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还请殿下听姜少傅一言!”
余管事手持红缨枪挡在太子?面前,神色严肃,郑声道。
“让开。”太子?薄唇微启,声音比月色还要冰冷。
余管事未再多言,他双手紧握长枪,摆出迎战的姿势。
“叮当?” 剑枪相击,巨大的气浪掀翻了长廊上的琉璃瓦片,哗啦啦落了一地。
姜玉竹趁着这会子?功夫,总算是追上了太子?,她?一把扯住男子?的手臂,气喘吁吁劝道:
“殿下,臣知?你现?在恨不?得入宫杀掉皇贵妃泄愤,可宫中重兵镇守,戒备森严,殿下这样孤身杀进去,会被扣上逼宫的罪名!”
詹灼邺双眸绯红:“禁卫军都是孤的人,他们不?会拦孤。”
姜玉竹气得直跺脚:“那皇城司呢?皇城司归大皇子?掌控,殿下是要带着禁卫军和皇城司打起来?,好做实谋逆的罪名吗?”
詹灼邺的目光冷冽,仿若剥离了所有?情感,只剩下无尽的恨意,他冷笑一声:“谋逆又如何?他利用卓家军谋得江山,姑息那毒妇杀了孤的母亲,他不?配坐在那个位子?上!”
姜玉竹没有?被太子?大不?敬的话吓到,她?条理清晰分析道:
“殿下就算要谋逆,也要从长计议,端妃为何没有?将真相在四年前殿下归京时说出来?,是因时机还不?够成熟。端妃苦苦守着这个秘密二十年,她?和殿下一样希望手刃仇人,可端妃亦清楚,先皇后定不?希望你们为了给她?复仇,而丢掉自己性命!”
“最?近的玄月驻军在六百里之外,可紧邻京城的潩州却有?羽林驻军,这些兵马朝夕间就能?抵达皇城下,殿下杀了皇贵妃,又要如何全身而退?”
姜玉竹紧紧揽住太子?的手臂,说这些话时,整个人都快挂在了他身上。
詹灼邺停下脚步,他垂眸看向仰着小脸的小少傅,淡声道:“下来?。”
姜玉竹坚定地摇了摇头:“臣不?下来?,殿下今夜若非要去送死,就带着臣一起去。”
男子?有?力的手掌扣在腰际,轻而易举将她?摘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姜玉竹气得胸口跌宕起伏,她?干脆不?追了,双手叉腰,冲着男子?挺拔的背影喊起来?:
“好啊,殿下去罢,等到殿下报完仇,丢了性命,臣也要为自己未来?的出路做谋划。”
“臣归于谋逆一党,死罪是难免了,看来?只能?放弃太子?少傅的身份。”
“唯盼萧世子?不?介意小女?这副残花败柳之身,给臣一个容身之地。若是不?成,臣还有?十殿下可以去投奔,再不?成,赵世子?还给姜府送过十几封信笺,想要亲手教臣插花”
不?远处,太子?的身影停下脚步。
“等到渔翁得利的大皇子?继位,臣就劝萧世子?辞官离开京城,我们一起前往江陵,臣在乡下当?个教书的女?夫子?,萧世子?可以和兄长学着做生意,十殿下偶尔还能?去江陵看望我们。臣以后有?了孩子?,希望是个女?孩子?,男孩的脾气太倔了,不?过若性子?像萧世”
姜玉竹侃侃而谈未来?的好日子?,话还未说尽,男子?巍峨的身影就压了过来?,抬手扣上她?的后颈,俯下身,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唇瓣。
廊下的余管事和周鹏见状,二人默默捡起地上的长虹剑和红缨枪,悄悄退了下去。
啧,不?怪他们无用,而是姜少傅所用的这一套美人计和激将法,他们实在是施展不?出来?。
夜色下的这一吻,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没有?多浓烈,却透着刻骨的爱意。
一吻终止,姜玉竹眨了眨乌眸,轻声问道:“殿下还走吗?”
詹灼邺眼?底的血腥色渐渐退去,眸如玄玉,挺拔的鼻梁抵着女?子?额头,平静道:“不?走了。”
方才,他被仇恨冲昏了理智,只想宣泄满腔怒火。
小少傅故意说的那些话,倒是换了另一种妒火来?烧他,两股子?火焰一争高下,倒是让他心里的戾气渐渐化去了。
毕竟,她?是他新?长出来?的软肋。
“今夜,少傅留下来?陪孤可好?”
姜玉竹伸手抚摸男子?冰凉的面颊,语气坚定:“好,臣会一直陪着殿下。”
这一夜,姜玉竹留在了蘅芜院。
二人相拥而眠,睡梦中的太子?双臂紧紧搂着她?的腰肢,担心太子?会一时想不?开,再提着龙渊剑杀进宫里,姜玉竹睡得很不?踏实,直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入睡。
再苏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她?隐约听到一阵喧哗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侧空落落的床榻,惊得直挺起身子?。
“孤在这。”
詹灼邺撩开纱幔,侧身在床榻边上,伸手将女?子?耳畔的碎发别至耳后,温声道:“少傅再睡一会。”
姜玉竹握住太子?的手,男子?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臣睡足了,刚刚可是宫里来?人了,臣好像听到了王公公的声音。”
詹灼邺眉眼?平静,淡声道:“王公公前来?宣读圣上口谕,下个月就是皇贵妃生辰,父皇决定在登华宫举办一场宫宴庆贺。”
昨夜入睡前,姜玉竹认真与太子?分析当?前的局势,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仅凭琬含的一面之词,根本不?可能?给皇贵妃定罪。
太子?顺利在北凉兴建起马场,靖西侯从此不?能?再用战马来?掣肘朝廷,相当?于实力被太子?削减大半,不?过大皇子?却趁着耀灵帝生病期间大献孝心,从而得到春闱监考官的职位,趁机收拢不?少新?贵势力。
这一场较量下来?,太子?和大皇子?可谓是各有?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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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二十年前的真相后,姜玉竹觉得太子?真正?可怕的对手并非是笑里藏刀的大皇子?,而是隐藏极深的皇贵妃。
“下个月皇贵妃的寿宴,殿下就不?要去了。”
明知?杀母仇人近在眼?前,对方身居高位,尽享荣华,受世人仰慕尊崇,换做是姜玉竹,恐怕都难以压抑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恨意。
詹灼邺倒上一盏温茶,看着小少傅一点点饮下。
女?子?昨夜没有?睡安稳,如瀑长发披散在肩头,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她?双眼?微肿,眼?尾还残留着倦意,却无法掩盖她?精致的五官,反而增添几分脆弱的美感。
小少傅昨日说得虽都是气话,詹灼邺却清楚,这株明艳的娇花从不?缺观赏者,倘若他前脚离去,后脚就有?数不?清的男子?蜂拥而至,争相想要嗅一嗅花香。
詹灼邺俯下身轻轻吻了女?子?光洁的额头,眼?底深沉似海,语气却是平静无澜:
“少傅宽心,孤不?会再冲动用事。况且,孤还有?一份贺礼,要在皇贵妃生辰那日献上。”
姜玉竹不?清楚太子?想要给皇贵妃献上什?么贺礼,可她?却知?道,男子?一直有?他铁血手腕的一面,不?然他亦不?会从冰冷萧瑟的北凉杀出一条血路,站到如今的位置。
她?想,或许皇贵妃今时也感到懊悔,当?年没有?对襁褓中的太子?痛下杀手,反而被绝境中生长出来?的男子?逼得捉襟见肘。
登华宫内,皇贵妃正?在同大皇子?用午膳,二人食至一半时,皇城司使前来?觐见。
“启禀皇后娘娘,卑职奉命去往宝华寺调查那位净妄大师,他已经离开寺庙云游,不?过卑职还是查到这个人的底细,此人姓毕,曾是都察院右副督御史。”
皇贵妃听闻这消息后,面色一凛,她?缓缓放下手中玉箸,描绘精致的柳眉微微皱起:“原来?是他。”
大皇子?不?解问道:“儿臣并不?记得都察院里有?姓毕的御史,想来?这个人早已致士,母妃为何要调查他?”
皇贵妃看了大皇子?一眼?,冷声道:“毕御史在二十年,曾与太子?的外祖父关系交好,此人许久没有?在京城露过面,如今他同太子?忽然间有?了联系,让本宫觉得不?安心。”
大皇子?不?以为然笑了笑:“母妃多心了,一个致士二十年的和尚,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皇贵妃的脸色却未因大皇子?的话而好转,淡声道:“太子?困在北凉十六载,归京不?足四年,还不?是逼得你节节败退,把吏部和兵部都拱手交出去。”
被戳到了痛楚,大皇子?脸色突然沉下来?,他放下碗筷,语气不?悦:“若母妃当?年做得干净些,不?就没了如今的困扰。”
“放肆!”
大皇子?当?即跪地叩首:“母妃息怒,儿臣口不?择言,只是儿臣心中不?解,父皇如今已经离不?开母妃的母妃上一次为何不?做到底,干脆让父皇下旨废黜太子?,再再”
余下的话,他未敢再说。
皇贵妃看向跪在地上的大皇子?,冷冷一笑:“再什?么,再让皇上下一道圣旨封你做太子?,你当?朝中百官都和五皇子?一样没有?脑子?。上一次的事,全是因你舅舅赌性大起,办砸马场的事情,本宫才不?得不?出手”
“邵炎,欲速则不?达,本宫同你说过很多次,要沉下心,要稳住气,要会忍耐。”
做人,要像毒蛇一样,有?足够沉着冷静的心,耐心等待时机,在猎物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予最?致命一击。
大皇子?从小听母妃这些话,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
他身为大皇子?,年纪最?大,资历最?深,辅佐政务的时间也最?长,他深受父皇倚重,朝中百官更是无一不?称赞他有?着尧鼓舜木之贤德。
直到太子?归京后,一切都变了。
有?时候他真羡慕脑袋空空的五皇子?,对于抢走他风头的太子?,想骂就骂,骂个痛快。
可他却不?能?。
他是父皇眼?中最?孝顺懂事的儿子?,是百官眼?中最?平易近人的皇子?,需无时无刻端着成熟稳重的姿态,才能?笼络住人心。
他握紧双拳,低垂下头道:“母妃训斥的话,儿臣会记下。”顿了顿,大皇子?又道:“母妃,还有?一件事,儿臣需要您出手相助。”
皇贵妃没了胃口,她?接过侍女?奉上的清茶净口,用丝帕擦了擦唇角。
“何事?”
“几日前,老五他找上儿臣,说他把云薇宫里的那位弄大了肚子?,恳请儿臣想办法帮他把云嫔送出宫去”
皇贵妃抬手扶住额头,她?缓缓蹙起眉心,冷声道:
“五皇子?改不?掉他这风流性子?,迟早会惹出大祸,此事本宫断不?能?插手,若是被太子?抓到把柄,本宫的凤印便再也回不?来?。上次亏得本宫及时发现?,才没能?让端妃的人进入炼丹司,若是凤印再到端妃手里,这里面的事态孰轻孰重,你心中要有?分寸。”
大皇子?不?解追问:“那母妃认为该当?如何处置云薇宫里的那位?”
皇贵妃摘下手上的缠枝梅花纹护甲,轻轻放在桌面上,神色淡漠道:“杀了。”
———
耀灵帝卧病在榻的那段时日,因皇贵妃衣不?解带终日照看,让耀灵帝备受感动,因此命内侍省隆重布置皇贵妃的生辰宴,还将宴会安排在最?为显赫的章华殿。
瑟瑟秋风下,绣闼雕甍的章华殿灯火通明。
宫女?们鱼贯而入,端上山珍海味,美酒鲜果,百官觥筹交错,酒香融融,繁复的烛台映照下,宾客们容色祥和,面带笑意。
金阶上,皇贵妃一袭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宫装,手挽屺罗翠软纱,鬓间所簪的红翡滴珠金步摇在烛光闪动着熠熠华光,气度雍容华贵。
耀灵帝大病之后,同皇贵妃的关系又恩爱不?少,不?时还会为身边的皇贵妃添菜。
每逢此时,皇贵妃的脸庞上会露出害羞一笑,望向耀灵帝的目光充满了缱绻爱慕。
殿中的宾客们看见了,纷纷感慨这么些年过去了,皇帝和皇贵妃依旧是伉俪情深,举案齐眉。
更有?一些善于拍马逢迎的官眷,称赞起皇上重情重义,就算与皇贵妃感情再好,也没有?破了当?初永不?立后的誓言,想来?先皇后在天有?灵,亦会感到欣慰罢。
姜玉竹听到这些宾客们的议论?声,不?由看向身旁的太子?。
男子?眉眼?深邃,浓睫低垂,神色平静,长指正?在不?紧不?慢剥着虾壳,仿若没听到周遭的议论?声。
詹灼邺将剥好的一盘子?虾肉放到女?子?面前,温声道:“慕容神医说你的身子?调理的差不?多,可以吃海味了。”
姜玉竹和太子?婚期降至,因她?一直躲在姜府不?出来?,引来?不?少质疑声,故而今夜她?是以姜家小女?的身份入宫。
姜玉竹第一次以女?儿身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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