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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2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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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投完一颗“难过”的小石子,他就会立即投一个“喜欢秦钩”的大石头。

    所以这两种石头,数量是相似的。

    除了这些代表平常感受的石头,他还会往里面投一些具有特殊意义的石头。

    比如,扶游的第一年生辰,他写:“秦钩,得偿所愿。”

    这应当也是他第一年生辰时,对着秦钩给他的那个彩色蜡烛许的愿。

    扶游的第二年生辰,他什么都没写,那时他希望永远陪着秦钩。

    而石头本身,就已经足够坚定不移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秦钩得偿所愿的第三年,他却亲手往树洞里投了一个代表“难过”的小石子。

    从这一刻开始,树洞里全部变成小石子。

    他把“不要立后”写了两遍,“出去采诗”写了三遍,却再也没有写过一句“喜欢秦钩”。

    他有一回生病的时候,在崔直的陪同下,往树下投了最后一颗小石子。

    秦钩想不出,那块刻着“好痛”的石头,应该放在哪个位置。

    毕竟,从年前入冬以来,扶游就一直在生病受伤,他每时每刻,都可以往里边放进这个石头。

    秦钩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这些石头挤满了,它们要碾碎他的心脏,让他也尝尝扶游的滋味。

    秦钩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把一颗一颗石头捡起来。

    扶游外出采诗的第五天。

    扶游收拾好书箱,同村民们道过别,就继续南下。

    他坐在马背上,头发扎得高高的,沿途日光透过树木枝叶,照在他身上,衬得他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马匹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扶游也慢悠悠的。

    反正秦钩应该是不来找他了,他有的是时间自由地晃荡。

    他手里捏着光滑的小石头,把它们抛得高高的,又伸手接住。

    就是这样,也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傍晚时分,扶游才回过神。

    再不加紧赶路,他恐怕就要在野外过夜了。

    于是他连忙收敛了神色,把石头丢掉,握好缰绳,策马向前。

    在天黑之前,他赶到前边的另一个村落。

    山脚下绿水围绕,几个妇人一面闲聊,一面拿起洗好的野菜,起身准备回去。

    扶游翻身下马,刚要跑上前,想了想,又连忙把挂在腰上的木铎取下来,晃了晃。

    这是采诗官的规矩。

    他一边摇着木铎,一边牵着马要跑上前。

    偏偏这匹马现在走不动了,不肯听他的话,扶游铆足了劲拽它,它也绝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僵持之际,有人走到扶游面前,先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摸摸马匹的鬃毛。

    “唉,你这小笨蛋采诗官,我来吧。”

    扶游抬头,只见一个身形高大、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先生站在他面前,一脸无奈。

    这是扶游的老熟人。

    三年前扶游第一次采诗,经过这里,认识了他,和他可以算是忘年之交。

    而且……

    当时他们约好了第二年再见的。

    扶游最后当然没来赴约。

    扶游有些不好意思,小小声地唤了一声:“邱老夫子。”

    “嗯。”老夫子应了一声,若无其事地从他手里接过缰绳,语气里有几分埋怨,“你怎么这么晚了才过来?”

    “我……”扶游顿了顿,还是小小声地回答,“玩着玩着就耽误了时间。”

    邱老夫子叹了一声,随后带他回去。

    他在村子里开私学,专门教别人念书,许多学子慕名而来。

    扶游跟着老夫子走进院落,便有许多学生向他行礼,还唤一声“老师”。

    他们把扶游的马牵下去,正好要开饭,就给扶游加了一张桌子。

    扶游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们又拿来毯子,给他裹上。

    他们甚至要给他喂饭吃。

    扶游连忙拒绝了。

    吃过晚饭,他们围坐在炉火旁边讲学,扶游裹着毯子坐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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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邱老夫子碰了他一下,扶游恍恍惚惚地抬起头,邱老夫子叹了口气:“回去睡了。”

    “噢。”扶游裹着毯子站起来,跟着他回房间去。

    邱老夫子睡大床,扶游就缩在旁边的小榻上。

    吹了蜡烛,邱老夫子问他:“你怎么整整三年都没过来?”

    “我……”终于还是被问到了。

    扶游想了想,最后却躲进被子里,闷闷道:“我生病了。”

    他不想像怨妇一样,把这三年来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说,只是说给秦钩听一遍,他就足够难受了。

    还要说给别人听,那就更不好了。

    邱老夫子又问:“什么病?你到底怎么了呢?”

    “嗯……我不知不觉睡着了,做了个梦,一觉醒来,就是三年之后了。”

    他说完这话,就不肯再回答任何问题。

    扶游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墙上开了个窗,窗台上摆着些小东西,月光照在窗台上,也照在扶游面上。

    他从毯子里伸出手,手指点着,从窗台这边游走到那边,绕过一个个摆件。

    他只是闲下来的时候,才会想起那些事情。

    就像是一场梦,他沉湎三年,现在终于抽身而出,回头去看,只是一场梦。

    邱老夫子道:“多留一会儿?总归时间还多。”

    “嗯。”扶游点点头,“反正只是一场梦。”

    这时候,秦钩反倒大病一场,陷入梦中。

    他躺在偏殿的床上,像后殿那棵老树轰然倒塌一样,身上忽冷忽热,脑子倒是很清醒。

    他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石头。

    崔直让他吃药,他也不曾放下片刻,一手拿着石头,一手端起药碗。

    喝之前,他问崔直:“我是不是对他很不好?”

    崔直却说:“陛下不会有错。”

    劝了这么多回也没用,他也不愿意再说那些不讨巧的话,反正扶游已经离开了。

    秦钩没有再说话,只是仰起头,将碗中汤药饮尽。

    随后侍从们退出去,留秦钩一个人在偏殿休息。

    秦钩拥着锦被,躺在从前扶游睡过的地方。

    恍惚之间,仿佛有人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对他说:“秦钩,你又在装病了?你又要召见属下吗?要我帮忙打掩护吗?”

    这是刘太后和刘将军还当权的时候,秦钩常做的事情,他装病,召见属下,让扶游帮他遮掩。

    这回秦钩却道:“不是,我是真病了。”

    他试图握住扶游的手:“我想睡觉,你回来陪我,小……”

    没有说出口的“小黄雀”,让他猛然惊醒。

    小黄雀,小黄雀……

    秦钩猛地睁开眼睛,一阵风吹过,幻象中扶游就被他这个轻蔑的称呼给惊走了。

    “扶游……”秦钩追下榻,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追,他无力地辩白,试图挽回,“我没这样想过,我没这样想过……”

    “嘭”的一声,秦钩一拳捶在墙上,竟震得整个宫殿都在晃动。

    他果真是一头没有完全被驯化的猛兽,主人一走,他连宣泄感情都是用最原始的方式。

    随后崔直带着一群太监进来,试图把他劝回去休息。

    可是秦钩红着眼睛,就要冲破包围,去找扶游。

    再不见到扶游,他就真要疯了。

    最后秦钩打伤了几个小太监,崔直实在是没办法,拿出扶游临走前送给自己的一袋银子,递到他面前。

    “陛下,扶公子的东西,扶公子的……”

    秦钩一把将东西夺过去,捂在心口,终于安静下来。

    崔直上前扶他:“陛下,还是先休息吧……这也是扶公子的吩咐。”

    秦钩重新坐回榻上,他问:“崔直,我是不是对他很不好?”

    崔直顿了顿,最后点点头:“是。”

    “那我从现在开始改好了,他会不会回来?”

    “老奴想……或许会吧。”

    崔直只是不想再激怒他,可是秦钩却仿佛只听见最后两个字。

    他抓着扶游留下来的东西,勾了勾唇角:“那就好。”

    第十天。

    一大早,扶游就被邱老夫子赶起来。

    “哪有你这样做采诗官的?还不快出去采诗,人家早都起来耕作了!”

    天还有点冷,扶游裹着衣裳,蹲在田埂边,等了许久,才等到农夫扛着锄头过来。

    他吸了吸鼻子,拿着笔墨跟上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从皇都来的信使,骑着马,从他身后飞奔过去,在村中资历最长的老人家的宅院门前停下。

    扶游对急促的马蹄声有一种下意识的畏惧,他回头去看,看见来人的模样。

    是秦钩的一个暗卫。

    扶游赶忙把东西收好,走上田埂,准备跑回去。

    可是他还没跑出一步,暗卫便朝他喊道:“扶公子请留步。”

    扶游回过头,脸色苍白,他强自定下心神:“什么事?”

    暗卫朝他做了个手势:“扶公子,陛下托小的带来一些东西,还有几句话。请。”

    扶游抿了抿唇,壮起胆子,朝他走去。

    他什么都不怕,就是秦钩又来了,他也不怕。

    他照样能把秦钩赶走。

    在村中里长的宅院里,扶游坐在案前,案上茶碗升起热气,浮在他眼前。

    他低着头,手指拨弄着碗沿,仿佛在走神。

    暗卫单膝跪在他面前,解下背上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他把东西放到扶游面前,一边打开,一边道:“陛下本来是要自己来的,但是前几天大病了一场,所以……”

    他在说这话时,留神看着扶游的神色。

    可是扶游神色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

    暗卫收回目光,把油纸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乌黑的糖推到扶游面前:“而且陛下想着,扶公子一见着他,又要哭,所以就没亲自来,让小的给扶公子带了点爱吃的点心。”

    “陛下还说——”他小心地瞥了一眼扶游,“他已经知道错了,都会改的。只要扶公子肯回去,陛下马上下旨澄清,立扶公子为后。”

    扶游笑了一下,把糖推回去,态度平和,语气坚定:“麻烦你回去告诉他,我不想回去,更不想做皇后。我只想做采诗官,等到了冬天,我自然会回去献诗的。”

    他想了想,又道:“他不必强求,或许只是我刚走,他不太习惯而已。”

    “或许只是扶公子刚走,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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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有些不太习惯。”

    养居殿里,暗卫跪在秦钩面前。

    秦钩端坐在案前,身边照常堆着奏折,桌上却有几块石头同玉玺放在一起。

    暗卫回禀的时候,他就低着头,摆弄着石头。

    听见这句话,秦钩忽然抬起头:“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小的向扶公子转述陛下的话,一字不差。”

    “你有没有告诉他,我爱他?”

    暗卫低下头,意思很明显了:“小的去时,陛下并没有……”

    秦钩霍然起身,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告诉他,告诉他,我爱他啊。”

    他紧紧地握住那块石头,蹲下身,喃喃道:“我爱他,我爱他,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告诉他,去告诉他。”

    南边树林里,小溪流边。

    马匹被拴在溪边,低头吃草。

    扶游坐在岸边石头上,借着溪水洗果子,就当是吃午饭。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尽力加紧赶路了,秦钩派来的人还有又一次找到了他。

    暗卫又一次跪在他面前:“陛下说,他……他喜欢扶公子。”

    扶游蹙眉。

    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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