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颜北栀情绪平静下来,稍微想想,就能看出来这陷害有多漏洞百出。
纸条上压根不是她的字迹。虽然对方刻意模仿,但也难以模仿到十成十。仔细对比一下,端倪自然显现。
之前,老师已经将纸条拍下来存档。
她借来电脑屏幕,又看了一遍。
“……这里有一个三角函数公式,赵老师,这是您上课时候讲的简便公式。但是我是转学来的,还是习惯用复杂的推理方法,您批改过我的作业,应该记得我的习惯。您之前还找我说过,说在考场上这样推公式,浪费时间,写对不得分,万一写错步骤还要扣分。但是我还没能改过来。”
“我的考卷也在这里吧?第21题的第二小问,我就写了推理步骤。各位老师不信的话可以翻阅一下。”
“如果这是我做的小抄,那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写推理步骤呢?直接用小抄上的三角函数公式不就行了。”
“考前没有提前检查口袋,是我的错。我可以接受这门考试成绩作废,但不会接受‘作弊’的诬蔑。我没有作弊,也没有试图想要作弊过。”
“……”
证据实在有限,凭借一张字迹不相符的小抄,督察组老师也没法言之凿凿地给她定罪。
再加上教室有监控,镜头拍得很清楚,颜北栀已经提前完成考卷,但这段时间里,她一次都没有试图去碰过那个毛衣口袋。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纸条真是她自己放在口袋里的,顶多也只能算个“试图作弊”、或是“违反考场纪律”。
老师们又商量了片刻,还是让颜北栀先行离开。
临走前,颜北栀扭头,不卑不亢地问道:“各位老师,请问我明天还能参加英语考试吗?”
“可以的。”
“谢谢老师。”
……
走出办公室,颜北栀才意识到,自己后背覆着一层薄汗。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性格再冷静,到底是免不了紧张。
此刻,所有的紧张和愠怒,在盛厌若无其事的态度面前,尽数爆发出来。
她眼睛明亮如星,直直地看着盛厌。
怒火压在眼眸最深处,几不可见。
没等他回答,颜北栀又冷嗤一声,接着说道:“你们这些人,自以为是,都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所以对别人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其实可笑又幼稚。”
“你们每个人都一样。”
这些人,享受着最好的生活和教育资源,却毫不珍惜,无所事事,无聊得要命。
可笑的是,无论她再怎么样抱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改变这种阶级差距。
富不过三代,认真说起来,似乎不过是一场笑话。
颜北栀眼里浮起一股浓烈的不甘,紧紧攥住拳,试图抑制住脱轨的情绪。
闻言,盛厌声音也跟着冷下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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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颜北栀:“我的意思是,滚出我的世界。别来惹我。”
她不想迁怒旁人。
但毫无疑问,盛厌是始作俑者。
他把她本就不舒服的校园生活,打得更糟,彻底乱成一团。
这话实在不好听,盛厌果然气急败坏。
“颜北栀……我等着你来求我。”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23
◎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3)◎
对于盛厌这句狠话, 颜北栀有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冷静坦然,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翌日。
晨熹料峭,她依旧准点抵达考场。
“疑似作弊”事件, 经过一晚上网络发酵, 如同雪花般四散而开, 成功闹到人尽皆知。
或许是因为,这次, 盛厌并没有帮忙删帖, 也没有什么明确表示,种种迹象,更加叫人确定, 他对“新同学”的一时兴起已然告终, 剩下就该尘归尘土归土。
毕竟, 两人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少爷和穷女孩的罗曼蒂克故事, 往往只会发生在爱情小说里, 老土且俗套。
因为毫无逻辑,除了引人发笑, 不值一提。
连三岁小朋友都该知道, 这世上,“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才是天经地义。
况且, 在宜光里,像颜北栀这样的“怪物”,自然而然, 会被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看。
没有盛厌庇护, 他们只消等着她出糗。
偏偏, 颜北栀压根不接招。
前一天刚受了陷害, 学校尚未出公告, 今天她便能旁若无人地回来继续参考,连脸色都不比往日晦暗沉重多少。
总归,叫人觉得好生没劲。
临开考。
监考老师拿着试卷密封袋,走进教室。
她拍拍讲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后,这才开始考前提醒:“期末联考听力即将开始,请所有同学把手机关机,包放到上面。所有和考试无关的东西都不能留在身上。听力广播开始后,如果发现身上有违规物品,即刻视为作弊,取消考试资格。”
说完,考场里立马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所有人纷纷站起身。
颜北栀走在队伍最后,跟着将书包放到讲台边。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抬手,动作不紧不慢,做秀表演似的,将自己身上所有口袋全部翻了一遍——
“嘁。”
底下,不知道是谁,唇间发出一个单音节词,意味不明。
颜北栀直起身,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循声望去。
目光在那处逡巡一圈,她并没有找到那个发声的人,但一瞬间,却猝不及防地与越暄对上了视线。
只半秒钟,越暄便挪开了目光,水笔在虎口处转了半圈。
罕见地,他极轻地笑了一下。
……
联考结束,对学生来说,就代表寒假开始。
宜光并不强制参加考后补课,但校园设施全数开放,老师也会留下答疑,直到最后一次返校。
这期间,连食堂都是三餐照常开放。
家中条件差,环境逼仄,加上陈丹彤最近几天状态不错,没有再发病,颜北栀便还是每天准时到学校来,窝在图书馆里刷题、背书。
上次那件事,柴卫已经告知了她学校的处理结果,说取消联考数学单科成绩,不计入总分排名。
颜北栀不需要校级推优保送,或是拿成绩申国外学校。这个处理,于她而言,影响确实不大。
但有些事,并不是说影响不大,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的。
要努力。
要改变。
要踩着苦难作为跳板,走出生活的囹圄。要耳聪目明,要不畏前路。
其余的,全都不重要,可以能忍则忍。
坐在温暖的图书馆里,颜北栀咬着牙,第一万次告诫自己-
转眼,年关将至,各校悉数开始放寒假。
宜光这学期最后一个返校日,海城又下了一场雪。依旧是不大的雪点子,洋洋洒洒,落到半空就差不多化了,像是只为应个“瑞雪兆丰年”的景而已。
B班教室里,颜北栀将储物柜清空,杂物放入白色购物袋中,麻利地背到肩上,率先转身离开。
返校结束,林清乐还组织了班级活动,要一起出去玩。
当然,并没有邀请颜北栀。
颜北栀浑不在意,脚步急匆匆的,将那点窃窃私语抛在教室里。
“……你们知道不,她被取消了一科成绩,联考排名居然还是排在前列。”
“人理化生三科都接近满分了,能拉多少分啊。啧。”
“我查了,她数学虽然不计排名分,但分数还是给批了,149。加上的话,估计总分又是全市第一。”
“居然比越暄还高?”
“联考考卷简单呗,理科拉不开分差。校内卷不还是第二名么。”
“后面第二天考的英语都没受影响吗?我要是被怀疑作弊,后面的考试都不想参加了。非得先和这煞笔学校闹一闹。”
“所以,不得不说,穷人的心理素质真强。”
“蟑螂精神啊。”
“哈哈哈,你好毒……”
“……”
最后传入耳中的一句话,甚至,成功让颜北栀牵了牵嘴角。
这评价,还蛮精准的。
她拢起外套,走出教学楼,疾步往花房去。
考完试,杭景在微信上找她交接,说放假前这最后几天也需要她做一下花房工作,给本学期的校内实践收个尾。
下学期会重新开放学生申请。
所以,今天就是最后一次。
外面还在下着小雪,空气潮湿阴冷,但花房始终静谧祥和,四季如春,仿佛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
推开门。
淡淡花香扑面而来。
颜北栀脚步一顿,陡然生出些许不舍来。
到底是因为每周都要来,竟然也和这点花花草草处出了感情。
只可惜,这是盛厌的地盘。
无论如何,她下学期都不会再申请这个项目。
颜北栀摇摇头,将杂念抛之脑后,在角落放下书包和购物袋,拿起工作手册,开始如往常一般浇水、调温、整理杂草、打扫卫生。
最后再按照杭景要求,誊写交接表,留给寒假过来的花匠。
稍微想了想,颜北栀拿起笔,趴在花架边,开始奋笔疾书。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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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外望进去,将将好,能看到少女尖尖的下巴,单薄流畅的下颌线,还有微微轻抿着的唇。组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清纯诱人。
不远处,杭景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头发,斜睨向盛厌,懒洋洋地开口:“厌哥,你不进去吗?”
盛厌收回视线,“不。”
“哦,单纯淋雪来的啊?不愧是老大,很有闲心雅致嘛。”
“……”
盛厌不理他。
杭景:“要不,等想想回国,让她打个电话,约颜北栀出来玩玩?”
盛厌摇头,“她不会来。”
杭景:“居然这么难搞啊……倒是看不出来。”
第一眼看,颜北栀实在像是个弱不禁风的仙女儿,苍白又脆弱,我见犹怜,好像很好骗似的。
谁知道仙女儿的脾气居然是这样的。
连盛厌都要吃瘪。
杭景忍不住,在心里第一百次啧啧感叹。
只是,他话音甫一落下,盛厌便迈开脚步,离开了花房周围。
“咱们就走了啊?打球去?”
“嗯。”
杭景三两步追上盛厌,不死心地又问一次:“真走了?那里面的那位小仙女呢?”
盛厌垂着眼,指腹压着荆棘戒,慢悠悠地转了两圈。
“……我等着她自己来找我。”
下学期的花房兼职也好。
还是其他事情……什么都可以。
颜北栀不过是个17岁的学生,总会遇到麻烦。她不可能永远无欲无求,不可能永远百折不挠。
他什么都难帮她。
只要她需要-
颜北栀家的新年,过得很冷清。
颜将为在世时,家里总是热热闹闹。他人好,脾气也好,和亲戚朋友都走得近。一家人吃过年夜饭,从初一开始就到各家走亲戚拜年,几天就能给颜北栀收一口袋的压岁钱。
颜将为意外离世后,陈丹彤开始有些疯疯癫癫,见着什么亲戚朋友都要闹一顿,还总说自己那些似是而非的猜测,祥林嫂似的,弄得大家都对她避之不及。
加上她时不时会发病,颜北栀不好让她去折腾别人。渐渐地,就和两边亲属都断了来往。
这几年里,母女俩大多就是沉默寡言地吃一顿年夜饭,后面几天就各自做各自的,不再追逐过年的种种习俗。
今年亦然。
吃过简单的年夜饭,颜北栀先给陈丹彤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打开电视,放着春晚让她看。自己则是擦干净桌子,再去厨房洗碗,收拾整理残局。
这顿是陈丹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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