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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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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要拉拢,又心生不忿。

    因此被压到公堂之上,他也不敬钦差,更不敬主审。

    曹随之被按倒跪下时,竟还嗤笑了一声。他在黄推官的厉喝中才抬起头,眯着眼朝上看去,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却在看见谢柏峥时停了下来。

    曹随之像是被冒犯一般,谢柏峥的存在触动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他当即发作:“是你……他一介布衣书生,凭什么在公堂上审我!他甚至连四书都尚且还读不明白!”

    谢柏峥:“……”

    顾自俨离谢柏峥最近,悄声道:“曹随之曾在郎君进学的书院做夫子,郎君记得他么?”

    谢柏峥摇头。

    原主或许记得,但是他肯定是不记得的。

    曹随之在公堂之上自然闹不起来,已被牢牢制住,谢柏峥看向他,无奈道:“夫子当初在望鹤楼时欲赠我云锦书院的荐学帖,是认为我即便去了云锦书院也学不成,故意羞辱我吗?”

    曹随之被捂着嘴:“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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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不清他说什么,主审黄推官却很懂得怎么戳他的肺管子,他深知这时候绝对不能涨曹贼的气焰,他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竟还敢如此张狂?你可知,今日能捉拿你归案,可全仰赖谢郎君见微知著,料事如神?”

    “你与他云泥之别,你怎么敢对他指指点点?还是从实招来,说说你与慈恩寺,还有笔架岭的私矿之间的牵连吧。”

    “你若不想说,本官自然也有法子。”黄推官道:“本官会将你押入大牢,再吩咐牢头每日都最后一个给你送饭,但也只送到你望得见、够不着的地方。等你哪天想开口说话了,就有饭吃了,不肯说就在牢里被活活饿死吧。”

    曹随之口中塞的破布被扯下,他睚眦欲裂,怪声怪气道:“黄大人就不怕审不出案子,就在推官的位子上做到死?……私挖铜矿,这铜矿运到何处,经了多少人的手,喂饱了多少朝中大臣的钱袋子,黄大人一点也查不出岂不是无能?”

    曹随之到现如今,竟然还在反过来激主审,看来他对身后之人很有信心。黄推官却不受他影响,闻言只有冷笑。

    “你简直蠢钝如猪啊!”黄推官故意激他:“本官方才便说了,谢郎君料事入神,你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就你这点本事还敢去做人蒙师,你误人子弟!”

    曹随之脸色一变,使劲咬在了后槽牙,喉咙中发出怪声。

    黄推官气定神闲地铺开卷宗,一个个念:“布政使司副使林禄、太府寺寺丞王勤冲、礼部侍郎钱常知、盐铁转运使赵元德……”

    “听说你虽没有功名在身,却很懂官场。那你且估量一番,本官查到这些人,是不是已经足够交差了?

    黄推官每多念出一个人的名字,曹随之的脸色便更白一分。

    黄推官神情严肃地将案卷合上放到一边,神情严肃道:“做人最忌讳蠢而不自知,只是你遇见不是笨学生,本官遇见的却是作奸犯科的蠢人。”

    “曹随之,现在你该交代了。”

    第62章 不当老婆62

    第六十二章

    黄大人这个通州府推官连日审讯一直未有进展, 心中一直又急又怒。他虽情绪上头,但是拿来对付曹随之倒是刚好。

    曹随之自视甚高,你捧着他, 他或许还看不起你。可偏偏是那种微妙的“恨铁不成钢你怎么竟蠢成这样”的语气,反而更能激到他。

    黄推官见曹随之态度有松动,便叫人提宴容姝一同上堂。

    正如先前霍靖川所说, 宴容姝虽说是个假的“王夫人”,可他深得曹随之信任, 知道曹随之与哪些朝中官员有往来并不难。

    ——更何况,她原本就是官家小姐,不是那种分不清衙门口朝哪开的无知妇孺。

    “竟是你招的?回答我,你回答我……”曹随之恶狠狠地看向宴容姝,冲她吼叫。

    然而这位曾经的华京贵女依旧挺直腰板, 在堂上跪下, 一眼也没看曹随之。在她看来, 曹随之一流的货色, 原本就不该被她放在眼里,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傲骨。

    她并非没有怀疑过为父亲翻案一事的真假, 可是人活着有点希望,总比没有希望更好些。

    她神情平静地伏倒跪地:“回大人, 小女情愿招供,小女家中留有曹随之贿赂朝廷官员的账册,请大人明察。”

    ……

    至此, 这一连串案件的关键证据终于出现。

    从谢柏峥发现那一张地下钱庄的借条开始, 整个案件就开始影影绰绰地徘徊在他身边, 从县试舞弊案开始,到笔架岭大火、望鹤楼爆炸, 这一桩历经二十多天,伤及几十人性命的大案总算要终结,这所有的一切终于要有一个终结。

    宴容姝提供的账册虽只有近一年多,但其牵涉范围之广,涉及朝廷官员之多,令人瞠目结舌。从笔架岭的铜矿开始,他们织造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利益网络,除了私自开采铜矿、私卖度牒以外,还有些更上不了台面的生意,慈恩寺救出的四位盲女就在此列。

    ——她们是盲妓,有些是天生的耳盲,有些却是人为致使的,喜好狎妓的本就没多少正经人,这其中有些喜好格外异于常人的,便催生出了这种罪恶的交易。

    慈恩寺借佛门之地,用这些女子的身体作饵行贿的同时,原本该吃斋念佛的和尚也会自行享用,更有借教义之名哄骗无辜女子的无耻行径。

    更有为维持铜矿运转,而涉及的人口买卖、强迫他人下矿做工等等犯罪事实,不一而足。长安县的衙役,还有锦衣卫们连日走访、调查,将抓获的僧人及矿工们按照犯罪程度轻重登记造册,而另一边则是需要将晏容姝提供的账册分门别类地整理出名单,再将涉及的朝廷官员名录一一整理出来。

    谢柏峥拿到最终的名单时,刚好是天快亮的时候。

    霍靖川看着他这一笔练得还是不大成体统的字,提笔重新誊抄了一遍。谢柏峥已经有些困,他单手撑着看霍靖川写字,语气轻软地说:“我一看到信,就知道是你的字。”

    霍靖川听他提起那封信,连日里与杀人越货的犯人们打交道而显得有些凌厉的眉眼也跟着柔和下来,与谢柏峥道:“我当时腿还伤着,身不能至,所以只能给你写封信报平安。只怕你认不出我的字,还特地叫人找来了落花笺,那梨花落到你手心了么?”

    谢柏峥很困地点点头,“嗯,可惜梨花的季节快过去了,庆王殿下还没有舞剑给我看。”

    “回京城,我定叫人找一枝盛开的梨花,届时再为你卖艺罢。”庆王殿下无奈地拿着笔,“你再这样看着我,就非礼你了。”

    谢柏峥听话地坐好了,低头继续看曹随之的供词。

    霍靖川的视线也跟过来,盯着人看了一会,又一本正经似的:“你对曹随之的供词有怀疑,是觉得还有不实之处?”

    谢柏峥轻轻摇头:“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他或许真话没说全,不详不尽。他未必撒谎了,可他应当还有保留。”

    至少他身后是否还有更具权势的保护伞,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霍靖川闻言,笑了笑,放下笔。他伸手抚着谢柏峥的下颌,轻轻把心上人的视线挪过来,“王妃的忧心很对,可是为这案子你已经劳累这么多天,先暂且歇歇吧。”

    谢柏峥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不用担心?

    霍靖川解释:“这样的大案,待发回京城,皇兄会令九卿与三法司再审。若这还不够,还有文华殿前的朝审在等着,届时他究竟是何底细,会查得更清楚。你放心,到了京城也有我亲自盯着,贼人伤了你,本王岂会轻易放过?”

    谢柏峥心下稍安,总算不看卷宗了。外头已经有些晨曦微光,他就着桌案趴着,小声地说:“那我睡一会。”

    霍靖川把人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十分无理地要求:“你靠着我睡,行吗?”

    谢柏峥:“……”

    那好吧,既然他这样盛情邀请。

    于是谢柏峥靠在霍靖川腿上睡着了,他这几天累坏了,睡得半刻都没有犹豫。霍靖川怕吵到他,一点都不敢挪动。

    他手中的笔重新拿起来,却没心思写字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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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出神地想,身为天潢贵胄好像也不曾比此刻更令人心生喜悦。

    原来两情相悦,竟是这样的妙事。

    他心神荡漾,手中的笔落下一个小小的墨点,刚好落在谢柏峥的脸颊上。霍靖川一愣,手忙脚乱地放下笔,取了手帕去擦拭,动作轻得不可思议。

    墨点被拭去,留下淡淡的痕迹。

    霍靖川看着谢柏峥的脸,无声地笑起来。若是谢柏峥发现了,想必会十分生气吧?

    黑风煞气的锦衣卫佥事就是在此时进来,不过今日他没穿黑衣,因此没有黑风,只有煞气。他见霍靖川盯着人的脸傻笑,顿时油然而生曾经在宫廷大内给这位祖宗当伴读的日子,实在是没有一天不出幺蛾子。

    顾佥事顿时就心累了起来。

    “我说殿下,您现在还是八岁吗?”顾子俨抱着他的绣春刀,十分不赞同道:“这世间供您取乐的活物有四个伴读还不够,您怎么连书生也要祸害?”

    “人家谢郎君这几日鞠躬尽瘁是为了谁?你不说奖赏就算了,怎么还偷摸着欺负人?”

    霍靖川:“……”

    这真是令人百口莫辩的冤情,某些人怎么进了锦衣卫还能保持这么书呆子的作风,还是书读得太多了,早年就该将他的四书丢到池塘子里去。

    这位仁兄从前喜欢絮絮叨叨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进了锦衣卫养出了个修闭口禅的毛病,结果一见了他就故态复萌。

    闲话忒多。

    庆王殿下忍下“这姓顾的实在好没眼色”的心谤,张口问:“来找我干什么?”

    “一点小事。”顾子俨神色正经起来道:“查抄慈恩寺时,那位姓周的姑娘,你应当有印象吧?他那两位来解救他的堂兄,小的那个是劫杀钦差的从犯自然是法不容情,年长那个虽然做矿工并非自愿,可他曾经做过劫匪——劫的是那位在慈恩寺高状的李三和一位姓张的状师,这你也知道,可他兄弟二人若都判了罪,周幼娘一介孤女,谁来照顾她?”

    霍靖川闻言,轻叹一声。

    “他们能为堂妹做到这种程度,也算仁义。”霍靖川想了想,吩咐道:“你叫人将他们兄弟俩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可直接放过。将来若是能赎刑,就替周大年将赎银交了,他到底没有伤人,给他留一条活路吧。”

    “不过切记,叫周大年签下欠条给县衙,不能主张邪门歪道之风。”

    顾子俨点点头,这样安排面上是挑不出错的。

    只是话说完了,顾佥事却没走。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霍靖川十分没好气地问:“你还有话说?没看人家正睡着,一会吵醒了哄不好怎么办?”

    顾子俨看了看熟睡的谢柏峥,那一股心累的感觉再次油然而生。不过即便这样,他还是没走,脸色严竣地欲言又止。

    这下轮到霍靖川心累了,“说吧,出了什么倒霉事?”

    顾子俨斟酌词句,打着腹稿说:“前些日子忙着便没告诉你,首辅张大人传来密信,皇上要利用慈恩寺一案,严查豪强地主隐匿土地一事。”

    霍靖川:“……”

    这可真是糟心事啊。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又并不意外。顾子俨急得跟峨眉山的猴似的,到了庆王殿下这里却只有一句:“皇兄也太着急了。”

    “你早就知道?”顾子俨深深皱眉:“……也不是说不能查田亩,可历朝历代除了新朝伊始哪有大张旗鼓去查这事的,虽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可过犹不及,你皇兄分明是想要大动干戈。”

    “而且他还是派一群永寿初年的新科进士来做此事,他就不怕一招不慎,弄得天怒人怨吗?”

    顾子俨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放得很轻。

    霍靖川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提醒他别一不小心做了马前卒,将来若闹出了事还要用他来兜这个底。

    不过霍靖川太了解他那位皇兄了,这种担心是没有作用的。

    “此事我知道了。”霍靖川十分宽心道:“我皇兄想做什么,总归也没人能劝得住,你就别替天下人操这么多心了。”

    “还有你什么时候跟张南岳那么亲近了?你一个锦衣卫,跟人家内阁首辅私相授受,到时候说得清楚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要造皇兄的反呢,你快歇歇吧!”

    顾子俨听了他这一番不识好人心的屁话,登时一蹦三尺高,要不是积年累月的涵养他都差点想揍人,不过他这一点火气在霍靖川超乎寻常平静的眼神下,有些哑火。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

    霍靖川的确从当今圣上登基开始就格外注意与朝臣们保持距离,他在担心什么?顾子俨百转千回了好一会,认为此事其实也不能全然怪他,他消了一半气焰说:“当时朝廷为长安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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