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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0-16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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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秋白将方子配好入罐煎煮,这才抬起眼皮先开口:“高千户不去上差,倒是来此盘桓,所为何事?”

    高忱月跳下来走到她跟前跪坐下来,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给她。

    “你配的。”

    程秋白打开轻嗅了须臾,皱眉道:“不是说要她……”

    “她不曾吃。”高忱月抿唇低头,“在今日之前。”

    程秋白蓦地瞪大眼,开口便是诘问之意:“你为何不拦?我明明说过……”

    “我知道程姑娘说过什么,靖安府的人所言我都听见了。”高忱月坐直身子,涩声道,“这是她的决定,我无从干涉。但我不死心,我仍旧想问一句,姑娘圣手,药王更是慈悲为怀,难道当真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程秋白垂眸看向手中空落的物什,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那……”高忱月神色发僵,追问说,“那还剩下多久?”

    程秋白无力地阖眼,道:“七八日吧。”

    “来不及……”高忱月喃喃了句,又道,“多一日都不行吗?”

    “你以为为何立朝便要毁去此物?”程秋白愠怒般反问,“就是因为夺命之时已然无解!”她捏着瓷瓶的指骨已泛白,话却仍决然。

    “心怀死志者,你便是向阎王多要分毫,都是没有的。”她扶着药柜站起身,不忍去看千户满面萧索的神态,“我不知你们要做什么,但比起再多求一个求不得的法子,不如去想如何让她走得更顺意吧。”

    梁间燕掠过灰白的天穹。

    “木石……”潘彦卓听得少年的回报,紧皱着眉道,“此物应当早已被下令毁去了,柳氏竟然尚存。所列种种皆有凭据,是叫三法司拖不得了,再多拖延,怕是来日天子亲鞫也未可知。”

    少年垂眸,问他:“公子,还有一事。鹊远观其表,道其……已有油尽灯枯之兆,不知缘何行止如常。”

    “你说什么?”潘彦卓倏然一愣,他撑在案前,低声道,“去母留子……哈,当真好狠的心。手握这些证据却拖到今日……原是如此!”

    他垂首沉默了许久,忽然吩咐说:“取笔墨,给温明裳去一封书信。”

    少年诧异道:“公子?这……为何?”

    潘彦卓闭口不言,少年也不敢再问,只得照做。

    信鸽离笼,转瞬消失于天际。

    潘彦卓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低声道。

    “便当做……我对天下为人母者那份拳拳之心的感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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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马蹄踏碎深山鸟雀凄厉哀鸣,人影策马奔驰于山间小道,惊起满林飞鸟。

    这不是官道,洛清河在温明裳收到那封京中来信后便拽着温明裳抄的近路,为的就是尽早能赶回去。

    亲人生死面前,其余的顾虑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踏雪连着跑了几日,此刻速度虽未见缓下来,但明显能觉察到呼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洛清河辨认着方向,在翻过山岭后勒马停在了一处小河边。

    她跳下马,拍了拍踏雪的马鬃,低声说了句辛苦了。

    “离京畿还有最少三日。”洛清河看向翻下马的温明裳,皱着眉道,“不可能再快了。鹰房的人说,她如今在大理寺里,康乐伯府已被查封,一干人等皆禁足府上。在证据收拢之前,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越是如此,她们心中的不安便越是深重。

    洛清河知道迟早有此一举,但她也拿不准温诗尔要付出的代价究竟有多大。此事动手,她怎能不顾念还远在丹州的女儿……

    “我知道。”温明裳裹紧了外衫,她坐在篝火边,在洛清河近前紧抓着她的袖口,担忧道,“但隐瞒至今她也定然逃不过查办,诏狱森冷,其中若是要再做文章……”

    她不再往下说,可洛清河懂她未出口的担忧。

    温诗尔拖到今日才说,她就不可能让柳氏有翻盘的机会。若是真到那一步,哪怕是玉石俱焚也……

    速归,可真的归去,还能见到想见之人吗?

    头顶夜色深沉,月光被浓雾遮掩,不见光亮。

    她们究竟赶得上什么,谁都不敢轻易断言。

    作者有话说:

    你们说,赶上了吗(。

    我提前说我大纲有三个方案,最终写法是问了姬友之后投票投出来的,她们不约而同选了同一个(。感谢在2022-09-12 23:17:132022-09-14 22:5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53章 一念 【ZX整理】

    天幕惨白一片, 昨夜惊雷骤起,狂风席卷着,豆大的雨珠拍打庭前草植, 将原本长枝上挂着的花打落满地。康乐伯府的家仆被悉数遣散,禁军把整座宅邸围得仿若铁桶, 连鸟雀都轻易飞不出去, 临时设下的鞫谳之处就在对面的私宅,御史台的官吏把那都快当做了起居所, 累了便伏案睡个把时辰。

    府内尚有女眷,除了外头的把守, 倒也没有先为难她们, 连镣铐都没架上去。这是宫中的命令,纵然许多人满腹疑窦也不敢轻易问。

    柳家捅出的篓子太大, 朝中利益牵涉者甚多, 不是朝夕可以查完的。但大理寺前那一跪, 再加上东南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民间已是怨愤四起, 不少三法司的官员走在路上都觉得盯着自己的眼神如刀一般, 无形的重压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来气。咸诚帝给了他们七日, 务必把一应事由梳理妥当。

    今日的天浓云密布, 落了雨又是闷热不堪, 湿热的水汽缠在人身上, 叫人呼吸间都觉得沉闷不堪。这是最后一日了,傅中丞一如往常地推开门打算向禁军要让鞫谳,可这一抬眼见着门前的人却是叫他猛然愣住。

    “这……”他叫来门前的差役, 皱眉道, “大理寺的人怎么让她来此了?这可是人证, 李驰全呢?让他……”

    “大人。”差役面露难色,凑到他耳边说,“有阁老的手令,宫中也没人来驳斥。”

    言下之意便是默许。

    傅中丞怔住,低声问:“有说她来此做什么吗?”

    差役摇头,“只说是来见柳文昌。”

    傅中丞目光微动,叹了口气摆手,“罢了,叫人多看着些。好歹夫妻一场,留着点情分也说不准。”

    他转身入内,权当做没看见。

    禁军的人多少知道温明裳和洛清河关系匪浅,他们见惯了权贵的那些腌臜事,此刻面对着温诗尔也格外小心,为首的军士还反复叮嘱她说若觉不对,定然记得喊上一声。

    温诗尔朝她微笑,算是应承下来。

    柳文昌被羁押在正堂。府中满地落红,本该开得正盛的芍药也落了,像是这满院荣华终有一日走到了头。她看着天色,这一路走得很慢,像是要记住什么。

    未戴上镣铐,柳文昌尚能自如行动,他弯身拾起一片被泥水浸染的花瓣,抬头瞥见妇人藕色的裙角。

    院中石桌上正煮着茶,如若不是知道门外百千甲士把守,怕是真会有人觉着此处坐着的不是阶下囚。

    “今年济州的新茶,此刻方有闲情打开。”柳文昌轻轻呵出一口气,看着她说,“一同饮一杯吗?”

    温诗尔垂眸不语,却缓步走到了他对面坐下。

    这便是个应允的意思了。柳文昌如是想,他低眸点茶,院内万籁俱静。上一回这般情景……好像还是多年以前书院外的一方小舍。

    温诗尔自随他回到柳氏之后再不着艳色,今日恐是第一回,也叫人轻易回想起曾经。他心中有愧,与其说是偏心,不如说是见一次便会唾弃一次自己。他害怕见到的是少年时的影子,那些传颂于口的文心素愿,于今日满手尘泥者而言无异于剜心刮骨之痛。

    他们停不下来罢了。

    “这么多年。”柳文昌将茶盏推过去,至此才开口,“我竟不知你在京中还有如此本事的相交之辈。”

    “你不知道的有许多。”温诗尔端起茶盏轻轻吹气,“很久之前,你可以停下。”

    柳文昌自嘲一笑,却不答这话,反问道:“比起这个,我想知道你是何时知道的本家账册?我未曾带你回去过,这些也本该不由我操办。”

    “耳濡目染。”温诗尔抬眸看他,静静饮下茶水,“我的确不过深宅妇人,一无所知……但有一个人却是可以的。”

    “裳儿。”柳文昌了然,“你只是将那孩子猜中的东西记下了。所以即便族中不孤注一掷,她仍有法子将之搅得天翻地覆。”

    养虎为患莫过于此。

    后院脚步轻轻,他闻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瞥见一角群青的衣袂。府中没禁足,那条路是通往后院的。

    温诗尔同样瞧见了,她收回目光,只说:“你知道我今日为何来见你。”

    “知道。”柳文昌点头,嗤笑道,“你为木石而来。”他不再掩饰,将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一一抖出,这些年轻人是不知道的,在小辈的眼里,族中似乎仍旧延续着名门的荣光。

    微风带来的呼吸声都变沉重了。

    温诗尔看着他的目光都变得悲哀。

    “方子不在府中,本家的也早被下令焚毁。”柳文昌道,“诗尔,只要没有木石的铁证,柳氏便能存一息之机。你说得不错,裳儿手里有什么我这几日想明白了,但你不懂的不是这个,是朝局。”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她若是真有把握,将证物奉上,将你捞出去并非难事,因为她是天子近臣。可你知为何时至今日她仍旧没有吗?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陛下要留我等,做来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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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啊……”

    温诗尔放下茶盏,她没有答话,听见柳文昌继续说。

    “你此举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柳文昌霍然回首,“君王赠予她的也有一日定可收回手中,我族若亡于此时,天子一定让她留千古骂名!”

    温诗尔扶着桌沿起身,裙角扫过低垂的草叶,拖拽开明晰的湿痕。她抬起眼,微微笑起来反问。

    “是吗?”

    巳时正,京郊放眼望去雾锁烟迷。昨夜的大雨好似不过探路石,黑夜遮去了大半的呼啸,也敛藏住了这场雨的爪牙。

    一小队羽林勒马立于官道正中,将平整的官道硬生生断成了两处。这条路寻常商贾行人不大走,赶过来的多是入京传讯的驿站快马,昨日的命令一下,驿馆的差役都转了道,这里更是久无人声。

    他们守在这儿,是为了等人。

    沈宁舟守了小半夜,此刻听见终于有马蹄声传来,她打马向前,在来人身影渐近之际大喝一声停下。

    东湖直属御前,她既然在此,那便代表的是天子。

    “二位大人,别来无恙。”沈宁舟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末将奉陛下旨意,来此迎温大人入宫。”

    日夜兼程,谁的脸色都不会好看。温明裳眼下青黑,强打精神看她一眼,问道:“沈统领,陛下旨意我等为臣自当遵奉。但可否请大人告知,此刻京中形势如何?”

    沈宁舟气息微滞,很快如常答道:“一切如常,三法司已然秉公执法。令堂今日请阁老首肯,去往府上见令尊一面,陛下已然开口,今夜亲至鞫谳,温大人自可放心。禁军承长公主之命戍卫府外,可保万全。”

    她稍稍一顿,看见洛清河侧头像是跟温明裳说了些什么后跳下马,犹豫了须臾也跟着下来,“令堂所言亦事系丹州,温大人心怀苍生乃社稷之幸,是以陛下希望大人及早入宫觐见,也好为此等大案多添裨益。洛将军亦如此,陛下这几日也时常提及将军所行。”

    “她去见柳文昌。”踏雪被洛清河牵着向前,走入羽林之中,温明裳坐在马上没动, “可有他人相陪?”

    “不曾。”沈宁舟摇头,羽林跟着她下马,此刻人就在正中央,她刚松了口气想接着往下说,便瞧见洛清河松了马辔行到面前。

    “洛将军?”

    “陛下旨意在先,我自然是要先行入宫的。”洛清河面上也带着疲惫,她勾唇浅笑,像是顺从般说,“沈统领在此久候,也是辛苦。”

    沈宁舟张口欲答,却听她话锋一转。

    “只是百行孝为先。”洛清河抬眸,“对不住了,沈统领。”话音未落,她扬手一掌拍在踏雪身后,随之一鞭子摔在了周遭的战马足下。

    马匹受惊扬蹄嘶鸣,连带着近旁的几个军士都被带倒栽到了地上。踏雪在一片混乱之际扬蹄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沈宁舟暗道不好,她没管手下的人,翻身上马想要追,可刚跑出没两步,身侧便是一下剧烈的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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