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两人就那样僵持着,两双沁着血与汗的眼睛彼此仇视。
渐渐地,当路的力气压过了齐成武,眼见着齐成武的身体一点点矮下去,两只膝盖一点点朝地上弯去,当路却忽然腹中一痛。他一低头,看到了一截染血的剑尖。
是仙鹤的士兵偷袭了他。趁这机会,齐成武挣脱了当路,用尽全力将铁锤挥向当路!
他没砸中。在他起身的瞬间,当路一脚铲倒了他,而后扭身一拳打在那士兵脸上,直打得拳头都凹进去,指骨戳到那士兵的颧骨上。那士兵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死了。当路从地上捡起齐成武的锤子,气势汹汹朝他走去。
齐成武手一扬,一把河沙糊在当路脸上。因那张碍事的面具当路耽误了一瞬,当他扯下面具抹去沙子时,齐成武已经跑了。
他的军队大获全胜,可他却让齐成武跑了,还在腰上留了个窟窿。
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
当路大怒,下令处死所有俘虏。当他那张没戴面具的脸出现在那些被俘的仙鹤士兵面前时,那些家伙纷纷骚动起来,有人失声叫道:“褚将军!”
褚将军?当路疑惑地望向那个士兵。那家伙的表情不止是惊恐,还有深深的震惊。伴随这一声惊呼,所有仙鹤士兵的表情都变了。当路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盯着那个士兵,问:“你刚刚,在喊什么?”
在听清那士兵的话后,当路当场就杀死了他。他竟敢说他像仙鹤的将军!当路心中的愤怒无以言状——没有比这更恶毒的污蔑了!竟说他像仙鹤人?他是连国人,不是仙鹤人!
可他却不能不好奇起那士兵口中的褚将军。仙鹤有两位将军,一位姓褚,一位姓齐,姓褚的是老将元公,姓齐的是小将成武。那姓褚的大名褚源,字严初,乃仙鹤先王后的亲弟弟,极得仙鹤王信用。
当路不是没有和褚源交过手,但他从未意识到自己和褚源的样貌有多相似。他没有揽镜自赏的习惯,也不会在水边顾影自怜。他对自己的全部印象就是他跟狼长得不一样。当他知道仙鹤那个叫褚源的人跟自己长得很像时,他找来了一面镜子。
他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却记不清那个仙鹤将军的模样了。他从不去记仙鹤人的脸,因为在他心里,他们都是将死之人。他拧着眉,紧盯着镜子里的人,镜中人也同样一脸敌意地望着他。
他真跟他长得像?跟一个仙鹤人?
忽然,当路一拳砸碎了镜子。
去他的!他不是仙鹤人,不是!
但有关他样貌的流言却飞快地传到了娄京,很快连王就派吴律来做督军了。原本,当路已做好了表露忠心的准备,但吴律来军营后却从头至尾没提过一句有关他外貌的话,这让当路十分困惑。终于,他忍不住私下问吴律:“你到底为什么来这?”
吴律奇怪地望着他:“我不是说了吗?我奉大王之命,前来犒劳你们。当路君,犬谷那一仗你打得真不错!三万人啊!一下就叫你全端了!你可得再接再厉,把仙鹤人打回老家去!连国上下现在可全指望着你呢!”
这番话说的当路更困惑了。他实在摸不清吴律的意思,就直截了当地问:“你不是因为我的脸来的?他们说我跟那个仙鹤的将军长得很像。”
“当路君,你说话还是这样直白!你这样,我倒有些不好开口了!”吴律连连摇头,失笑道,“我的确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可那又如何?在我看来,你是仙鹤人还是连国人根本就不需要怀疑。你为连国打仗,为连国流血,你挽救了连国——你怎么可能不是连国人?”
他紧按住当路肩膀,双目炯炯地望着他,大声地、坚定地说:“当路,你是连国的救星,是连国的大恩人啊!你放心,大王的怀疑只是暂时的,只要你继续打下去,谣言就会不攻自破。我保证,到你杀了褚严初那天,绝不会再有人敢在你背后嚼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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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当路(二)
吴律的信任令当路深受感动, 他毫不犹豫地说:“我自然要杀了他!我不仅要杀了他,我还要杀了仙鹤王!我要让仙鹤人再不敢踏进连国的土地!”
“好!”吴律大声喝彩,赞赏道,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你那条项链呢?没丢吧?”
“没有。”当路将那条碧玺从铁甲中拉出, 自豪地说, “一颗都没丢。”
“那就好, 这应当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千万别丢了。”吴律叮嘱道,“要知道, 你娘虽然死了,但她的在天之灵可一直都默默看着你呢。你一定要好好打仗, 荣归故里, 这样, 你娘就算在黄泉下也能安心了。”
“这真是我娘留给我的吗?”当路问。
“你不是说这条项链从小就挂在你脖子上吗?那自然是你娘留给你的了。”
当路沉默了一会,又问:“我娘真的死了?”
“如果她没死,你怎么会流落到狼群中?不过, 也有可能是她抛弃了你,把你丢进了森林。”吴律盯着当路,问, “你相信你娘会抛弃你吗?”
当路不假思索道:“不。”
“那你还怀疑什么呢?”吴律笑了笑, 笃定地说, “这就是你娘留给你的。”
可当路心中仍有疑问:如果他娘死了, 那他爹呢?他爹是谁?他为什么没有救下娘?他娘又是怎么死的呢?
他现在已经明白狼不可能生出人,母狼并非他真正的母亲,可他对他的生身母亲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他的父亲也没有。
本来,他很少去想这个问题, 他顶多只是在士兵收到家里寄来的东西而嚎啕大哭时感到困惑,以及淡淡的羡慕。他也想收到律的东西,但他得到的只有朝廷奢华却冰冷的赏赐。
现在律忽然提到了他的母亲,他不禁又开始好奇起她是个怎样的人了。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呢?她跟他长得像吗?又为何会把他留在深山,却把这串花花绿绿的珠子挂在了他身上呢?
深夜,当路独自在军帐中休息时,忍不住将那条莹润的碧玺从衣服里拉了出来。他动作很小心,生怕弄坏这条项链。他盯着这串珠子,目光炯炯。这珠子叫什么?碧玺?当路突然想起,连王曾特意赐给他十颗碧玺,据说是从什么很远的地方来的,珍贵得很。
这东西要很珍贵的话,他娘怎么会有呢?
忽然,他想起了褚源,那个在仙鹤地位尊崇的男人,那个与他样貌极为相似的男人。
当路握紧了那条项链。
假如,他是说假如,褚源是他的父亲,而他却在连国长大。那么,必然是姓褚的抛弃了他娘,甚至害死了他娘。没错,肯定是这样!当路猛地爬起来,钻出军帐,问守夜的士兵:“褚源有没有老婆?”
士兵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说:“有,有吧。”
“那他老婆还活着?”
“活,活着啊。”士兵说,“他老婆据说是仙鹤的第二美人呢。”
当路盯着他,那目光让士兵不寒而栗。正当他为自己的小命担忧时,当路又忽地钻了回去,就好像从没出来过似的。那士兵却站不住了,他在军帐外焦虑地徘徊,换班后又彻夜未眠,终于,他偷偷去见了吴相。
“丞相大人,”他疑虑地说,“我,我有要事向您汇报。”
吴律颇感兴趣:“你说。”
那人胆怯地说:“丞相大人曾令我们不要妄议将军的出身,可,可将军他跟仙鹤真没有半分瓜葛吗?就算您相信将军,就算我们相信将军,但将军呢?他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自己的出身吗?昨晚他突然问我那仙鹤的将军有没有老婆,小子心里实在发慌,不敢隐瞒此事,便来向丞相大人汇报了!”
吴律若有所思:“他真问你了?”
“真的!大半夜的突然冲出来,我差点给吓死!他的脸色怪极了,吴相,您相信将军,可您也不能太相信他啊!毕竟,他没准真是——”
“其实,我也有所怀疑。”吴律低声道,“只是现在还不是处置他的时候。你既然发现了他的异样,那就帮我好好盯着他。记住,小心点,千万别引起他的怀疑,我们目前还需要他。”
士兵激动地说:“您,您也怀疑他?”
“嘘。”吴相微微一笑,说,“毕竟,我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连国人。”
军中暗流,当路一无所知。他一心准备着决战,决战的地点在台城。
台城,顾名思义,下宽上窄,地势高而平,远看如巨台。这是屹立在连国东境上的一根定海神针。和时,它可中转物资,将粮草源源不断地输往边关;战时,它可随时调遣兵力,支援边关,也是接收警情,传往娄京的大驿站。
仙鹤之所以能如此快地推进攻势,就是因为他们抢先打下了台城,切断了情报的传递。等娄京知晓边关的局势时,他们早就向西打了几百里了。
如今,这里成了仙鹤占领的最后一座要塞。这里汇集了仙鹤的二十万大军,还拥有八台投石机。原本褚源还要带来十万大军,但他在半路被连国的纪太尉纪协拖住了。这就意味着,当路必须在褚源赶到台城之前攻下它。
当路有十九万大军,实力与仙鹤相差无几。然而,当路擅长的是野战,而非攻城。在最初的几次进攻不利之后,他不由得急躁起来。这时,吴律建议他向台城射一封战书,引仙鹤王出来单挑。当路照做了,无奈仙鹤王不上当。吴律叹了口气,说:“那就只能用云梯硬攻了。”
吴律所说的云梯,是一种常见的攻城机械。这东西和投石机相似,不同的是它底下有轮子,便于推动,顶部也不是高高的木臂,而是一架木梯。这种特殊的木车车身还是中空的,可以藏士兵。只要能把载着云梯的木车推到台城底下,要爬上那高高的城墙就容易多了。
一开始,当路怀疑云梯的功效。他从未用过任何攻城守城的器械,甚至对这些巨大的木头家伙充满厌恶。但当云梯出现在战场时却吸引了投石机的全部火力,由于这些木车移动很快,也由于投石机射程有限,云梯没有全军覆没。连国人终于有了登上城墙的机会了。
当第一架云梯升起时,当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箭雨中飞驰而来,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窜上云梯,骤然降临在台城墙头!他头戴狼面,身披铁甲,手持长矛,活似一尊杀神。
他手中的长矛足有一丈长,八十斤沉,仙鹤人的刀戟在它面前就像一根根孱弱的小树枝,轻而易举就被挑飞。长矛所过之处人头如雨,很快当路就在城墙上迅速打开了一个豁口,连国人随之鱼贯而上。眼看这边墙头将不可守时,一匹红鬃烈马从城西飞奔而至,马上一人黑甲黑盔黑脸膛,腰垮短剑,手提长枪,直向当路袭来!
此人正是仙鹤王!两人甫一交手,便知对方是劲敌。仙鹤王手中乌金枪,长一丈二尺,重八十八斤,分毫不输当路。又使得极好,那沉重的长枪在他手中就像活了一般,进退皆自如,变化万千端,当路一时间竟感到有些难以招教,幸亏他一力降十会,凭着股蛮劲,倒也不落下风。
这时,又一匹黑马杀到,是齐成武!两人合攻,当路才真觉棘手,可他也真是条好汉,对上仙鹤两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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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不仅丝毫不露颓靡之势,反而越打越凶,越打越猛,那支长矛宛如呼啸的巨龙,令人不敢靠近。三人混战处,竟成了一片空白。
可这样打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仙鹤王和齐成武都有马,又是两个人,和他们久战并非上策,当路决心突围。他晃了个假把式,长枪明是挑向仙鹤王,半路却刺向了齐成武,后者躲避不及,匆忙间朝地上一滚,只听一声巨响,他的马竟被当路打翻了!
当路正要追击,身后乌金枪已至,就在他闪避的瞬间,齐成武从地上跳起,举锤朝他天灵盖砸下!危急时刻,当路倒推长矛,扫开了齐成武,而仙鹤王已拔出短剑,照当路面门砍去!
当路眼前寒光一闪,接着便是一片鲜红。他怒吼一声,长矛一扫,竟把仙鹤王逼退了两丈!被劈成两半的面具从他满是鲜血的脸庞滑落,刹那间仙鹤王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可当前局势容不得他多想,他提着乌金枪朝当路冲去!
当路大吼着冲上去,可他知道自己已落入下风,他且战且退,不知不觉已到了城墙边缘。此时攀上墙的那几百士兵已大多被杀死,当路势单力薄。他瞥见不远处齐成武从地上爬起,提着铁锤冲了过来。危急!突然城下传来一声马嘶,吴律的声音响起:“跳下来!”
当路转身,毫不迟疑跳了下去。长枪擦着他的头盔刺出,城下正是驾着战车的吴律!当路滚到战车上,吴律立刻狠狠抽了马一鞭子,战车狂驰而去,车上的士兵大力地敲着铜锣,传递着撤退的信号。不一会,连国的军队就带着云梯消失在了仙鹤人的视线中。齐成武冲到墙头,几乎跳下去,连声怒吼:“该死!让他跑了!”
仙鹤王脸色阴沉。他问齐成武:“刚刚那个戴狼面具的,就是当路?”
“当然!”齐成武骂道,“那头畜生!咱们今天差点就能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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