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相识一场,今后还请大公子保重。”
沈凭作揖回礼,互相道了别。
“哗——”随着油纸伞打开,将雪花隔绝在伞外。
沈凭伸手把赵或扯起,将手中的油纸伞抬高了些,撑着他往驿站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上默不作声,街道两侧的石灯长明,照得雪地的人影虚幻。
“薛姑娘。”赵或夹着嗓音嗫嚅道。
沈凭听着这模仿的语调挑眉,但一言未发。
赵或似是不满,又拔高了些声音道:“唉哟薛姑娘。”
那语气,听着赖皮死了,还夹着一股酸味儿,让沈凭闻言忍不住一笑,“幼稚鬼。”
但他话落之后,身边却没有听见回应。
直到两人又走出小段距离,忽地察觉动静,只是相比方才截然不同。
“沈幸仁。”赵或沉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沈凭奇怪地看去,刚一转头,就看见赵或把他手中的油纸伞接过,撑在两人之间。
他朝赵或笑道:“看来殿下还算清醒。”
“废话,我酒量好着呢。”赵或扬起脑袋应了声,但想到深夜冒着寒风回驿站又顿感不悦,“还不是你把马车借与旁人,眼下让我与你散步,才被这冷风把酒吹醒了。”
沈凭见他开始胡搅蛮缠,回想今夜痛快索性懒得和他计较,只道:“起码我还做了一件好事。”
赵或哼道:“少强词夺理了。”
沈凭说:“若殿下不醒来,明日赶路落了马可不好。”
“不用你操心。”赵或嗤声,“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沈凭闻言脚步顿了下,偏头看他,发现他的脾性愈发喜怒无常,“殿下觉得我哪里没管好?”
赵或闷闷不乐,但就是不开口,反倒刻意走快两步,嘴里还不停催促道:“你能不能走快点。”
但沈凭偏不如他所愿,越走越慢,视线打量着他满脸的烦躁,慈心大发问道:“殿下若是遇到了难事,不如说出来让我为其解忧可好?”
赵或见他站在伞外,眉头一皱,后退两步将人遮挡住,别扭说道:“少管我。”
两人站在原地,初冬的寒风拂过他们之间,将醉意吹散,却又将人染了一层迷惘。
沈凭和他对视,站在雪地中浅笑,白雪皑皑衬得他那笑意极其温柔,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将人看得无地自容。
赵或每每就是这么陷进去的。
他移开目光道:“若你喜欢方才那姑娘,本王便将他赎下赐予你。”
话落,沈凭神色惊诧,“什么?”
赵或不耐烦地把伞塞给他,语无伦次道:“本王说伞,说那女子,问你可欢喜!”
说着他还踢了一脚地上的雪,嫌弃地看了眼他怔愣的神色,二话不说转头走人。
沈凭在他走出几步之后,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引得赵或疑惑回身看他。
他看着沈凭从低笑到放声大笑,最后连伞都握不住,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赵或感觉脸颊发烫,好似被人揭短,恼羞成怒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油纸伞气道:“你不走,本王走!”
但是在他抬脚之时,衣袖突然被拽住,他不得不回头看一眼,只见沈凭缓缓抬头,一双湿润的美眸将他看得怔了下。
沈凭直起腰轻咳了两声,笑道:“你怎会以为,我对女子有心思?”
赵或脱口而出说:“那你方才还当着我面前眉目传情!”
沈凭有一瞬间讶然,突然觉得他这模样有趣,便松开他的衣袖往前靠近。
只见他修长的指尖压在赵或身上,慢慢游走着说道:“我啊,其实是向她请教了剑舞。”
他手指沿着臂膀的线条勾勒,朝着伞骨处而去,用柔情似水的声音续道:“殿下难道忘了,我失忆后都不懂如何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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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吗?”
话落间,他覆上赵或的手,两人同时握着那油纸伞。
赵或只觉呼吸停滞,因他时不时整一出勾人的戏,感觉自己迟早要被他玩死在手里。
他凝视着沈凭少顷,眉眼挑了挑,随后把手中的伞折回交给对方,提议道:“既然如此,那便在这雪中给本王舞一段如何?”
沈凭愣了下,未料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脸上乍现几分难为情。
他轻咳了两声说:“算了,我那一招半式,就不要拎出来丢人现眼了。”
可是赵或岂会轻易放过他,平日两人针锋相对,一旦发现能让对方难堪的事,必定抓着不放,何况方才提起时,难得瞧见沈凭红了脸。
如此罕见之景,他更不会善罢甘休。
见沈凭想逃,他反手一把将人拽了回来,用命令的口吻道:“本王要看。”
沈凭甩开他说:“你醉了,快回去。”
“我没有!”赵或按着他在原地不放,直勾勾看着他,“一招半式本王也要看,否则今夜谁也别想走,都冷死在这罢。”
沈凭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打趣说道:“想看也无妨,但我要打赏。”
赵或下意识摸索着身上,准备找些值钱的东西,却不料被沈凭上手挑起了脸颊。
“不要俗物。”沈凭那撩人的眉眼带笑,说话间呵出白雾,朝他贴近些许,“糙话听多了,不如打赏两句胡话。”
闻言,赵或眸光蹙闪,沉默须臾道:“大公子人间第一流。”
长道的寒风迎着雪花飘过,一阵呼啸的风声如催促落在沈凭的耳边。
他难忘自己红着脸,站在赵或面前挥动手中的伞,从时刻留意赵或是否取笑,到渐入佳境,在记忆中忘我地跃舞。
油纸伞被他当作长剑,他仔细回想学过的一招一式,慢慢地,开始享受起挥剑起舞的这一刻。
赵或自问起初是打算嘲笑一番,毕竟自己看过他从前在百花街的剑舞,知晓他落水后将从前种种忘得一干二净。
他以为,沈凭最多会表演一段贪生怕死剑,不想竟超乎意料。
当沈凭在他面前挥舞时,他脑海里那些嘲讽的话烟消云散,让他心中渐起了疑惑。
因为眼前舞剑的沈凭,相比数年前百花街那场剑舞,简直判若两人!
曾经的剑舞步步紧逼,不可一世,长剑所到之处仿佛寸草不生。
但此时此刻的剑舞,虽带有几分生疏,可刚柔并济,潇洒风流,让人目不转睛,天地万物在他游走的剑下黯然失色。
寒风从四周吹过,卷起天地间飞舞的雪花,剑气袭风,被沈凭反拨起一阵又一阵的旋涡。
他的青丝和风雪纠缠不清,但他的剑身却不染风尘,那眼角的笑意浓浓,每个旋转,他的脚边都会旋起积雪,而天空的鹅绒则绕在他的身侧,和他起舞,不偏不倚迎着他的油纸伞游走。
直至最后一刻,他后退数尺,一个利落的回身,剑气骤然刺碎风雪。
然而他带着微醺舞剑,最后停留之际只觉眩目,不慎踉跄,手中油纸伞脱落,整个人朝着身后倒去。
那一刻,他感觉到身边有一束疾风迎来,最终轻松将他托住,稳稳接在了手中。
沈凭喘着气,带着眩晕倒在赵或怀里,不忘朝他笑道:“献丑了。”
赵或揽着他不曾松手,双眸失神地看着他的眉眼。
刹那间,他的脑袋一热,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翻涌的思绪,捏住沈凭的后颈,迫不及待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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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松柏
次日天未亮, 孟家账房的大门被敲门声打开,白发苍苍的女掌事仔细瞧着对方,来人一袭雪色圆领长袍, 青丝被随意挽起, 手提灯笼, 许是早起一路赶来,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低垂着,带了些慵懒。
“公子”掌事正欲发话询问来意, 只见对方取出一张契书,转眼正色接过, 面色凝重将人迎了进屋, “大公子里边请。”
账房里点了暖炉, 四周整齐摆放着几个博古架, 上方皆是各类卷轴契书,角落可见一张狭窄的小床, 看着像有居住的迹象。
沈凭没有坐下, 揖了下道:“不知掌事如何称呼?”
掌事回礼道:“老奴名唤孙作棠。”
沈凭道:“孙娘。”
孙作棠为他端了一杯热茶递到手中,随后拿起契书转身, 走到那张陈年的书案前坐下,
之后见她左手放着契书, 右手波动珠算,几声清脆的碰撞声响彻账房。
那是沈凭和孟悦恒曾签订的契书, 当初签订时,孟悦恒为了取得苏氏手中的南诏商旅, 对他的要求几乎言听计从。
孟悦恒在魏都算计他来官州, 他便以此讨还, 因为心知势在必得, 才特意在契书中加了一项“违约金”。
当时孟悦恒被钱财鬼迷心窍,不慎把自己的钱库说漏嘴,后来孟家被抄,他特意去看了对账,发现和南诏人的交易流水不见,回想起孟家人的嘴脸时,他便笃定孟悦恒有私房钱。
片刻后,带敲打的珠算声停下瞬间,孙作棠把算盘转过来给沈凭看,“契书违约三百万两,孟家出事后老奴稽查过少爷的账房,变卖掉手中的铺子凑够这笔钱,官衙抄走的是孟家钱庄,与这里无关,所以沈公子可放心取走。”
说着,她将上方的木匣打开后取出一块银牌,“这是越州钱庄的令牌。”
“越州?”沈凭不解。
孙作棠叹道:“大公子有所不知,少爷虽然打理孟家,但时常身不由己,他争到了表面光鲜亮丽,但实际却如履薄冰。夫人走得早,他在孟家不易,唯有钱庄能让他心安。只是官州毕竟在老爷手中,他这些年只敢把属于自己的钱都放在越州。”
沈凭问道:“此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孙作棠思忖道:“应该是没有的。”
沈凭却皱眉,他知道孟悦恒或许没有安全感才如此,但为何要放这么远?
在他思索间,孙作棠又续道:“为他守着瞒着的这些年提心吊胆,不想意外横生把人带走,如今也算有人接手,老奴便也放心了。”
沈凭回想方才她敲打算盘的动作,突然开口问道:“不知孙娘可愿为在下谋事,今后必保孙娘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孙作棠有些诧异道:“公子可是想老奴去越州?”
沈凭颔首道:“我相信没有人比孙娘更熟悉这个钱庄。”
只见孙作棠垂眸沉思良久,她抬起指尖拉回算盘在手,道:“老奴有一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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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凭道:“孙娘请讲。”
孙作棠抬头看向他道:“老奴不想睡在账房。”
冬日的朝阳来得晚,马车回到驿站时天边才渐起了亮。
沈凭从马车下来后,打算往厢房回去,准备收拾东西启程回京,不过他前脚才下马车,后脚就听见一道声音从侧方传来。
“若不派人盯着,可是又去做伤天害理之事?”是赵或。
沈凭迎着风转身朝他看去,道:“殿下不如睡我塌边,省得整日惦记着我。”
赵或走近一些,视线落在他唇角上的伤处,眸色闪动了下,“欠下的债早晚要还,暖床这等事,大公子还是少痴心妄想。”
沈凭朝着驿站进去,垂落的青丝在路过他面前时扫过指尖,让人想抓却又抓不住。
两人一并进了驿站,只见李冠拎着包袱前来,朝他们行礼后道:“殿下,大公子,马车一炷香后抵达。”
闻言两人同时颔首,沈凭回房整理包袱便离开了。
冯奇和曹光见前来相送他们,随着第一缕朝阳洒向官州,马车起步往魏都的方向而去。
回京的路上途经江州,他们再次去见了钱观仲,原本钱观仲想为两人设宴招待,但是被赵或婉拒,之后便提出想去游江。
当时钱观仲一听,顿时明白赵或此举的目的,为此不仅给两人准备了游江,还特意嘱咐两人需常服出巡。
有了他的安排,赵或等人游江之行很顺利,他们在悄无声息中以水路抵达中州,按照当初皇帝微服出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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