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魔尊与魔后看着崖谷中混乱而可怖的景象,眼瞳中却没有丝毫的心疼或怜悯,只是漠然,直到他们的视线移到了少年身上时,才隐隐有了几分掩饰不住的笑意。
疯狂、贪婪。
宛若是在欣赏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顺着少年的目光向上望去,桃夭同样也看清了那两道人影,相似的眉眼让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他们的身份。
他们是祁落的父尊与母尊,亦是魔族的魔尊和魔后。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们,她本以为他们的出现,是为了能够将祁落从这里带出去,可他们只停留了不到一刻,在确认了魔物已被尽数反噬后,便急不可耐地离开了。
他们甚至不愿意多留一会,看看自己诞下的骨肉。
桃夭只觉得周身的血脉似乎都在剧烈涌动着,困惑与怒火在心中翻涌,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但很快,那又化作了深深的无力感。
是她太自以为是。
她出生于巫冢,自小便是受尽爹娘与族人宠爱的帝姬,便理所应当地以为,天下的父母都如同自己的爹娘那般,对孩子爱护有加。
可是不是这样的。
有些父母并不配为人父母。
孩子并非所属于父母的物品,他们凭什么要他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凭什么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期望,便让自己的孩子背负上如此沉重的枷锁?
现在想来也是,她与祁落在崖谷中这样久,崖谷分明就在被魔族掌控的魔域内,魔尊与魔后又怎么可能不知情?
桃夭哀怜地收回了目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俯下身,将少年从湿冷的地面上扶起。
“很惊讶吗?”少年虚弱地倚靠在她的身上,自嘲地说。
他垂着眼帘,纤长的睫羽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翳,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情,他的话音顿了顿,讽刺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极轻。
“一直都是这样的。一切都是。”
少年的话语很轻,但桃夭还是清楚地听见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但他说的那句话却让她莫名觉得奇怪,可她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会好的。等到我解开阵法的那一日,我们就能从这里出去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变好的。”许久,她才讷讷地开口道,拙劣地安慰着他。
少年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眸看着她,然后吃力地抬起了手,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近乎叹息地说:“你不属于这里。”
“告诉我……你到底从何而来?”少年的话语顿了顿,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从初见那一日后,他们便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这个问题,他从未询问过她的来处,她也再不曾提起。
他装作他不在乎的模样。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意得要命。
他记得她第一眼望向他的模样,愧疚、欢喜、惊讶。那不会是初见应当有的情感。
她在透过他看向谁?
他偏执地想知道她的来处,想知道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她所看向的那个人与自己之间的联系。
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该追问下去。
他探寻的越深入,便会有什么开始在幻境如同镜面般逐渐破碎。
他一直都知道这一点。
可他还是忍不住去猜测,忍不住怀疑,甚至嫉妒。
他们在幻境中明明是初次相见,可她却对他这般熟悉,熟悉到,在她眼中的自己,甚至比此刻的他,要更鲜活。
少年的指尖带着潮湿的鲜血,于肌肤之间缓慢摩挲着,桃夭忍不住一颤,她别过脸,刻意不去看少年探究的目光,许久之后,才不忍地开口道。
“祁落,你知道的,这个问题我不能给你答案。”
哪怕真相早已摇摇欲坠,哪怕这一切终究会彻底倾覆,她仍是极力遮掩着。
倘若只剩下片刻时间共度,她宁愿用谎言编织一场永远不会到来的美梦。
这一点上,她和祁落尤为相像。
少年垂下手,用力地攥紧了手指,连指骨都逐渐泛白,可是片刻,他又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指,状若无事发生般点了点头。
这一次,他仍旧聆听了她的话语,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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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还疼吗?”桃夭又开口道,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少年身上的伤口处,那一道道可怖的伤痕并没有让她觉得害怕,只是怜悯,还有愧疚。
她停了停,接着说,“对不起。没有办法帮到你。”
可话落的那一秒,原本安静下来的少年却突然有些暴戾地打断了她的话。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为这种事情道歉。”
少年收回了在桃夭身上目光,又一次看向了那一轮圆月,那轮高悬的圆月宛如寒冰般,冷冷地俯瞰着苍生大地,终于让他感受到片刻的平复,但无论他如何放空思想,心中却从始至终都有一团无名怒气缠绕。
他讨厌她此刻眼底的情绪,像是愧疚,她想在他这里弥补在谁身上错过的感情呢?
“桃夭。”少年坐起身来,面对着桃夭,忽然低声唤出她的姓字,深碧色的眼眸里带着少有的阴鸷,但更多的是骇人的占有欲。
下一刹那,少年伸出双手,将她拥入怀中。
他紧紧地抱着她,用力到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闻着少女发丝的馨香,他才终于有了一丝触碰到她的实感,于是他的话音又软下来,类乎哀求的问着。
“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怀中的少女似乎颤了颤,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死寂。
没有一丝声响,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沉沉地蔓延在四周,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个瞬间,像是有什么光亮猝然在少年的眼眸中熄灭了,永久的熄灭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地继续追问着。
“桃夭。你会为了我,留在这里吗?”
少年一遍遍地问着那个自己早已明晓答案的问题,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上,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模糊的远方,眼底压抑许久的不安与害怕第一次倾巢而出。
可是等了许久,也等不到少女的答案,他终于放弃了毫无希望的询问,怔怔地将手从她的身上抽离。
“对不起。”
85 ? 画像
◎他的爱与妒,都被埋藏于六尺之下,不可言说。◎
少年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他垂下眼帘,不再说些什么。
惨淡的月光倾洒在少年单薄的身体上,透着无尽的不真切感, 仿佛那不过是一张漂浮在湖水上的宣纸, 沉重的水会逐渐浸染纸背上的每一个角落, 最终将其彻底四分五裂。
桃夭忍不住回头看他,可觉察到她的目光,少年却闪躲了一下,背过了手,将手缩到了身后。
她感到有些奇怪, 却又讷讷地说不出口。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里不过只是一个幻境, 她不可能一直留在此地,何况她还有任务在身, 应当以找寻神器碎片为重, 但她又无法直接答应他的请求。
她不能给他许下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诺言,最终又在他的面前亲手打碎它。
她可以这样做,但那样太过残忍。
所以她只能给他留下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桃夭抬起头, 才轻轻开口,打破了这冗长的死寂。
“阿落,你应该对我的过去很好奇吧, 趁着现在还没有再次入夜,我就告诉你一些吧。”
她无法让少年知晓自己和幻境外的祁落相遇的一切,但可以告诉他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算是对他微不足道的弥补。
“好。”少年也只是低声应了一句, 他的视线游离了片刻, 终于又一次看向了她, 眸光中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似乎方才二人之间的沉默从来就不曾发生。
桃夭坐的离少年近了一些,开始与他讲述自己从前。
她告诉他自己曾是巫冢的帝姬,最终巫冢覆灭后,拜入了苍梧山。她告诉他自己有一只仙宠猫咪,是师父送她的,颇为通灵性,也一直是苍梧山上的团宠。她告诉他自己很喜欢元宵节,也很喜欢师兄师姐煮的汤圆。
还有许许多多细枝末节的小事,少年都听的很认真,他迫切的想从桃夭这里知道更多有关她的事情,也会向她询问一些自己不了解的事,桃夭同样也会一一回应他的问题。
不过桃夭所说的一切,都刻意略过了她与祁落的相遇。
少年并不知道他本身不过是祁落过去的一个化身,他只是本能地对桃夭有着好奇,以及倾慕。
在她的面前,他从未掩盖过自己的爱慕之情。
后来的祁落或许在情感上更为内敛,对爱意的表达的也更为隐晦,所以他们之间,才有那么多次的欲言又止,乃至连对彼此的试探,都仅仅止于轻微的触碰。
而此刻少年对心上人的爱慕,却是万分真挚且不加掩饰的。
他的爱与妒,都那样分明。
这是后来的祁落所失去的,他因爱生愧,以至于后来的一切情感都被愧疚左右,连同着他的爱与妒,都被埋藏于六尺之下,不可言说。
那天在崖谷中,桃夭与少年难得谈了许久,看着漆黑的暗夜一点一点亮起,远山升起红日,再看着斜阳西下,被夜幕反扑。
这一日与幻境中的每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可他们却无比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还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不再谈起彼此的过去,他们总是在沉默时刻意的找寻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他们在靠近彼此时开始变得闪躲,甚至无意识地躲避着对方的目光。
少年也再没有请求过她留下来。
其实有关于那一日的答案早已万分明晰,但他们仍是自欺欺人地闭口不言,彷佛只要不再试探彼此,那个即将到来的结局便不会发生。
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却又可悲的默契。
这样的日子尤为平静,有时候几乎会让桃夭有一种这里就是现实的错觉。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在这里多待一会?
破开幻境后,最后一片神器碎片就会现形,她便会不得不向长老们复命,等到长老们重塑神器后,她与祁落之间,就会站在对立面上。
他们会成为敌人。
这种对于未来的设想让她感到恍惚,但她还是强行按捺着自己的情感。
这些天来,桃夭一直陪伴在少年身边,相同的日子日复一日地过去,一切都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并没有任何可疑的景象,但不知为何,她开始感到越发不安。
少年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他总是一言不发地望向远方模糊的尽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在桃夭出声后,他们之间,才会有简短的言语。
更多的时候,他并不回答,只是避开了她的目光,深碧色的眼瞳中错综复杂。
他有什么想对她说的。
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桃夭还是会时常在圆月之时见到魔族的魔尊与魔后,每一个圆月,他们都会前往崖谷,探查少年的修为究竟精进了多少。
直到那一日,圆月被晨光淹没,天幕间漫起傍晚才有的妖异的血红色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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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魔后都没有出现。
而后,桃夭看着身侧的少年,似有预料般仰头望向如血一般的天际,声音低不可闻。
“他们不会再来了。”
几乎是话落的一霎那,桃夭眼睁睁地看着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变化,血色天幕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翻滚的乌云,隆隆闪电在其间翻腾着,一次又一次地将天空四分五裂。
而在阴云密布的远方,桃夭却猛的望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让她猝然心中一寒。
无数道银白色的光芒在天幕中穿行着,交汇着,最终在空中形成一道繁杂的法阵,而法阵的中央,正在隐隐形成紫色的天雷。
那个法阵,桃夭再熟悉不过。
那是神族特有的法阵,唤为“天罚”,是神族术法中最高级别的法阵,只有真正的神族血脉才能动用,便也是唯一唯有长老们才有资格开启的阵法。
风云剧变,狂风席卷着远方的厮杀与哭叫,忽远忽近地在耳畔盘旋,宛若鬼魅的低语。
巨大的不安开始如同蚂蚁一般在心间攀爬着,桃夭想起长老们曾与她说起的神族与魔族的过往,想起他们所说的,是魔族将他们神族逼向了绝境,屠戮了神族全族,那些让她昔日无比相信的话语此刻却让她觉得害怕,与不安。
为什么……神族的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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