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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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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啸着吹进来?,吹起?了他身上衣袂。角落里的暖炉噗的熄灭了。阮朝汐冻得哆嗦了一下。

    “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罢。”荀玄微淡淡地?道。

    “……是。”阮朝汐起?身歪歪斜斜走出两步,耳房里的白蝉急忙进来?扶她。

    即将出门时,背后蓦然?传来?一声询问。

    “你如何笃定是假的?”

    阮朝汐的脚步一顿。身后的清冽嗓音平缓道,“司州京城确实有一支陈留阮氏分?支,其中确实有一名阮氏子?弟和你父亲同名。年纪也?对得上。你父亲又识字会诗书。就连阮荻听了也?觉得,至少有五成?把握是真的。为何你却笃定全是假的。”

    “因为我阿娘……”阮朝汐忍着酒醉晕眩说,“我想起?来?了。她曾对我说过,我们往豫南走,最先投奔阮氏壁。她说我们本?是寒门庶姓,侥幸和陈留阮氏同姓,或许管事会生出怜悯之心,放我们母女进坞。”

    细微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荀玄微起?身走开几步,颀长身形站在窗边,拨弄着昨日清晨阮朝汐新送来?的冰花。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冰海棠。

    “原来?如此。你笃定一切都是假冒的,都是因为你阿娘对你说过的话,你全盘接受,深信不疑。”

    他轻轻地?笑了声,“但你有没有想过,你阿娘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为何不是真的?”今日的屠苏酒确实喝过量了,阮朝汐感觉一阵阵地?晕眩,和荀玄微的言语对峙令她极度不安,但她还是坚持说,

    “那?是我阿娘。她临终前还护着我,我陪她到最后一刻。阿娘为什么会对唯一的女儿说假话。”

    荀玄微立在窗边,凝视着掌心逐渐融化的冰海棠,唤了她的大名。

    “朝汐。以你的年纪来?说,你过于?聪慧洞察了。思虑得太多,洞察得太多,两边比对发现了破绽,便笃定是我这边不对。”

    “但朝汐,你需知道,我对你绝无恶意。古人?常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你如今尚年幼,倘若被你发现了你阿娘并不像你以为的、全心全意为儿女的慈母模样,你阿父也?和你想象的完全不同,你阿娘对你说的话,十句里不见得有三句是真的……”

    他把冰海棠放回窗外冰台上,关窗转过身来?, “你会承受不住。”

    阮朝汐混乱地?站在原地?。

    阿娘和坞主,两边都是她深信赖的人?,此刻却让她稚嫩的内心产生了剧烈拉扯。

    直到白蝉带她出去,她一路始终保持着异常沉默。

    ————

    阮大郎君在云间坞并没有停留多久。阮朝汐的猜测其实没有错,他确实是祭祀故人?而来?。

    坞门高楼处,阮荻一身素衣,低头往下看。

    白茫茫大地?四野,缭缭青烟升起?。凡人?肉眼看不到的所在,或许有千百旷野鬼魂争抢殇食。

    他突兀地?问了一句,“他在云间坞停留了多久?”

    荀玄微站在他身侧,缄默不答。

    阮荻了悟, “你不能说?那?我只问一句,他临终前可有留下什么遗愿?”

    山风夹着飞雪吹过身侧,门楼旗帜猎猎作响,荀玄微依旧不发一言。

    “这也?不能说?”阮荻苦涩地?笑了笑,“罢了,我不再问了。今年祭祀事了,我明年再来?。”

    荀玄微领他走下门楼。

    阮氏车队已经在坞门外等候。两人?即将告别?的前夕,荀玄微缓缓吐露一句,“他有遗愿嘱托我,我已应下他。你若信我,便不要?问。”

    阮荻一怔,眼角泛起?泪花,郑重长揖到地?。

    即将登车返程前,他脚踩在车蹬处,回身又问,“十二?娘之事劳烦你甚多。关于?何时接她回阮氏壁——”

    “昨日我与她商谈了。她谨慎畏生,这几个?月在云间坞住得习惯了,便不愿轻易挪动。回阮氏壁之事,目前心有芥蒂,只怕还需多些时日准备。”

    阮荻道,“人?借住在你处,我是极放心的。十二?娘年纪还小,缓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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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也?无妨。若她准备好回阮氏壁,望你来?信告知。”

    荀玄微应下,又补充了句,“我即将离开豫州,入仕京城。以后的书信往来?,只怕路上会多花费些时日。”

    阮荻正踩着车蹬欲登车,惊得脚下一歪,差点?从牛车上摔下。

    “你你你欲入仕?!尊君那?边如何说?你家二?兄那?边如何说?这偌大一个?云间坞以后如何处置?”

    “家父于?年前登门,送来?了朝廷征辟令,已经商定下我年后入京。”

    荀玄微从容地?一一应答,“吾兄在京城不慎伤了腿,已于?年前回返荀氏壁,将养身体。待我入京之后,吾兄将暂代执掌云间坞。”

    ——

    目送阮氏车队冒雪离去,荀玄微身披氅衣下了门楼,没有坐车回返,而是沿着青石长路漫步返回正堂。

    由杨斐陪伴着,沉思了一路。

    正堂敞开的大门就在前方,杨斐这时才谨慎开口, “二?郎君年后将接任云间坞之主,虽说是养病期间行‘暂代’之职,但谁知道他的腿……咳,还能不能好了。郎君,云间坞这多么人?,哪些跟随郎君去京城,哪些留下,诸事要?从长打算啊。”

    荀玄微点?头道,“确实要?即刻打算起?来?了。”

    两人?步入主院,正好是午后时分?,东苑小门打开,几个?半大小子?正在主院里撒欢儿,东苑诸人?一起?上,对上南苑的徐幼棠和刚回来?的燕斩辰,两边拳头大的雪球流星般互砸。

    阮朝汐上回被砸疼了,今天不肯加入,和傅阿池站在一处,两人?安安静静地?堆砌雪人?。

    荀玄微站在院门边,徐幼棠和燕斩辰两个?立刻察觉了,立刻停了玩闹动作,过来?行礼,“见过郎君。”

    荀玄微吩咐下去,“找霍清川过来?。我有话同你们说。”

    阮朝汐心不在焉地?拍打着雪人?身体。她上次在书房里言语顶撞了坞主,被白蝉领回屋。之后并没有人?责备她,生活一切如常,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但她心里难受。

    南苑几人?并没有进去太久,很快都面色凝重地?掀帘子?出来?。

    她和傅阿池互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叫进了书房。

    荀玄微开门见山,“阿般,年后我会离开云间坞,赴京城入仕。山高路远,前途未卜。有两条路由你选,你任选哪条都可。”

    阮朝汐茫然?坐在书案边,喝了一口银竹奉上的酪浆,嘴里觉不出滋味。

    离开云间坞……去京城?

    杨先生的舆图她记得很清楚。京城重地?,在司州地?界的正中央。

    她几乎瞬间就想好了她想要?走的路。

    耳边熟悉的嗓音娓娓道来?,“——最稳妥的路,你随阮大郎君去阮氏壁。他为人?重情义,在阮氏壁又是嫡长子?身份,权威颇重,他可以照顾好你。”

    一句话还未说完,阮朝汐连连摇头,坚决拒绝。

    荀玄微轻叹一声,“最稳妥的路你不愿意选,那?就只有次一等的路了。”

    “阮氏和荀氏世代交好,你如今身份已定,身为陈留阮氏认回的小娘子?,不必再避忌什么。以后就安心留在云间坞里客居。”

    阮朝汐听着听着,原本?低垂盯着书案的视线瞬间抬起?,大片惊愕神色浮现脸上。

    “坞主……不带我去京城?”

    荀玄微喝了口茶,耐心和她解释道,“京城于?我是陌生之地?,我于?京城是初来?乍到之人?,此番京城入仕有不小的风险。你留在豫州,云间坞在荀氏掌管之下,你是客居的阮氏贵客,不论坞主是哪个?荀氏族人?,都会尽力护你安全。”

    “我从兄,双名‘行达’,家族行二?,前些日子?你刚见了人?。开春之后我入京城,二?兄会接替云间坞主之位。”

    阮朝汐浑身一震,脱口而出:“我不喜欢他——”

    “ 不要?紧。我二?兄的根基在荀氏壁,又腿脚不便,不会常住云间坞。以后云间坞这边,他至多三五个?月来?一次,大部分?时间主院会空着。二?兄不在期间,你可以用书房。日常照常去东苑进学,于?你并无太大区别?。”

    阮朝汐愕然?坐着,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感觉自己仿佛登山半途中,一只脚突然?踩空了,晃晃悠悠地?落不到实处。

    云间坞之主要?换人?了。怎么会不要?紧呢。

    “坞主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入京?”

    她抬起?脸,一双乌亮眸子?带着恳求之意,极罕见地?提出要?求,“可不可以不入京。”

    荀玄微的声音依旧温和,但不容拒绝地?说,“不可以。”

    “那?我可不可以随坞主——”

    “你留下。”

    阮朝汐颓然?低下了头。

    她跟随荀玄微不少时日了。虽然?他看起?来?像是极好说话的人?,但她渐渐发现,只要?他下定决心的事,谁说也?无用,他其实是个?极少改变主意的人?。

    荀玄微果然?早已经安排好了她以后几年的去处。

    一条条有条不紊地?叮嘱下来?。

    他入京之后,阮朝汐不宜再住在主院,改入女子?西苑。西苑会专拨出一个?清净院落给她独用。

    白蝉会留下随身服侍她。

    沈夫人?留在云间坞,掌西苑教?养事务。

    新来?的银竹,沈夫人?之女,同样是可以信赖之人?,负责她的饮食。

    南苑四名家臣,除了年纪最小的莫闻铮留下,其余三人?都会跟随荀玄微去京城。霍清川身为家臣之首,会时时往返于?豫州和京城两地?。如果有什么不能写诸纸上的事,当?面告知霍清川也?可。

    “东苑诸童子?和你交好,算是幼小结下的情谊。你和他们走动无妨。”

    荀玄微耐心地?叮嘱她,“但你毕竟过年就十一了,过去东苑说话时记得带白蝉同行。免得有人?不怀好意,拿男女大防攻讦说事。”

    “每年腊月至新春时,京城有大半个?月的空闲日子?,我会回来?豫州看望。若有什么出京要?办的事务,路过豫州,我也?可以顺路过来?探望。”

    “我不在的时候,好好进学,诸事听沈夫人?的安排。她是我傅母,为人?忠心耿直,你可以信赖她。”

    “万事莫要?当?面和我兄长冲突。有事告知沈夫人?,告知白蝉,告知霍清川。”

    斑驳五彩的云母片光晕里,阮朝汐默默无言地?听着。

    啪嗒,一滴晶莹的泪掉在襦裙绮罗上,又被飞快地?抹去了。

    “怎么哭了?”荀玄微诧异起?身,鸦青色衣袂靠近身侧,递过一块丝帕,示意她拂去眼角的泪滴。

    “我入京花费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少则三年,多至五年,局面应该便能安稳下来?。那?时如果你想入京,我叫霍清川接你过去游玩。”

    他擦拭着她脸颊边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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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缓了嗓音,“别?哭了,阿般。离别?乃是常事。中原局势瞬息万变,与其在云间坞里偏安一隅,等危险到来?之际措手不及,无力回天;倒不如花个?三五年时间,拔除隐患,安稳局势。”

    阮朝汐不吭声,只死死盯着青砖地?,眼泪一滴滴的落下,越流越凶。

    自从她入坞的头一日,荀玄微便在主院里长居。他有时忙碌,有时清闲,清闲时可以指导她习字,忙碌起?来?整日说不了两句话。但在阮朝汐眼里,只要?这位年轻温雅的坞主坐镇主院,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远远地?看到他的背影,也?足以让她安心。

    他如今突然?要?离开云间坞,换一个?陌生人?坐镇主院。在她眼里,无异于?地?动山摇,巨大山脉挪移方位,成?荫巨木连根拔起?,鸟兽惊奔,清溪断流。

    阮朝汐知道荀玄微主意已定,她人?小言轻,说什么也?无用,所以她请求了一次,被拒绝之后,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她的心里,早已激起?了千重骇浪。阿娘在她身边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的巨大的恐惧,尸身在漆黑夜里渐渐僵硬冰冷的空落麻木,连尸首都被山匪夺走抛掷路边的绝望,她原本?已经遗忘了,但现在才发现,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忘。

    被父母双亲遗弃世间的孤独恐慌,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荀玄微口中“不会太久”的三五年,在她的眼里,那?是长达她整个?人?生一半的无比漫长的未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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