盼着他也能出出力。

    “嗯。”陈舍微真是没放在心上,他只是拿了些在屯田里试验过效果还不错的方案,去府衙开了几个小会,至于下头的官吏用不用,怎么用,他又不是三头六臂,哪有精力管得那么细!

    陈舍秋张张口,强行把话题掰过去太刻意了,只好转而道:“老五的情况真是不大好。什么暑气那么厉害,我看是心病。啧,说来真是荒唐,咱们陈家在月港的买卖,竟能叫人换了货。七叔,小七叔是个摆设不成!”

    元宵前夕,海盗偷袭一事,听说陈砚墨反应迅疾,处理的还算不错,所以在海澄留任一年。

    谈栩然的瓷窑也被他卡了几次,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理由来搜查扣押,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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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人不胜其烦。

    于是谈栩然请蔡卓尔写了封信去,说那瓷窑她也有份,陈砚墨的大腿比不过蔡器的胳膊粗,就此安生了。

    陈砚墨对谈栩然的觊觎和对陈舍微的针对,蔡卓尔也从此事中稍微窥见了一些,她自然而然的得出了一些揣测,侧面在曲竹韵谈及陈砚墨的厌恶中得到了佐证。

    三人也算是共享着彼此的秘密,唯有这样才能亲密无间。

    屋里,两位女子并肩而立,站在内室门口,打量着床上那个半昏半醒的人。

    陈舍嗔应该是醒了的,可眼皮重似灌铅,颤颤抖抖的撑开来一点,就瞧见一冷魅一淑雅的两个女子正在说话。

    女子总是极敏锐的,两人当即就望了过来,唇角的笑容还未放肆着,并未收敛分毫。

    “你们,你们,快来人啊!快把这个毒妇妖女抓起来,就是她害我,她们又要害我啊!”

    他觉得自己在大喊大叫,其实上只是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咕哝声,像是含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浓痰。

    蔡卓尔似乎极有把握,轻声对谈栩然道:“后颈处第三节 ,钳住一拔就成了。不过手上没劲可不行,还得是练过的。”

    谈栩然微一挑眉,道:“受教。”

    蔡卓尔抽泣了一声,有些挫败的甩了下帕子,道:“哭多了,泪都挤不出了。”

    她用帕子遮住大半张脸,哭哭啼啼的朝外跑去,道:“夫君好像要说什么!”

    如此坦坦荡荡,倒是显得她清白无比,也印证了蔡卓尔对那个手上有劲儿的能人,是极其信赖的。

    谈栩然有些惊讶,心中不由得感慨,‘恨意能叫人生出果敢和智慧来。’

    陈舍微拖拖拉拉的落在后头,陈舍秋把身子探进床里,果然听见陈舍嗔喉咙里有响动。

    可是,怎么听也不像一句整话啊!

    救星就在眼前,陈舍嗔不停的吼啊,叫啊,听起来却只像喉管在蠕动。

    陈舍秋没什么耐心的站直了身子,见陈舍嗔眼角有泪水滑落,勾起了他一些兄弟情义,又俯身贴过去,道:“老五啊,你命苦啊,叫弟妹好好伺候着,总有一天会好的。”

    说着,他忽然闻到一阵骚臭气,视线往陈舍嗔身下一溜,嫌恶的同时忍不住在心中一叹,‘老五算是毁了。’

    陈舍秋对蔡卓尔一招手,道:“伺候老五换身衣裳。”

    夏日炎炎,陈舍嗔就只穿着单衣,腹上横了一条薄被,也算照顾妥帖了。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的狼狈在众人眼皮底下一览无遗。

    陈舍微快步走了出来,揽过谈栩然就往外头去,她没有多问什么,瞧见蔡卓尔动作飞快的取了条裤子,谜底昭然若揭。

    陈舍嗔反倒是毫无感觉,只是奇怪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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