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来。
姜千寻摇头:“弟子不敢。”
“我说了,不治罪。”沈卿尘道:“难道你是要违抗师命?你可知做了我的徒弟,一言一行都代表我的品行荣耀,不说可以,除非你退出师门。”
姜千寻哪敢应承,忙道:“……那师尊答应我,我要是说了,您不能生气,可以吗?”
她还讨价还价上了。
沈卿尘差点气得倒仰,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可以。”
“师尊您那时候……很可爱。”姜千寻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把所有的羞耻心全部抛诸脑后:“太可爱了,让人心跳得停不下来,如果我不那么做,浑身都会麻麻痒痒的,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做了那样的事,请师尊体谅。”
很可爱。
心跳停不下来。
沈卿尘本以为会得到更加不堪入目的真相,谁知对方的说法竟出乎预料的浪漫,她毕竟还没从喜欢的心情中抽离,半是怒火半是甜蜜,半晌才憋出一句:“所以你想说,这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姜千寻眼神纯净得像鹿。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沈卿尘说不定就要被她骗住了,现在她知道了,她这个徒弟表面看上去乖巧,实则是个巨大的骗子加无耻之徒。
如果不是顾着素养,沈卿尘都想说滚了。
谁家徒弟偷了师尊衣服,还反过来怪罪师尊太可爱,理直气壮到了极点,倒像想跟她要个说法似的。
“……好,就算是迫不得已。”沈卿尘觉得自己也有些疯了,竟还逼着自己退了一步:“那你做了那件事之后呢,又想怎么样?不可能仅仅是那样吧,后面的计划呢?”
“没有计划,就是想看您生气的样子。”姜千寻也顶着巨大压力,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说法略微有些变态,可师尊都用退出师门相威胁了,今天就算是豁出去,她也得说出来。
果然!
沈卿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偷去自己的衣服,就是想看自己站在水中手足无措又羞又气的模样,多么可怕的想法,多么契合话本里的那场水中之欢!
她瞬间有些无力,虽然早已证明,那话本不是姜千寻写的,但对方与作者关系甚笃,莫不是就是以其为原型创造出来的?
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沈卿尘气过了头,反而有些冷静下来,她明白了,姜千寻就是明知故犯,就是对她图谋不轨,以前多少还愿意装装,现在发现没别人了,就连装都不装了。
什么她太可爱了,什么想看她生气,说白了,不就是仗着出不去,想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将她腐蚀,成为自己手中随便把玩的玩物么?
如果发现得迟些,说不定她都屈服了。
沈卿尘觉得,跟这种人说什么都是无用,因为从根上就是个歪的,难道对方不知道这是错的吗,当然知道,自己能教对错,辩是非,却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个天生坏种。
“……罢了。”她慢慢呼出口气:“我也没什么别的好说了,你已经成年,能够明辨是非,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我只最后再问一句,你到底把我的衣服藏哪儿去了?”
……
……
……
沉默半天,没人说话。
她抬头去看,姜千寻也正歪着头看她。
“怎么,没听到吗?”沈卿尘皱眉:“事情已经结束了,把我的衣服拿出来吧,你留着也没有用处。”
“……您是在跟我说话?”姜千寻反应过来,忙道:“什么衣服,我根本不知道啊。”
“都这个时候了,就不必隐瞒了。”沈卿尘没想到对方竟然开始装傻充愣,难道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刚才说的话全部推翻?
这把戏未免太拙劣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明了道:“你刚才去水塘边,拿走我的衣服,害我不能上岸,现在事情已经说开,也该把我的衣服拿出来了。”
……
……
……
姜千寻用了好久才给出回答:“原来您穿成这样是因为这个……我说呢。
不过您好像搞错了,衣服不是我拿走的,刚才我一直在这儿煮饭,根本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去洗的澡,如果您不信可以问小凤凰,它可以作证,我没有离开过火边半步。
我一直以为,您说的是我偷偷咬耳朵的事……原来说了这么多都是搞错了,不过这地方不是只有咱们两个么,哪来的人偷您衣服?啊……不会有鬼吧,我最怕鬼了……”
姜千寻在那里喋喋不休,完全没发现沈卿尘的脸色由黑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直接眼神空洞,生无可恋。
第47章 第 47 章
姜千寻没有说谎。
沈卿尘看得出来, 说谎的人会围着结论狡辩,但姜千寻没有,她只是大方地说了一句没有, 然后开始说些其他的细枝末节。
这么说,她刚才完全是会错了意。
两人说的明明不是一件事, 却莫名其妙合上了, 还生出了这么多闲事, 当然, 大部分还是她单方面的质问, 徒弟是蒙受了不白之冤。
“抱歉……我以为是……”
沈卿尘为自己的先入为主道了个歉,可心里却不由生出疑虑, 如果不是姜千寻做的,那还能有谁, 这里不是就只有她们两人么?
……
两人对视半晌,姜千寻道:“要不先吃饭,吃完了我陪你去找?”
也只能这样了。
沈卿尘点点头,两人吃罢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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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发现自己一直穿着这件略显暴露的浴袍,来回走动自然是不太适合的,便从乾坤袋里取了一件衣服出来。
正要走进营帐换,忽见姜千寻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恍然道:“你是……没有其他换洗衣服么?”
姜千寻挠头道:“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进来就出不去啥的……”
沈卿尘了然,想了想, 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件自己的衣服,递给了她:“换上吧, 把你身上这件退下来。”
此时徒弟身上的那件衣服已经划了好几个洞,还有几块顽固的污渍, 大概是来这儿之后才沾上的,只靠净尘又净不下去,看上去有些可怜,像个小叫花。
姜千寻受宠若惊:“啊?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沈卿尘道。
姜千寻小心地把衣服接过,入手沉甸甸的,果真是极好的料子,摸起来也非常舒服,只是与她平时的风格不大相符——她平时都是穿练功服,比较精干麻利,这件却有些繁复,有很多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花边和穗子。
哦,而且还很香,是师尊身上的那种香乎乎的味道,还没凑近就闻到了。
嘿嘿,穿上感觉就像被师尊抱着。
姜千寻有些期待地等了一阵,也没把师尊等出来,她想了想,反正也没其他人,那她就在外面换也没事。
结果她才刚把衣服脱下来一半,突然一阵劲风吹过,待再睁眼看去,只见刚才还放在旁边的,师尊给的漂亮衣服,就不见了。
不,见,了。
姜千寻有些错愕,刚要左右看看去寻,就与从营帐里走出来的沈卿尘对上了目光,两人同时开口。
“怎么不换?”
“衣服丢了。”
沈卿尘沉默一阵:“怎么回事?”
姜千寻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刚才脱衣服的时候,衣服套头,只感觉到了风,没看到是什么东西,但是有一个事她可以确定,此物应该不是人类,因为风是从她脚下过去的,像是四足的贴地动物。
不过,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沈卿尘以手掐诀,用出个寻物的术来,此术用来寻找自己的东西几乎是百发百中,不过一息,就有一道光线引导她们,往废墟深处走去。
不知翻越了多少陡坡,两人来到了一处甬洞前,光线是从甬洞深处来的,但洞并不大,至少以她们的体型是进不去的。
“这到底是什么,老鼠洞?”
这是姜千寻的第一反应,不过又比老鼠洞大一些,说实话,这地方有老鼠真的一点都不奇怪,不过老鼠为什么要偷衣服呢,那东西又不能吃,更不能穿。
沈卿尘抬手沿着甬洞挖开,越挖,就越能看到衣物拖拽留下的痕迹,大概挖了有十米左右,甬洞开始变得开阔,待把所有土层全部去除,便有一幅奇景展现在她们面前。
数个大小不一的腔室错落分布在一个树状结构的地下宫殿中,最大的有几十个立方,最小的只有手掌大小,有的已经坍塌,有的像是新掘的,而沈卿尘的那几件衣服,就被整齐叠好放在其中一个腔室里。
始作俑者还真是一只老鼠,不过不是那种普通的老鼠,而是通身雪白,皮毛顺滑,眼睛很大的盗宝鼠。
有点像大只的蜜袋鼯。
此时的它被抓了个人赃并获,整只鼠都吓得瑟瑟缩缩,僵在地上装死,姜千寻用棍子戳了戳它,它硬是动都不动,像个毛绒玩具。
“喂,小贼,别装死,你偷我师尊的衣服干什么?”姜千寻看着它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害自己被骂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你看这个。”沈卿尘没有玩闹的心思,只是蹲下身,去检查了所有的腔室,这一查不要紧,一下子被她找出许多的宝物。
包括但不限于灵石,宝珠,上品法器,武器等等,有很多都是别的门派的镇宗之宝,应该是被贼人偷去,又被盗宝鼠偷到窝里来的。
估计他们临死前都没想明白,这地方怎么还会丢东西,而盗宝鼠之所以会跑出来偷衣服,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地震,把它给惊了出来,想用衣服来加固自己的巢穴。
“原来是这样。”姜千寻觉得师尊说得有理,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只想知道它们最终会去向哪里,会不会是她们的乾坤袋。
平心而论,姜千寻并不算特别贪财的人。
她会有此一问,完全是迁怒于这只盗宝鼠,怪它害自己蒙受不白之冤,要是不好好教训一番,倒是便宜了它。
“拿自然是要拿回去的。”沈卿尘道:“这些宝物多是各派的镇宗之宝,他们丢了这么久,一定非常渴望取回,到时你去物归原主,也算与各派结个善缘,日后若真有一天,你接任我的位置,就可以从此事上获益,看在这件事的面子上,他们都不会与你为难。”
姜千寻没想到师尊已经想得这么远,便道:“您不是说不想飞升么,只要您还在,宗主就是您。”
“我是不想飞升,只是,总有累的时候。”沈卿尘道:“我想在这之前,给你多铺一些路,让你的未来走得更顺一些,也许,你会比我做得更好。”
“为什么说起这个了?我……我才刚刚拜师……”姜千寻突然警觉:“累了要去哪?”
沈卿尘看她睁圆眼睛有些担心的模样,突然有个不算特别磊落的想法冒了出来——她刚才说这个的确只是顺口一说,没任何要走的意思,不过既然对方问出这个了,她倒可以借此机会试试,看能不能试出对方对自己的想法。
她沉吟一阵,道:“累了,自然是离开一阵子,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去哪休息?”姜千寻急忙追问:“休息多久,和谁一起,什么时候回来?”
沈卿尘压住心底泛起的甜蜜,故意慢吞吞地沉思了半晌,才道:“去哪里还没想好,不过应该是一个人,等休息好了再回来,不过其实我回不回来都无所谓了,那个时候你一定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我不能。”姜千寻断然否定:“师尊,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我很笨,什么都不会,做不好任何事,你要是走了,不出三天,灵秀宗就会被我弄得乱七八糟。”
“没关系,总能习惯的。”沈卿尘道:“万事开头难,再说还有瞳瞳,还有师姐她们,她们会辅佐你,你要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比我做得更好。”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姜千寻急得眼睛都红了:“别人都没有您好,要是您打算一走了之,那我也会跟着走,反正我不在乎什么宗主之位,我只想跟在您身边……”
“为什么?”沈卿尘道:“一开始,你不就是想找我授业么?迟早有一天你会出师,目的也会达到,你的修为,身份,甚至飞升都近在眼前,那时,我对你来说应该就没有作用了,不是么?”
“不是!我不许你这样说!”姜千寻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师尊就说要走了,还说自己迟早会没用,在她眼中,师尊从来就不是为自己传道的工具,而是更加……更加……
她形容不出来,可她知道,她很难过。
是啊,师尊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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