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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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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向嬷嬷上了马车时,她不知和向嬷嬷说了什么,然后就看到向嬷嬷掀了一角帘子,示意谢姝上去。

    “谢夫人,我家殿下有几话让奴婢私下说给谢二姑娘听,还请您行个方便。”

    叶氏虽疑惑她为何不在下面说,但也没有多想。

    马车边立着一个高大的侍卫,那侍卫面色健康,右边脸上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刀疤。从他的侍卫服看,他应是侍卫之首。

    谢姝看了这侍卫一眼,然后上了马车。

    进到马车后,她在看到长公主时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并没有过多夸张的举动,而是福了福身,在长公主的示意下坐在一旁。

    “你可知本宫单独见你,是为何?”

    “臣女斗胆一猜,应是为了郡主。”

    离得这么近,近到她能清楚看到长公主的脸色。苍白中有愁容,还有一丝沮丧,与上回见到的样子大不相同。仿佛是极有精神气的一棵大树,突然有了病气,眉宇间多了些许暮气,似是苍老了不少。

    长公主欣赏她的遇事不乱,又为她此时的大胆直言而感慨。

    这样的难得,也难怪出身不高却入了芷娘的眼。

    “没错,本宫正是为了那不懂事的孩子。”说着,长公主重重叹了一口气,“今日之事本宫已悉知,很是惭愧。”

    孙女的哭声好像还在她耳边回荡,那一声声“我也没办法”“谁让他们养了我,我若不报答,世人会如何看我?”的喊声挥之不去。

    她听到事情的经过后又痛心又心疼,尤其在听到章家那小子提起苏家人对孙女的不敬时更是愤怒无比。

    对于孙女,她既心疼愧疚,又怒其不争。

    “本宫一早便知苏家人品性不佳,是以这些年他们多般打扰熙和,想来京城本宫都没同意。如今熙和已长大成人,她念着养父母的恩情,本宫也不好再拦着,便让他们搬到京城来住。

    或许是本宫错了,就不应该让他们来!今日你在场,自是听到他们是如何对熙和呼来喝去的,想来熙和在他们身边的那几年过得很是艰难。一想到熙和流落在外的三年这般被人作践,本宫就心如刀割。”

    马车内气氛凝重,似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谢姝心头,压得她喘过不气来。这种感觉仿佛让她回到病入膏肓时,层层的黑暗困住她,让她无力逃脱,想喊都发不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长公主又叹了一口气,“可怜熙和在他们手底下讨了三年生活,受尽苦难与折磨,我们却还要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因为若不是他们,或许熙和连命都没了。所以不管他们曾经对熙和做了什么,救命之恩永远都在。

    本宫不怨他们,只怨自己。这些年无论本宫如何教养开异,无耐木已成舟,熙和已是这样的性子,本宫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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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无能为力了。”

    “殿下,您不必自责。”谢姝艰难开口,声音都有些发涩。

    “本宫如何能不自责,若不是当年本宫让她们母女跟去,她们就不会出事。若不是被苏家人养歪了性子,本宫的熙和又怎么会……”

    长公主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她想到了战死乾门关的独子,想到了命丧月城的儿媳。如果不是她,儿媳不会送命,她的孙女也不会成为孤儿流落在外,受了那么多的苦。

    往事如山,山崩地也裂,她以为找到孙女后她就能尽力弥补,但是如今孙女这般性子,她哪里还有面目去九泉之下见儿子儿媳。

    “本宫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年纪轻轻,又如何会懂。”

    “殿下,臣女知道您是爱之深望之切,但臣女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谢姝深吸一口气,道:“臣女的父亲说过,自古名剑,需千锤百炼才能宝剑藏锋,却并非全仰仗于铸造者的技艺,而是因为它们在铸造之初用的就是世间罕见的陨铁。您说郡主是被苏家人养歪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原本就是那样的性子。”

    “不,不可能!”长公主目光一厉,病气顿时变成了锐气,背也挺直了几分,“本宫的孙女,绝非生来不堪之人。纵然本宫与她分开时,她不过才百天,但本宫确信,她不可能生来就是那样的性子。”

    “殿下,是臣女失言了。”谢姝声音渐低,“但臣女始终认为山石不能成宝剑,便是有了宝剑的形态,它也不是宝剑,因为它原本就是一块石头。”

    长公主的眼神越发锐利,仿佛要将她看穿,“本宫知道你对她有成见,她也确实为难了你,你对她有怨言也是理所应当。原本本宫还想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她能有你这样的良友,或许那性子还有转寰的余地。”

    谢姝闻言,满心的苦涩。

    她慢慢垂眸,“臣女谢殿下抬举,但臣女是个俗气的人,也没有改变他人的能力,只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

    一时再无话,唯有沉默。

    长公主突然咳了一声,向嬷嬷刚要拿什么被她制止,“不用了,等会就好了。”

    谢姝看得分明,刚才向嬷嬷准备拿的是一个瓶子,看瓶子的样式,里面装的应该是药丸一类的东西。

    “殿下,您身体怎么了?”

    向嬷嬷的表情明显不对,眼眶都隐约泛着红。“殿下,您可还受得住?”

    长公主摆摆手,“本宫是习武之人,哪里有那么娇气。些许小病小痛而已,你们不必大惊小怪。”

    真的是小病小痛吗?

    如果真的只是小病,向嬷嬷如何会红了眼眶。如果真是小痛,长公主袖子里的手又为何握得那么紧?

    谢姝想扶她,被她拒绝。

    她自嘲一笑,“今日是本宫冒昧了,也是本宫强人所难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芷娘倒是眼力好,一眼就相中了你。你这性子与本宫年轻时有些像,但又比本宫更为柔和。”

    “殿下大量,臣女感激不尽。太妃娘娘仁慈心善,待小辈们一向宽和,能得她的照拂,臣女很是感恩。”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有点老气横秋。”说完,她又咳起来。“罢了,你回去吧。”

    谢姝起身告退,下了马车。

    很快,马车就开走了。

    叶氏先前一直在原地等,但不敢靠近。隐约听到马车里有人说话,却听不清是谁在说话,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娇娇,向嬷嬷和你说了什么?”

    “……说郡主那几年在苏家吃了很多苦,所以才养成那样的性子,希望我们不要怪她。”

    “谁说不是啊,好好的贵女被养成那样,可惜了定远侯那样顶天立地的人物,唯一的女儿竟然成了那个样子。”

    谢姝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时隔多年,物是人非,仅凭一人之言又能改变什么,又有谁会相信。

    叶氏见她情绪不对,以为她是因为一家人受了委屈而无处伸张正义,所以不甘心,遂温言细语宽慰了一番。

    太阳西沉后,谢十道下职回来。

    不用叶氏叙述一遍,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张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脸越发的严肃。

    “长公主行事让人挑不出错来,定远侯更是国之英烈,他们的后人……怎么就如此的不堪,若是上折弹劾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似乎不太妥当,若是不说,我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

    “爹,我想您还是不说的好,因为我们向郡主要了补偿。”

    这事谢十道还真不知道,连忙问怎么回事。等听到谢姝说他们向熙和郡主要了一包银子,还将银子交给管夫子处置后,他的眉头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好半天,才纠结地来了一句,“如此也好。”

    ……

    夕阳西下,一只鸽子从举人巷的上空飞过,然后落到谢家的一处窗台上。

    多乐打眼看到它,惊得结巴起来,“二……姑娘,……子,王府的鸽子!”

    谢姝看去,还真是。

    那油亮的毛色,还有那机灵的小绿豆眼,不正是前两次送信的那只鸽子。

    她连忙将鸽子捉住,从鸽子的脚环上取出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子时,等我。

    一看这字,心下了然。

    夜很快到来,从灰到黑,直到伸手不见五指。寂静之中,等待似乎变得很漫长,但即便是不等人,谢姝也毫无睡意。

    她的脑海中一时充斥着很多东西,一时又变得空空荡荡。好似她原本拥有很多很多,转眼又全都失去。

    窗户开着,她就倚在窗边。

    望着无边的夜色,以及夜色中的种种。她看着有人踏着夜色而来,看着那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玄衣墨发,身长如玉,像是水墨山水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不知是谁的丹青妙笔,才能创作出这样出神入化的人物。

    四目相对,似乎有某种说不出来的默契,几乎不用言语,她就将人请进屋中。并不是因为她希望和萧翎在屋子里相见,而是因为对方提了东西上门,总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萧翎带的来是一个盛满碎冰的食盒,正中一碗冒着凉气的葡萄冰酪。

    “你见过长公主了?”

    谢姝轻轻“嗯”了一声,挖了一勺子冰酪送入口中。

    【您是怎么知道的?】

    “王甲申随行,马车里必是长公主。”

    她挖冰酪的动作顿了一下。

    之前守在长公主马车边的那个脸上有疤的侍卫长,原来就是王甲申。

    【您这么晚来见我,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送冰酪的吧?】

    萧翎眸色一暗,他还真是。

    章三说他今日是一怒千丈为红颜,让他打铁趁热。

    章三的原话是这样的,“长情啊长情,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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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郡主的脸面,小心郡主到圣上面前哭诉,治你一个不敬之罪。世人都说你不近女色,谁能想到你会一怒千丈为红颜,今日我算是开了眼界,此行不虚啊!”

    又说:“打铁要趁热,过时心已冷。春风十里百花开,有花堪折直须折。我若是你,必要快马一鞭,莫要误了这好时机。”

    当时他只说了两个字:“聒噪。”

    但很显然,他口是心非了。

    眼前的少女岂止是春风十里,分明是千里万里。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我用两只眼睛看。】

    “谢姝,好好说话。”

    谢姝正了正神色,幽幽一声叹息。

    【我还能怎么看啊,强权之下无人权,她是郡主,她是君,我们是臣,今日如果不是您,恐怕我们少不得要吃些苦头。所以在此,我郑重向您道一声谢。您说过,您要为我做七件事,那这就是第一件。】

    “这个不算。”萧翎立马否定。

    【为什么?这不是事关人命吗?报的就是命案啊,怎么不算了?】

    萧翎看着她,眼神深邃。

    “我是提刑官,受理命案,查明真相是我的职责所在,所以不算。”

    她“哦”了一声。

    萧翎最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又娇又乖,让人忍不住心生邪念,一股脑将圣人君子抛却,不枉做一回那衣冠禽兽。

    “今日之事,你有没有觉得苏家人不对劲?”

    她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是不对,长公主也知道。长公主认为他们收养郡主的那三年,必定没少磋磨郡主,才把郡主养成那样的性子,为此很是伤心难过。】

    “她迁怒你了?”

    【倒也没有。】

    谢姝放下勺子,突然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世子爷,我问您一个问题,您能不能帮我找到答案?】

    “你问。”

    【玉笔的事,那苏家人与我们各执一词。他们没有证据,能作证的也是他们自己人。我们也没有证据,能作证的也是自己人。如果真闹上了公堂,该当如何?我们若想证明自己,可有什么好办法?】

    “这种事并非没有先例,若双方到了公堂之上,依旧各执一词而无佐证,那么只能是各打二十大板,以做他们扰乱公堂之罚。”

    【也就是说,双方都受了责罚,但并没有分出是非黑白。若真是如此,说谎之人被打不冤,无辜蒙冤者该怎么办?】

    黑暗中,她看着萧翎,萧翎也在看着她。

    隔着不大的圆桌,他们静静地凝望着彼此。她眼中有太多的复杂,过往如烟笼罩着所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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