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歪在椅子上,他看上去热得很,旁边站着两个家丁一左一右给他打着扇。
听到门帘响动,他转头看到凌晔二人进来,立刻站起来迎接,咧开嘴笑道:“先生,师娘你们来了!一路跑着来找你们,可把我衣服都汗湿了。”
见是何大富,凌晔有些惊诧,忙见礼道:“何兄,怎么是你?”雪若莞尔微笑,欠身行礼。
“啊呀呀,先生和师娘到底是风雅人士,礼数周全,我老何是个粗人,莫怪莫怪。”
他抱着肉柱般的十指勉强一礼,接着敛容认真道:“我此番前来,要与先生说两件事情。”
原来,他昨夜听说凌晔和雪若开了一家胭脂铺,近日生意有些欠佳,便记在心上了,今日特意上门告之一个好消息。
他听说有个夏州有名的大商号蓝玉庄此刻正在平临采购一大批胭脂水粉,当地几家胭脂铺都去参与竞标了,所以他特赶来通风报信。
雪若和凌晔闻听大喜,连忙谢过。
何大富皱起眉头,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教先生。
凌晔忙道,不敢,何兄但说无妨。
何大富招呼二人坐下,又唤掌柜上来茶水,这才慢慢道起。
他说新王登基后,下令平临二十里地外在与卑兹罕交界处修筑长城,并向当地商贾募集军费和修筑长城的款项。
他一听是护家卫国的大事,立刻大手笔拨了一大笔款项给王军,还豪放地承揽了修建长庆门至水仓门一段的长城,以及沿途的铺路、桥梁、水关等工程。
为此,王上还亲赐牌匾来表彰于他。
他得了圣上的鼓励,干劲高涨,不惜费心费力,亲自日夜督工。不久,由他督照的城墙不但坚固结实,还比实际提早完工。
原以为会得到朝廷的表彰,可是近来却不知为何,王城派了几批巡按下来,各种挑剔他修筑的城墙和建筑的刺,还屡次招他去府衙斥责。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思想了半天,弥补地提出由自己出钱犒赏三军。
他以为此举会得到紫宸宫的嘉奖,不料王城使者上报后,君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何大富挠着脑袋,苦恼不已:“先生你见多识广,帮我分析下,为何我又出钱又出力,却落得个这般不讨好的下场?”
凌晔用茶碗盖拨着茶叶,默然地听他说完,思索片刻,徐徐道:“何兄可知大祸即将临头?”
桃源(十)
何大富一惊, 吓得脸色骤然发白,忙凑上前去问道:“先生不要吓我,我到底得罪了谁?”
雪若神色平静, 赞赏地看向凌晔。
凌晔淡然道:“我且问你几个问题, 你只说是与不是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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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富紧张地点头,“好!”
“何兄的捐款金额是否全国商贾之最?”
“是!”
“何兄修筑的长城和军事工程的进度是否比官府还要快?”
“是”
“何兄向抚台大人提议犒劳三军时, 大人是否立即变色,但仍将此事上奏天听?”
“好像的确如此。”
凌晔蓦地放下茶杯,敛容道:“何兄高义慷慨,为国为民,令人感佩不已!只可惜, 未能洞察世故人情,殊不知帝王之心千古最难懂, 你的一片古道热肠,反而会招致弥天大祸。”
何大富拱手诚恳道:“求先生指点一二。”
凌晔道:“俗话说, 人怕出名猪怕壮,何兄捐款金额一骑绝尘,已然露出富甲天下的雄厚财力,如此财力若为君王所用自然好,若是倒戈为那些君王的敌人所用, 岂不成了紫宸宫的心腹大患?是为一祸。”
何大富恍然大悟, 不住点头, 又听凌晔继续说道:“何兄督工的工事竟比王家建筑队提前完工, 府衙脸面何在, 君王脸面何在?此为二祸。”
何大富震惊不已, 摸着后脑勺,后悔莫及:“我竟没想到这一层!”
凌晔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兄台犯了君王大忌的乃是这最后一桩事。”
他眼中闪过凌厉的光, 正色道:“何兄不知犒赏三军乃是君王特权,你虽好心提出此建议,而君上却认为这是僭越,是你对他的施舍和鄙视。兄台先前修长城速度超过官府,已经将抚台大大得罪,因而他虽震惊于你此提议,却并不提醒呵斥,反而上奏君上,此乃落井下石也。”
听他逐条分析得透彻有理,何大富顿时脸色惨白,双股战战,结结巴巴道:“依先生所见,君上会如何处置在下”
凌晔神色严峻,迟疑未答,说实话他对当今君上的脾气也不甚了解,如果是个慈爱的仁君,尚有一线希望。
正沉吟间,却听雪若沉重开口:“轻则抄家、流放,重则重则恐有杀身之祸。”
凌晔神色一凛,疑惑地看向雪若,只见她蹙眉端坐,一脸平静道:“以当今王上的性格,他绝不会容忍冒犯他尊严的事情发生。”
何大富汗出如浆,脱口道:“师娘,怎么感觉你很了解当今王上似的。”
雪若回神,淡淡微笑道:“天下君王历来如此。”
允轩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了,他从小便争强好胜,绝非宽厚豁达之人。
何大富苦着脸,拉着凌晔的手,如丧考妣:“先生快救我,眼下我该如何是好?”
凌晔面露难色,他与雪若对望一眼,示意想听她的建议。
雪若会意,思忖片刻,道:“王诏尚未抵达平临,或还有挽回的余地。”
她停顿了许久,看上去有些迟疑,方道:“何兄或可携千金进京,去往长乐求见左相傅临风大人”
凌晔蹙眉,眸光微动,而后一瞬不瞬地盯着雪若。
雪若神色不变:“何兄进了左相府,只需痛斥自己愚昧无知,从此定会谨言慎行低调为人,但求傅大人庇佑。傅大人也是商贾出身,自然对你多三分同情,若能得到左相在君上面前的求情,应能化险为夷。”
何大富听她言道,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热泪盈眶地行了个大礼道:“多谢先生和师娘指点,大富感恩不尽!”
凌晔忙伸手将他扶起,雪若嘱咐道:“事不宜迟,何兄还是尽早启程,以免夜长梦多。”
何大富连连点头,再次施礼后,带着左右急急告辞。
雪若不放心,让凌晔先回房,自己一路快步出去追上了何大富,将他拉至僻静之处。
她郑重道:“小女将还有一事拜托,何兄在帝京请勿与任何人提及我夫妻二人。”
见何大富面露不解,她垂下眼眸:“请恕小女不能将缘由和盘托出。”
何大富心中虽然疑惑,但想到方才二人对朝堂的通透和替他筹划时的深谋远虑,料想二人与紫宸宫必有渊源,只是出于不得以的理由不能暴露身份。
他很快就重重点头,并不多问,郑重许诺道:“师娘尽可放心,大富定当守口如瓶,绝不对外人提及你们二人。”
雪若回到房中,见凌晔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转身锁上门,回头正对上寒星似的一双眼,听他幽幽道:“为何你对帝京的事情如此熟悉?尤其是那个什么傅临风大人。”
雪若怔住,想了一会儿,憋出了一句话:“傅大人与我是同乡很久以前就认识,因而才推荐何兄去找他。”
若不是为了报答何大富昨日的相救之恩,她是怎么都不愿意提起傅临风这个名字的。
她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准备出发吧。”说着开始整理起包袱来。
“原来是青梅竹马”凌晔轻声自言自语,垂着眼睫不再吭声.
两人收拾了行李,将采购的药材货品搬上雇来的马车,趁着天未黑出了平临,往千灯镇疾驰而去。
到达时已是万家灯火时,远远地看到胭脂铺的窗口亮起的烛光,雪若心中稍定。
许晗听到马车声,已奔出门来迎接,跑前跑后搬运着车上的货物,听雪若说起第二日还要再去平临参与竞标,若拿到蓝玉庄的订单,够他们大半年不用忙了,不禁喜上眉梢。
深夜,雪若躺在被子里睁着眼,在黑暗中默默等了很久,直到耳边传来凌晔平稳而轻微呼吸声,才略微心定了点。
下午回来的路上,凌晔情绪似乎比较低落,一路恹恹无话,晚饭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她探了探他的脉搏,发觉平稳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因凌晔冬日畏寒,两人从平临回来就改睡一个被子,向来睡姿模范生的凌晔很快就被她带歪了。
从她进被窝以来,他就一直挨着她睡,许是她身上暖和,半夜睡得高兴了他直接将她搂在怀里不撒手,简直把她当成了人形汤婆子。
她从未与人这样睡过,有些不太习惯,几次偷偷想溜回自己的被子,都被他迷迷糊糊地捞了回来。
她往床里面缩,他也不自觉地挨过来,用手圈着她取暖。
后来她逃累了,放弃了抵抗,两个人挤在床的一角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赫然发现自己半个身子睡在凌晔身上,手和脚都爬了上去,姿势就仿佛刚从马上摔下,两人挤在一个枕头上睡,另一个枕头和半幅被子在地上。
这一晚睡得好似打了一场大架,早起她浑身酸痛不已,看凌晔起床也在活动着僵硬的头颈和手臂,想必也跟她差不多,可是他看上去却心情很好,神清气爽的样子。
有了第一夜的教训,她今夜务必要逃回自己的被窝睡,可是刚挣脱他的手,马上又被他从背后紧紧地圈住,抱得甚至比昨夜还要紧些,半梦半醒地又要挤过来。
她叹了一口气,决定夺回失地。
索性转过身去,钻进他怀里,把他朝外面顶了顶,给自己腾出一小块空间,才心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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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足把头挨在他胸口沉沉睡去.
第二日他们带上店中的货物样品,一早又驱车赶往平临。
蓝玉庄的看货会设在平临城郊的一座宏大的山庄内,雪若和凌晔递上何大富弄来的邀请函,马上被下人恭敬地带到一间古朴雅致的厅堂入座。
屋内已经围坐了十来家商户代表,从他们面前桌上陈列货品看出,有做布料、首饰和成衣的,做胭脂香粉生意的的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两家。
因“雪记”的名额是临时加进来,故他们坐在厅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雪若作为店主坐在主位,她悄悄拉了拉凌晔的衣角:“那些商号都是些声名远播的老字号,我们如何与他们竞争?”
凌晔扬眉,轻飘飘道:“自信一些,你做的货品天下无双。”
雪若弯起眼角,调皮笑道:“我信你个鬼。”
她发现不远处也有人在打量他们,便压低声音道:“坐在那边的好像是镇上那家叫香雪海的水粉店。”
“香雪海”是千灯镇老字号的水粉店,“雪记”开业时还特意派人过来探视过。
这时,蓝玉庄的四五个中年管事手拿着笔和簿子,陆续从外面进来,挨个座位查验货品,询问工艺、价格等问题。
问到雪若这里时,她将昨日连夜制作的的货品名录交给管事,逐一详细地介绍起货品来。
管事看到手中制作精美的手册不由眼前一亮,打开看时,见手册一角绘着雅致的荷花,上面用漂亮的小楷写着每个货品的名称,成分、功效和特别之处。
第一次见有商家如此用心,几个管事轮流翻看手册,边听着雪若的介绍,都面露赞赏之色。
凌晔在一旁喝着茶,用欣赏又笃定的目光看着雪若。
管事们统计好了各家店铺的详细情况,低头耳语了一番,向厅后走去。
厅上的众人这才发现厅堂的后面悬着一道密实的珠帘,帘子后面隐约坐在一个穿着锦衣的人,看身形和服装,好像是名女子。
管事们对那女子甚是恭敬,一个个低头哈腰汇报着,女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几人听罢鱼贯出来。
为首的管事站在厅前宣读中标的商户名单,被点到名字的商户均是激动不已,互相抱拳祝贺。
雪若听到最后也没听叫到“雪记”,沮丧地垂下头,凌晔见状,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心。
“胭脂水粉这一项,蓝玉庄将在雪记和香雪海两家中选择一家订货。”
听到管事的这句话时,雪若蓦然活了过来,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对着凌晔咧嘴笑。
珠帘后,眸光流转,漫不经心地向他们瞥了过来。
主事的大管事朗声道:“两家的货品不相上下,难以抉择,最终请庄主示下,不如我们来一项游戏助兴,请两家掌柜参与比试,赢的那家便可获得蓝玉庄的妆奁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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