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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诛心局(1)
穆谦魂不守舍地回了房, 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坐在榻边一动不动,他心中五味杂陈, 有小孩子偷吃了心爱的糖果的窃喜, 有将绝世瑰宝放在地上践踏后的快感, 有对自己酒后乱性趁人之危的唾弃, 有对自己难舍旧情忘却仇恨的鄙夷, 还有挥斥不去的空虚感,以及一点若有似无的愧疚感。
“正初, 请个大夫去给他瞧瞧。”穆谦机械地吩咐着。
正初为难地挠了挠头,“早上银粟去请了,奈何黎先生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死活不让大夫把脉, 大夫观察气色, 多瞧了他两眼, 他就直接冷脸给人赶出去了。从前可没见他这么讳疾忌医。”
穆谦听了这话, 忍不住掐了掐眉心,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混蛋。
“反正是瞧病,要不您和先生再上山得了。”
穆谦用瞅了瞅身上的纱布, 然后又瞅了瞅正初, 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本王这样能爬山?那小祸秧子病成那样能爬山?
正初倒是乖觉, “要不然, 派人去请?”
“也不是单为着瞧病才上山的。”话脱口而出后穆谦一顿, 突然觉得这话现在说没意思了,话锋一转, “活血化瘀的药呢?”
“在行李里,您身上都是红伤, 用不着吧。”正初上上下下瞅了穆谦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对自家王爷没常识的嫌弃。
穆谦一瞪眼,佯怒道:“费什么话!本王从马上摔下来,胳膊都青了,也没见你们管,还不快去找药!”
“啊?先时怎么没瞧见呢?”正初疑惑地嘟囔一声,涉及穆谦身体,他不敢马虎,赶忙去找,一番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从京畿带出来的良药——一个通体莹白的小瓷瓶。
到了下午,等黎豫迷迷糊糊醒过来,小瓷瓶出现在了卧房床头上。
翌日,不顾黎豫身体发着高热,穆谦遣了银粟带了一队晋王府亲卫,半押半护送地把黎豫送上了清虚观,不为别的,黎豫能对着别的大夫耍脾气,但绝不敢对着智慧道长犯浑。而穆谦自己,则以伤重不宜行动为由,猫在客栈里当缩头乌龟。
黎豫如今再无初到穆谦帐下的恃才傲物,上清虚观正和他心意,虽然知道智慧道长极可能云游未归,但他还想去见一见先生,索性强撑着病躯上了山。
黎豫所料不差,一行人果然扑了个空,智慧道长归期未定,倒是观中主持见黎豫面色潮红,高热未退,赠了他几副平日里义诊施药时的退热草药。
黎豫对生死早已看淡,未见到智慧道长也不遗憾,上天既不肯再垂怜他也不愿强求,只想着有生之年,能尽人事,做到问心无愧,于是与银粟打起商量,“银粟小哥,黎某还有一故人在这观中,可否再耽搁片刻,容黎某去叙叙旧。”
银粟从前侍候过黎豫一段时日,一直对黎豫十分礼待,如今回到穆谦身边,也不敢托大,忙拱手道:
“先生有事尽管去忙,咱们一切以先生为上。”
黎豫点头示意后,随着小道士来到了成仁居士的院落外,银粟带人驻足在院门处,非常有分寸的不肯入内分毫。
这次黎豫非常顺利地进入了正屋,屋内一个年逾不惑,身着素袍,清瘦儒雅中年人,正闭目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黎豫入内,心中五味杂陈,却仍恪守着先生从前教授的礼仪,一板一眼地俯身行礼,唤了一声“先生”。
成仁缓缓睁开双目,那双充满褶皱的眼皮下一双深邃而幽深的眸子,让人一望却看不到底。
“坐。”成仁言辞干净利落,一如他处事。
黎豫也不矫情,大大方方落座后,稍显紧张地紧了紧领口,又掩了掩大袖,这才寒暄起来,“先生近来可好?”
成仁打量了黎豫一眼,并未接话,“看来这些日子是累着你了,这精神相较于一年前差远了。”
黎豫温和一笑,“从前在北境,敌人虽得高人点拨,但到底没得真传,学生尚能应付,可到了京畿,这盘子太大,局势太复杂,学生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说到下棋,咱们师徒久未对弈,来一局如何?”成仁不待黎豫反应,自顾拿过身侧的棋盘摆在两人中间,然后将两盒棋子盖着盖子摆在两人中间,“挑一盒。”
黎豫与成仁下棋执白,与穆谦下棋执黑,如今面对盲选的局面,直接挑了一盒,打开盒盖,乃是黑棋,黎豫微微一笑,抬手就要将黑棋放在成仁手边。
“先生就让让学生吧。”
成仁抬手拦下棋盒,“京畿的棋你下得不错,执黑没问题的。”
说完自顾拿将剩下那盒白子拿到自己跟前,然后率先落下一子。黎豫也不气馁,将黑子放回手边,开始落子。
“学生在京畿哪里是下棋,看似是大杀四方,实则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子。”
成仁面上难免喜怒,只淡淡道:“通敌之人一十七人,再加上一个国公世家,你这手笔倒是让老夫刮目相看。”
两人一句接一句,一子接一子,不消片刻,棋盘上已经被黑白子占据了大半。
“先生以为,学生与师兄比,如何?”黎豫自从拜入成仁门下,一直被与肖瑜作比较,如今终于将积年疑问,问出了口。
成仁叹息一声,落下一子,“还是年轻,沉不住气,稍微做出点成绩,就开始翘尾巴了。不过,做这事的魄力,瑜儿不如你。”
黎豫听了这话,心中没有想象中的欢喜,只是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恶寒。
正在此刻,白子自堵生路,瞬间白色江山丢失一片。黎豫抬头瞧了一眼,纵使白子式微,成仁面色依旧,无悲无喜。黎豫执黑落子,乘胜追击,以为即将迎来胜利之时,却是落入彀中,损失更重。
黎豫看了看惨淡的棋局,又抬头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的先生,心中涌起无限悲凉,压了压心中的痛意,问道:
“先生,是不是为了赢,什么都可以牺牲,就如同这棋局一般?”
第182章 诛心局(2)
白色棋子已经占据了棋盘的大半江山, 黑色棋子已经没了招架之力,成仁棋力非凡,平生未逢敌手, 也就黎豫这些年棋力见长, 偶尔能与他下个有来有回。没想到这次黎豫在顷刻之内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成仁顿觉兴致缺缺, 把棋子往盒子里一丢, 不肯再下了。
“不下了,下棋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活该你赢不了。”
黎豫心中悲凉,他今日所来,为求一个真相,也着实无心下棋, 随着成仁一道弃了子, 却仍锲而不舍道:
“先生为何避而不答?”
成仁眼皮轻抬, “阿豫啊, 这样的问题, 若是瑜儿那种性子问出来,老夫不觉得奇怪, 由你来问, 就显得太天真了些。”
黎豫自知在先生心中, 自己永远难与一片赤子之心的师兄肖瑜比肩, 这些年在恩师门下, 先生从不吝惜对师兄的夸赞和对自己的鄙薄,黎豫为求治世之学, 忍辱负重,将这些不公照单全收。如今, 又被当面点破自己相较于肖瑜心狠,黎豫极力虽劝慰着自己莫要计较,可心中还是忍不住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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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刻他顾不上自艾自怜,也无暇与肖瑜在恩师面前争宠,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黎豫顿感悲切:
“先生以朝局为棋盘,以大成、胡旗众臣为棋子,枉顾千万百姓性命,岂不是与心怀天下的初衷背道而驰吗?”
“放肆!”成仁重重在手边几案上一拍,虽然盛怒,却哑口无言。
成仁自视甚高,在他眼中天下皆庸才,他从未给黎豫好脸色,还动辄苛责,时至今日,虽黎豫对他心怀孺慕之情,但畏惧之心更甚。
黎豫极少见成仁发怒,他虽心中怯懦,但不肯后退半步,强忍着浑身异常痛苦的高热,继续道:
“先生一直教导学生,要以社稷为先、以百姓为先,可先生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使大成国势日陵月替,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先生对得起御赐‘国士无双’的称号么?”
成仁是黎豫的授业恩师,对黎豫十分了解,相较于肖瑜,黎豫不如肖瑜出身清贵,不如肖瑜心思纯澈、才思敏捷,但他比肖瑜心性坚定、果决善断,比肖瑜更加离经叛道、不守规矩。如今这番话,若是肖瑜,是肯定说不出的口的,甚至肖瑜都不敢往自己恩师身上怀疑,可黎豫不会,他不似肖瑜瞻前顾后委曲求全,他敢为求真相搅动风云,也敢在怀疑时,当堂与他奉若神明的恩师对峙。
成仁知道,黎豫敢当面说出这话,定然有了七成把握,他不着急回应,他倒是要看看,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人,跟自己交锋时,到底有几斤几两。
成仁深谙敌动我不动的道理,看着眼前因着激动眼尾已经泛红的小徒弟,方才被戳破心思的怒气逐渐平复下来,不徐不疾道:
“看来这些年,北境和京畿没白待,都敢来当面质问老夫了!”
黎豫知道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之间的师生情分还能维系,可自从他知道命不久矣,他将穆诀之死归咎于自己、并告知穆谦之后,他已经心如死灰,他已经没了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兄嫂,没了对自己有成就之情的老侯爷,更丢了那个本来与他相知相守的穆谦,他再不想在世上徒劳挣扎。
他就想在最后日子,求个明白,问一问,他仰若高山、敬若神明的授业恩师,为何要做蠹国害民之事。
面对着云淡风轻的成仁,黎豫原本沸腾的心绪也平静下来,嘴唇微微张了张,轻启贝齿道:
“学生本不该以小人之心妄加揣度恩师,但是这个人花近十年布一个局,能将大成皇族、京畿世家、地方官员乃至胡旗贵族当作棋子,又上通天文历法、下晓山河地理,中间还能谋算人心,除了先生,大成上下,学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成仁眉骨的穴位微微跳动,“那这个局,你看懂了多少?”
“恕学生驽钝,只看懂了三五成。若这局学生解读的不好,还望先生赐教。”黎豫抿了抿嘴,如同往日接受恩师考校一般,将这些日子的推测娓娓道来:
“起局要从北境说起,当时晋王殿下生擒胡旗首领阿克善,学生与阿克善博弈,在他的有意泄密之下,学生得知胡旗军在安新城想利用泺河水涨、堤坝决堤的天时之祸来对北境守军下手,胡旗乃游牧民族,对大成历法和地理知之甚少,当时学生便猜到胡旗背后有来自大成的高人指点。”
成仁不怒不喜,“大成之内,兼顾历法和地理者多了。”
黎豫摇了摇头,“从北境回京畿的路上,闲来无事,学生得空就喜欢胡思乱想,然后忍不住将胡旗南侵之战的细节串联起来,在脑中过了几遍,发现胡旗的南下之机未免太过巧合。胡旗刚一南侵,闵州就决了堤,北境的粮草就出了问题。学生觉得十八年的这场雨,未免下得太巧了些,前前后后给胡旗数次机会。”
成仁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黎豫也不气馁,顿了顿,又道:“后来学生入东府彻查通敌之事,托若素师兄的照拂,有机会翻阅东府典藏,在翻得一本历法之书后,才得知祯盈十八年,乃是近三十年来,大成降雨量最高的一年,而且据书中记载,这样的降雨量实属罕见,往后再二十年未必能有。而那本书作者乃是先生,成稿于祯盈三年,先生加封太子太傅的那一年。”
“大成懂历法者不少,但大多是皮毛,能向后推演者寥寥无几,能向后推演三、五十年者,唯先生一人。”
“就凭一本历法之书,未免武断。”成仁语气波澜不惊,仿佛一位置身事外的先生,在给学生提点课业的疏漏。
“是,仅凭这些,的确不能够说明胡旗背后的高人就是先生。”黎豫说罢,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入盒中,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缓缓铺在了两人面前的棋盘上。
图纸所画,乃是京畿地下水道分布图!
第183章 诛心局(3)
正是这张图纸, 让穆谦带着黎豫从京畿逃了出来,也正是危急时刻救了他们性命的图纸,让黎豫对穆谦疑窦更甚, 甚至不惜想要穆谦的性命。
黎豫眼神轻轻略过图纸, 心中暗忖, 或许时至今日, 穆谦都没发现, 当时在京畿外,自己离去时顺走了他的这张京畿地下水道勘测图。
“学生在京畿时, 曾机缘巧合之下破获了一桩栽赃嫁祸案,胡旗使团在冰天雪地中,将他们的贡品藏在了已经冻透的水池之下。若是无人发觉,待到天气回暖, 他们便可悄无声息地将贡品打捞出来带回去。这心思极巧, 若无准确消息, 水池早已冰封, 定然没人能想到东西竟藏在那里。”
成仁面上晦暗不明, 眼皮微微一颤,“那你们是如何发现的?”
黎豫轻笑, “多亏了襄国公府的二公子, 精通六爻占卜之术, 否则学生可真要折在这个案子上了。”
黎豫说着, 伸出裹着纱布的手掌, 微微将图纸向成仁面前推了推,“京畿地下暗河遍布, 胡旗使臣能够在一两日内,悄无声息就从厢房挖到了水池, 若提前对地下情况一无所知,学生是不信的。而这张图纸,就是胡旗人获得京畿地下暗河最快捷的途径。而图纸,乃是出自先生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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