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了。在此之前……”她抬手落子。
“便先仰赖温大人斡旋。”
杯中热气氤氲。
“设新局?”咸诚帝不免疑惑,“温卿的意思是,海商独立于六部内阁之外,另起新政衙门,自行甄选官吏?”
“是。”温明裳颔首,“如今镇北将军既言边境不稳,臣以为陛下可早做打算。海商代表我大梁新的银库,依陛下意,此事直接与铁骑补给线相连,那不妨趁机归于一处,借战事之名立一新局,向上直达天听。”
咸诚帝拧眉,道:“接着说。”
“臣会将甄选的官员名册上报陛下,交由陛下决断内廷议政的人选。”温明裳微微一笑,“往后四境若生变,呈报直奏,也省去朝中诸多勾连,影响圣裁。”
“若是如此,此等衙门可是要凌驾内阁六部之上的。”咸诚帝沉吟道,“借战事之名是个好由头,但若是战事了结呢?”
“臣说了,此局直属陛下,去留也由陛下决断。”温明裳拱手,声声恳切,“若无战事,那陛下尽可裁撤,若是变局陡生,便将名册之上的官员再度召回。臣知陛下顾虑朝中会有反对之声,但臣可向陛下保证,不论非议如何,决计怪不到陛下头上。”
“为何?”
“因为臣不打算从朝中大员甄选。”温明裳深深吸气,“陛下要的是如臣一般的忠君之辈,那么心有挂碍,便不可行事。若从寒微之士中拔擢,那么他们势必会与如今朝中各派呈对立之势,如此不必过多费心思……”
飞鸟掠过枝梢。
“因海商而被点入长公主与阿颜划定的框架中的每一个人,便能借机成蔚然新风。”洛清河拂去肩上的枯叶,轻飘飘地说。
“这些人会将朝中心术不正者毫无顾忌地撕得粉碎,因为他们背后站着的是大梁天子。而每正风一次,主君的权柄与威严便会显盛一分。”
“陛下拒绝不了这个诱惑的。”
栖谣听到此,终于开口问了第一句话。
她说:“主子,那你呢?”
洛清河闻言笑了。
“可踩着我命门的,也不是别人。”
她转过身,坦然地将后背交了出去。
巍巍宫墙拦不住瑟瑟秋风。
温明裳站在宫门外,阖眼听着风声,她在这一瞬想起萧承之对她说的那句话,要想保护雁翎,那她就必须成为铁骑新的盔甲。
那卷御笔亲书的诏命就在袖中。
咸诚帝的确拒绝不了权柄收归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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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的诱惑。
那副重新扼住铁骑,扼住洛清河脖颈的镣铐现在落在了温明裳的手里。
而洛清河不怕她。
作者有话说:
一些扭曲人狗皇帝的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小温这个提议就,你们可以想想军机处,没有一个皇帝能拒绝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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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定权 【ZX整理】
天气渐寒后玄武大街上的糕点铺子都换了新样式, 今年东南事多,连带着收成粮价都涨了些,这些糕饼的价格自然也跟着涨。各家的掌柜长吁短叹着跟人打听临街的近况, 整日守着算盘拨弄。
好在这是在京城,秋时登高者众, 那些个贵家子弟惯是要买些糕点佐茶的。即便比往常差些, 也不至影响生计。
温明裳回府时路过其中一家,顺手买了包枣花酥。宗平闲着无事可做, 便在后门等着人回来,虽说人尽皆知这宅子是摆设, 明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他接过温明裳递过来的氅衣, 没等人问便先说:“温大人,主子在书房呢。”
“我知道了。”温明裳应了句, 余光瞥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俊不禁, “宗平。”
“诶……欸!”宗平恍然回神, 连忙应道,“温大人, 我……”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温明裳跨过门栏, “若是不放心, 便一道跟过来吧吧, 在外站了这许久, 也该喝杯茶歇片刻了。”
她面容和煦, 瞧着不似犯难的模样,宗平打量了须臾,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去了一半。
午后晴日, 海东青在天际翱翔, 时不时地俯冲下来吓唬人, 栖谣原本坐在屋顶晒太阳,被它烦得不行,随手一巴掌呼在它脑袋上换了个地方坐着。高忱月瞧着稀奇,想着照猫画虎去逗弄一下这只猛禽,一人一鹰便跟较上劲了一样在屋顶上乱窜,赵君若好几回没忍住想提醒她别招惹,都被栖谣摁了回来。
最终这场追逐以海东青在高忱月手背上狠狠啄了一口告终,她可不是府上的熟识,这一口都快见了血,疼得人龇牙咧嘴的。始作俑鸟歪着脑袋打量了一番这个吃瘪的新近侍,这才满意地飞上老松的树梢小憩去了。
屋中的炉火正热,壶中茶汤滚沸,风卷进来白烟袅袅而起。
洛清河斟了茶,抬头便见着温明裳掀帘进来,她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挑眉道:“事情办完了?”
“初见成效。”温明裳把手里提着的糕点放下,边拆油纸包边道,“至少雁翎用兵的事定下来了。我回来前去了趟内阁,明日廷议,兵部的折子会再议一次。陛下心已定,就不会似今日朝上那样争论不休。”
“迟则生变,要早做打算,你要如何调雁翎的兵现下便可以让鹰房送信过去了。”
洛清河闻言轻笑,她站起身去拿了早写好的密信,把外头候着的宗平叫了进来。她是成竹在胸,但近侍们没这个自信,如今终于见着尘埃落定,宗平接信的手都在抖,他狠狠抹了把脸,转头三两步便跑出了小院。
他们都是军中人,想的是如何让边境永安,烽火不起,那些朝中的权术之争,他们不碰也不屑。铁骑被拘了多少年,这些人就被压了多少年,有一息喘息之机都是痛快的。
洛清河眼底怅然一闪而过,她从不会主动提这个,有些东西是要记在心里的,多说无用。她坐回坐榻上,瞧见桌上除了那包糕点还放着白麻纸誊写的一张手令。
温明裳捏着糕点,掰下一小块喂给她。京城铺子做的枣花酥比济州甜不少,不喜甜食的人吃不大惯,洛清河不挑嘴,却也不会主动吃。在这上面,她们俩是同正经用饭时反过来的。
“海商伊始,人与钱都要收拢到这一处,往后四境急报亦如是。”洛清河大致看完,摸着下巴沉思状,“阁老也瞧过这个了?他怎么说?”
“可解燃眉之急,但长久便不好说。”温明裳慢悠悠地咬着手里的糕点,眯起眼睛道。从早时朝会到现在,她好容易才能坐下来喘口气。伴君如伴虎,同自己的主君玩这样的心计不是轻松的事。
“不是这个。”洛清河压下纸页,她指尖点在纸边,摩挲时带起轻微的疼,“是内阁。”
宦海浮沉,一步步爬到为臣者顶端,也不过一个内阁元辅,一个六部左相。此消彼长,既是互相制衡,也是避免为君者的决断有失,这是自太始帝始,两百多年的政局与制度。这背后代表的是一代代盘根错节的权势,不论是谁妄图轻动,都是相当危险的。
单是海商一事,妄图染指的便不在少数。
“内阁不论是赞成还是反对,此事都已成定局。”温明裳垂下眼帘,今年的新茶涩口,把口中枣糕的甜都压了下去,她舌尖抵在齿上,许久才道,“其实先生早就料到,柳家倒台之后,必然会有这个局面。即便提出此事的不是我,潘彦卓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朝局重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有人对此事心知肚明。
洛清河撑着脸颊,问她说:“何时想出来的这个法子?”
温明裳抿着唇,拖长声音像是思索了须臾才答:“大概是去丹州之前,长公主让我留心吏治改革时便开始了。”
“陛下不放心你,不放心铁骑,但他也知如今战事若起,真要不放你走也是不成的,可也不再如当年一般能将世子留下来了。”茶盏已见底,温明裳呼了口气,“所以能彻底让他放心的,便只余下你们的后备,一旦将这些拿捏在手,便不惧铁骑有一日挥戈。”
血战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但我也不是全然为了铁骑。”她缓缓笑起来,目光澄明,“我决意入仕时,先生说要我改变如今的大梁,如今也是时候了。特旨可以有一二,不能再三,否则都察院盯着我的人就该有所动作了。”
树大招风,这两年她办的事足够招致无数人记恨。与其等着党派攻讦,不如先下手为强,有咸诚帝这旨意,便是再原有的朝局上另开新篇,往例便管不着她。
“但新设衙门,甄选官吏仍旧要看都察院的考评。”洛清河看着她道,“若是全然不听,还是要被安一个以权谋私结党的罪名。”
“陛下需要如我一般仅仅忠于主君的心腹,这些内阁和先生给不了他,安阳侯也不行。”茶汤缓缓淌入杯中,琥珀般倒映出女官的眉眼,温明裳拨弄着滚烫的杯沿,轻声道,“可他不愿来日背起颠覆祖制的名,便需要有一人替他来做。甄选官吏自然要参照都察院,但这个新设衙门的由头一是海商,二是北境将起的战祸,它未必需要长久延续,待到做完该做之事,自然便可裁撤。既是权宜之计,那些甄选入内的官员在时拿的依旧是朝中实职的俸禄,撤去时也不过是头上少了一个名。”
“我不计较出身,寒门也好世家子弟也罢……选人也只看政绩,如此一来都察院怪不到我头上,二来,我的确也想看看在此之后究竟有多少往昔争权夺利者来敲我的门……来得越多,变越能试探到尸位素餐者究竟被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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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何种地步才会如柳家一般自露马脚。”
到那时无需温明裳自己动手,这些被选入帝王麾下的新贵自然会将这些人连根拔起。
太宰年虽清流盛极一时,但毕竟时间太短了,这让如今各城繁盛仿佛成了一块遮羞布。祸事一起,能独挑大梁的根本没几个,元兴初年至今祸事一起,杂乱的黄册就是铁证。先帝剖开了多年沉疴的皮肉,却没能彻底地刮骨疗毒。
先帝将希望寄予慕奚,想让她延续这股清正之风,但咸诚帝用行动拒绝了这个可能。他当真是不知如何行进下去吗?他当然知道,但比起太宰年勤于民政,在他眼中难以为继的原因是权柄下放过甚。
要想在当今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将吏治彻底肃清下去,就得顺着他的意思来。更何况……他也并非全然错了,权柄集中,于急报而言的确免去了朝中的诸多推诿。
这是一场双赢的博弈,值得冒险。
温明裳说到此,下意识绷紧了后背去看洛清河,佯装打趣:“但这诸多设想,先行一步便是北境……镇北将军,可别让我第一步就输了啊?”
面前的茶汤已经冷了,洛清河轻叹了口气,抬手过去用拇指蹭掉了温明裳唇角的茶渍。
“不会。”她顺势轻轻刮了一下对方的耳廓,轻声道,“沉疴难愈,刮骨疗毒乃必行之策,但阁老说得对,长久更难测。权柄收束于天子一人,长此以往一旦有个什么,史官笔下,你就是那个千古罪人。”
温明裳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喃喃:“史官笔下啊……”她不由抬起头,在须臾后站起身走到洛清河身边,“可是人无完人,史笔如铁,谁又能在他们笔下当一个圣人?若能得偿所愿,百代安定,三言两语的批驳也不算什么了。更何况……”
她张开双手撑在小几两侧,像是把洛清河牢牢圈在两臂之间,这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你呢?”
洛清河微微一愣,听见她又道。
“万千英魂,不抵那三万血债。”温明裳俯身,慢慢收拢双臂,她指尖拢着洛清河的脑袋,“阿然,你说以山海为聘,你抹不去这血债,我也不要那干净无垢的声名。后世人可以不耻于我们所行,但只要他日史书仍留其名,那么……千秋万岁,那卷史册就是婚书。”
“所以我会为了你,为了天下万姓,定此权。”
金翎的信鸽病恹恹地落在了窗台边,它腿上的伤口还渗着血,稍一动就凄厉地低鸣。
“可怜的小家伙。”潘彦卓把它抓起来,放到府上管事,“拿下去处理了吧。”
少年入内时正听见管事应声,他顿了一下,启口道:“公子,齐王随晋王去见贵妃了。”
“嗯,意料之中。”潘彦卓头也不抬,“还有呢?”
少年沉默须臾,将探听到的消息悉数转告。
“另立衙门?当真是胆子够大的。”潘彦卓刷的一下合上折子,嘶声道,“唉,虽说陛下要我相帮,但差得这样远,虽不说烂泥扶不上墙……咱们的这位晋王殿下,是真仗着弟弟脾气太好了。”
“公子?”
他站起身,似是感慨一般道:“你知道为何今上一直不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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