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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惭愧,我的身边簇拥者无数,却常怀寂寥之感?。近来偶得的几?次放松通达,俱是娇河君给予的。”他望着许娇河的眼睛,真诚地赞了一句,原本言语的暧昧之处,尽数融在澈润眸光里?。
许娇河抿着娇嫩的唇心?,宛然微笑?道:“既然互为知己,宗主有任何烦恼,不妨对我倾诉。”
见她如此识情识趣,明澹借着组织言辞的间?隙,迅速回溯了一下彼此的对话。
今日?前端的种?种?布置,不过是他为了劝服许娇河而埋下的伏笔,眼下虽然过程并未按照原初的计划发?展,但许娇河的主动作为,将?开口的时机引向了一个更加巧妙、难以拒绝的层面。
明澹笃定自己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清俊的面孔却并不漏出一丝喜意。
他带着几?分沉重,对许娇河道:“娇河君刚刚醒转,想来并不清楚此事。”
“紫台见自己的提议在集议之上得不到认可,昨夜索性?将?娲皇像破碎、欲海封印即将?解除的真相,直接散布给了小洞天的其他宗门?,时至今晨,就连民间?也有了隐隐的传言。”
“而我派出的人手,替我收集到了一部分可靠的消息——如今九州上下,知晓内幕的同道和民众之中,大多数都赞成进?攻欲海,还人族彻底的和平安宁。”
竟然这么快?
从她离开清思殿,到眼下同明澹会晤,满打满算也不过几?个时辰。
何以消息会传播得到处都是?
除非。
明澹观察着许娇河的表情,察觉到她的下颌猛地收紧,便清楚对方也想到了显而易见的关键,他颔首沉声:“是的,紫台唯恐我会拒绝提议,所?以在造访云衔宗的同时,偷偷将?消息传了出去。”
“如此卑鄙,那还召开集议做什么!”
听了明澹的话,许娇河气得忿忿拍了下桌子?,“紫台哪里?将?我们云衔宗放在了眼中?他们这摆明了是打算无论商谈成与不成,都要利用悠悠之口来逼迫我们就范!”
“正是如此,毕竟补天石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言,就算凭借若昙之力,能?不能?找到还未可知。”
“封印欲海之事,只能?暂时起作用,并不能?一劳永逸,天然作为敌对方的妖魔二族,始终如同利刃悬在人族的头顶,前两次的人魔大战,虽说尽是人族取胜,但我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哪怕是若昙的父亲也——”
触及伤痛的过往,明澹兀自住了口。
他与纪若昙的父亲纪怀章为同门?师弟,纪怀章却在第一次人魔大战中英年陨落。
这也是云衔宗内外皆不愿提起的暗淡往昔。
“可紫台此举还是欺人太甚!”
“进?攻欲海与否是整个人族的大事,又不是他们的家事,他们凭什么使出这么多手段来操控整件事情的发?展!”
许娇河越说越恼火,人也在位置上待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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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干脆站了起来,一面在明澹眼皮底下斥责紫台的狼子?野心?,一面来回烦躁地踱步,“话说回来,他们究竟缘何这般热衷,难道进?攻欲海于?他们而言,有什么比天大的好处不成?”
许娇河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经由明澹点出:“其实,我方才同娇河君提及的更换仙道魁首一事,也并非一时兴起,概因年关将?至,过完新岁,便是换任重举之期。”
是了,若是进?攻欲海的提议最后能?够落实,而人族又能?在第三?次战争中大获全胜,这功劳怎么想也应当是紫台占据大头。届时想要争一争仙道魁首的位置,也就有了说服力。
扶雪卿伤重,无论在大战中现不现身,都无法阻止欲海落败的既定结局。
这件事从头到尾,摆明了就是谁第一个想到,谁就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有明澹的指点,许娇河很快想通了个中关窍纠葛。
但她沿着这条线索往下思考,亦顺势发?现了明澹未曾说明的疑点。
……紫台能?够想到的事,先他们一步获得消息的云衔宗,会想不到吗?
许娇河迈出的脚步不自觉地收了回来,整个人在原地站定,她横生?的心?事逃不过明澹的眼睛,而后者仍端坐在木椅之上,平静地询问:“娇河君为何不说话了,可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敢问宗主,进?攻欲海的事,您到现在都未曾表态,究竟您的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您也认为,将?妖魔二族悉数变成人族的奴隶比较好吗?”
许娇河实在太好奇明澹放手让利给紫台,令他们与云衔宗竞争第一宗门?的原因是何。
哪怕理智劝阻把话憋在心?底,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被许娇河混合着不解和审视的眸光注视着,明澹依旧气定神闲,他复饮一口从温热转为微凉的洞庭春,而后把茶盏托在掌心?,用灵力将?其加热,笑?着反问:“娇河君认为我是怎么想的呢?”
“又或者,你更想问的是,为什么我要将?这件事让给紫台来提出。”
明澹见微知著,许娇河只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立在他的眼前,一丝秘密都无法隐藏。
这种?突如其来又从未有过的感?觉,令她心?底泛起说不清的不适。
而明澹这次却没有捕捉到如此微小的细节,他沉浸在自己运筹帷幄的谋算之中,缓缓收拢指节,如抓住困在蛛网上的蝴蝶一般,握紧从底部升起热意的茶盏。
他笑?意不改,对许娇河直言道:“说实话,其实我并不赞成紫台的提议。”
“诚如云相道友所?言,妄造杀业,戮气过重,只会被因果反噬,影响修士的登仙之途——紫台机关算尽,就算最后真的被他们得到了号令九州的权力,但究其根本,不过是令人发?笑?的本末倒置。”
“更何况,欲海与九州相安无事了百年,如此趁人之危的做派,连天道都不会站在我们这边。”
或许因为太想要分享自己的英明谋划。
又或许这一刻,四周无人,只有事事迟缓笨拙的许娇河作为唯一听众。
明澹第一次揭开了谦和性?格中的锋芒,算无遗策,如刃寒凉。
许娇河注视着他,游闻羽同纪若昙过往的提醒交叠在她耳边回响。
她意识到原来明澹真的和自己想象中的谦谦君子?不同。
他也有隐秘的私心?,和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倘若不伤及无辜,似乎也无可厚非。
许娇河看了略微处于?兴奋状态的明澹片刻,才轻声道:“所?以宗主希望我支持进?攻欲海?”
明澹回望她,倏忽省略了惯常称呼的最后一字:“娇河,不是我希望,是大势所?趋。”
“若这世间?所?有人都支持一件事,而你不支持,你猜,你会被他们看作什么?”
他落下话音,将?手中温度正好的茶盏也一同放下。
而后手指一勾,转眼又将?许娇河的那盏也握在了掌心?。
会被看作叛徒、异类、通敌者。
许娇河在心?底无声对自己说道。
大势所?趋,明澹所?望。
所?有人的欲念糅合在此事之中,任凭许娇河怎么努力,亦无法将?其区分理清。
……
最后她放弃了辨别,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却也并不屈服明澹的游说。
只道:“这件事的背后牵扯了太多,远非我一个空有名头的怀渊峰之主可以决定的。宗主还是稍作等候,待若昙从极雪境归来,再行同他商议吧。”
见一向言听计从的许娇河,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思应允支持进?攻欲海,明澹的手指紧了紧。
他的眸间?映出几?分深思的神色。
须臾之后,倏忽开口:“娇河君之前在集议上提出反对意见,是出于?善良的本心?——”
“亦或有人,提前向你表明了意愿。”
许娇河的呼吸一乱。
尽管不同意进?攻欲海是她自己的想法,但她和纪若昙交谈过,提前知晓了他的心?声也是真的。
为今之计,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落寞地盯着明澹的眼睛:“宗主又不是不知道,我与夫君之间?,向来只有我勉力讨好于?他,而他对我,不过冷淡得体、貌合神离。”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二十四天
“这么多年了, 若昙他,对待娇河君还是一如从前吗?”
当许娇河一双不语含情的瞳珠里映出恹恹情绪,恐怕全天下最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动容。
更何?况, 明澹是一位被众修士交口称赞的好人。
他见此情形, 自然要关怀几分。
而为了不叫对方瞧出来自己早与纪若昙互通过?想法,许娇河更是演出了五分假五分真?。
她佯装未曾听?见明澹的询问, 仅是用双手捧着茶盏, 旋身坐回他手畔, 眯起双眸浅浅啜饮一口。
而后感叹道:“这洞庭春, 真?是好香。”
明澹略感诧异。
许娇河一向快人?快语, 鲜少有这般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刻。
明澹小幅度转动着眼珠, 试图从对方外在?的表现上捕捉端倪。
两转呼吸后,他的目光落在?她扣在?茶盏边缘,骨节发白的手指上,心中顿时了悟几分。
在?许娇河没有主动表态前, 自己不适宜再次追问前端的话题。
明澹有了主意, 便?无声无息地移开?视线,迎合起对方当下的言语:“其实我从未对人?提起过?,这么多年以来, 我最常饮的茶便?是洞庭春, 娇河君也如此喜爱, 可见我们意趣相当, 十分投缘。”
“洞庭春不过?是九州民间的常见茶叶, 哪怕送至我手中的是商人?们精心挑选的最好一批, 也比不上小洞天众修士所推崇的几种?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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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茶——宗主不嫌弃它平凡廉价吗?”
明澹清心寡欲, 简朴克己,是整个云衔宗都知晓的事情。
许娇河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喜爱之物, 而这样事物又着实普通,不免感到惊讶。
“东西只要符合自己的口味,又何?必在?意它是源于名山,亦或出自泥淖呢?”
明澹和?煦微笑,语义未尽之处,所指的不全然是一杯茶叶。
若将纪若昙比作名山。
那么,自己显然就是泥淖。
意识到这点?,许娇河静了静,垂眸望向盏中清亮的茶汤。
她凝神片刻,才道:“我很喜欢洞庭春,所以将它收藏了起来,希冀哪日能够与在?意的人?分享。不过?时至今日,宗主却?是除我之外,第二个品尝到它的人?。”
许娇河在?意的人?是谁,不指名道姓,明澹也心知肚明。
只是她的话说到后面半截,却?与前面形成?了难以言喻的对比。
纪若昙死而复生?了这么久,许娇河更是在?云衔宗收到消息前,就与他相处了一段时日。
连区区一杯茶都没有时间共饮,可见这对道侣彼此之间的关系冷淡到何?种?地步。
明澹不相信许娇河会骗人?。
又或者说,他并不认为许娇河有能耐撒出能够骗过?他的谎言。
见她眼角眉梢的伤感不似作假,他的心中确信了几分,于是温然安慰道:“师弟故去,我作为若昙的半个师长,对他的脾性也算是有几分了解。若昙身负莹骨,天生?仙命,这是上苍注定的结果。就算他在?为人?时产生?过?红尘牵绊,待到飞升之日,也终究是要一一斩断的,还望娇河君别太在?意。”
“宗主没有婚嫁过?,也不曾与人?结契,无法与我感同身受,我也不会怪您。”
许娇河自嘲地弯了弯唇角,“幼时照顾我的妈妈曾告诉我,虽然眼前辛苦,但等到长大嫁出去有了依靠,日子就会快活许多。而如今我虽逃出了后宅的牢狱,也不过?是落入了新的无望之中。”
“整个小洞天,谁不清楚,若昙他渡过?勘尘之劫不死,迟早要飞升成?仙,若他在?我活着的岁月里便?离开?了……我、我只是个纤弱女子,又无法修行?强身,那么接下来的日子该依靠谁呢?”
所以这便?是她与宋昶共赴紫台,后又随游闻羽携手同游的理?由吗?
在?应当怜惜对方的时刻,明澹的脑海中突兀显出这句话来。
他清楚小洞天和?九州民间的风气不同,道侣之间关系最为稳固忠贞,却?也最是利益分明。
古来成?功飞升或是不幸灭道者,他们留在?这世间的另一半大多为了合修共助,很快另寻新人?。
明澹想劝许娇河不要对纪若昙抱有过?多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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