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有余力去体会更加细微的情绪, 她虽然无措,却还能听出那冷淡的声线,正是令她浑身战栗的源头。
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发现,姜千寻褪去平时的乖巧,就会变得和话本中那个徒弟一样,明明身处下位,却能够若无其事地发号施令,把高位者的师尊玩弄于鼓掌,这种无异于是暴君的行径,却又在无数细节处的关心中消解,成为了既霸道又有安全感的,完美的支配者。
如果只有霸道而不顾关心,那就是危险的,无法放松的,让人隐隐不安的,如果只顾着关心而没有霸道,那就是纯粹的跪舔,只会让人觉得嫌恶,更不可能从内心深处臣服。
就像是人的身体,虽然表面是柔软的,但深处却有骨骼作为支撑,姜千寻虽然嘴上冷淡,但身体上的热量却不作假,环着她身体的四肢也尽量宽宥着,照顾着她的舒适。
沈卿尘慢慢放松了下来,她确定,只要是在对方的怀里,那她就不用担心会受伤,放松之后,身体立刻就感觉到了应该怎么调整姿势,待把所有不舒服的地方都调整完,她们已经完整贴合在了一起。
原来人体是这么适合拥抱的。
沈卿尘体会着,感受着,倾听着对方的心跳,感觉全身都被温暖的爱意包裹了起来,上次回看回放的时候,她羞耻于自己的黏人,可醉酒的那个她显然比清醒的她更清楚,该怎么满足自己的内心。
很舒服。
和徒弟贴在一起很舒服。
不仅是身体,甚至连心底某处隐秘的缺口,都被满满地填充了起来,爱意使人疯狂长出血肉,以前萦绕在身边的那些似有似无的痛苦,都一并被消除了个干净。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睡了一夜,直至天明。
其实就算天明也无事可做,那颗宝珠只是按着时辰亮起熄灭,亮起也没有多亮,堪堪能够把物事照明而已,两人不是被晃醒的,只是单纯地自然醒来而已。
自然醒的好处,是神清气爽。
姜千寻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完整的觉,醒来之后浑身都是涨的,脑子里也异常清醒,她甚至能够听到不远处树叶伸展的声音,生机勃勃。
她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自己的右臂被师尊压着,对方睡得很熟,身体可爱地轻轻起伏着,透过有些微薄的晨光,她看到对方如同凝脂般的肌肤,光滑而白皙,几乎像是有些透明的易碎品。
她小心翼翼地想把手臂抽走,但就要快要抽离的时候,对方轻轻涌动了一下,又给压了起来,无法,姜千寻知道对方是很缠人的,只能轻轻按摩着上臂,想缓解一下酸麻。
酸麻之余,她还是很愿意被缠着的。
平时的师尊总是严肃,虽然也有温柔的时候,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疏离,不愿多话,至少在她的眼中,师尊是不容易接近的。
但睡着的师尊不是这样。
香香软软,可可爱爱,就连压住她不让走的任性都可爱,如果不是怕惊醒对方,她简直想把师尊抱在怀里拼命揉一揉,一直揉到哭为止。
……
姜千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为什么她会想把师尊弄哭?这好像有点不妥当吧?不能说是过分,至少得沾点变态。
她把自己的危险想法收收,然后,开始欣赏师尊的可爱睡颜,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她越看,就越想咬一口。
啊啊啊!
姜千寻在心里尖叫,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这么想!难道是因为师尊太过可爱,她被触发了可爱侵略症么?
就像看到超可爱的小猫小狗,会忍不住想用力ru,用力咬,直到把它惹毛,伸出爪爪凶自己,才算满意。
虽然师尊不会凶,但会生气。
四舍五入,基本就是等于是伸爪爪了。
越想,姜千寻就越觉得可爱,连带着看师尊的目光也带上了可爱滤镜,师尊蜷起来的时候小小一只,毫无防备,感觉只要轻轻一吓就会炸毛,然后开始生闷气,好可爱,好可爱,她简直要被可爱死了。
鬼使神差的,姜千寻凑近了师尊,在对方耳朵上啊呜了一下,这一含是没有情色意味的,就像是小狗在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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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尖尖上轻轻咬了咬的弱化版本,毫无威慑,顶多算是玩闹。
因为任何的触碰都可能会伤到师尊,她才采取了这种方式,这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最轻的惊吓方式了。
但是师尊没醒。
这是当然的事,她的动作很轻,本就没想着要惊醒对方,这只是为了满足她咬一口的,无法抑制的欲望而已。
欲望得到满足后,她满意地抽回了手。
这次师尊倒没再把她拉回去,姜千寻得以脱身,心里哼着小曲走出营帐,美得简直要冒泡泡了。
而她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师尊的耳垂慢慢由淡红变成了血红,这片红一直染到双颊,透到另一边的耳朵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大片的红霞。
沈卿尘慢慢捂住了脸,缩了起来。
她其实醒的比现在早,大概是徒弟快要接近她耳朵的时候,她就立刻惊醒,进入防备状态。
这是一种对危险的预感。
在睡梦中,有人接近自己脆弱的颈部,本身就是非常值得警惕的境况,只不过她醒来之后,发现接近她的是姜千寻,才偷偷解除了警报。
解除之后,她没有立刻睁眼。
她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对方的动作很轻,但到底瞒不过她身周的气场,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尽在她掌握之中,先是凝视了一阵,而后突然——她几乎能听到对方接近的微风,一个湿漉漉软绵绵的东西叼住了她的耳垂。
她差一点尖叫出声。
但到底忍住了,辨认了一阵,才知道那是徒儿的唇,还好,还好,不是危险,她后怕地想着,但——
早晨,正是一个人最生机勃勃的时刻。
万物生长,枝叶蔓延。
沈卿尘睡梦中不自知的挽留,本就是因为留恋那个温暖到极致的怀抱,将醒未醒的时候,人就容易顺着本能去做事,而现在,那无穷的回味,让她无所遁形。
她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任由浪花把她带去远方。
好久好久,那种颠簸才消失殆尽,可余韵仍旧绕梁,她模糊着视线,渐渐睁眼,眼中的雾气让她的美貌更加氛围爆棚,只可惜,某个人现在并不在场。
羞愧将她笼罩着,身上也出了薄汗。
她等汗水褪下,想洗澡的想法达到了顶峰,这些天,她都是用净尘术,一来是怕这里* 的水不干净,二来也不想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跟徒弟坦诚相见的那天才过去不久,那幅被她不小心看到的春宫图,仍旧历历在目。
可她现在特别想洗。
净尘术可以消去她的汗水,却消不去她的罪恶感,她需要用一个有仪式感的事,来与一刻钟前的自己做个切割。
所幸,水塘并不远。
她没有换衣服,只在外面披了一件毯子,就这么往水塘方向走去,进去之前,她特意看了看,姜千寻并不在附近。
那就好。
她把衣服脱下来叠好,放在水塘边的一块大石上,又用法术将水净化加热了一番,清可见底的温水看起来容易近身多了,她甚至撒了着花种,有了些遮挡,也有了些香气。
她呼出一口气,踏了进去。
温柔细腻的水流将她包裹其中,把她刚才出了的汗冲刷了个干净,擦了体表,又羞红着脸洗了洗那里,直到里外都干净了,她才觉得自己得到了净化。
洗完之后又泡了一阵,直至听到姜千寻叫她吃饭的声音,她应了一声,说自己马上回去。
的确可以出去了。
她扒开遮挡的花丛,往边缘游去。
游到大石旁边,她伸手要去拿衣服,但手才刚伸出去,就突然发现不对——她刚才放在石头上的衣服没了。
第46章 第 46 章
衣服怎么会不翼而飞?
沈卿尘怔了一阵, 立刻怀疑到了姜千寻头上——这倒不是因为对方的风评不好,纯纯是这地方只有她们两人,通过排除法轻松就能得出结论。
如果说之前的舔耳朵还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小亲昵, 那偷衣服就是妥妥的流氓行径了,即便她对徒弟心怀好感, 也无法接受这么恶劣的冒犯。
况且, 偷走她的衣服, 到底有什么企图?
是想看她找不到衣服又急又羞的模样?还是想借着送衣服对她提出过分要求?不管是哪一个, 都足够让沈卿尘对姜千寻失望至极了。
她立在水中, 胸前起伏半晌,决定不让对方如愿。
自然, 她出来的时候没拿乾坤袋,更没有备着其他衣物, 对方怕也是知道这点,才故意设下这个局,就想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
但她一身修为却不是空有,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便有无数嫩叶飞了过来,在空中结成裙摆和胸衣的模样,遮住了自己的敏感部位。
但这样还不够。
这样还是太暴露了。
她却不想再用草叶编织外衣,想了想,便以水织幕,化成银色长袍披在肩上, 这水披并不透光,有种朦胧的意境, 与嫩绿色的内衬正是相得益彰,像穿了幅画卷一般。
如此, 她才满意地出了浴。
回去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兴师问罪。
要是按着其他事,她大概不会计较,可这种德行有损的恶劣行径,如果她这个做师尊的不予以斧正,以后还不知惹出多大的乱子。
而姜千寻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一场无妄之灾——刚才她出门后,先是去水塘边洗漱了一番,然后想着起得早,该给师尊做点早餐才是。
在沈卿尘洗澡的这段时间,她一直蹲在不远处的大石上做饭,别说偷衣服,就连沈卿尘出门了都不知道。
等她端着饭回来的时候,正撞上穿着一身度假风的师尊,比基尼,长浴袍,还有披散的长发,要是再加个宽檐草帽,就是妥妥的影后生图。
“师尊回来啦!”她热情表达了欢迎,又把早餐献宝似的呈上,想获得一句理所应当的夸夸。
但师尊没有让她如愿。
不仅没有夸夸,而且脸色阴沉,往那一坐,桌子一敲,有点快要生气的意思,这已经她们之间的常态,姜千寻本能地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的确错了。
姜千寻想,应该是咬耳朵的事暴露了。
是啊,师尊是什么修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之所以没有当时发作,要么是没有反应过来,要么是不想让她难堪。
可此事毕竟有些冒犯,师尊生气了。
姜千寻正准备道歉,就听师尊道:“看你惴惴的模样,想是已经在反省了?”
“……是。”姜千寻诚恳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既然知错,为何要犯?”沈卿尘绷着脸,唇也抿得极紧:“你可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啊?”姜千寻不知道此事还与法律有关,不过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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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确有过流氓罪,倒也不是说不过去,便垂头道:“我知道,师尊,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真的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鬼迷心窍……”沈卿尘此刻几乎已经能够确定,姜千寻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占她的便宜,只是究竟是要偷看,还是要威胁她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她问:“那你究竟想要如何?”
“我……”即便厚颜如姜千寻,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自己的企图,沈卿尘见她一脸羞涩,便知她一定没有安好心,当下又惊又气,又羞又恼,只觉自己看错了人。
她的爱那么高洁纯净,可对方却配不上,只怀着一颗贼胆,还想出这种计策,来占她的便宜,这真是让她又失望又可笑,难不成她浑身上下就只有一张脸得看?
这简直就是对她的轻视和侮辱!
“往下说啊。”沈卿尘冷笑一声:“怎么,做得出来,却不敢说出来么?”
姜千寻本以为这次和以前一样,很快就能把人哄好,可没想到师尊这个平时从不生气的人,这次居然生了这么大的气。
她忙扑通一声跪下,道:“师尊,徒儿有罪,实在不敢再多言语轻慢造次,若您想出气,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没关系,我不治你的罪,我只要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沈卿尘揪住了这一点就不放,非要对方说出个子丑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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