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当得上她见过最漂亮的人,不?论是顾姐姐还是公子,在她心?底都是一等一的好颜色。
尤其是公子,在她心?底最是温润如玉。
但十鸢也必须得坦然承认,若只论容貌,顾姐姐和公子或许都是比不?上眼前人的。
他一点也不?顾忌男女有别,分明动作过分,第一次见面就揽女子肩膀,却叫人觉得这种举止由?他做来也不?过尔尔,一颦一笑都是声色惊艳时,再做出过分的事,旁人也很难责怪他。
再是平易近人,十鸢也很难放弃警惕,她心?底戒备,面上也冷淡:“和你无关。”
像是被她刺到,又或许是少有人这么和他说话,少年稍稍睁大?了一双眼眸,他有点委屈,小?声嘀咕:
“不?说就不?说,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少年笑着介绍自己?:“用你们中原话来说,我叫乐赋初,姐姐呢?”
十鸢的脸和打扮不?会叫人认错她的来历,她和众人其实?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微妙,十鸢也不?意外少年会一眼看出她是中原人。
但她对来人的称呼有点不?适应。
她是春琼楼中年龄最小?的姑娘,一贯都是她叫人姐姐的。
这还是十鸢第一次被人叫姐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十鸢垂眸,声音闷闷道?:
“你见谁都是这么自来熟么?”
十鸢没有忽视乐赋初的自我介绍,乐?
他和乐向天会有关系么?
乐赋初一顿,意识到她的意思,忙不?迭地替自己?解释:“才不是!我是见姐姐漂亮,才会来和姐姐说话的。”
漂亮?
十鸢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指尖细微的颤抖,让人察觉到她的情绪些许汹涌,她自嘲道?:
“你是眼盲?”
乐赋初被她的刻薄语言刺得倒抽了一口气,半晌,他才低声不?解地问:“姐姐本来就很漂亮,只是一道?疤而已,和姐姐漂亮有什么冲突。”
他目光格外认真,显然当真是这样认为?。
十鸢心?想,如果她真的是受脸上疤痕困扰,或许此时很难不?对眼前人生出好感。
十鸢低垂了垂眼眸,她闭上嘴,不?再说话,但浑身的尖刺好像也就此罢休,任由?少年跟着自己?,再没有驱逐他。
经过这一打岔,乐赋初也不?曾留意到十鸢一直没有透露过关于?她的蛊师的消息。
一路上,乐赋初的嘴就没停下过,十鸢也从中得知了很多关于?蛊虫大?赛的事情,例如,如果没有蛊师,她一个试蛊人是没办法进入寨子的。
听到这里,十鸢极快地拧了一下黛眉,很快松开,她终于?透露关于?自己?蛊师的消息,她低声道?:
“他让我来等他。”
乐赋初看了她一眼,很快移开视线,他说:“原来如此。”
十鸢的这番说话其实?也什么大?问题,被种下蛊虫的试蛊人其实?很难逃离蛊师,所以,蛊师也不?会时刻看着试蛊人。
十鸢望着眼前人,她也问出她的第一个问题:
“你是谁?”
乐赋初很自然道?:“我来自第三寨,寨主是乐浮云,和我们少寨主乐向天?一起圣寨长见识的!”
十鸢眸色稍凝。
乐向天??
十鸢不?知道?这第三寨是怎么分的,也不?清楚眼前人的身份是真是假,但乐向天?是第三寨少寨主的身份应该不?会作假,毕竟这个消息一问便?知。
如果乐向天?是少寨主,那江见朷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叫这样的人物将她带入圣寨?
须臾,她不?着痕迹地问:“那你怎么没跟着你少寨主一起?”
乐赋初停顿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道?:
“咳,他太慢了,非要在瘴林中给他的小?宠物找吃的,就让我先行一步。”
十鸢从中提取到她想要的消息——乐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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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有进圣寨。
十鸢掩住眸中情绪,没有再问下去,免得引起眼前人的怀疑,叫自己?露出破绽。
三日后,十鸢一行人终于?到了圣寨前,圣寨前有人严守,非蛊师不?可入,试蛊人必须由?蛊师带入。
圣寨不?排斥试蛊人的进入,毕竟,某种程度上,试蛊人也就相当于?蛊虫。
十鸢和乐赋初告别:“我要在这里等蛊师。”
乐赋初脸上有失望,眉眼恹恹地耷拉下来,浑身写?满了不?舍,他的情绪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热烈而外放,他忽然小?声提议:
“不?然,我偷偷带你进去?”
不?得不?说,十鸢有那么一刻是心?动的,但很快,她冷淡摇头拒绝,重复道?:“蛊师让我在这里等他。”
试蛊人不?可能不?听蛊师的命令。
她之前就说过蛊师让她在外等待,现在如果和乐赋初一起进去了,岂不?是自打自脸?
而且……
十鸢不?动声色地朝乐赋初看了一眼。
她并不?信任乐赋初。
他出现得恰到好处,一路为?她答疑解惑,现在居然还想着带着她进圣寨。
十鸢听虞听晚提起过,圣寨在蛊师之中的地位超然,绝不?许带外人入寨,仅仅是一路相伴,乐赋初就能违背圣令带她进寨?
被拒绝后,乐赋初有点垂头丧气,秾艳漂亮的眉眼都耷拉着:
“好吧,那姐姐早点进来,记得来找我啊!”
他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圣寨。
十鸢站在一旁,无视众人偶尔飘过来的视线,在等了半日后,十鸢才终于?见到那位疑似乐向天?的人,他生得俊朗,宽肩窄腰,和旁边人说着话,低声道?:“总算是到了。”
前往圣寨不?能有载具,只能靠步行,一走就是数日,谁受得了?
身边人摇头:“少寨主,圣寨就在眼前,不?要乱说话。”
乐向天?撇了撇嘴,忽然,眼前出现一个女子,他吓得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才看见女子模样,她眉眼姣姣,唯独脸色有些黯然,还有脸上的一
道?疤痕,美玉存瑕,让人不?由?得生出惋惜。
乐向天?没觉得惋惜,他只觉得手中被塞入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握紧,意识到那是什么时,他脸色倏然一变,笑呵呵的神情没有了,他紧紧盯着十鸢,许久,他压着声音说:
“他在哪儿?”
十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垂眸道?:“他说,你会带我进入圣寨。”
乐向天?有点被噎住,他心?底暗骂给他找事的那个人,外人进圣寨?
被少主和他爹知道?,他得被扒掉一层皮!
在四周人要看过来时,乐向天?陡然挑眉道?:“怎么来得这么早,快和我一起进去。”
他是蛊师,自然能感觉到她体内有蛊虫,瞬间?也明白了她是以什么身份混进来的。
乐向天?和人并肩而行,声音压得极低:“如今圣寨早就和往日不?同,少主的手段也非常人可想,我只能带你进去,别的事情帮不?了你,不?论你要做什么,别牵扯到第三寨。”
不?等十鸢回话,他又沉默下来,片刻后,才说:
“他还好么?”
十鸢看了他一眼,不?确认他想得到什么答案,但江见朷能跑能跳,应该是好的。
所以,她说:“很能惹事。”
乐向天?闻言,没忍住笑了一下:“果然是他。”
十鸢没再接话,乐向天?也没让她接话,他只是很久没得到那个人的消息,半晌他,他低声道?:
“也许他不?回来才是对的。”
七位寨主早就向少主投诚,即使他回来,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十鸢垂眸,直到现在,其实?她已经确认了江见朷的身份,除了那位消失已久的二少主,应该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十鸢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身边可有一位叫乐赋初的下属?”
话落,十鸢就见乐向天?陡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十鸢看着他的神情,心?底骤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乐向天?浑身僵直,额头都溢出了冷汗,十鸢呼吸一顿,她拉住了他:
“他是谁?!”
乐向天?艰难地扯开唇角:“七寨寨主都是姓乐,包括圣主,如今整个圣寨包括七大?寨,叫乐赋初的只有一人。”
十鸢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乐向天?望向她的眼神复杂,他咬了咬牙,骤然低声:
“快走吧!”
“否则,你就再也走不?掉了。”
十鸢信乐向天?这时候的话,但她来圣寨有她必须要完成的目的,她不?可能现在离开。
她低声道?:“今日一事多谢。”
她转身混入人群中。
百米之外,房间?内,有人弯着眸眼,勾唇笑:
“哇,被姐姐发?现了。”
暖阳从楹窗照进来,落在少年脸上,正?是和十鸢相伴一路的乐赋初,他慢条斯理地垂眸,望着手中的铃铛。
他抬手轻轻一拨。
远在百米外的十鸢脚步骤然一顿,她浑身难言的疼,让她根本没办法动弹。
乐赋初低声,仿若情人间?的呢喃:
“姐姐,我才是你的蛊师。”
第075章 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身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控制她的四肢, 十鸢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被钉在原处,她挣扎着想动,但稍有这?个念头,浑身就仿佛有虫子往骨头钻一样的疼。
十鸢脸上的血色在一刹间褪得一干二净, 汗如雨下。
四周众人好像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脸色各异地往周围散开, 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靠近十鸢。
乐向天也是如此,他站在不远处,在看见十鸢忽然停下时, 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体内的蛊虫是少主种下的?
乐向天神情复杂,如果真是如此, 她根本没有必要挣扎, 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逃过少主的掌控。
乐赋初走了出来。
十鸢若有所感地艰难转过头, 彼此四目相?视的那一刹间, 乐赋初陡然冲她笑?得艳丽, 他三两步就走近了她,亲昵地贴在她脖颈处:“姐姐不是说好入了圣寨要来找我的么。”
“姐姐不来找我, 只好我来找姐姐了。”
十鸢冷眼望向乐赋初, 浑身密密麻麻的疼意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乐赋初望着她,眼睛越来越亮, 他说:“我越来越喜欢姐姐了。”
乐赋初甚至顾不得蛊虫大赛, 现在就想把姐姐带回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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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很久前送出去的蛊虫还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十鸢从未这?么清楚地感受到体内有蛊虫的存在, 她无意识中咬破舌尖, 有血腥味溢在喉间, 十鸢下意识地拧眉,经戚十堰一行人, 她早知道养生蛊的危害,但下一刻,她呼吸一轻。
她没在这?个血腥中感觉到蛊虫的存在——乐赋初能控制蛊虫不顺着鲜血流出。
乐赋初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他笑?着牵住她的手?,他的手?指很白也很细腻,根本不像是一个蛊师的手?,十鸢听见他叹气?道:
“我早就说过,我能带姐姐入寨,姐姐偏要等别的蛊师。”
乐向天在远处,听到这?一句话,脸色都?白了。
众人早在乐赋初出来时,就让出了一片空间,直到这?时,众人才敢看向十鸢,彼此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
居然有人敢给少主做试蛊人?
对蛊师而?言,试蛊人就像是中原人的奴才,命如草芥,即便是死了也没人在乎。
顶多是惋惜一下被浪费掉的蛊虫。
少主和其余人不同的是,他的蛊虫连寻常蛊师都?不敢靠近半步,试蛊人更?是一碰即死。
少主许多年?都?不曾有过试蛊人了。
在她被乐赋初牵住的时候,体内的养生蛊瞬间安静下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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