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了嘴巴:“卫小郎君?!”
“不就是,现在怕是满盛京都知晓了。”
楼梯上现在才知晓的宋奾收回视线,低头笑了笑。
耳边讨论声未断:“卫小郎君如今还不到三十吧?圣上就放心把一国首辅之位交给他?”
“圣上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听我家那个说之前朝堂本就已经乱作一团,现在再添一件稀奇事也不足为奇了。”
说话人是个侍郎夫人,夫家姓常,她又说:“听说现在不少人等着看卫小郎君跌跟头呢,谁都不信他能担起这个重任。”
“害,我们就甭操闲心了,就希望他不要像邹正那样搜刮老百姓的辛苦银子就行。”
“是是是,挣个银子容易吗,我给人家说成一门亲事才拿个五两银子。”常夫人突然转了话头,“我还听说啊,今日将军府已经有媒婆上门了,这卫小郎君一下成了香饽饽。”
“哎?卫小郎君还未成婚?”
“你忘了?人家两年前就和离了,如今年纪正盛,相貌堂堂,又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多的是小姑娘想嫁。”
另一人好似想起了什么,“噢噢对,是肃清侯府那个女儿,那现在肃清侯府怕是毁得肠子都青了。”
常夫人啧啧摇头:“只能说俩人没有缘分。”
话题渐近尾声,俩人开始认真挑选起来,没一会儿,常夫人看见从楼下走下来的宋奾,朝她喊了一声,“宋娘子,你在啊,快过来。”
待宋奾走近后熟稔拉过人,“宋娘子,这云肩可是你绣的。”
宋奾看过一眼,摇头,“不是,这是我们绣坊其他娘子绣的。”
“我就说怎么和我平时买的针脚不一样。”
常夫人又低头将两条云肩比对一番,比完之后又去问宋奾意见,“宋娘子,你觉着哪个颜色适合我?”
宋奾认真答:“夫人肤色白皙,什么颜色都衬得起,不过我更中意这条鹅黄色的,夫人穿上之后显得年轻许多。”
“那就这条了。”常夫人不再考虑,看向宋奾,想起刚刚说的事,笑问道:“宋娘子,若是你,你想不想嫁首辅大人?”
宋奾浅浅一笑,脸上没有一点期盼,冷静道:“我如何配得上,首辅大人当尚公主才对。”
俩人是绣坊常客,虽与宋奾打交道多了,可现在还是不知宋奾到底什么底细。
常夫人偶尔见过一回没带面纱的宋奾,当时脑海里就“惊艳”两字,也一下明白她为何要时时刻刻带着面纱。
前两日勇毅侯府里那个堂侄子萧珩壹寻到了自己,说让她打探打探绣坊宋娘子的亲事,她当时都震惊了,勇毅侯府家的公子婚事那还不是随便他挑,配一个公侯嫡女绰绰有余,怎么单单看上绣坊一个娘子?
她问出了口,可萧珩壹什么都不说,给自己递了银子,让她保密,还让她快些,说什么时间来不及了。
那她自然答应,挣银子的事不干白不干。
因此她今日来也不只是买云肩,而是另有目的。
宋奾一应话她便知晓了,她正待字闺中,常夫人好似瞧这门亲事又多了一分希望,笑道:“娘子仙姿玉色,无需妄自菲薄。”
旁边夫人也道:“是,我瞧着宋娘子这一双眼睛就灵气得很。”
常夫人笑眯眯,又问:“宋娘子可曾有了婚约?”
“未曾。”宋奾不知所以,“夫人问这些做什么?”
常夫人更加高兴了,“那娘子对郎君有何期盼?府里长辈可有要求?”
这话宋奾自然不会再答了,只道:“夫人今日倒是十分奇怪。”
“害,还不是前两日勇毅侯府里的小公子托我来打探你的婚事。”常夫人又盯着宋奾,“宋娘子有没有见过萧家公子?人长得俊俏,温和有礼,背后又是勇毅侯府,宋娘子若是结上这门亲那后半辈子就等着享福了。”
宋奾听完直接僵在原地,她后来多多少少察觉了萧珩壹的心意,当时真不敢多想,也不明白萧公子怎么就看上自己了。
她想着就装作不知道,反正勇毅侯府已经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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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张罗他的婚事,他没过多久就会按着家人的安排结婚生子,他那点点刚萌生的情愫掐掉就好,连根都不会留。
不过今日怎么直接就请了媒婆上门?她不明白了,是勇毅侯府里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而且,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他就那么
宋奾一时脑海混乱得厉害,越理越乱.
一旁常夫人以为她是害羞了,说:“宋娘子若是没意见,我寻个好日子到府上去?届时若是府里长辈没意见,那这亲事就成了一半了。”
第34章 再遇
常夫人很兴奋, 可宋奾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些荒唐,“常夫人莫要逗我玩了。”
“谁逗你玩了,我说认真的呢。”
旁边的妇人拍了拍常夫人, 道:“小姑娘这是娇羞了,你还说。”
常夫人看着宋奾闪避的眼神, 恍然大悟,“是是是,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做不了主, 我改日直接上门去, 找你们长辈商量商量。”
常夫人坚持要问她家住何处, 宋奾自然不肯说,半推半就将人送了出去。
看着俩人走远的背影, 站在门口的宋奾长呼口气。
这事玄得很, 不过常夫人到底只是个媒婆, 她要想解决这件事还是得亲自去找一找萧珩壹, 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正欲转身进屋,宋奾刹那间瞥见另一头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下意识是不敢置信,然后抬了抬眼,果然看到了人们当下热议的那个人,愣在原地, 他怎么在这?
差不多两年未见,他变了些,人好像瘦了, 一身玄青色朝服裁剪合体,衬出精壮腰身,脸庞愈加棱角分明, 薄唇微抿,此刻一双眼睛看过来,神色复杂。
宋奾不自觉后退了两步,那些一直被压抑的过往又翻天倒海地跳了出来,搅得她浑身都疼。
她与他对视过许多回,相处时、亲密时、离开时,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感觉到陌生与害怕。
她心跳极快,心脏好像要从她身体里蹦出来,宋奾深吸了几口气,压下那些情绪。
有客人从俩人中间穿梭而过,路边行人来来往往,商铺里叫卖声吆喝声不断,格外繁华。
只是这份繁华没影响到再次相见的俩人,时间仿佛静止,无声中前尘往事在一点一点飘散。
都过去了,他有他的前程似锦,她亦有自己的小日子要过,俩人早已各不相干。
没有什么是时间这剂良药不能治愈的,放过自己对谁都好。
过了好久好久,宋奾咧开唇角,漾出笑意,颔首,随后直接进了绣坊。
卫凌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抬头看一眼头上的招牌,跟着她进了门。
宋奾走到一半才发觉身后有人,她停一步他也停一步,她走他就继续跟着,于是她索性没再管,走到柜台后,朝一旁忙碌的挽翠说:“挽翠,招呼客人。”
挽翠正整理布匹呢,应一声后走过来,随即僵在当场。
这这
郎君,啊不,卫小郎君怎么会在这?
宋奾已经专注看着账本,一副“我不会管”的态度,挽翠顿时左右为难起来,踌躇半晌,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这,这位客官,您需要买点什么?”
卫凌视线从宋奾身上移过来,语气平淡:“你们这都有什么?”
“帕子、面扇、香囊、布匹”
“各来一样。”
“啊?”挽翠惊了。
宋奾也看过去,正对上他探过来的眼神,遂又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
没一会儿他已走到跟前,目光灼热,“结账。”
柜台后除了宋奾没有别人,今日张叔有事出门去了,这帐还真得宋奾来结。
他站在绣坊中多多少少有些格格不入,好在铺子里这会客人只一两个,都没注意到这边暗流涌动的情况,也就不会有人知道新上任的首辅大人在一间平平无奇的绣坊中盯着老板娘看。
除却那些莫名的心绪,宋奾感觉十分不舒服,换谁被这么看着都会不舒服。
她想不明白他现在是做什么,也不想去想,只觉他今天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她渐渐没了耐心,但仍旧好心提醒:“客官不若亲自去挑挑,我们这的商品一经售出,概不退货。”
“无妨。”
宋奾几不可察轻笑一声,转身将手里对好的账本放在抽屉,又觉得抽屉里乱得很,便动手整理起来,只给他留一个背影。
“你要嫁萧珩壹?”他突然问。
宋奾便知晓方才常夫人所言已经尽数被他听去,当下也没过多解释,只说:“这与您没有关系吧?”
他好似完全听不懂她说的话,又问:“那妇人要给你们说媒?”
宋奾没理了,把挽翠挑过来的东西整理包装好,在算盘上敲敲打打后道:“客官,一共五十六两。”
身后白泽立即上前付银子,接过那些袋子。
“萧珩壹什么底细你了解吗?勇毅侯什么情况你又知道吗?他不适合你,勇毅侯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宋奾十分想笑,他不适合你就适合?将军府就比勇毅侯府好?你适合来这里莫名其妙说这句话?
这时正巧有客人过来结账,宋奾态度一下转变,热情许多,“您眼光真好,这条腰带用的是正经苏绣技艺,在盛京城里绝对找不出第二条来。”
“是嘛,我就说怎么那么好看,宋娘子亲自绣的?”
“不错,而且只绣了这么一条。”
“那我真是幸运,宋娘子的绣品平日都要抢,今日倒是被我捡着了。”
趁着宋奾算账那一会,客人朝卫凌瞄了两眼,待对上他凌厉的视线立马移开目光,暗衬:怎么脸长得这么俊俏眼睛这么吓人。
“宋娘子。”客人朝宋奾伸手,让她靠到自己耳边,轻声道:“宋娘子,这人看着十分可怕,你小心些。”
宋奾斜睨他一眼,回话:“我知道。”
结完帐,宋奾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您慢走啊,欢迎下次再来。”
等她回来,又开始做自己的事,连个眼神都没给身前人。
卫凌垂了眸,暗自苦笑一声,她真是把自己当空气了,也怪他,罪有应得。
再抬眼时眼里却有了些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低沉着嗓音叫了一声,“宋奾。”
宋奾忙活的手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动作。
“宋奾,我回来了。”
也想清楚了,两年,忘不掉,反而越刻越深,既然如此,那就再来一回吧。
那些以前错过的,都一一找回来。
至于别的什么人,宋奾,你想都不要想!
她依旧没有回应,卫凌却不见气愤,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去——
回到琉璎轩,白泽将手里的袋子递给白亦,白亦打开来,大吃一惊,“这怎么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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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家的玩意?”
等卫凌完全进了书房,白泽这才敢悄声说:“今日下值,郎君又拉着我去了一趟夫人的绣坊。”
“啊?怎么又去?”白亦也悄声道,“这回郎君还进门去了?”
“进了,还和夫人说上话了,喏,这些都是郎君买的。”
白亦开始激动起来,“怎么样怎么样,郎君与夫人和好了?”
“你想什么呢。”白泽想起先前景象,摇了摇头,道:“没和好,还有点惨。”
夫人对郎君比对其他客人要冷漠多了,他当时手心都是汗,生怕郎君一个冲动又做出什么来。
郎君怎么过来的他再清楚不过,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属实不易。
去年在海上,郎君遇险,险些没救回来,那时候他喊的全是夫人的名字,郎君自己不知道,可他听得一清二楚。
白泽叹一声,希望郎君不要像以前一样对待夫人了,也希望夫人能早日看到郎君的心意吧。
好在今日最后没发生什么,郎君到底是变了,起码在夫人面前,他变了个人。
俩人又说了几句,卫舒忽然进门来:“你们主子呢?”
“郎君在书房呢。”白亦连忙答。
卫舒进了书房,看到了坐在书案前出神的人,轻唤一声:“域川?”
卫凌回过神,“大哥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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