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多大?”
“鬼知道!”齐成武余怒未消。
仙鹤王问:“他及冠了吗?”
“谁知道。”齐成武诧异地看了仙鹤王一眼,想了会,说,“反正他年纪不大,我打听过。您问这些干什么?”
仙鹤王带他进了军帐,问:“你没看到过他的脸?”
“他一直戴着那张晦气的面具,谁能看见他的脸?可今天您把那面具劈开了,劈得他满脸是血,真够解气的!大王不愧是大王,一出手便重伤了他!”
仙鹤王却眉头紧锁,食指微微敲着腰上的宝剑,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齐成武奇怪地望着他,问:“大王,您怎么了?”
仙鹤王沉默了好一会,才问:“严初他难道有私生子吗?”
“怎么可能?”齐成武立即叫道,“大王,元公可是连妾都没有一个!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跟他夫人有多恩爱——前年他夫人难产,他连朝都不上了,还说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他有私生子?这咋可能?大王,您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您可是最了解元公的了!”
仙鹤王沉思着,齐成武狐疑地望着他。
许久,仙鹤王说:“或许,是我想多了。你先出去吧。”
第247章 当路(三)
齐成武莫名其妙地离开了。一路上他都在琢磨仙鹤王的话。大王可不是多疑的人, 更不是关心这些无聊私事的人,他怎么会突然问起元公有没有私生子呢?
不过,元公要真有私生子也不奇怪, 他们家的人是出了名的美姿仪, 个顶个的貌美, 元公小时候跟他姐姐出门次次都能引起万人空巷的轰动, 以至于他小小年纪就立志习武,希图把自己练得五大三粗,甚至变成个糙汉。
可惜, 从结果来看,元公显然是失败了。齐成武默默回忆着自己上司那张俊美的脸, 尽管他这位义舅已近四十, 但风采可是丝毫不减当年, 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像口深潭似的,一下子就把人的目光全部吸住了
齐成武忽地愣住了。
他想起了另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虽然被一张凶恶的面具包裹着,但确实一双正正宗宗的桃花眼,而且眼瞳那么黑, 没有一丝杂色。与元公不同的是, 那双眼睛没有笑意, 永远仇恨地瞪着他, 似要将他千刀万剐,可假如那双眼睛笑起来
齐成武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不就是和元公一模一样了吗?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吴律盯着当路,问。
当路正把灶心土往脸上糊。“仙鹤王。”他满怀怨气地说, 脸上那条涂了灶土的伤口显得越发狰狞,越发丑陋, 就像一条硕大的蚯蚓趴在他脸上。
“是他把你的面具弄掉了?”吴律继续问。
“是。”
吴律若有所思。过了会,他说:“你要不要把那条项链暂时放在我这里?”
“为什么?”当路诧异地问,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
“要是你的面具都能被劈成两半,那条项链恐怕也不一定安全吧?”
“它在铠甲里。”
“万一你的铠甲被刺穿了呢?又或者被捅烂了呢?在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想让你母亲的遗物落到仙鹤人手里吗?”
当路拧着眉,闷闷不乐地望着地面。吴律又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随时来我这边看看。不过,你那项链很贵重,我觉得最好还是别随便拿出来,省得有人动歪心思。”
当路十分纠结。良久,他不情不愿地说:“那,仗打完了,你得还我。”
“那当然了。”吴律笑了笑,又问,“你脸上的伤不打紧吧?”
“不打紧。”
“腰上的呢?那道剑伤裂开没有?”
“没事。”当路说,“不怎么疼。”
“也是,你之前受过的伤可比这重多了。不过,你这伤反反复复总不好透,要是复发就糟糕了,这次进攻受挫,咱们损失也不小,依我看,咱们不如修整两天,再攻城。”
当路不乐意道:“我们耽误不起。”
“欲速则不达。”吴律坚持道,“你需要休息,士兵也需要休息。从犬谷到台城你都没让他们喘口气,就算你受得了,他们也受不了,今天你没能获胜,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算什么?”当路恼怒地叫道,“我不需要休息!我的兵也不需要!”
“你不如去外面问问他们想不想修整两天?你以为我是平白无故提出这个要求的吗?”吴律严厉地说,“就这样,全军修整两天!我是督军,我有权下令。”
当路气闷地捶了一下地,拳头在地上撞出很大的声响。吴律充耳不闻,面不改色地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把伤养好,你下次才能杀了仙鹤王。”
当路不说话,只目光沉沉地盯着地面。吴律伸出手,说:“项链。”
当路从衣服里扯出那串碧玺,交给他,而后便走到兵器架旁背对着吴律坐了下来,取下一把剑用力擦着。吴律并不在意他闹脾气,只说:“我走了,好好养伤!”
他离开了。
当路盯着那把剑,恶狠狠地擦着,一下,又一下,突然,他把剑扔到地上,扯开衣服,望着自己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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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白布的衣服。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背叛了他。从身体深处传来的刺痛是如此微不足道,压根没有到妨碍行动乃至战争胜利的程度。可事实是,他输了。他因此遭到了吴律的质疑,这令当路万分恼火。
他猛地甩了下手,好像要打什么又无处可打的样子。他心中无比烦躁,无比愤怒——他还是失去了那条项链!就因为他变弱了!可他不是,他不是。那两根断掉的肋骨和腹部微小的伤口根本不足以阻挡他的脚步,当路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盯着那支长矛。
他要杀了他们,他一定要杀了他们。
唯有如此,才能一雪前耻。
两天后,双方再度交战。这一仗打得异常惨烈,当路不顾一切地进攻,他每次登上墙头,都会让仙鹤人损失惨重,可他也一次又一次被打下墙头,双方就这样反复争夺着,直到黄昏,连国人才不得不撤退。
台城中尸骸遍地,仙鹤王也受伤了,幸好,只是肩膀上中了一箭。当御医把被别断的箭去处时,他惊讶地发现箭头上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翡翠。
仙鹤王看见那颗翡翠,脸色骤变,他一把抢过那支箭,脸颊剧烈地颤抖着。御医吓了一跳,却不敢说话。这位御医服侍仙鹤王多年,在他看清那朵翡翠雕刻的莲花的瞬间,他就知道仙鹤王想起了谁。唯有齐成武不明所以,但他知道义父肯定有事,就赶紧把御医打发走了。
齐成武忐忑不安地望着仙鹤王,后者仍直勾勾地盯着箭头上的翡翠,脸色无比阴沉。忽然,他起身,走到一个箱子前,打开它,取出了一卷画,展开。齐成武惊疑不定地望着他,半晌,仙鹤王合上画,颓然坐下。
齐成武知道那画,那是仙鹤王最为珍爱之物。他曾经好几次撞见仙鹤王兀自一人对画沉思,画上的人他只需匆匆一瞥就能认出,因此他从不敢细看。那画里的是横亘在义父心头的一道陈年旧伤,是笼罩在整个仙鹤王室头顶的一片巨大阴影。此时此刻,仙鹤王突然把这幅画拿出来,不禁令齐成武万分不安。
他默默望着仙鹤王,许久,他终于忍不住问:“大王,您您突然把这画拿出来做什么?”
出乎他意料的,仙鹤王居然把画递了过来。
“你打开。”他说,声音疲惫。
齐成武小心翼翼打开那画,画上那人他虽然从未亲眼见过,却早已听说过有关她的种种传闻。画上的女人笑意盈盈,美目熠熠,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似一池荡漾的春水,又似林间倾泻下的碎玉般的暖阳,还似山野上斑斓灿烂的万千繁花。
若说画龙要点睛,那这双眼睛定是这位美人的魂魄所在,你望着她的眼,就好似明白了她的整个人。可你若遮住她的眼,你才会发现她的鼻她的唇乃至她雪白的玉颈也是无一不美的,只是那双眼睛太惊艳,以至夺去了她脸庞的全部光彩。
这就是仙鹤的先王后,仙鹤王的发妻,也是仙鹤曾经的第一美人。
齐成武愣愣地望着画中人,他早就听闻过先王后惊人的美貌,可如今见了这幅画,他才知道传闻说的还是太保守了。
春阳。齐成武忽然想,先王后就像春天的太阳,明媚,和煦,生机盎然,充满希望,仁慈而亲切。他望着那双眼睛,便有落泪的冲动,仙鹤王后真是个神奇的人,竟能让别人仅仅看了她的画像,就被她俘获了人心。
可她现在在仙鹤国已成为一个禁忌。齐成武不忍再看那画:“大王,您为什么突然让我看王后殿下的画像?”
仙鹤王说:“你看看她脖子上的项链。”
齐成武这才注意到仙鹤王后的玉颈上挂着一条粉色的项链,他仔细一看,发现那项链的珠子是一朵朵莲花,最中间那朵莲花还是绿色的。
仙鹤王又说:“你看这箭上镶的什么?”
齐成武一眼便看到箭头上那朵小小的翡翠莲花,他大惊,不禁叫道:“这是王后的东西?”
他急步跨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翡翠。晶莹剔透,浓翠重彩,品相绝佳,雕刻的工艺更是精美至极。这绝不是普通将士能有的东西,可它却镶在了连国的一支箭上。
“她那颗珠子是翡翠,这颗也是翡翠,她那颗是莲花,这颗也是”仙鹤王颤声道,“成武啊,世上会有这样巧的事吗?”
齐成武急声道:“兴许不是同一颗!王后殿下的东西怎么会在连国军中?”
“就是同一颗。”仙鹤王说,“当时我本想全用碧玺,可从参丛买来的那批碧玺里没有我满意的,她喜欢绿莲,我想一定得弄两颗绿色的珠子所以才用了翡翠!也是参丛的翡翠!我亲手选的。那条项链也是我亲手给她戴上的!”
“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是连国的箭啊!”
“你不觉得连国军中有一个人与她长得格外像吗?虽然乍一看人们都会以为他跟严初有什么关系,可在寡人看来他长得更像王后啊!王后当时是,是”
齐成武心中一沉。
先王后失踪时,是怀有身孕的。
第248章 叛臣(一)
从仙鹤王后失踪到现在, 正好过了二十年。
那个当路有二十吗?齐成武急急回想着。那家伙那双跟元公一模一样的眼睛,也与先王后一模一样啊!先王后是被那个连国郎中拐走的,当路出现在连国“可他没有父亲!”齐成武忽然叫道, “他是狼孩!他是在深山里长大的!”
“那就更有可能是他了!那个连国人一定抛弃了她, 不, 没准更残忍”仙鹤王脊骨生寒, 他猛地站起来,悲声叫道,“她死了!她一定死在了山里, 否则这孩子怎么会被狼群捡走?她死了,她死了!那个该死的连国人, 我怎么能相信他!怎么能!”
“大王, 就算当路是王后的孩子, 是您的亲儿子,可他现在是我们的敌人!”齐成武举着那支断箭,激动地叫道,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不在乎她,否则先王后的项链怎么会沦为箭上的装饰品?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还在跟我们战斗, 千方百计要杀了我们!大王, 您不能因此动摇, 当路是我们的敌人!”
“假如他知道呢?”仙鹤王忽然问。
“他怎么知道?”
仙鹤王垂着头, 沉思着,片刻后,他坚决地说:“寡人要告诉他。寡人会派人把这幅画给他, 寡人相信他会想明白的。”
齐成武追问:“告诉他又有什么用?”
“告诉他,然后策反他。”仙鹤王已恢复了冷静, “失去当路,对连国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
齐成武继续追问:“假如他还是想当连国人呢?又或者,他压根就不相信我们呢?”
仙鹤王望着他,果断又沉重地说:“那么,我们就只能杀了他!”
送画人是台城的一个狱曹,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要送出去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自己要不照办家里人就会小命不保。他一到仙鹤军营就被关了起来,那幅画则被交给了当路,还有吴相。
当路打开画的瞬间,脸霎时气红了,他一把将画扔到地上,怒不可遏地叫道:“他们居然这样羞辱我!”
吴律捡起画,展开一看,面庞微愣。下一瞬,他合上画,平静地问:“你为何会觉得这是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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