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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1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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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江月令》90-100

    第91章 泣泪

    ◎你会觉得表哥寡廉鲜耻吗◎

    为了躲避身后的追杀者, 邓文郁一路没命似的逃窜,等他好不容易快要甩开他们了,结果太子又派来了一堆人来补刀, 邓文郁感慨自己还是大意了, 太子行事狠辣, 完全一点儿生机也不给他。

    “罢了。”邓文郁长叹一声, 万不得已下,转而朝祈国寺跑去。

    他身后的杀手停顿片刻, 未敢继续追上去。

    佛门重地, 不可杀生。

    这是宫里的祈国寺, 受天子庇佑, 并非宫外的随意某个寺庙,他们要是闯了, 怕是会给太子惹下祸事。

    “启济糊涂, 受东宫蛊惑与其结党营私, 最后又被太子的人残忍杀害。施主在贫僧的师弟启济一事上对贫僧有恩, 如今施主有难, 贫僧自当出手相助。”祈国寺的启道方丈站了出来, 留下了前来避难的邓文郁。

    邓文郁松了口气:“那便有劳方丈了。”

    这个除夕夜, 他只能留在这里了。

    焰火升空, 在天幕炸开, 闹剧即将收场。

    白景辰醒来时, 依旧有些头晕眼花。

    “表哥醒了?”温宛意看到榻上人有了动静,连忙扶住他,“表哥身上还扎着针, 小心些, 莫要动了。”

    “都怪那害人的柔花散。”白景辰低头发现自己结结实实挨了几针, 马上有些发晕地移开视线,“宫中竟然有这种毒物,太子他真是害人不浅。”

    “柔花散?”温宛意倏地想起了南骆郡主,对方当年失身便是因为这宫廷秘药柔花散,而今柔花散再次现世,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若没有表哥代替自己饮下那杯酒,又会发生什么呢。

    温宛意猛地觉出一阵后怕,拉住了表哥的手:“表哥……”

    “别怕。”白景辰安抚似的回握她的手,云淡风轻道,“这药也没什么,太医施针后,表哥已经不难受了。”

    “表哥,可是太医也不能全然相信,这里是有假太医的,表哥离开后,那假太医借口来送解酒药,实则想着要为难我,若不是元音和元萱拼命牵制,我怕是很难脱身逃跑。”温宛意正要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白景辰,说着说着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喝了那假太医的几口药,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什么感觉都没有,那么那黑乎乎的汤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该不会也是柔花散之类的吧?

    温宛意小心地咽了咽口水,低声道:“表哥,糟了,我好像喝了那假太医的药。”

    白景辰的情绪陡然激越,强撑着起身要喊人来给她把把脉。

    温宛意轻轻按着他胸膛,不让对方起来:“表哥安心休养,我自己应付得来。”

    “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要完完整整地告诉表哥才行。”兴许是方才太过激动了,白景辰感觉柔花散好似又开始起效了,他刚询问半句,就浑身无力地摔了回去。

    “没发生什么,表哥,我已经安然无恙了。”温宛意坐在他身旁,有些担忧道,“倒是表哥你的情况看起来更危急些。”

    毕竟柔花散也是宫廷秘药,说不准还有什么伤身的隐患,察觉到表哥情况不对后,温宛意连忙又让御医来瞧了瞧。

    御医收了针,回道:“中了柔花散,阳精溢泻而不竭,只要王爷自己解决多次,让元阳泄了便好,无需再担忧别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温宛意自然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她知道表哥这时候会难堪些,所以借着去把脉的理由离开了屋内。

    “温姑娘脉象平稳,误饮的那几口并不碍事。”

    这位太医是皇后姑母的亲信,温宛意认识他,所以也信得过,对方既然说了没问题,她也心安了。

    除夕夜已经过去了,焰火也没来得及瞧,如果此刻出去,说不准还能瞧个一星半点儿,可是温宛意心中还牵挂着屋中那人,怎么能抛下对方先行离开呢。

    她只能忧心忡忡地守在屋外,等到手脚都冰凉了,才试着想进去问问表哥的情况。

    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她只能独自推门进来。

    屋内有种淡淡的麝香味道,安静得落针可闻,她轻声唤了声表哥,却得不到对方的任何回应。

    难道晕过去了?

    温宛意担忧中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关切地上前查看表哥的情况。

    “表哥,你还醒着吗?”温宛意小声道。

    榻上的白景辰沉默片刻,鼻音低低地应了声,随后扯高锦衾,遮了遮自己难堪的姿态。

    温宛意悄然观察着他,在她记忆里,表哥是矜贵傲然、云淡风轻的模样,就算发生再大的事情也不会慌乱,可是此刻,一向从容的表哥却罕见地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温宛意盯着他赧然的脸庞,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太妥帖的想法——表哥分明是男子,却有种娇气可人的味道,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脸颊微红地躲在锦衾间,很有趣味。

    温宛意忍不住笑了起来:“多谢表哥帮我挡酒,这柔花散药力太大,委屈表哥了。”

    白景辰睁开双眸,委委屈屈地回头看她:“表妹是在可怜我吗?”

    温宛意被他一声清润的“表妹”喊得心都化了,她笑吟吟地应了声,用冰凉的手指碰了碰他侧颜:“表哥太可怜了,不过这热意正好帮人暖手。”

    白景辰:“……”

    不许笑。

    表妹狡黠,坏心思一阵一阵的,对方难得笑得开怀,他实在拿她没办法,只是更加羞愤了。

    温宛意笑弯了腰,俯下身用双手一起捧着他脸庞,汲取着对方的暖意:“不着急的,表哥你先忙,等何时我手冷了,再回来借一点儿暖意。”

    白景辰:“……”

    他半是羞赧半是气愤,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不气不气。”温宛意安抚似的摸摸他额头,像是在摸一条乖巧的小狗。

    白景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喊她:“温,宛,意。”

    “嗯?表哥唤我做什么。”温宛意笑着凑近瞧他,和他对视也不输,甚至还幸灾乐祸地揶揄道,“表哥还有急事要忙吧,这时候我就不打扰了。”

    白景辰别过视线,算是认输:“可以不走吗。”

    温宛意笑道:“表哥你说什么,大声些,我听不见。”

    “可以留下吗。”白景辰越说越小声,还补充了一句,“外面冷,屋里暖和些。”

    “自然是可以留下的。”温宛意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便点头答应了他,随后又起身走到几步远的地方,“只要表哥不觉得羞,我当然没有别的看法。”

    白景辰一低下巴,羞愧地将脸埋在锦衾中:“表妹,转过身去,不要看,不要听……”

    温宛意怔愣片刻,没想到对方真要如此:“啊?表哥你不是在开玩笑?”

    自然没有说笑,白景辰难受得紧,这样难堪无助的时刻,他偏偏还使不上什么气力,柔花散的滋味很不好受,单凭一只手轻易解决不了,他方才试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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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却还是憋闷至极。

    所以,他需要她,需要留下她,哪怕看着她背影……就像渴极了的旅人,需要望梅止渴来活下去。

    “温宛意、宛意、表妹……”

    身后低微的呼唤一声接着一声,伴随着可疑的滋沥沥的细微响动,温宛意只站在那里,就能听到对方声音中的无助和急迫。

    紧接着,又是一声明显压抑过的闷哼,室内再次陷入宁静之中。

    “表哥,可以了吗。”

    她轻声问。

    对面没有回答,回应她的,只是低弱的泣泪声。

    怎么还哭了?

    温宛意惊诧至极,连忙来到榻边查看表哥的情况。

    刚靠近榻边,她便停住了脚。

    榻上那人颓然侧身,几缕微乱青丝被不小心衔入唇舌间,脸庞的潮热未退,锦衾又半遮着身,像是痴缠诱惑的谪仙,有种叫人心惊的好看。

    温宛意看痴了,只能眨了眨瞳眸,掩饰自己的心虚。

    此生,她都未见过表哥这么动人的一面。

    表哥那双灿然生辉的桃花目染上了热欲,泪水沾湿睫羽,平添几分迷离味道,她本想拿帕子为他拭泪,可刚靠近些,那泣下的泪就顺着俊挺的鼻梁滑落在枕上,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你会觉得表哥寡廉鲜耻吗。”白景辰侧过脸庞,贴近她掌心。

    “怎么会,表哥是替我遭的罪,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呢。”被面前人轻轻触碰,温宛意忍不住心软软,也笑着抚了抚他脸庞。

    白景辰阖上眼眸,十分受用地挨着她。

    “表哥,需要我帮你吗?”

    温宛意目光里多了几分疼惜,低头看向怀中人时,只觉得满意极了。

    “表妹还来得及去看焰火吗?”白景辰不敢奢求这种意料之外的惊喜,所以先替她想好了拒绝自己的借口。

    “眼前这么动人的一幕,岂是外面那些焰火比得上的?表哥的好看,摄人心魄。”温宛意还是改不了这毛病,瞧着漂亮皮囊很容易走不动路,尤其还是自己心上人,这种诱惑太大,她很难抵挡。

    “好。”白景辰喉头微动,亲了亲她掌心。

    “表哥,你要说‘需要表妹’才行。”温宛意教他怎么开口。

    白景辰笑了笑,顺从道:“宛意,表哥需要你。”

    “闭上眼。”温宛意装作游刃有余的模样,抬手帮对方捂着眸子。

    白景辰抬手,轻轻抓着她的手,将自己全身心地交付于她,伴随着锦衾退却,心中的眷恋、难堪、羞赧都无处遁形。

    可是,他只听到身旁的表妹轻轻惊叹一声,随后除了周遭的冷意,再没体会到别的。

    温宛意自诩看过话本便以为自己懂了,可是真到这种时候,她却有些怯了。

    想了想,她还是真诚道:“表哥,我好像不该反客为主的,此事与我而言太过生疏,万一再惹哭了表哥就得不偿失了。”

    “难道表哥是什么很爱哭的人吗。”白景辰只得心绪复杂地睁开眼眸,“不碍事,表哥本来就该亲自教你的。”

    第92章 不欢

    ◎釜底抽薪才是最迅速有效的法子◎

    “表哥, 天亮了。”温宛意有些酸乏的手轻轻垂下,闭上眼睛靠在身后人怀中,“就像儿时守岁一样, 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爆竹声连绵不休地响了一夜, 年节寺庙宫观的风气很盛, 天亮后, 陛下会前去祈国寺坛庙上香祈福,再去皇穹宇祭祀先祖, 而各家各户也陆续开始行节序交贺之礼, 寓意“接福”, 这种普天同庆的时候, 太子却早早出了宫,去了太傅王恭仲府上。

    “岁阴穷暮纪, 献节启新芳……转眼间, 老夫今年七十又七了。”年过古稀的老太傅须发已皆白, 他感慨过后踉跄起身举酒一樽, 挨个念着死去多年的故友之名, 酹酒高歌着什么。

    太子长坐在侧, 闭上眼, 听他唱着辞暮尔尔, 烟火年年, 听他对着那些死去的故人说话, 心中觉得愈发悲凉。

    入主东宫伊始,太傅便站在了他身后,为了谋大业, 为他招揽势力, 时至今日, 他身后的很多人死了或散了,唯独老师还愿意相信他,哪怕知道他来路不正,将来不一定能荣登大统,也无怨无悔。

    他的母妃离世后的那些年,父皇待他寡薄,皇后也暗自打压他不让他好受,只有他的老师是真心为他,教他储君之道,为人之道,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护佑。

    他的老师,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太子望着老太傅背影,浅笑着庆贺道:“新元肇启,孤愿与老师岁岁长如此,年年物候新。”

    太傅王恭仲酹完酒,捏着杯盏缓缓回身:“角子煮好了,太子先尝尝咸淡。”

    太子执著恭顺地夹了一个角子,低眉浅尝一口,不小心被烫得眉心微蹙,嘶气的同时,他面前突然被递来了个纹绣精致的荷包,里面装的全是玉石八宝。

    和往常一样,太傅还把他当很小的晚辈,年年都要给他压祟钱,后来他好不容易推拒了这份不合年纪的做法,太傅还是忍不住给他馈岁礼,像个长辈一样疼惜他。

    “且收下吧,老夫到了这个岁数,掐着指头数,也已经给不了你几年了。”老太傅拍拍太子手背,抚了把长长的白须。

    太子最听不得这样的分离话,一瞬间,他悲从中来,放下双著,骨节分明的手掩住眉眼:“老师,孤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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