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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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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原本是一直要到出发那日,听闻有人进谏,使得皇帝忽然改变了主意。

    具体是谁却不得而知。

    “中书令已有了人选。”

    屋内一灯如豆,风吹着,像要熄灭似的,光线很暗,隔着床榻上的垂纱,窦新岚依稀见到沈令仪好像握着个什么东西,她没仔细辨认,仍继续道:“东宫及几位大人共同举荐礼部尚书李怀疏。”

    掌心里的磨喝乐笑望着自己,上面有划痕,也有烧过的痕迹,从来珍视,几度想毁,后者却哪里比得过前者?沈令仪怔怔地同磨喝乐对视,冷风从窗户缝隙窜入,她又咳喘起来,身上骨头似因这阵猛咳而裂开了,冷风也往里头钻。

    这个泥偶是观音奴在碎叶城送给她的。

    是啊,她不是观音奴,她是李怀疏,小小年纪就能演算天地博得陛下信赖的玉台卿,一出手,便害得自己没法在娘亲灵前守孝,在大漠负伤逃亡;再出手,朝夕之间沦为阶下囚,荣华富贵尽皆远去。

    她浑身冰凉,再也握不住磨喝乐,松开手,由着它跌落在地。

    “我究竟输在何处?”雪粒随风卷入,落在眉眼间,沈令仪不堪负般阖目,低声问道。

    窦新岚伏地泣泪,惋惜道:“殿下……殿下毕竟只是公主。”

    素闻率领北庭十二军的粟筠文武兼备,粟老将军膝下儿子没一个争气的,险些断了香火,幸得这个小女儿在泅水七进七出,一战成名,后来才继任了将军位。

    窦新岚不知沈令仪是否还有其他境遇,只能将她这些年来的变化都归功于在北庭时粟筠将军的教导。

    “窦卿以为你今日为何入得宫来?”

    “陛下是说……崔放的意图其实本就不在登基大典,他是用的障眼法?”

    所有人都以为崔放要借举世瞩目的登基盛典生事,但倘若真是这样,崔庸那边还没消息,妙云寺客舍里的各州刺史怎么都能自由出入了?

    他借这障眼法是骗晋王入局,一个野心勃勃的亲王,一个贪图富贵的族弟,他要利用他们向皇帝表忠心。

    “朕退位,晋王即位,后者的阻力还小过了朕,崔放何必做这买卖?他可不像甘心为臣之人,中书令再往上,他怕是想够这九重阙。”

    沈令仪低头把玩着木筒,她的口吻听来如此漫不经心,却早早洞悉了崔放设局,且似乎也已有了对策,神闲气定等着对方咬饵。

    “玉阶在前,这偌大的诱惑谁又忍得住呢?”沈令仪随手将木筒扔进火炭中,眸光深若寒潭,“他想够,朕便给他机会够一够。”

    窦新岚看着她发间金钗所垂玉珠在脸侧投下的阴影,心中竟不由有些发憷,今非昔比,眼前这位再也不是从前任人予夺的公主殿下了,而是她也敬之畏之的陛下。

    两人喝了会儿茶,忽然闻见殿外一阵吵嚷,其中一妇人声音格外耳熟,沈令仪再凝神去听,正是晋王妃邓氏。

    过两日要在天坛举行登基大典,除灾区事出有因以外,其余各州刺史均列席参拜,镇守地方的藩王也照例入京叩拜新帝。

    这晋王是贞丰帝次子,生母为婢身份低微,不得圣眷,即便再如何努力,晋王也难得皇帝重视,哀太子英年早故,晋王以为自己有了机会,怎知皇帝宁愿立皇长孙也不肯立他,耿耿于怀至今。

    沈令仪忽而想起她这嫂嫂学过医术,自己咳血与进药是假,这些伎俩骗得了常人,脉象却骗不过晋王妃。

    此番定是晋王假借关心陛下的名义派其前来暗查虚实,临近登基,皇帝却卧病在床,凑巧得有些诡异,但万一是真的,那这个节骨眼儿恰如借了东风,他们动起手脚更是神不知鬼不觉,毕竟陛下病况是轻是重少有人知。

    窦新岚不该出现在此,她向沈令仪告退,沈令仪道:“孟春。”

    那名玄鹤卫从黑暗中走出,玄鹤卫共有天地日月四部,除固定配额的普通兵士以外,每部另有三甲高手各十二名,天部一甲首位便以月序中的正月作为代号,取名孟春。

    不待沈令仪吩咐,孟春便走上前道:“大人请随我来。”

    偏殿连通了左右两室,横向很深,孟春带着窦新岚自书架后面绕了过去,没过多久,两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沈令仪叩着桌案想了一会儿,喝完手边那碗药,随即起身,地上铺着柔软暖和的氍毹,她的衣衫长得委地,广袖也垂坠在地,那些精致的滚边海浪般滚过干净整洁的地面,直至在屏风后落座,周身几乎未曾染尘。

    她坐下,倚着凭几,随意拿了本书翻看,仅是这么简单的行动都要将身子的重量交付给凭几,整个人都倒在凭几上,像是使不出力气似的,熟谙地作出一副病弱体虚的模样。

    多余的她也没去演,好像知道有人会配合她瞒过晋王妃似的。

    魏郊与沉璧守在殿外不肯放人通行,晋王妃亮出贞丰帝所赐玉牌,廊下宫婢内侍通通跪了一地,她昂着下巴十分神气,举步要迈入殿中。

    时为太医的祖父当年救驾有功,被圣上赐了这枚玉牌,晋王妃借此攀上皇家高枝,没有这个信物,她也进不了宫。

    “晋王妃。”身后有人唤了一声。

    声音轻得很,稍不留神都听不见,只是口吻透出一股子心急,生怕自己继续往前走似的。

    晋王妃回头,见轮椅上坐着一妙龄女子,快入夏的天气了还在裙衫外头罩一件披风,饶是如此,面颊苍白仍无血色,胸脯起伏着,小口小口喘着气。

    颊边垂落几缕散发,这般凌乱的姿态出现在桃羞杏让的脸上更是堪怜,她却对自己的病态不以为意,眼神未透露出半分退怯,西子捧心般按着胸口,肌肤轻薄得手背经络毕现。

    那姓魏的内侍监及若干宫人向她行礼,唤她李侍君。

    晋王妃这便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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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份了,止步笑道:“原来你就是李侍君。”

    她草草行了一礼,李怀疏驱使轮椅靠近她,一面轻咳一面道:“晋王妃匆忙入宫是为了探望陛下罢。”

    “谁说不是呢?那时父皇升遐突然,我与晋王远在蜀地未能全子媳孝心,深感遗憾。如今只剩手足相亲,晋王才入京便听闻陛下染病,既是兄长也是臣子,如何放得下心?郎君唯恐宫里人照顾不周,要我无论如何入宫一趟。”

    晋王妃抬手摸了摸云鬓,睨着魏郊道:“却被这些阉奴百般阻挠,越是这般我可不就越忧心陛下贵体么?”

    “陛下感染风寒,平日里劳心劳力,才会这么久都没痊愈,太医令嘱咐过少见风,他们也是遵命办事。”

    轻拢衣襟,李怀疏又从迎夏手中接过食盒,抬头向晋王妃道:“恰好我要送粥侍疾,晋王妃不妨同我一道入内。”

    晋王妃初次见她,不知她身边常伴左右的是一宫婢一内侍,当下只见到迎夏也不感到奇怪,从善如流道:“如此也好。”

    另一面,借两人说话间隙,骆方已于晋王妃之前悄悄自偏门入殿,将李怀疏从孔曼云那里得来的药丸呈给沈令仪。

    这药丸能暂时乱人调息,却对身体无害。

    骆方退下后,沈令仪从袖袋中取出一药瓶,里面装着同样的药丸,是太医令所制,她看看药瓶,又看看手中药丸,眼中浮现几分笑意。

    她将药瓶放了回去,以茶服下骆方带来的那枚药丸。

    帝王的脉象自然不是想问就能问的,晋王妃准备的是一条络子,声称用许多味草药浸泡过,戴在手腕上可以防止病害侵入。

    沈令仪要接过来自己戴,她不许,李怀疏要接过来为沈令仪戴上,她也不许,两人没与她犟,笑着看她表演。

    戴络子时,晋王妃不动声色地搭问脉象,低着下巴,窃喜攀上心头,眼角眉梢都快藏不住那份洋洋得意。

    闲话一番家常,不久后便起身告退了。

    李怀疏体力难支,靠坐在轮椅上一副疲惫模样,妹妹从小气血虚亏,她在这副躯体中常常有难以为继的感觉,吃饭费劲,说话费劲,这阵子稍微能走动了,走路也费劲,仿佛只要呼吸就是在透支五脏六腑。

    “你知道我在装病。”

    沈令仪口吻笃定,李怀疏却在回想——她从何时起对自己不再以“朕”自称,称谓的改变毫无疑问指向了她最不希望的那个答案。

    在她即将步入轮回的时候,前缘再续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她们之间根本就是孽缘。

    “那又如何?”

    李怀疏抬眼,无甚畏惧地看着她,嘴硬道:“陛下身边有人伺候,稍微用心些也能察觉不对劲罢。”

    转瞬间,她猝不及防被沈令仪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她知道她在装病,她也知道她在装瘫。

    “明明能走路了,为何还整日坐着轮椅?”沈令仪道,“怕自己走路的姿态再也瞒不过我么?”

    李怀疏脸色较之先前更惨白了些,唇边带出的气息薄弱得彷如病人,她的身体单薄得像张轻飘飘的纸,沈令仪不敢用力,只轻轻捏握着她的臂膀。

    见李怀疏抿唇不语,沈令仪干脆吻了上去,吻在颊边唇瓣,她慢慢闭着眼,脑海里浮现李怀疏真正的样貌,唇边点过鼻尖,亲吻变得毫无章法,一味地索求,她听她气若游丝的低喘,掌心按在自己肩膀上,只是徒劳地往外推,她根本没什么力气反抗。

    明明面目全非,沈令仪却仿佛看穿了这具陌生的骨肉,洞察了李怀疏的灵魂。

    她终于与她紧紧相拥。

    “李识意。”沈令仪如她所愿叫了这个名字,“事先没有过商量,却总能与我配合行事,几无差错,这世间只有一个人与我有过这样的默契,妙云寺那次与这次,拢共两次了。”

    怀中人不敢睁眼,沈令仪低头去,轻轻含咬她雪白的耳垂,一半宝蓝琉璃耳珰落在齿外,再松口,往她耳边呵气,道出那个名字。

    李怀疏浑身一颤,下意识勾住沈令仪的腰,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快醉了还是快碎了,双眉紧蹙,面若含春,些微病容点缀这两三桃粉,仿佛枯灯再续,一切都活泛起来,无法言明的勾魂动人。

    作者有话说:

    尾巴快了,还有几章进入地府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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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暗桩 ◇

    李氏与崔氏作为五大氏族中唯二门楣如旧的大家族, 其累世功勋与声威煊赫非寻常门第可以相较,时人常以李崔合称,与其他不是同一阶层的世家区分开来。

    先称李再称崔, 自是因为李氏仍然稍稍压过崔氏一些,但明眼人都知, 如今李氏门庭凋零,繁衍滞阻, 再这么下去, 恐怕改称崔李也不能够, 李氏迟早会步另外三大氏族之后尘,飘零式微,不复繁华。

    两家府邸分别盘踞同一坊东西两侧,久而久之, 太平坊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仕宦之家涌入定居, 渐渐成为世人皆知的奢遮地方。

    自登基典礼过后, 长安的天气一日日见好了。

    这日雨后天晴, 碧空澄净如洗,阳光如碎金一般洒落水面, 鱼儿咬饵,池心微动,岸边男子不慌不忙收线。

    只见鱼竿尽头, 一片金色浮光中有一尾鱼慌乱摆尾, 无助地挣扎,但咬饵上钩的它没有退路,被男人放在足边的竹编鱼篓是它唯一归宿。

    他一派气定神闲, 将鱼放入鱼篓, 闻得耳畔有人道声恭喜, 又道:“中书令可谓双喜临门。”

    在簟席上盘腿而坐的钓叟正是中书令崔放,晋王谋反被废,崔庸牵连其中,他作为崔氏府君免不了被坐罪,但因事先检举告发,已将自己撇了个干净,皇帝怜他劳苦功高,目前只是暂时卸职,待崔庸的事情调查清楚再行处置。

    崔放着一身粗布短褐,头戴遮阳帽,坐卧在假山奇石之间,仿若闲云野鹤一般,过得十分悠闲,半点儿也瞧不出是戴罪之身。

    仆从呈上铜盆与木盘,他净手后向道喜那人斜睨一眼,装听不懂:“喜从何来?”

    来人是由家令引路到此,显然是崔放府中客人,他穿着紫红绸衫,脸上最醒目的便是一条鹰钩鼻,身材较寻常男子略魁梧些,正是兵部尚书何久诚。

    “一喜,愿者上钩,某来得正好,素闻中书令府上庖厨手艺了得,今日可以一饱口福了。”何久诚再道,“二喜,洛州传来消息,崔庸死在了牢里。”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崔庸答应为崔放效力的那天就该想到自己将来的结局。

    鱼篓中困着五六条鱼儿,数量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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