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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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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梅酒清香。

    阮朝汐捧起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大口。茶水滋润了紧张发干的唇瓣,她的神色自然了许多。

    “不知白蝉灌了我多少醒酒汤,不会?头?疼的。就是嘴里全是苦味。”

    荀玄微探了下茶盏温度,细微地皱眉,“怎么?深秋季节里喝冷茶。”倒来?一?杯壶里的温茶,盯着她喝完。

    阮朝汐解了氅衣,被催促着躺回小榻,软衾盖上肩头?。荀玄微并未多停留,一?手抱了琴,握着烛台,原路回去了小院。

    未过多久,耳边“铮——”一?声,响起了清越琴音。

    这一?首不知什么?曲名,西苑琴师并未教授过,她也从未听荀玄微抚过。

    曲调婉转悠扬,怡然之情?从琴音间传递,令有幸旁听之人也心生开怀。

    筝音悦耳,琴音悦心。耳边听着不知名的怡然琴曲,阮朝汐绷紧的心神渐渐放松下来?。

    紫檀木大屏风遮挡在小塌前,隔开一?个狭窄空间,她在狭小的黑暗空间里回味着蜻蜓点水般的、火热而慌乱的吻。少年郎青涩而真挚,心思清浅得仿佛山涧小溪。

    她反复回味着钟少白的那句,“强硬些,随我走。”终于迷迷糊糊陷入了睡梦。

    但小院里承受的那个截然不同的缠绵细密的吻,却又一?遍遍地反复出现在她的梦里,带着令她陌生的情?迷和危险,交错着动人琴音。

    清晨时,窗外传来?了罕见的喧嚣声。

    钟氏壁来?人了。

    第64章 第 64 章

    外客不请自来, 大清早地惊扰了主院。

    周敬则的声音从书房门外响起。

    “郎君,来的是?钟家十郎,领了两千部?曲, 言辞倒是?客气,说是?十二郎叨扰贵地, 要把人领回去。但眼看着?气势汹汹的,不像他嘴里说的说辞那么客气。十二郎的腿伤还?未完全痊愈, 郎君看——”

    “远来是?客, 把十郎引去正堂接待。”

    “是?。”

    阮朝汐没有起身, 躺在紫绫小榻里。隔着?一道屏风, 书案边的颀长?人影放下笔走了出去。

    ——

    钟家带来的部?曲数目不少,惊动了各处。

    阮朝汐站在梧桐树下, 正堂方向传来了隐约的丝竹声。

    南苑紧闭的门砰然打开。钟少白在家仆的搀扶下, 慢慢走出庭院。

    阮朝汐一回头?, 两人的目光便对上了。

    钟少白被?拘在南苑多日不得出, 今日来了家里族兄撑腰, 他竟未有吵闹, 相比于往日的得理不让人,无事也要争个对错,仿佛脱胎换骨。

    他年少体质强健, 小腿的骨裂伤已经好了大半,除了不能奔跑,缓行已经无碍。

    站在南苑门边,挥退了搀扶家仆,他的目光落在阮朝汐的身上, 眼里再无旁人,笔直往梧桐树下走来。

    银竹紧张地迎过去, “十二郎,郎君吩咐,不好单独和十二娘说话的——”

    几个钟氏家仆连拉带扯把银竹扯去旁边,嘴里咕哝着?,“十郎君来接我们回去了!日日听?你这贱婢唠叨我家郎君,今日谁还?要受你的鸟气!”

    阮朝汐站在树下,拨去肩头?飘落的梧桐黄叶,钟少白一步步地走近。

    人还?未走近身前,不知他脑子?里想到些什么,英气俊朗的面?孔肉眼可见地红了。

    钟少白顶着?一张大红脸,强自镇定地说, “纸毕竟包不住火,我在云间坞养伤的消息早传出去了。忠仆送信回钟氏壁的半路,家兄已经带着?部?曲来接我,比预料的还?快。十二娘,我要回去了。”

    “回去罢。好好养伤,早日痊愈。”

    “你随我走。”

    “我如何能随你走。”

    阮朝汐早上并未急着?起身,躺在小榻里,想了很多。

    眼前的十二郎很好。但他还?年少,手下得用的人不多,凭什么抗衡,凭什么带她出去。

    “你家阿兄是?带来了两千部?曲。但荀三兄只需放你走,扣住我。钟家和荀氏世代交好通婚,只要钟家顺利把你接回去,绝不会为了我和荀氏起冲突。”

    阮朝汐的视线转去看旁边竹林,极冷静地说,“此路不通。你带不走我。你自己先回去罢。”

    钟少白急眼了。“我回去了,你呢!”

    “你帮我送一封信去阮氏壁。我家长?兄上次来过,要接我回阮氏壁议婚。当时荀三兄和他约好了年底之期。但我只怕不能在云间坞里待到年底。”

    她直视着?钟少白,“我在云间坞里自小长?大,若没有其他的缘故,留住个两三个月,长?兄不会提前来接我的。除非——遇到了必须接我回去的事。比方说,相看宴。”

    钟少白明白了她的意思?,蓦然激动起来,“等我回了钟氏壁,我立刻回禀父母,去阮氏壁求娶!”

    阮朝汐弯了弯眼睛。

    “你家母亲从未见过我。还?是?按规矩来。两家筹备起相看宴,我便可以回阮氏壁了。”

    前院传来的丝竹乐音不绝,几个钟氏家仆扮垂手侯在院门外,面?孔瞧着?眼生,应该是?跟随钟十郎来的。

    “好了,你阿兄的人在外头?等你。现?在赶紧去吧。”

    阮朝汐站在梧桐树下,目送着?钟少白一步步走向主院敞开的院门。

    少年瘦削的背影即将出门时,忽然又转身奔回来。他的腿伤未愈,疾走的动作惊得家仆们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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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朝汐也吃了一惊,脚下步子?便停了。“怎么了?”

    钟少白忍着?疼痛,快步奔回阮朝汐面?前,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拉她原地转过半个身子?,脸对着?脸,额头?几乎抵住额头?。

    “别怕!”钟少白郑重?地说,“等我!”

    山风呼啸刮过身侧,刮走了交谈声音。不知有多少道视线从四?处窥探过来,却只能从动作里揣测一二。

    阮朝汐在大风里点头?。“我等你。”

    钟少白随着?家仆去前院赴宴。

    阮朝汐回身往书房走了两步,感觉有视线炯炯地盯着?自己,敏锐地侧身望去。

    东厢房的窗棂开着?。

    荀莺初把女婢赶得远远的,独自趴在窗边,满脸震惊,捂着?自己的嘴,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这边。

    阮朝汐冲她做出个保密的手势。

    荀莺初像是?被?定住的人猛然惊醒似的,猛地起身,提着?裙摆跑出了屋门。

    “好你个十二娘,不声不响的,你们……两情?相悦了?!”她在身侧悄声道。

    阮朝汐没应声,视线飘去旁边,洁白的耳垂泛起浅色绯红。

    “替我瞒着?。别声张。”

    “我替你瞒着?有什么用。十二郎还?是?那个毛躁样儿,大白天里,你被?他拉扯了一下,院子?里那么多眼睛盯着?,保不住秘密。三兄等下从正院宴饮回来路上,就会有多嘴多舌的告诉他了。”

    阮朝汐听?着?,并不怎么感觉害怕,却想起了钟少白的那句“别怕。等我。”

    下一刻,又想起昨夜的那句“随我走。”

    她刚才看似有理有据地分析,“此路不通。”然而心里剧烈动荡,却不似表面?显露得那么平静。

    荀玄微是?她从小仰望的人,于她如父如兄。违逆反抗他是?一回事;从此裂席断交,再不相往来,是?另一回事。

    闹到明面?上,事情?闹大,云间坞是?他的地盘,他当然可以凭部?曲武力强扣住她。

    但只要这样做,他自己从此毁了清誉声名。像他那么清醒谋算的人,绝不会这样做。

    但她当众要求离开,无异于脱离门户,断绝交情?,从此再不复见了。

    云间坞是?她的家园,念头?升起的一瞬间,她心里便升腾了浓烈的不舍依恋。

    但如果什么也不做,看似冷静地送十二郎走,自己留下。荀玄微对她……

    她从小仰望他,依赖他,却从未把他视作枕边良人。如何忍受他的亲近,他的欲和情??

    他现?在对她越是?温柔爱怜,她越是?记得荀氏壁时的咄咄强硬。

    她兄长?已经亲自来过一次,却未能接走她。长?兄再来一次,真?的可以从阮氏壁带走她?

    昨夜院墙下的阴影里,钟少白热烈地拉住了她,对她说,“强硬些,随我走。”那场景又在眼前了。

    人间难得有情?人。她不在乎她的良人是?不是?学识过人,前程似锦,她只看到一颗捧到她面?前的火热真?心。

    “他知道便知道。”阮朝汐蓦然出声,直视着?前方,毫不退避。银竹捧着?竹箩站在廊下,慌乱地挪开了窥探视线。

    “我姓阮,他姓荀,两姓外人,他难道能留住我一辈子??他凭什么留我。”

    这两句话说得冷而硬,完全不似平日里说话的柔和腔调,荀莺初听?得怔住,惊疑不定地望过来。

    “你和三兄……争执了?可还?是?为了九郎的事。”

    阮朝汐摇摇头?。和好友说话时,声线柔和下来。“我和九郎早已不相干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丝竹乐音。正院开宴席,没有一两个时辰不得停。

    阮朝汐停步。“这次来接十二郎的正好是?钟十郎。七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荀莺初露出了挣扎的表情?,本能地回身探看。四?名荀氏女婢低眉敛目,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她们。

    “她们这回得了我阿娘的叮嘱,说我大了,再不能如小时候放纵我。我阿娘和我说,我出了荀氏壁,一言一行代表荀氏五房的脸面?,要她们几个把我处处看好了——”

    “事关你自己的一辈子?,你想好了。”阮朝汐和她确认。 “莫要拖延到一切都?论定,悔之不及。我只问?一句,你扪心自问?,想不想去前院看一眼钟十郎?”

    荀莺初不假思?索,“去!当然想去!”

    ——

    正堂方向传来的乐音直到晌午都?未停歇。阮朝汐领着?荀莺初快速穿过中庭。

    云间坞依山而建,地势起伏不平,她带着?荀莺初抄小路,很快甩开跟随女婢,去了一处山坡高地,隔着?两道院墙,可以远眺正堂。

    正堂里灯火明亮,丝竹雅乐不断。两侧的竹帘卷起,露出了远山朦胧景致。钟少白坐在席间闷头?喝酒,十郎坐在他的身侧,在丝竹乐音里和兄弟说话。

    阮朝汐抱膝坐在山石高处,远远地看着?那灯火通明处。

    她坐的这处,其实是?依山而建的一段院墙的尽头?。丈许高的院墙从前院延伸过来,前头?院墙都?是?平整垒砌的青砖,到了靠山的末段就变成了大块青石,嵌入山壁。

    不是?极熟悉云间坞地势的人,决计到不了此处。

    几个值守部?曲远远地望过来。云间坞里无人不识她们,领头?的部?曲顺着?青石院墙走近,仰头?高声问?,“此地危险,两位小娘子?当心失足跌落,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荀莺初学着?阮朝汐的模样,也抱膝坐下,她才不怵这些荀氏部?曲,不耐烦地催人走。

    “站边上去!我们只是?过来吹吹风。你再不走远点,我们跌下去都?是?你的过错。”

    部?曲惊得急忙快步走远。不多时,有人飞奔远去。

    “他们去传信了。我们动作须快点。”隔着?一道山涧流水,越过两道院墙,还?好正堂里灯火通明,可以清晰看见宴席中的宾客。阮朝汐问?七娘,“看到钟十郎了?你觉得怎样?”

    荀莺初坐在大石块上,团扇掩了面?,目不转睛瞧着?正堂里的贵客。

    “咦……”

    她专注地瞧了好一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向旁边,咕哝着?,“说话不捂着?小虎牙了。……脸色好严肃,一直在教训十二郎。嘶”

    她摇着?团扇,嘀嘀咕咕地抱怨,“好吓人。他当真?还?不到十九岁?看他板着?脸的样子?像是?二十九。”

    小小抱怨了几句,身侧的人毫无应答。荀莺初诧异起来,侧身去看,阮朝汐竟然也同样专注地盯着?正堂宴饮的身影。

    阮朝汐此时的身上,显露出某种奇特而复杂的情?绪。

    坐在青石高处,遥望正堂主位端坐的熟悉身影,明澈的眼瞳里分明闪着?坚定耀光,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下个瞬间,却又显露出痛苦。

    两种互相冲突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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