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走起路来一步三喘,按照他的速度,进个县城没个十天半月的回不来。
秦小良索性推车载着他,一家三口往县城去。
正是初冬时候,暖阳烘烘晒着,一路上几人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惶惑。
秦小良想,她是秦家的罪人,到底迈出了这一步。
从此以后,他们家祖传的手艺从此就要失传了。
几人走了大半日,终于进了人头济济的山阴县城。
问都不需问人,几人便见到了山阴县衙。
那县衙正坐在街道中心,巍峨耸立,几乎占了半条街道。
红墙青瓦,门庭高耸,便是那门上的铜钉都有拳头大。
大铜门的两边,各架了只比缸还大的鼓,那鼓浑身通红。
秦小良紧了紧满是汗的手,惨白着脸看了看爹爹和小月,发现他们两人面色也不比自己好多少。
这还是秦家几人第一次接触正儿八经的官府衙门,光这高高的门头,就已经震慑住了三人。
这里面住的,可是青天大老爷!
秦小良忍不住去仔细看了看门口的两座比人还高的石狮子,顿时亲切了许多,方才缓解了一些紧张的情绪。
村长去年为了那些死在村里的匪徒的事,曾经来过一次县衙,那时候县太爷赶去云浮镇参加钱家的设牌仪式去了。
他们几个还在县衙里住了好些日子。
因此他自认自己这般也算县衙的熟人了。
村长自车上下来,柱个拐杖缓腾腾地上前。抓起那铜环轻轻地扣了三声。
等了半天,那门开出一条缝来,一个官差瞧见村长,不由问道:“老头你乱敲什么?”
村长忙作揖行礼道:“我们是从下面的鹿笛村来的,要来县里办些差事。”
那官差上下打量了他,又远远看了站在台阶下的三人方问道:“办什么差事?”
“我们有户秦氏,要改商为农,再依此需开个上京的路引。”
那官差朝北面努嘴道:“去那里!”
说完啪地一声关了门。
村长带着三人又往北走,果然在县衙的北边墙根下,看见一扇侧门。
那侧门倒是没关着,立马坐了四五个大汉模样的人,正在喝酒。
村长上前询问,其中一人红着脸道:“来做什么?有屁快放!”
村长说明来意,那人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扫了扫秦家几人。
看得小月忍不住紧紧抓住姐姐的衣袖,躲在身后小声道:“姐姐我怕。”
秦小良其实也有些怕,这些人瞧着凶神恶煞,面色不善,若不是如今坐在县衙里,只怕要以为是什么恶匪流氓。
那死鱼眼呸了一口,斜着眼睛看他们道:“这些事岂是你们这些贱民随意说办就办的?马上就要下衙了,你们明日再来吧。”
村长会意,跑到秦小良面去,伸出手来。
秦小良小声问道:“多少?”
“如今四五个人,一人至少一百文吧!”
秦小良有些肉痛,但也知这钱不得不送,遂将身上不多的现银掏出来。
村长拿着银子,满脸地褶子堆成一堆,上前笑道:“官爷,这给您添点酒,别嫌弃。”
那死鱼眼接过银子颠了颠,这才放下酒杯道:“需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村长本就有些弓腰驼背,此刻更是连连点头。
听闻,秦三汉忙自包袱里将一家的商籍拿出来,还有村长的手实记录。
那人慢腾腾地接过,皱着眉头看了半晌。
一旁的人催促道:“可快些,哥们还要喝酒呢。”
瞧见他皱眉头,秦小良一颗心如擂鼓一般,咚咚跳个不停,一双眼睛忍不住死死盯住那人的褐色嘴唇,生怕从他口中说出“不行”两个字来。
哪知死鱼眼皱着眉头看了半晌,却道:“可以。”
一瞬间几个人有一刻的激动,瞬间又有些失落,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这事办了,她这辈子就再也不能给人刻碑立牌了。
想到此,她下意识去摸了摸腰间的刻刀,心中反而更加坚定起来。
她爱石碑,可更爱李辰舟。
他不在的这些月里,她愈发坚定了自己喜欢李辰舟的心。
没有他,自己的生活只有一片灰暗,再提不起半点精神。
彷佛自己已经老去了一般。
是的,今日,就让她来向他迈出第一步。
况且,她一定要去,要见到他还活生生的。
那死鱼眼将东西理了理,头也不抬地道:“五百两。”
几人站在当真,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死鱼眼这才抬头,对着村长道:“五百两。”
啊?
“这位官爷,什么五百两?”
那官差还未开口,一旁正在喝酒的一人道:“你这老头,难道这改换户籍,签字路引不需要钱吗?”
“我知道,可是……这要五百两?”
秦小良一整个呆在当地,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变成五百两了?!
瞧见这群人呆头鹅一般的惊吓表情,那死鱼眼瞬间面色陡变,阴测测地亮着牙道:“你们到底有钱没钱?”
秦小良一把冲上来道:“官爷,不是说改换户籍二百多两就够了吗?”
那官差瞧是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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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鄙夷地道:“你个娘们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插什么话?你们就说有钱没钱?”
“你!”秦小良有些愤怒,银子都给你们了,怎么还这般态度?
秦三汉上前,小声道:“我们有,不过没有这么多,官爷能不能通融一二?”
那官差眉毛倒竖,一张红脸瞬间瞧着凶神恶煞,满口地酒气直往几人的脸上熏去。
秦小良闻着一时头晕眼花。
他抓过文书一把扔在了地上,叫道:“没钱来办什么事!浪费老子时间,滚!”
“哎,求您可不可以……”秦三汉上前哀求道。
秦小良忙道:“那我们先开个路引,这改换户籍之事缓缓再说。”
那死鱼眼呸地一口道:“这圣京那可是贵人们住的地方,若是三教九流整日里都想着往那插脑袋,那岂不是乱套了!你们连个良籍也没有,谁敢开给你们。”
听到此,秦小良咬了咬唇,上前一步扑通就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您通融一二,我真的很需要它。”
哪知那官差丝毫不为所动,不耐烦地道:“说五百两就五百两,爱办不办,不办滚蛋!”
一旁的另一位官差一口饮尽杯中酒,好心宽慰道:“这些都是朝廷的章程,你们也别怨我们哥哥,这朝廷要收五百两,我们也不能不照办不是?”
“可是这五百两……”
五百两?那是多少钱啊!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她好不容易咬牙当了玉佩凑出来的钱,再不想等了。
秦三汉忙上前将女儿扶起来。
“如今可不比往年,当今陛下圣明,现在正是国泰明安,百姓安居的好时候,最是种地的好光景。这农籍如今成了良籍,那可紧俏的很。我们兄弟今日也是看在你们老的老,小的小的面子,这么远赶来的份上,才答应帮这个忙。”
“你们也不能让我们兄弟再自己掏腰包了不是?”
“那哪能呢……”村长站一旁点头应付着。
旁边那死鱼眼怒道:“废什么话啊!别站在这碍事了,等凑够了钱再来吧。”
秦小良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了好一会才站稳。
不成想今日竟然没办成。
几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县衙,一时站在山阴县城的街道上,谁也没说话。
好半晌,还是村长皱着眉不住地念叨:“前几年我帮你打听的时候,说的便是三百两啊!那时候我连买地的钱都给你算进去了。”
“唉。”村长摇了摇头,慢腾腾地往前走。
自去年在张家门口闹了一场,村中人三五不时地跑来他家抱怨这秦家。
说他们坏了自家的气运,村长也是被搞得不甚其烦。
好不容易如今他们主动说要转籍了,他乐颠颠地跑来。
不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等回去,不知那帮人又要怎么闹呢。
那些人也就是慑于那些铁甲骑兵的威慑不敢正儿八经跑秦家门上,只能来闹他。
此次请了村长来帮忙办事,秦三汉一家也不能吝啬,到底在城内寻了一家看着干净整洁的小客店住了下来。
没了良籍,没了路引,他们要如何往圣京去?
小月趴在窗台子上出主意:“我们偷偷跑去吧?或者办成逃难的人或者乞丐?”
秦小良丧着脸,摇了摇头:“我问过了,圣京是皇帝老爷住的地方,来往进出看得特别严,就算我们这样到了圣京,也进不去。”
她感到两人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李辰舟的脸几乎要在记忆里模糊了。
想到此,秦小良啪地一声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道:“既然要钱,那就挣吧。总有一天我能将这钱挣回来!”
他也许正等我去找他呢!
就算他变了心,那也要亲眼所见才成。
或者,我只是想要知道,他还活着。
忙过了七月半,日子兜兜转转,很快将近年底,生意到底冷清下来。
往年也是她忙了一整年好不容易休息的时间。
可今年不同,她心头压着一股气,每闲下来一天,就意味着她要晚一天去往京师,就会晚一天找到李辰舟。
怎么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啊!
秦小良瞧见许多在外讨生活的人陆续在回来,灵机一动,跑到白河边上,瞧见果然远处的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正是年底,大批的年货正在往各处搬运。
她兴冲冲地跑上前去,找到行头道:“缺人手吗?”
那行头一看是个姑娘,长得也不高,身上这衣裳瞧着宽阔肥大,里面不知是什么瘦小身板。
“怎么?你要介绍人来?”
秦小良挺了挺腰板,笑道:“您瞧我可还成吗?”
“我这里都是苦力活,你可做不来。”
秦小良眼疾手快,一把扛起放在旁边的一袋大米,得意地道:“瞧,轻得很呢!”
那行头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瘦小却居然有把子力气。
如今年关正是货多缺人手的时候,皱了皱眉也便收下了她。
秦小良大喜,蹲下身就扛了袋米跟着众人往外运。
那一袋米有四五十斤,对她来说到底是沉了一些,但为了挣钱,沉一点怕什么。
秦小良初时还能跟着别人走路如飞,可这样来来回回行了几十趟,腿肚子到底打起抖来。
肩膀上的米也越来越重,渐渐压得她抬不起头。
已经进冬,却热得浑身是汗,一张原本就有些冻红的小脸,更是红的彻底。
她趁着间隙,偷偷抹了把汗,却不敢稍作停歇,生怕让行头发现她的虚弱来。
一边走着一边心中给自己鼓气。
她秦小良有的是力气,今日的力气耗光了怕什么?明日又能生出新的来!
不知运了几趟,她火热的身体却突然感到一丝丝冰凉。
“下雪啦!下雪啦!”远处有人声叫起来。
秦小良错愕地抬起头。
漫天白雪纷飞而下,鹅毛一般洁白,天地万物笼罩其中。
静悄悄地毫无声息,今年的第一场雪便来了。
只是这迟来的雪却越下越大,很快白河码头就笼罩在冰天雪地之中。
喧嚣热闹的码头突然也彷佛安静下来。
秦小良放下米袋,伸出手来接了接。
一粒晶莹的雪花落在她满是汗渍的滚烫的手心,瞬间便化了。
这么快新一年的雪便来了,李辰舟还没有出现。
她关于他的一切记忆,都在雪天。
那原本是个如往常一般的寂静雪夜,谁知他却突然闯入,闯进了她的人生。
秦小良站在码头上,细细回想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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