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呕。
在沈盈缺的印象里,三吴一带毫无疑问是大乾最为富庶的地方,鱼米金银享之不尽,连曾经的洛阳长安也比之不上。其他地方虽不及那里富饶,但也应当如东阳郡一般衣食无忧,百姓安居乐业。最差,也不过似落凤边城那样粗布麻衣、风沙佐酒,食不果腹什么的,只是书卷上的妄谈。
可现在……
沈盈缺抿唇沉默下来。
周时予侧眸瞧她一眼,虽早已知晓此地的不堪,还是忍不住感叹:“郡主莫要难过,乱世便是这般,天道死,人命贱。早年奴婢的家乡也是这般,易子而食,析骸而爨,肥胖之人还不如一只狗值钱。总会有这么一个过程,谁也躲不掉。待少主公收复中原失地,除了此地的胡人之乱,日子就能好过起来了。”
沈盈缺低头垂下长睫,以指绕着裙绦,怅然道:“我知道,就是心里难受。这才刚出京畿啊,跟建康至多也就三日脚程,风貌就却已然变成这副模样,士庶之别未免也太真实了,我都不敢想再往下走会是什么样。”
周时予笑着安慰:“郡主莫担忧,白石村一带看着虽荒废,但这两年,颂相公一直在努力帮各家村户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嫁给前夫的皇叔》 50-60(第3/15页)
迁移,如今大多数都已搬去京口,由颂家庇佑着,再有一段时日,应该就能全部搬离。哪怕北伐大业这一两年都暂时无法落停,也不会再有‘人相食’之类的惨事了。”
沈盈缺睫尖一颤,有些欣慰南朝还是有心怀苍生的士族,愿意舍下家业,为庶民谋福,可听说是“颂家”,心里又莫名生出些难以名状的复杂之绪。
正踟蹰间,适才进村打探有没有人家愿意提供住宿地的秋姜和白露回来了。两人都全须全尾,没有受伤,可白露身上的钗环首饰却都没了个干净,连香囊都没留下,活像被打了劫一般。
周时予当即警觉起来:“可是遇上匪贼了?这一带常有羯人骑队出没,专抢过路的商贩,白露娘子若是遇上他们,可千万不能马虎,快快报出地方,我这就命黑甲卫过去将他们铲除。倘若就此放过,今晚咱们谁也别想睡踏实。”
白露忙摆手道:“不是贼匪,不是贼匪,是我自个儿送出去的。方才我和秋姜去打听住处,走到河边,想顺便取些水,就见一个乞儿踉踉跄跄栽倒在河边,面黄肌瘦的,一看就好几天没吃东西,马上就要饿死了。我和秋姜看不过去,就把身上的糕点和银锞子都给了他。我怕不够,还摘了身上的首饰,这才成了这副模样,并非是遇了匪。”
秋姜点头表示这些都是真的,又叹息着补充道:“那孩子着实可怜,瞧着也就十二三岁,整个人瘦得都只剩一把骨头。大约是苦日子过惯了,亲手接了东西他还不敢相信,抱着银锞子咬了又咬,唯恐是自个儿在做梦。”
沈盈缺蹙眉,“抱着银锞子咬了又咬?”
“对啊。”白露点头,摸了摸自己空无一饰的发髻,皱眉懊恼道,“可惜方才我们不知会遇上他,身上没带多少银钱,否则也不至于要淘自个儿的首饰。里头有支杏花玉簪,是我进宫得头一份月俸的时候,给自个儿添置的,可好看了!就这么给出去,我还挺舍不得……”
秋姜笑着打趣,“你要是舍不得,现在回去讨回来还来得及,人应当还没走远。就怕你回去见了那孩子,心一软,簪子不敢讨了,还要再绕他一身衣裳!”
……
两人插科打诨,怼得好不热闹。
沈盈缺和周时予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却是不约而同沉下了脸。
白露忐忑问:“郡主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那些银锞子都是奴婢自己攒的私房钱,没有动用公中的,郡主放心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盈缺笑了下,无奈地摇摇头,勾了下她鼻尖,“小傻子,你做的是好事,哪怕真用了公中的,我也不会说你什么。只不过这回,咱们可能要惹上麻烦了。”
*
白石村已近半荒,客栈驿馆什么的自是没有,村里的人家也都自顾不暇,没法收留他们,他们只能去村外一座荒废的寺庙暂住一晚。
秋冬之交,白昼偏短,酉时一过,天色就已然黑透。
一行人赶在太阳落山前埋锅造饭,饱餐一顿,便依照周时予的吩咐,在破庙周围布设哨人守卫。秋姜和白露伺候沈盈缺,在破庙最里侧的大雄宝殿歇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整日的舟车劳顿,把大家都累得够呛。除了那些巡逻的黑甲卫,几乎都沾枕就眠。破庙周围也十分寂静,除了山林间一些不知名的鸟兽在断断续续夜啼,便再听不见其他声响,连门外台阶上的暗卫,都不禁靠着漆皮尽脱的门柱,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几根空心芦苇秆借着墙头杂草的遮掩,从围墙上伸进来,顺着夜风吹拂的方向朝他们轻轻一吹,他们便跟面粉口袋一样,滑倒在墙根底下,睡得七荤八素。
一个着短打的蒙面汉子从围墙上翻下来,拿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人,确认当真已经睡死,咧嘴嗤笑一声,朝身后大抡胳膊。
支在墙头的几根芦苇秆立马缩回去,换做几个同样蒙面的大汉,从墙上翻下来,哈腰围到这个短打汉子身边。
短打汉子道:“外头的人都已经迷晕了,不用管,里头就仨老娘们,瘦得跟猫儿似的,随便咱们收拾。今儿来的可是块大肥肉,不仅油水够多,成色也是上上等,待会儿要动起手来,哥几个可都把手脚放轻省些,别伤了人家。这要磕了碰了,损了颜色,叫老子少挣二两银,老子跟你们没完!”
第53章 白石村(二)
破庙里头环境十分糟糕,沈盈缺主仆三人吹灯入睡后,周围就只剩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几个蒙面大汉透过窗上破开的大洞往里看,的确只有三床被褥,在铺满干草的砖地上如蝉蛹般鼓起。没有护卫,也没有护身的家伙事儿。反倒有几箱上锁的樟木箱笼,在后头堆放,显然装的都是他们的财帛衣裳。
几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眸底不约而同都露出贪念。
领头的短打刀疤汉拔出腰间的大刀,他们便立刻如饿狼一般,跳入庙中,朝那孤零零的三床褥子扑去。凛凛刃光在夜色中隐显,宛如野兽张开的獠牙,气势汹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牙尖对上被褥的一刻,却绵软地深陷进去,毫无任何钝器抵上皮肉的质感。后头几个大箱破开锁头,也是空空如也。
领头之人眼皮一跳,“糟了!上当了!”
也就在这时,院子里亮起熊熊火光,将这座荒废多年的大雄宝殿团团包围。
无数利箭破风“咻咻”扫来,不待他们有所反应,就立马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几个身手一般的当场被箭射中,“啊”的一声丢了手中的武器,倒在地上打滚惨叫,失了逃脱的能力。
刀疤汉把刀舞成游龙,一面“噼里啪啦”打落接连飞来的利箭,一面扬声招呼还能动的兄弟,趁着箭雨中断的间隙,一道冲出大门,从屋顶翻墙而走。
然人才刚到门边,一道黑影便如鹞子般轻盈地飞扑到他面前,劈手打落他手里的阔刀,在他捏拳反抗前攫住他手臂,利落地反剪到身后,同时又飞起一脚径直踹在他膝窝,直接将他踹跪在地,动弹不得。
其余几个一道冲过来的兄弟,也被随后进来的劲衣少年,以暗器“咻咻”射中身上重要关节,筋骨瞬间酸麻无力,齐齐倒在地上,呼痛连连。
刀疤汉知大势已去,朝着门外的人群梗起脖子叫嚷:“要打就打,要杀就杀,这么摁着老子不动算怎么回事?以为老子会怕你们吗?哼,有本事就出来正面单挑,躲在人后头算什么本事?赢了也不光彩。t?”
人群中传来一声娇笑:“这样不算光彩,那利用我家婢女的善心,企图谋财害命就光彩了?”
沈盈缺在秋姜和白露的簇拥下,施施然走出人群,就着黑甲卫燃起的火把,垂眸睥睨门槛上被槐序扣押着的人。
荒烟蔓草,树木萧疏,晚间的疾风在破庙的断壁残垣间呼啸,吹得她裙裾鼓荡,宛如悬崖峭壁上的一棵孤枝弱柳,随时都会被大风吹折。眉眼间的锋芒却似出鞘的利刃般,坚毅凛然,让人不敢逼视。
刀疤汉当场愣住,直着眼睛瞪住面前的美人,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沈盈缺不屑地哼笑,“怎么?见我是个女子,是不是又想说,好汉不跟女斗。你之所以栽到我手里,只是因为你心慈手软,不愿与我一个弱女子计较,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嫁给前夫的皇叔》 50-60(第4/15页)
而并非自己蠢钝如猪?”
刀疤汉脸色一僵,下意识就要反驳。
沈盈缺又抬手打断道:“是什么都无所谓,横竖你们今天是没办法从这里活着出去了,如果这么想,能让你们死得开心些,你们便就这般以为吧。”
边说边摆摆手,示意槐序动手。
门外的暗卫们也跟着一道进来,将地上几个“唉唉”惨叫打滚的人扣住,伸手去拔腰间的刀。
躲在角落的一道黑影登时尖叫一声,“噗通”跪在地上,哭着膝行到沈盈缺面前,连磕三个响头,抬头望向沈盈缺时,白露“啊”了一声,捂着嘴道:“是你!那个倒在河边的小乞丐。”说完眉头一皱,叉腰愤慨道,“好你个大骗子,我看你可怜,好心好意送你银钱首饰,你就这样报答我?我呸!今天不把你大卸八块,难消我心痛之恨!”说着就转向沈盈缺,张嘴要告状。
那小乞儿立时摆手求饶:“别别别!白露阿姊听我解释,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也不想害你的,可我如果不听话,他、他就会打死我!”
沈盈缺顺着他颤颤抬起的手指,看向已经被槐序打昏的刀疤汉,兴味地抬了下眉梢,“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小乞儿唇色惨白,瑟瑟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声音小而呜咽:“我、我的名字叫杨小树,是被拐子从南边的杨家村拐到这白石村来的,拐我的人就是门边这个已经昏死过去的蒙面人。他叫金三头,和银老六、铜三麻子一道,在南北两朝间做人牙生意。每每从两朝交界地附近的村子拐到小孩,就一块打包送到白石村。这里有接头的人,会专门教我们如何扮成乞儿,从过路的商贩行人手里骗钱。”
“这乞儿还不是谁都能当的,得手脚麻利,脑子活泛,不然就只能缺絡膊少腿靠卖惨行乞了。”
“我这一批人也是刚到这里,训练了没两天,本还没打算这么快就放出来骗钱,谁知今儿赶巧在河边碰上白露和秋姜两位阿姊,金三头手痒,就把我推出去试探,见两位阿姊出手都尤为阔绰,这才动了歪心,一路尾随到这,想趁天黑大捞一笔。他还说,几位阿姊模样都生得极好,可以先、先……然后再一起绑了,卖到花楼,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我也是逼不得已,这才上了贼船,求求这位阿姊大人有大量,放我这一回,将来我若是出人头地,一定好好报答。”
杨小树边说边泥首在地,再次磕起头来。
不一会儿,他便磕得头破血流,额上的血与地上脏灰,还有眼泪混杂在一起,疼痛又肮脏,他却无知无觉,犹自继续朝沈盈缺不停磕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身后那些跟他一般大的孩童也纷纷挪过来,哭哭啼啼地朝沈盈缺磕头求饶。一个个面黄肌瘦,粗衣烂裳,好不可怜。
秋姜看不下去,蹙眉偏开脸去。
白露脸上的怒色也逐渐被怜悯替代,视线在沈盈缺和杨小树身上徘徊,犹豫要不要开口求情。
沈盈缺觑着他们脸上的泪痕,却是淡着面孔,不见半分动容,“你们说,你们是被迫被拐到这里,才不得不靠行骗谋生的?”
孩子们“呜呜”点头。
沈盈缺又道:“那我如何得知,你们眼下这番话,是不是又在诓骗于我?”
杨小树心头一凛,其他孩童也都戛然止了声。
沈盈缺绕着他们,一边踱步,一边悠悠然道:“你说你们是被拐来的,并非真心想做这等行骗之事,怕挨打,才不得不听从拐子的指示。可见之前应当是挨过打,才会有此畏惧。可我看你们身上除了因挨饿,身子消瘦些之外,并没有其他挨打受虐的痕迹,又何来‘怕挨打,才不得不听从拐子指示’这一说?”
杨小树脸色白了白,继续瑟缩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解释:“并非没有伤口,只是被衣裳遮盖住了,阿姊看不到罢了。”
沈盈缺挑眉,“哦?”指了指门槛前被槐序打晕的刀疤大汉,又问,“那他这一身的伤痕又是哪里来的?粗略看了看,有柴刀砍的,有木棍砸的,还有鞭子抽的,有些伤口太久,已经模糊不清,有些则是近段时日刚刚落下的,有些甚至还威胁到了性命。倘若他真是拐子,凭他适才挥刀躲箭的身手,怎么也不可能被打成这样。仔细分辨,倒像是他为了保护别人周全,不得不硬生生扛下这些利器一般。”
杨小树额头渗满汗珠,仍在坚持:“阿姊说笑笑了,怎么会是为了救人而受的伤。分明是他自个儿想做这不入流的买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才招来横祸,落了这通身的伤。”
“哦?是这样吗?”沈盈缺故作诧异道。
“自然是这样。”杨小树颤巍巍伏首,又抽了抽鼻子,给她磕了个头,声音战战兢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页/共5页)