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招手?,其他三个小乞丐刷刷跪了一地?,咚咚咚磕起没完。
“好了好了,快起来!”我没再纠正他们?,假意要撵:“没多大事儿,都走吧!我们?还有事儿要忙呢!”
小乞丐们?眼睛黏在一桌子美食上,不断吞口水,脚都不舍得挪一下。
打头那个小滑头一口一个菩萨姐姐叫着,“你们?是外地?来的吧?钞关这一片儿我们?兄弟几个熟,针市街哪家铺子实惠哪家老板心黑,我们?都门儿清。要不给您带个路?”
“不必。我们?真?有事儿,没时间逛街。”
我拿出笔记本和羽毛笔、墨水,在窗台上摆开,作出要忙碌的架势。
他们?一心要讨好我,拿出看家本事喋喋不休。不过毕竟还小,见?识多而杂,没法提炼重点关键,全靠我自己分辨。
我听了半天,只从其中听到两条有用的。
其一,河边那些穿花鞋的是津领帮的,近些年把持漕运,赚得盆满钵满,势力很大,帮主手?眼通天,和知州关系好,帮众作奸犯科欺男霸女?的,官府压根不管,千万不要招惹。
尤其是那些穿马褂的。这些人穿的马褂,袖子比别人的长?一两尺,为的是在袖中藏把斧头,最是危险。遇见?一定要绕着走。
其二,针市街后面有条小巷子,叫仙女?巷,那里有市面上见?不到的好东西,不过需要引荐人才进得去。
听完这些,我又问他们?,“天津卫最有名的女?人是谁?”
这就不知道了。他们?七嘴八舌讨论了一番才报出一个人名:大红楼里的头牌,潘七格格。
这名儿可真?够混乱的。叫格格,好像是满族贵人,可满人又没有这个姓。应该是给□□抬身价,瞎取的。
之后我让他们?推荐了一个名气最大的说?书先生,接着派魁胜居的伙计去请。
最后才让他们?揣走吃的,一人给了两个铜板,“浮桥马上就开了,咱们?玩个游戏。你们?下去数一数今日过桥的船数,各是什么船,能?打听到都装了什么货最好,晚上回来这里和我对一对数,要是对准了呢,我再请你们?大餐,如何?”
小乞丐们?无?有不应的,飞奔就去了。
他们?一走,我立马把门关上,取下假发套拼命扇风。
晓玲也过来帮我打扇,柔媚的丹凤眼里有几分揶揄:“王爷让你我数船,你可真?会偷懒,吩咐给侍卫就罢了,还让小乞丐们?帮着核对,自己一点劲儿也不舍得出。不光偷懒,还把说?书先生叫来听书,胆子真?大!”
我用她?的帕子擦了擦汗,义正言辞道:“这哪能?叫偷懒。便是王爷,日理万机,也都是吩咐下去叫别人干。等你以后嫁作他人妇,或许要管一大家子人,如果事事都躬亲处理,非得累坏不可。要因?势利导,善于调用、培养可用之人,才能?解放双手?,事半功倍。”
她?脸一红,垂眸道:“恐怕没有那样的机会,我也没有操持一大家子的能?力。”
哦,差点忘了,贵妃娘娘上面还有个皇后。
我打趣她?:“那也没什么不好,懒人有懒福嘛!”
她?笑着嗔了我一眼,目如星辰:“我真?羡慕你。”
“羡慕什么?外面骂我的,咒我的,甚至想置我于死地?的,可多着呢!”
她?摇摇头:“你根本不怕他们?!你有勇气说?别人不敢说?的话,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儿!”
这个话题好像是我们?之前在雍王府对话的一个延续。
果然?下一秒她?就问:“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我想了想:“在你哥面前的时候不是,其他时候是!”
她?咬了咬唇,怅惘道:“二哥他也是为我好,是我懦弱,没有为你解围。”
我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直言道:“不是的。真?正为你好的人,会尊重你,更不舍得让你为难。凡是让你为难的,都是把他自己的利益,摆在你之前的。当然?,这并不是你哥一个人的问题,这时代绝大多数男人都是这样的。我听过,有个男子锤杀自己的母亲,只因?为他那守寡多年的母亲,为了有个依托想嫁人,他觉得丢面子。晓玲,男人指望不得。不管是父兄还是丈夫、儿子,都不行。只有你认清这一点,才可以做个真?正的懒人。”
她?好像被吓到了,怔忡了半晌,分辩道:“可女?子本来就该从一而终,不能?改嫁的。”
“你可以这样想,但?如果你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以这个理由举锤砸你呢?或者,你父兄儿子,非要逼你改嫁呢?只要你的想法和他们?的利益冲突,你就必须牺牲退让,这才是最难受的。要么,你学会说?不,要么,彻底放弃,什么都不想,全由命。”
“可是女?人,生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是你,早晚也要嫁人不是吗?其实十四爷……”
我合掌朝她?拜了拜:“别提他,拜托。”
她?叹了口气,“好吧。可是,能?配得上你的男人,怎么可能?从一而终呢?就算他不想,也总有人打着各种名目往他屋里塞女?人……”
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看了眼侍卫,凑到她?耳边,极小声地?问:“你说?的四爷吧?”
她?红着脸点点头,接着又摆摆手?:“不光是他,还有我父兄。二哥屋里,每隔几个月就要添新人,有些就是别人硬塞进来的。”
所以他就学人家,把你硬塞给雍亲王……
“只要他收了,就没有不想的。硬塞是不可能?塞进去的,不信塞个丑八怪试试?你二哥屋里有丑八怪吗?雍王府有丑八怪吗?”
她?掩嘴一笑,摇摇头,红着脸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道:“四爷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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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闺蜜话题再聊下去就要破尺度了,我赶紧往纯爱方向拉一下,“你现在开始喜欢他了?”
“我只是说?说?我看到的。”她?赶紧摇头,脸上带着娇羞的红晕,眼里又有几分落寞忧愁。
她?不好意思?说?,我也不想见?证他们?俩的神仙爱情,更不想参与,干脆起身,来到窗边数船。
来中国的路上,我和郎世宁学过素描,属于人菜瘾大。数着数着,顺便勾勒了一下钞关的热闹场景。
等了约有一个时辰,说?书先生到了。
有晓玲在,我让人搬了块屏风,让老先生隔着屏风,讲了几段最近常说?的段子。
根据受欢迎程度,排名前三的题材分别为:大户人家的乱搞、山野志怪传说?和历史戏说?。
他让我点一个。
“那就说?一段,山野志怪传说?吧。”
像蒲松龄的志怪小说?,就反映了封建社?会的黑暗,揭露了政治腐败、豪强横行等社?会现实,我满以为也能?听到一个有深度的故事。
没想到,从头到尾除了女?妖精吸男人精血,就是男妖精和乡村寡妇不舍昼夜大战三百回合,故事情节粗糙,所有设定都为爽服务,含黄量极高,且用词大胆得令人咂舌。
老先生还会口技,一声绵软娇苏的‘官人不要’来得毫无?征兆,害得我把茶叶呛鼻子里去了……
晓玲更是满脸通红地?捂住了耳朵。
叫停之后,又浅试了一段历史戏说?,也是杨贵妃和唐明皇在华清池里共浴的片段……
起初我以为说?书先生知道屏风后是俩姑娘,故意耍流氓,叫来店里的伙计一问,才知道确实流行这样的。
我再次见?识到了封建时代的文化割裂。一方面保守至极,另一方面下流无?底线。真?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山洪暴发般的反抗啊。
所谓饱暖思?淫欲,看来这里普通老百姓的物质生活已经基本得到满足,城中没有尖锐的社?会矛盾和阶级压迫。
再一细问,果然?如此。
老先生对本届知州的评价很高。
“莫大人原是静海知县,康熙五十一年升任知州,在任三年,风调雨顺,百姓和乐,刑名案件比三年前少了四分之三,交给朝廷的税款增加了一倍,人口涨了七八万,学堂多开了三十三所,米面粮油的价格降了三分之一,是难得的贤能?之才!听说?朝廷来了人正在考核他,说?不定很快要升任到京里喽。”
我编了个谎话诈他:“哪有您说?的那么好,我来这儿半个月被津领帮的混混儿堵了三次,一次勒索钱,一次要摸我,还有一次要把我拐走卖到妓院……啧啧,太可怕了。报官也不管!”
“那是您没找对人!帮派的事儿帮派管,津领帮的堂会就在钞关西边那条街。但?凡被帮里的人欺扰,都可以去敲鼓告状,他们?帮规很严格,调戏妇女?打二十棍,抢劫钱财打四十棍,买卖妇女?直接阉割!早前,天津卫里好多帮派,的确横行霸道,欺压乡里,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后来莫大人借助津领帮的势力,将那些散帮逐一清除,又给津领帮管理漕运的肥差,皆大欢喜。”
听起来很牛逼啊。不过,把对朝廷至关重要漕运交给帮派管理,甚至让帮派自我约束,听起来有些乌托邦。和小乞丐们?说?的也不太一致。
就算不考虑税收透明与否,哪天京师缺粮,漕运却被帮派卡住,怎么办?
向老先生打听了一下,津门最有名的女?人,叫宁子珍,恰巧就是沽佬帮的帮主夫人。
早几年,沽佬帮的势力比津领帮还大,帮主残暴贪婪,为恶乡里,经常带人去知府衙门打杂威胁,简直无?法无?天。
后来官府联合津领帮把帮主杀了,宁子珍扛起帮中大旗,带领余部?又嚣张了一年多,最后被招安骗降,如今关在知府衙门大狱里。
据他形容,宁子珍原是娼妓,很是貌美风骚,沽佬帮很多人都是因?为睡过她?,才听她?指挥。她?恶毒残忍,比帮主更甚,是直隶赫赫有名的女?魔头。
嗯,好想认识一下……
浮桥关闭之前,我又带着侍卫出去转了一圈。
钞关附近的店家、搬运工,确实都对帮派成员很客气,似乎从未被迫交过保护费。
早上调戏晓玲那个泼皮也没再见?过。
浮桥关闭后,我把侍卫反馈的数据和小乞丐们?搜集的情报对了一下,基本大差不离,爽快地?给他们?叫了一桌大餐,又给了他们?一人两个铜板。
临走,他们?满怀期待地?问:“菩萨姐姐,明天你还来吗?”
“你们?别管我,继续数船,数完去唐盛客栈找我对数。”
“还有钱拿吗?”
“当然?!”
他们?一蹦三尺高,喜滋滋地?走了。
回到客栈,洗完澡,雍亲王才回来。
我拿着做了笔记的本子,带上晓玲去找他汇报今日见?闻。
这一次,他还没来及的脱衣,穿的板板正正的,就是鞋子和裤腿上都是泥土,脸也晒得通红。
我有芦荟膏,可以修复晒伤,但?我不敢说?,怕他让我涂……
晓玲到底是在他手?底下待了几个月,眼明手?快地?给他泡了杯冷茶。见?他疲惫地?捶肩,便要去接手?。
我识趣地?说?:“我一会儿再来。”
“现在说?。”从我进来,他就没正眼瞧我,这会儿挥开晓玲,语气生硬:“一会儿就睡下了。”
种地?去了吗?累成这样?
我刚要说?,他忽然?拾起茶碗对晓玲道:“你来说?。”
晓玲一愣……她?看了一天热闹,哪能?记得住什么,一下紧张得满脸通红。
我赶紧把笔记本递给她?,让她?照着里面的摘要回忆复述。
起初倒也顺利,后面也许是我写的太潦草了,她?认不出来,开始磕磕绊绊。
听得我叔直皱眉,伸手?把笔记要过去自己看。
……别扭什么呢,干脆让我说?多省事儿呢!
看着看着,眉头疏解了,好像对我记得内容很满意,翻过一页,忽然?抬起头,神色怪异地?看向我。
怎么?又要嫌弃我字写的难看?
不对,他疲惫的目光中怎么多了几分异样的神采……
啊……想起来了,百无?聊赖时,我在纸上写了好多雍,好多四,还画了几个小人头……
简笔画不可能?多像,但?勾勒出一个人的神韵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肯定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他自己。
热烘烘的夜晚,我后背起了一片冷汗……别翻下一页,拜托了。
下一页,除了小心眼子就是小作精……还有画个圈圈诅咒你……
耶稣保佑我!保佑不了我就得硬抢了!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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