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外包裹的热度散了,本就睡的不踏实的萧岚睁开昏懵的双眼,撑起身子看驸马。
他面色坨红,薄唇干裂,她伸手覆在驸马的额上,果然滚烫高热,大抵因为热的难受,他在睡中无意识将被褥揭开了一半。
萧岚唤人取煎好热着的药来,耳房里应了声,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不多时,翠竹捧着散发深浓的苦腥药过来。
萧岚宿在这里,小厮不可进来,几个宫娥合力才将驸马扶着坐起来,翠竹用汤勺喂了好几次,药汤多半都从薄唇溢了出来。
见状,萧岚令她们重新放倒驸马,她拿起药碗喝一口含在嘴里,垮坐驸马身上,定定看了眼闭目的人,深吸了口气,缓缓俯身贴近。
体魄相依,两唇相碰。
柔软、滚热随着呼吸混淆着苦和乌木墨香缓缓融合一起,再点点滴滴沁入她心脾和百骸。
一口喂完,萧岚又接着喂第二口、第三口
整碗药喂了下去,驸马的热度徐徐褪下,绵长的呼吸再度响起,萧岚松了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就在他身侧重新躺下,翠竹这回也不敢去耳房了,守在屏风外。
萧岚不知睡了多久,被翠竹轻声唤醒,得知驸马的热度又升来。
翠竹还想再试试用汤勺喂,萧岚已果断接过碗喝下一口含着嘴对嘴的喂药。
整个晚上如此反复了三回,清晨的曙光微微颤抖,逐渐划破黑暗的天际。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光芒万丈,染红了半边天空。
萧岚困得睁不开眼,口里充斥着苦涩,饥肠辘辘,又困又饿。草草食了几块红枣马蹄糕,她由翠竹扶着回了主殿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日上三竿,外头传来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公主累了一宿,要不你来喂驸马爷吧。”
“这怎么成?我一个大男人……”
“正因为你是大男人才让你喂啊,难不成你还想在公主府里给驸马爷抬个侍妾喂?”
“好翠竹,我哪儿是这个意思……”
萧岚唤了声翠竹,门吱呀一声开了,翠竹绕步屏风后而来,萧岚问:“驸马还是不能食药吗?”
翠竹见她清澈的眸中布满了血丝,心疼不已,点点头道:“公主再歇歇,奴婢请韩侍卫代劳。”
“他代劳了,本宫日后怎么让驸马近身。”萧岚萎靡而慵懒得起身。
翠竹暗暗拍了拍嘴,忙上前替萧岚穿戴梳洗,边告罪,“是奴婢思虑不周。”
来到偏殿拔步床,萧岚熟练地垮坐上,一口一口地喂药。她含着最后一口药附身时,驸马眼睫颤了颤,缓缓撩开眼皮。
双唇相碰,四目相对。
43 ? 不识枕边人
◎枕边人对你什么都瞒着◎
外头很静, 只闻淅淅沥沥的雨声。
驸马一言不发,憔悴的桃花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眸光透着疑惑和怔神,曦辉透过床幔撒在他眉眼上,冷戾的气势变得茫然柔和。
两两相望,他久久地望着萧岚,仿若不知已醒了过来。
萧岚欲解释在给驸马喂药,可咕哝一下, 口里的药汤入腹,她侧过头发现药碗已由翠竹收拾走。
“”
要不要这么快手脚?
萧岚回头迎上驸马探究、询问、还有几许期待得眼神,镇定自若,“我没想占你的便宜, 这样是给你喂药。”说着, 她欲起身离开驸马。
一双手扶上细月要将她按下去。
体魄贴合。
“岚儿,”魏瑾眼睫颤了颤,桃花眸流淌着认真的神色, 苍白无力却极为郑重地哑声响起,“我们是夫妻, 岚儿可以占便宜。”
萧岚杏眸腾的下睁大,脸上飞快红热。即便驸马说的对, 可她必须强调, “我没有”
虽然她想
替驸马解蛊的时候萧岚就想, 起初觉得羞耻而自闭,后来想通了,孔圣人都说饮食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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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大欲存焉。
见她羞赧而嗔怒的脸飞快绽放潋滟明媚的春色, 魏瑾抿了抿唇, 改口,“那,是为夫占了岚儿的便宜。”
口苦药腥味尚存,心口却如填满蜜饯般甜而暖心。
昨夜他昏睡过去,可意识并未完全消弭,高热之际感觉得到有人给他喂药,闻到了熟悉的茉莉清香,心知是她。
萧岚心道可不是吗!抬手掩唇打哈,“我长这么大,从未服侍人,你知道就好。”
魏瑾伸手轻轻抚了抚她黛眉杏眼,“岚儿受累了,先躺下歇息,为夫已没事了。”
抬手想拥萧岚入怀,然而牵扯到后颈的伤口,疼的他剑眉微微一拧,但很快掩饰过去。
萧岚还是看见了,起身按住他挥动的手,“你快别动了,否则我还得受,你若真想让我歇息,就乖乖躺着。”
她发现驸马这个人很要强,伤成这样迷糊之际还说要给她兜底的糊话。如今才醒,就想抱她上赶着回报。
“好,为夫不动。”魏瑾神识归明。
医官很来了又开了几副新药。萧岚命人煎好药,驸马喝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咳出暗红的血块,看的萧岚胆战心惊。
候在颐园的医官给他把完脉后喜笑颜开,“内伤已无大碍,外伤也在愈合,驸马爷是习武之人,只要好好静养,保管不久后生龙活虎,骑马射箭不再话下。”
医官医治的都是官员和命妇,自然能分辨他们的抱负,驸马爷是战神,能上阵杀敌就是他的荣誉。
萧岚心安了下来,忐忑了一夜的倦容亮起明媚的笑色,她命翠竹赐了赏银给医官再送人出府。
驸马起身下床披了一件长袍,萧岚取出架上的鹤羽薄氅给他披上。驸马身高腿长,病态下亦然挺拔如松,萧岚踮起脚还有些吃力。
驸马欠身迁就让她纤细双臂环过后颈,听她说:“你想做什么吩咐便是,医官说你头部受了重击,要仔细受风寒。”
京都的秋雨透着刺骨森冷,萧岚初来乍到时病了一场,
魏瑾深深看了眼她,笑了下,有那么些意味深长,“也包括吩咐岚儿?”
萧岚心知他不会真的吩咐什么,嗯了声,“驸马但说无妨。”总不会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
魏瑾驻足片刻,点了点头拉着萧岚往净室走,边说:“劳驾岚儿替为夫沐浴。”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腥味儿。
萧岚:“”
想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萧岚暗骂果然话不能说早!她并非不乐意做,而是给驸马沐浴就得看他身子。
二人还没亲近到这个程度。
翠竹和焉桃打满了一桶水,就红着脸退出去。
热气氤氲,水雾弥漫,萧岚红着脸给驸马解开系带,驸马身量极高,她踮起脚尖才够得着他下颚处。担心牵扯到驸马的伤处,萧岚尽量小心避开,绕道他后背从肩膀脱|下,后劲黑紫而狰狞的凹痕足足有一拳头大小。
这伤是硬物持续击打造成,触目惊心的凹陷仿若也在她心上用刀子剜下一块,酸热涌上鼻尖,她忍着颤声,“你就不知道躲一躲吗?”
怕下着她,魏瑾转过身,认真地承诺,“下回躲。”
萧岚抬手抹去眼睫的潮湿,语气坚硬不容置喙,“没有下回!”
上官雪方才来告诉她,萧誉提出可将断绝母子父子关系纳入新律里头,若是成功了,驸马就能和温檐彻底割裂!
温庭禄的拜帖也递到萧岚的手里,她一概回绝了,温檐若是再以魏家大郎要挟逼迫驸马做违背本心一事,就别怪萧岚下狠手了!
想着,驸马褪下中裤坐进桶中,萧岚回过神之际竟有些懊悔没看,她缓缓走近浴桶,然而水上铺满了药材,除了宽肩窄背什么都看不清。
“岚儿去歇着吧。”魏瑾转了个身,他就没打算让萧岚服侍沐浴,方才的确是存了几分逗弄她的坏意,他背后都是密布的疤痕,奇丑狰狞,不愿给萧岚看见。
萧岚看出驸马的芥蒂,出去后就唤韩砾去净室。
魏瑾也没让韩砾相助,他冷硬地坐在桶中听韩砾禀告。
“太子殿下提出修改律法,脱离父子或母子关系的人只要族老等威望的族众接受,就不必被驱逐宗族。上官宏大人和邱大人很支持,姚侍郎持保守意见。”韩砾看着少主毫无血色的脸,心有余悸地,“少主,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慎用,您当时就像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魏瑾脸色苍白阴郁,静默不言。
韩砾自知失言却鼓起勇气一吐为快,“殿下看见您伤的不省人事,偷偷抹了好几回眼。医官说您会半夜高热,她为了照顾您一宿没睡亲自喂药。”
魏瑾眸光里的阴鸷瞬间消散,薄唇张了张却是无声。
他利用了萧岚,可他没法停下。
温檐欺凌折辱他的生母,魏瑾要温檐自食恶果,只道:“可以动手了。”
韩砾愣了片刻应是,又问,“魏家大郎的那些事。”
“不急,为免狗急跳墙。”魏瑾要将温檐加注母亲身上的痛楚一点一滴还回去。
待魏瑾沐浴穿戴后,韩砾再出去,洋装的毫无破绽。
魏瑾能自行服药了,萧岚回主殿要好好睡一觉。
皎月爬到绿瓦朱墙之上,撒下无边无际的银纱轻幔,院子里的桂花树杆湿漉漉的,清幽的桂香溢满了宫殿。
魏瑾没让关窗,任由冷风灌入。
他需要清醒地头脑,好预演下一步会有怎样的突发变故,且及时备好解决方案,臂弯上搁着萧岚的烟青色披帛,淡淡的茉莉清香萦绕周身。
院落上空划过一声啼鸣,一只鹰朝偏殿开启的窗冲下,进去时翅膀撞上窗檐,往床上摔去,恰好跌在魏瑾的臂弯。
一双爪子将烟青色的披帛刮的面目全非
听见动静的韩砾赶紧进来抓走鸿秃,娶下信件丢在床上,脚底抹油似的跑,边道:“属下带它下去教训。”
魏瑾:“”-
翌日。
荣国公府邸至今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大齐初建之期京都是一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空城,国库空虚的一塌糊涂,根本没有银两大兴土木。
先皇一个包袱都没带就搬进皇城与臣子议朝,邱赫将祖宅陈设搬进这座府邸。先皇赞誉邱赫不忘祖不羡贵,是以封为“荣国公。”
静幽的庭院花木扶疏,雕梁红柱上的漆饰爬了些许斑驳的纹理,白玉石拦泛起点滴斑点,金丝楠木门窗也有不少陈旧感,可这些并未让这座府邸的威严有损,反而添了几分深厚的岁月底蕴。
“太子爷大驾,老臣来迟了。”
萧誉收回思绪,见邱赫一身藏青色圆领长袍,虽是年过半百的体魄然而依旧步履生风,跨门槛时就比其他男子、甚至一些年轻文官还快上几倍不止。
他赶忙上前托住邱赫的手臂,“老师不必多礼。”
丘赫护送萧氏一族入京之后,皇室子女的教学问题成了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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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时期的文人儒士都异常谨慎,江山更迭昼夜变迁在浩浩荡荡的历史长河中不是新鲜事,他们不敢贸然投靠,都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
首辅大人姚鸿危紧锣密鼓地招募,但选来选去都没合适的,而恰好邱赫将族地的学周拐来给女儿们传授学业,萧誉等皇室子女则将就跟着去学,他们都和邱赫学过一年的武艺。
来了这儿,他喊一声老师自是尊礼。
“太子爷的这声老师,老臣可不敢当呐。”丘赫不急说细缘由,招呼萧誉上坐,可萧誉以一句师生礼数不可乱给委婉拒了。
邱赫就懒得坚持,正大光明地坐上主位,招呼萧誉坐客首上。
女使送来泡好的蒙顶石花茶,叶片紧卷多豪,秀丽的叶芽色润嫩绿,香气馥郁,芬芳鲜嫩。茶汤碧清微黄,清澈见底,滋味鲜爽,浓郁回甘。
一盏茶入腹,萧誉本就心不在焉,不等茶香缭绕就直抒胸臆,“老师可是责怪学生那日唐突了邱六娘?”
少年正是意气勃发心性,又是未来的天子,自不愿叫重臣看轻了。
丘赫握着汝窑天青釉盏手微微一顿,随即笑着放置身侧案几之上,“小女能得太子爷垂怜是她得福气,何来唐突一说?”
这话就有几分刺耳了,随行内监刚要支声就被萧誉一个眼神给憋回去。
这幕邱赫也见着了,可全然不受威慑。
他天不怕、地不怕,膝下一窝女儿,虽手握大齐三分之一的军权,可朝堂从没人敢参他拥兵自重,顶多斥他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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